第10章 (5)

起。

“會有人看我們的節目嗎?”鎮長問的小心翼翼。

聽隔壁縣的老查瑪講,他們縣曾經來過明星拍攝,還捐了款,給孩子們捐了很多文具,聽說還有一架鋼琴。

管冉站在老鎮長對面,能清晰的看到他有些污濁的眸子裏含着隐隐希望的光芒。

“一定會有,而且會有很多有愛心的人看到,我向您保證。”管冉肯定的說。

老鎮長連連點頭。

他只是希望孩子們能有更好的教育環境罷了。

鎮子裏有個小賓館,房間不多,大家擠一擠也能住的下,管冉和蘇時住在一個小屋裏。

草草吃過午飯,一行人便開車朝着鎮上唯一的小學駛去。

關于西藏的紀錄片不少,但大多是在某一地點固定拍攝,蘇時的片子和其他紀錄片的不同之處便在于,他們去了很多不同的地區取景,能更全面和地道的展現出西藏的獨特風味。

而這次深入藏區小鎮,為的就是讓人們更加了解西藏。

小學是一個有些年頭的二層小樓,有些破敗。屋子裏放着桌椅板凳,還有兩個房間用來上繪畫和音樂課程。一個有一百多人,從一年級到六年級都有的小學,上課的老師只有五人。

聽着屋子裏傳來的朗朗讀書聲,孩子們質樸的臉上是對知識的渴望,管冉眼眶有些濕。

這個小學讓她想起曾經長大的孤兒院。

攝制組在和校長溝通後确定了拍攝內容,開始架機器。

管冉本來以為藏族孩子會因為害羞而怕生,但可能是民族骨子裏的熱情,這些孩子一點都不怕人,反而親熱的拉着管冉與他們一起做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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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有些簡陋的音樂室裏擺着一臺年頭很老的腳風琴,管冉試了一下,有些音還是準的,邊帶着大家一起唱了首“讓我們蕩起雙槳。”

孩子們臉龐質樸,管冉自然白的臉上帶着些許高原紅,神色飛揚,蘇時親自接了攝像機,把這一過程拍攝下來。

拍攝持續了一個下午,孩子們上課時的認真景象和課間的嬉笑打鬧都被拍進攝像機裏。

西藏白天陽光很足,氣溫能達到零上十度,所以并不覺得冷。但是日照時間很短,晚上還是寒意逼人。

蘇時和管冉把孩子們都送走,攝制組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雖然生活拮據,鎮長還是慷慨的殺了一只羊,熬了一大鍋的酥油茶熱情的款待他們。

席間還喝了熱乎乎的白酒,度數不高,但是能暖身。

蘇時拉着管冉去看青藏高原夜晚的天空。

管冉捧着一杯熱乎乎的酥油茶和蘇時并肩坐在皮毛毯子上。

在城市裏呆久了,好像很少真正的擡頭望星空,又或是城市裏摩天大樓太多,相對而言星空便顯得有些狹小。

而現在在開闊的高原土地上,看到的夜空極為壯觀,好像一塊滿是星星的幕布鋪天蓋地。

蘇時岬了一口熱乎乎的白酒,“冉冉,生而為人,真的太奇妙了。昨天我們還在熱鬧的京城看萬家燈火,今天卻在青藏高原上看遼闊星河。”

管冉看着蘇時精致的側臉,或是氣氛使然,或是蘇時的語句戳到她的心,管冉沖動的想給傅渝生打個電話。

還未等她有所行動,放在軍大衣內側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管冉費勁的扒開身上披着的軍大衣,拿出手機。

蘇時看着管冉臉上的笑容就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進去屋子裏接,別在我這孤獨老人面前秀恩愛。”蘇時調侃道。

丁姐在白天的時候已經給管冉打過電話了,說是傅渝生提前回來,已經知道了她在西藏的事。管冉秉承着“傅渝生沒發現自己絕不主動招供”的信念,沒有聯系他。

管冉接通了電話,傅渝生那邊一直沒有說話。

“你在做什麽?”管冉率先打破沉默。

“在等你開口。”傅渝生的聲音幽幽傳來。

管冉聽着他略帶抱怨的語氣,抑制不住的嘴角上翹。

“今天看見很多藏區的留守兒童,感覺像是看到了年幼時的自己。”管冉的身世也只有傅渝生知道,所以這些話她只能和傅渝生講。

“恩,你很棒。”

管冉喝了一口酥油茶,聽着他的誇獎,鼻子有點酸酸的。

“謝謝你,渝生哥哥。”管冉把心裏的所有情緒都集中到一句話上。

“我家的小女孩是真的長大了。”

夜空明亮,手心溫暖,傅渝生的聲音低沉而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

辦了離職,以後就能每天日更啦。

終于把上學的事準備的差不多。

18年flag大旗不能倒!

