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
3.2
老太太終于安靜了，躺在床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睜着，因為眼珠渾濁，有點吓人。
風晚嘗試着和老太太說話：“你還記得你是哪裏的人嗎？你女兒叫什麽？”
“女兒”兩個字或許觸動了什麽，老太太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鎮定劑的藥效太強了。
風晚覺得問出來也沒用，但凡兒女是認真負責的，怎麽會讓老太太落得要飯的下場？
就算老太太是自己走丢的，也該有個尋人啓事才對。
風晚在公安那邊查過了，沒有找這位老太太的。
次日一大早，風晚先帶着老太太去警察局開了個簡單的身份證明，然後便送去了精神病院。
一路上老太太都木木呆呆的，直到看見精神病院的大門，開始劇烈反抗。
風晚大概明白，對方不願意進去。
“那你想去哪兒？”風晚說，“你要是能說清楚你是哪裏人，我就不送你進去。”
她畢竟不是個慈善家，這老太太要是沒病她養着也就罷了，可老太太這病是随時會暴走打人的，還治不好，時時刻刻要人看着，她不可能将人留在自己家。
老太太這會兒好像恢複神智了：“紙……紙……”
風晚找精神病院的護工要了廢紙和筆，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用的是握毛筆的姿勢，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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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李珍珠。
“你女兒是李珍珠？你找她幹嘛。”難怪她對着琪琪喊女兒，原來如此。
老太太又寫。
——找到女兒，就有錢了。
李珍珠和風晚講過自己家裏的事情，風晚冷靜道：“為什麽這樣說，你女兒很有錢嗎？”
老太太搖頭。
——找到他，有人給。
“他”字寫錯了，也可能因為老一輩男女都用“他”。
風晚繼續問道：“誰給，為什麽找到你女兒就有錢。”
——他老公。
風晚覺得窒息：“他老公為什麽會給，是嫁妝嗎？”
李珍珠逃出家裏的時候不到十五歲，沒到法定結婚年齡，根本就不可能有老公這種東西。
老太太點頭。
風晚說：“你找到女兒就是為了嫁妝？”
老太太又點頭。
風晚問：“嫁妝很多嗎？你非要女兒的嫁妝幹什麽，萬一女兒不願意嫁人呢。”
——她不家人，我兒子咋取人
“那你兒子怎麽不出來找人，怎麽是你一個人出來。”
——忙。
“你兒子趕你出來的嗎？”
老太太搖頭，又點頭。
風晚覺得既可悲又可嘆。
這老太太自己就是個女人，卻還要把女兒當成物品買賣，甚至女兒跑了也不願意放過她。兒子趕她出門，她還想着為兒子謀個老婆。
李珍珠談及家裏人，總是一臉漠然，原來是被傷透了心。
當初李珍珠才出生時，因為生的可愛漂亮，大家都說她以後一定會分化成Omega，能嫁給Alpha，當“人上人”。所以，家裏給她取名珍珠，覺得她是個寶貝，讓她上學提高身價。
後來李珍珠遲遲不分化，家裏還請了個老醫生給她看“病”，老醫生說李珍珠不可能分化，家裏就不再讓她上學，琢磨着趁年紀小，好找個有錢的老公。
即使不是Omega，李珍珠也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要嫁人輕而易舉。
很快家裏就給她找好了，男方比她大十幾歲，抽煙喝酒好打人，還帶着個孩子，但願意出十萬彩禮。
十萬在二十多年前是很多的，李家當即同意了。
李珍珠自然是不願意的，反抗不僅無效，她還被那個男的給強.暴了。
她告訴母親，母親叫她不要聲張，叫她讨好男人趕緊嫁過去，這件事直接導致她下定決心逃離家鄉。
“你兒子在哪裏，我送你去找他。”關于李珍珠的事情，風晚并沒有打算告訴對方。
——家裏。
“還在村裏嗎？那我送你回去。”風晚聽李珍珠說過自己家鄉大概的地址，風晚還記得。
老太太搖頭：“不……不回……”
“那好吧，我帶你去