☆、Chapter30

可能是心情不錯,鎮長也喝的高興,叫了自家的幾個鄰居,幫忙搭起了一個火臺。

大家圍坐在火堆邊聊天。

雖然藏區人民能聽得懂普通話,但是卻不會講,鎮長也只會說簡短的一些句子。

向導便把鎮長想說的話翻譯給管冉他們聽。

但是大家的神态和眼神都是溫暖的,所以并不會有什麽隔閡,仿若老友在一起聊天。

鎮長講和自家媳婦的戀愛史,管冉和蘇實聽得津津有味兒。

一行人喝酒吃肉聊到晚上十點。

本來在高原上身體就會有些不适,明天還有其他拍攝任務,向導便開着車把整個攝制組送到了小賓館。

管冉和蘇時住在同一張床上,雖然擁擠但心卻是溫暖的。

因為屋子裏面陰冷,所以旅店老板熱心的準備了電暖器放在床邊,管冉睡着便覺得口渴,輕手輕腳的起床擰開了床頭櫃的小臺燈。

保溫壺裏的水有些熱,她倒了一些涼在玻璃杯裏。

深夜,一點聲音都會被放大,在管冉耳邊清晰。

電光火石之間,她便發現了不對。

玻璃杯中的水漾起波紋,越來越大,屋子裏的其他擺設也有隐隐晃動的趨勢。

管冉立刻反應過來,她搖起仍在睡着的蘇時。

“快出去,地震了。”管冉拔高了聲音。

一切就發生在幾秒鐘之間。

有些年頭的床開始劇烈的搖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蘇時的意識全部回籠。

她和管冉迅速起身,披上厚重的軍大衣,便不顧一切的往外跑。

攝制組的大部分人都住在小賓館的二樓,不知道是誰在走廊上大聲叫着,“地震了,快醒醒。”

踩在腳下的水泥樓板搖動起來,由簡單木材和瓦片搭成的屋頂有隐隐破碎的跡象。

管冉有些站立不穩。

蘇時在她身邊緊緊拉着她的手,穩住身形。

兩人跌跌撞撞的朝着樓下奔去。

等兩人跑到平地上時,只聽得“轟隆”一聲,小賓館的左側的二樓已經坍塌了。

總導演大聲的叫着蘇時和管冉的名字,幾個跑在她們身後的攝像架起已經渾身無力的二人,跑到總導演所在的位置。

雖然已經到了開闊的平底,但是震感仍舊明顯,大家都蹲在地上等待地震過去,大概持續了一分鐘,搖晃的感覺才漸漸消失。

總導演立刻起身開始查看工作人員的人數。

還好,所有人都在。因為第一個人發現地震很及時,發現後立刻沖出房間叫醒大家,這才避免了傷亡發生。

“還會有餘震,大家先不要随意走動。”導演告訴大家。

旅館的小老板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現象,他招呼了幾個身材高大的攝像,從院子裏的小倉庫裏拿了些很久沒用的棉被。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有些人根本來不及穿上厚重的衣物,只穿着睡衣在零下十幾度的天氣裏瑟瑟發抖。雖然棉被很髒,但是也能禦寒。

等到地震帶給管冉的緩沖過了一會,她才感覺到臉上絲絲的疼。

蘇時驚魂未定,回頭看見管冉的傷,仔細的給她看了看,右臉頰有些擦傷,應該是房頂落下的雜物不小心劃傷的。

“沒事,小問題。”管冉擡手抹了一把。

“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痕跡,我們去處理一下。”管冉是演員,臉會被放大在熒幕上,一點瑕疵都看的見。

蘇時想拉着她去找醫生。

“算了,等天亮了再說,現在哪裏有時候去管這些。”管冉看着周圍慌亂的人群。

有幾個膽子大的攝像已經進房間去拿情急之下忘了帶的貴重攝像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鎮長帶了幾個鎮子裏較為年輕的藏族人來了。

他先是問了下老板賓館的狀況,聽到并無傷亡時,舒了一口氣。“小學那邊需要幫忙,”他聲音很急促。

“有孩子受傷了嗎?”聽到小學那邊出了狀況,管冉立刻按捺不住,脫口而出。

鎮長的臉上寫滿了凝重。小學一共有兩層組成,樓下是孩子們的教室,樓上是孩子們的宿舍。鎮上的小學還有很多孩子是從其他村子裏來的,從村子到鎮上的距離有些遠,怕孩子們上放學,獨自回家不安全,所以校長特意建了宿舍讓村子裏來的孩子們居住。

孩子們白天玩了許久,所以晚上睡得比較沉,地震發生時,有幾個孩子來不及從宿舍跑出,所以被困在了倒塌的房子裏。

鎮長還給大家講了這次地震的具體情況。

雖然西藏地區常發生地震,但這次地震應該是近幾年級別最大的一次。地震局初步判定為7.0級。

地震的震源是在隔壁縣,但是由于兩個縣的距離不是很遠,所以管冉所在的縣城也有比較強烈的震感。

由于這些老房子都年久失修,所以發生坍塌的可能性比較大。

鎮長囑咐所有人先暫時在平地上等待救生員的到來。

“事不宜遲,我們先去小學吧。”總導演選了幾個穿着保暖,身材高大的小夥子,跟着鎮長往小學的方向去。

下午時那些孩子神采奕奕的臉在管冉的腦海裏浮現。

“阿時,我們也…”管冉還沒說完,蘇時就懂了她的意思。

“導演,我和管冉和你們一同去吧。”

導演看着管冉臉上的傷口,不贊同的皺起了眉。

“經歷這場地震,孩子們一定吓壞了,我們可以安撫他們的情緒。而且如果有受傷的話,我們還可以輔助衛生員。”

導演聽了管冉的話,點了點頭。

走到小學的時候,管冉和蘇時才發現小學的情況比賓館險峻的多。

小學坍塌的非常嚴重,承重的水泥柱子搖搖欲墜,厚重的水泥石板碎裂堆在地下,牆柱裏的鋼筋都露出來。孩子們裹在棉被裏,瑟瑟發抖,有鎮上的衛生員正在處理他們的傷口。

孩子們有的哭鬧,有的尖叫,亂作一團。

老師們正在竭力的平複他們的情緒,經過清點還有五個孩子沒出來。

因為這些經過災害的孩子們是當事人,所以只有他們最了解地震當時的狀況,通過他們的口才能知道那五個孩子的具體位置。

而這些孩子被從來沒有見過的自然力量吓到了,說出的話也是含糊不清。

鎮長怕挖錯了地方引起進一步坍塌,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叫做卓瑪的小女孩蹲在角落,她雙臂抱着拳起的雙腿,小腦袋搭在胳膊上,眼睛無神的看着地下。

管冉看着她漠然無助的神情,心被揪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這個小女孩還羞澀的讓管冉教她彈鋼琴。

她輕輕走到卓瑪身邊,用大衣包住她弱小的身軀。

“沒關系,一切都過去了。”管冉輕聲安慰。

卓瑪大大的眼睛盈滿淚水。

在自然災害面前,人力真的太過于渺小。

管冉用力的抱住她,無聲的給予鼓勵。

“其他的孩子們呢,你知道在哪裏嗎?”管冉用紙巾拭去她的眼淚,等卓瑪的情緒平複。

“次仁,次仁。”她的普通話不好,費力的說清楚一個名字,又說了一些藏語。

管冉的眼睛亮起來,立刻招手叫來一個老師,讓卓瑪對着老師再說一次。

次仁和卓瑪是一個村子裏來的,關系也更加親密。地震來臨時,孩子們都很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次仁帶着她往外跑,卓瑪不小心被地上的碎石絆倒,次仁轉頭過來拉起她,正好房子的頂板落下來,次仁便使了力氣把卓瑪推了出去,讓卓瑪先走。

卓瑪瘋狂的跑出來後,房子就坍塌了,次仁便沒有出來。

老師叫來鎮長,讓卓瑪指出次仁的具體位置,鎮長指揮着大夥緩慢的擡起石塊。

在下面壓着的次仁也聽到搬運的聲音,發出求救聲回應。

為了防止二次塌陷,大家的動作緩而輕,大約一個小時過後才終于看到次仁的身影。

他的左腳被石塊壓住動彈不得,身上有一些其他的劃傷,但是相比而言最嚴重的便是腿。

因為沒有專業的醫生,大家也不敢輕易采取措施。縣裏的救援隊馬上就到,卓瑪正在次仁旁邊,穩定他的情緒。

剩下的人自發組成搜索隊,看在哪裏有孩子們的求救聲。

等到救援隊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救援官兵訓練有素的投入救援中,管冉和蘇時幫助後勤兵搭建帳篷,組織受災群衆,分發救援物資。

除了小學以及賓館,管冉他們還跑了鎮上的其他地方。

經初步統計,只有小學這邊因為建築年頭太久,所以破壞的比較厲害,有孩子等待被救援。而其他地方,只有幾個村民受了輕傷。

“好了,冉冉,你該休息一會了。”

奔波忙碌了一夜,蘇時遞給管冉一杯熱水,兩人坐在駐紮的救災帳篷裏,均是身心俱疲。

管冉搖搖頭,淩晨四點的時候找到了另一個孩子,躲在厚重的桌子下,沒受太嚴重的傷。另外的三個孩子仍舊沒有找到,她想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蘇時的心也懸着,也無心休息。

殊不知,京城這邊已經翻了天。

作者有話要說: 長智齒疼的不行,各位小天使有沒有什麽緩解智齒疼的方法啊。

哭哭

☆、Chapter31

陳意聽到西藏地震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傅渝生。

傅渝生接連給管冉打了幾十個電話,電話那端傳來的都是冰冷的女聲,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陳意立刻聯系了丁姐,丁姐核對了新聞上的地點和管冉給她發過來的地址,又在地圖上查了具體信息,吓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早上7點,傅渝生面色凝重的坐在管冉工作室裏。

而顧羨安這邊也直接約了傅渝生。

丁姐看着兩個極其豐神俊朗的男人面對面坐着,臉色都不是一般的差,吓得大氣也不敢出。

“我二哥特派了拉薩的一支分隊去災區現場了。”顧羨安首先打破僵局。

傅渝生不置一詞,只是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寒氣。

雖然管冉這邊沒有聯系上,但是通過分隊的報道,現在沒有重傷和死亡的消息,而且震源并不是管冉所在的縣城,所以她和蘇時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

“阿時導演組那邊聯系到了沒有。”顧羨安問身後的助理。

助理仍舊搖搖頭。

因為地震,仁布縣已經全面停電,所以手機另一端一直顯示不在服務區。

“boss,專機準備好了。”陳意走進工作室。

地震發生的消息傳到傅渝生耳朵裏時,他便讓陳意訂最近一班去西藏的機票。本來去西藏的航班就很少,因為地震幾乎都取消了。所以便改乘專機。

傅渝生點點頭,接過陳意手裏的旅行袋,“最近項目到了收緊的時候,你留在公司吧。”

陳意有些不願,他是傅渝生的助理,自然是傅渝生去哪他就跟去哪。

“boss。”陳意還想争取一下。

“我和顧先生一起,不用擔心。”傅渝生淡淡開口。“公司這邊需要人。”

顧羨安給傅渝生打電話時,正讓自己助理準備專機,傅渝生這邊準備的差不多了,便邀請顧羨安與他同行。

“好。”陳意只能答應,“您注意安全。”

傅渝生拍拍他的肩膀,“放心。”

“走吧。”顧羨安看着陳意的滿臉擔心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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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機上。

顧羨安對傅渝生還是存着抱歉的,畢竟是蘇時叫着管冉去幫忙拍攝,而蘇時又是他的人。

“代阿時說句抱歉。”

傅渝生擡頭看他,“天災誰也預料不了。”

剩下的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飛機只能飛到拉薩,乘坐汽車到仁布縣還要四個小時左右。顧羨安的二哥正好有一批物資要運到地震縣,兩人可以直接坐軍用飛機過去,然後再乘坐汽車,會快很多。

傅渝生和顧羨安到達管冉他們所在的鎮子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管冉和蘇時兩人忙了一夜,早晨在救災帳篷草草的補了眠,中午就起來幫助軍人給災區人民分發午飯。

傅渝生看着那個穿着軍大衣忙碌的身影。

管冉正收拾着用過的粥碗,完全沒發現他的存在,也沒發現身邊的蘇時已經被顧羨安揪走。

傅渝生走到她面前。

“只有黑米的了。”管冉以為是藏區人民,擡起頭時便愣住了。

傅渝生穿了一件黑色立領大衣,簡單利落。他的臉好像瘦了些,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兇。

“你怎麽來了。”過了一會,管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傅渝生仔細的看她的臉。

本來白嫩的皮膚現在有些高原紅,眼睛裏也布滿紅血絲,頭發亂糟糟的,臉上的劃痕尤其明顯。

周圍已經沒什麽人來打飯了,傅渝生看着她呆呆的樣子嘆了一口氣,接過她手裏的粥碗,放在盆子裏擺好,又從大衣口袋裏拿出手絹,拿起管冉的手,仔細的擦着她手上沾着的水。

管冉微微擡眼看着他額前的碎發。

傅渝生擦手的神色認真,讓管冉有種錯覺仿佛他拿着的是上億的合同。

面對自然災害時的恐懼,為藏區小學孩子們的擔憂等等情緒一下子都湧現出來。

管冉有些用力的抱住了他。

“謝謝你能來。”她聲音哽咽。

傅渝生不在身邊時,她可以一個人面度災難,一個人面對恐懼,但是心裏卻總覺得空空的。傅渝生來了,便覺得安定,心裏的空白也被填滿。

傅渝生看着她的小腦袋,伸手把她的頭發捋順。

他招手叫來一個小士兵,示意讓他把剩下的餐具收拾了。剛剛傅渝生和他們領隊說話的時候,小士兵都看在眼裏,便把傅渝生當成了穿着便裝的領導。他朝着傅渝生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立刻開始行動。

“你住在哪裏?”傅渝生牽着管冉的手。

管冉剛剛只有見到傅渝生的激動,現在平複了情緒,倒有些扭捏起來。

她指了指衆多救災帳篷中的一個。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蘇時并不在自己身邊。

“阿時呢?”她看向傅渝生。

管冉剛被眼淚浸過的大眼睛更顯得濕漉漉,傅渝生頓時覺得心都軟起來,他摸了摸管冉的頭,聲音輕柔的開口,“顧羨安來了。”

管冉一下子了然。

可是這兩人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顧羨安和別人訂了婚,蘇時氣不過便加入了攝制組,明面上是拍攝紀錄片,實則是想離顧羨安遠遠的,但是一來二去卻真的愛上了西藏。

據當事人蘇小姐描述,她和顧羨安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

管冉一直知道,顧羨安和蘇時在一起,但卻不給她真正的名分,蘇時也安之如宜,因為她愛他,所以只要能留在顧羨安身邊,她便感覺到快樂。

現在顧羨安竟然親自來西藏抓人,是不是說明,蘇時在他心裏的位置真的不一樣。

傅渝生随着管冉的指引來到她們的帳篷。

裏面陳設很簡單,兩張鐵床,上面鋪着軍用被子,一個折疊茶幾上放着保溫水壺和兩個水杯。

帳篷裏沒有凜冽的寒風,并沒有那麽冷,管冉想把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來,雖然現在在傅渝生面前已經很沒形象了,但是她仍舊想補救一下。

“這裏面的溫度還是低。”傅渝生止住她的動作,“坐這等我一下,我去拿點東西。”

管冉接過傅渝生倒得一杯熱水,乖巧的點了點頭。

傅渝生這才放心出去。

沒過幾分鐘他便回來,手裏拿着陳意準備的行李袋。

“我們把臉上的傷處理一下。”他拿出一個小型醫藥包。

管冉這才想起來臉上的傷還沒有處理。她和蘇時兩個人忙了一夜,都很疲憊,經過短暫的休息又去分發救災物資,便忘了臉上的傷。

“會不會留下痕跡啊。”沒有反光的物體,管冉不知道傷口到底什麽樣。

傅渝生沒回答,擰開消毒水,拿出棉棒沾了些。

其實他心裏對管冉還是存着氣的。

要不是他提前回來,這次西藏之行管冉是想瞞着他的。誰也沒想到又發生了地震,要是她真的有什麽事,傅渝生竟有些不敢繼續想。

所以抹藥的時候便用了力道。

管冉皮膚比較嫩,在西藏風吹日曬了兩天,整張臉都有些幹裂的疼,所以這傷口的疼痛便顯得不是那麽明顯。但是塗了藥後,管冉就能清晰的感覺到疼了。

傅渝生手上帶着力,她本來一直忍着,但是還是忍不住輕呼出聲。

抹藥的整個過程,傅渝生一直在看她的傷口,聽到她喊痛的聲音,才微微擡起眼睑,看了看管冉的眼睛。

管冉有些心虛。

也不敢喊痛了,絞盡腦汁的想說出些什麽緩解一下氣氛。

傅渝生看着她委屈的表情心裏的堵才微微散了些,手上的力道也減輕不少。

傅渝生仔細的給她塗了藥,又拿了紗布擦掉傷口旁多餘的消毒水,才緩緩開口。

“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管冉的頭搖的像是撥浪鼓。

“真的沒有了。”

傅渝生坐在她身側,兩只手捏了捏她的手臂和胳膊,捏到管冉右手小臂的時候她往後縮了縮。

傅渝生的眉頭皺起來。

管冉心裏暗自嘀咕,這人的眼睛是具有透視功能嗎。

“跑下樓的時候太匆忙了,不小心撞到了,不過沒關系,就是有點疼。”沒等傅渝生發聲,管冉立刻坦白從寬。

“下午我們就離開。”傅渝生挽起她的衣袖,隔着毛衣幫她輕輕揉着。

“但是這邊還缺人手。”管冉小聲反駁。

聽到她的弦外之音,傅渝生臉色頓時不好起來。

在地震結束之後,攝制組的工作人員立刻跑進小賓館裏拿了攝影器材。幸好小賓館坍塌的地方不多,除了幾個攝影機磕破了鏡頭,剩下的有防護措施的機器都還在。

災難過後的場景是很好的紀錄片題材,所以導演和攝影組商量了一下,便立刻投入拍攝。

剩下不是必須崗位的工作人員,都參與到災後建設中。

坍塌小學裏的三個孩子也成功找到。

他們三個睡得沉,等到被震動和尖叫聲吵醒時,已經很晚了,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便躲到了堅硬的鐵櫃子下面,搜救人員找到他們的時候,三個孩子都只受了些輕傷。

管冉把頭靠在傅渝生肩膀上,把這些事一字一句的講給他聽。

昨日的慌亂吵鬧和現在的安靜對比,管冉握緊了傅渝生的手。

☆、Chapte□□

一頂小小的軍綠色救災帳篷,卻仿佛阻隔了災區現場的嘈雜和喧嚣。

傅渝生和管冉都沒說話,只是默默地享受此刻的寧靜。

過了不知多久,帳篷的卷簾門被打開。

蘇時裹着厚重的軍大衣,手上還抱着一個很大的物資包進了門。

她眼睛紅紅的,頭發也亂蓬蓬的,神色恹恹,明顯剛哭過的樣子。

跟在她身後的是面色鐵青的顧羨安。

管冉看蘇時情緒不對,連忙起身迎上,這面顧羨安也走向傅渝生,兩人攀談起來。

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貍紅了眼睛,讓管冉也不知道怎麽辦了,只能坐在她身邊柔聲安慰,“顧羨安來抓人了?”

蘇時點了點頭,把手裏的包裹放在床上,把自己用過的東西整理了一下。

“顧羨安說讓我馬上就走。”蘇時開口,聲音也是委委屈屈的。

“你們什麽時候離開?”她又問。

管冉看了看在和顧羨安聊天的傅渝生,“下午這邊還有一點事情要忙,應該會到晚上。”

蘇時身為紀律片的副導演,現在的災後重建自然是難得一見的拍攝題材,尤其是在西藏,所以她并不想太快離開。

但是顧羨安的态度很強硬。

蘇時擡眼向顧羨安的方向瞄了一眼,顧羨安仿佛感受到她的視線一般,看她的視線裏充斥着寒意。

“哎,”蘇時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管冉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吃癟的樣子,“看來這次顧羨安很生氣啊。”

“阿時,我好難過。”蘇時垂下眼眸,平日裏靈動的眼尾也失去了活力。

“顧羨安都親自來了,也說明你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分量,不是嗎?”管冉只是知道這兩人之間的羁絆很深,但是其中細節并不明了。

“他告訴我他要訂婚了,以後不要再給他添任何麻煩。”蘇時聲音低低的,還帶着些哭腔。

管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了,顧羨安這話明顯有些重了。

“好了沒有。”顧羨安的聲音從兩人頭頂傳來,一改往日溫潤的模樣,對着蘇時的語氣裏含着不耐煩。

蘇時草草的把自己用過的東西都裝到草綠色背包裏,乖乖的跟着顧羨安出了門。

臨走時蘇時還對着管冉招了招手,怕是這次過後,這丫頭很久都不會有機會再亂跑了。

“冉冉,你在嗎?”小學的一位女老師在門口叫着管冉的名字。

學校這邊的挖掘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有很多在地震中沒有損壞的教具還要進行整理分類,需要管冉的幫忙。

管冉看了看坐在床邊的傅渝生,雖然她已經和傅渝生說好想幫完忙再走,但還是有些心虛。

這下正好來了正當理由。

“馬上。”管冉朝着帳篷外應了一聲,小碎步跑到傅渝生旁邊,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沒等傅渝生反應,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手上還存有她溫暖的餘溫,傅渝生揉了揉額角。

顧羨安抓人抓的急,和蘇時兩人直接坐顧家二哥的專機從災區離開,臨走時調配了隔壁縣城的一輛空閑軍用吉普,留給傅渝生。

傅渝生招來一個小士兵,正好有已經運輸完畢的物資車要回到縣城,可以帶着傅渝生一程。

傅渝生道謝後點點頭,幹脆利落的上了卡車的副駕駛。

小士兵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

軍營裏都是皮膚黝黑身材粗犷的糙人,剛剛傅渝生禮貌的微笑讓小士兵閃了神。

看傅渝生的周身氣度,便不是平常人身上具有的,而他又身手利落,仿佛還有軍人的影子在,越發增加了小士兵對他的好奇心。

物資卡車開過藏族小學的時候,管冉正和一群老師們搬運着教學物品,傅渝生本來想下車囑咐她兩句,但是看到管冉眼睛裏亮晶晶的光芒時,傅渝生想了想還是止住了腳步。

只要她不讓自己受傷,想做什麽就由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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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渝生把吉普車從隔壁縣城開回來的時候,夕陽已經開始下落了。

藏區日照比其他地方強烈很多,時長也短很多,傅渝生擡起手腕看了看表,還未到下午四點。

管冉忙完了小學的工作回到帳篷時,意外的發現傅渝生并不在裏面,不過管冉知道,傅渝生應該是安排他們離開的事情去了。所以自己也不慌不忙的整理起床鋪來。

藏區的落日,用美不足以形容,更多的是震撼。

冬日的枯草無邊,白茫茫連着滿目金黃。可能是海拔高的緣故,連夕陽也會顯得更大一些。

傅渝生把吉普車停在開闊地帶,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管冉面對着夕陽,雙眸緊閉,側臉幹淨而虔誠。

餘晖搭在她身側,傅渝生仿佛能清晰的看到她纖長睫毛下沾染的金黃。

管冉裹着厚厚的軍大衣,在巨大的落日下顯得更加嬌小。

傅渝生站到她身後。

管冉勾起了嘴角,沒有任何遲疑便回頭準确無誤的投入他的懷抱。

饒是風塵仆仆的趕來,傅渝生周身還有讓管冉熟悉而安心的味道。

經過一天的拍攝,紀錄片的素材也差不多接近完成,一位正好經過的攝像看到這樣溫馨的場景,不由得拿起相機,拍下兩人相擁的一幕。

因距離有些遠,所以攝影師并沒有看清這兩人是傅渝生和管冉。

而出于演員的本能反應,聽到照相機的咔嚓聲兩人就已經有所警覺。

當傅渝生牽着管冉的手走到這位攝像面前時,攝像不由得愣住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活生生喘着氣的傅渝生嗎?

傅渝生中午才抵達藏區,而到了這邊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管冉看她是否安好,而那個時候攝制組的人都在專心工作,所以并沒有人知道他的到來。

兩人滿滿的戀人姿态對攝像的沖擊的确不小。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裏的攝像機。

傅渝生名氣太盛,饒是退出娛樂圈還被人們津津樂道,而管冉是現在最炙手可熱的小花,攝像的腦子轉了轉,沒有任何交集的兩人竟然是情侶。

管冉拉了拉傅渝生的衣袖。

傅渝生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傅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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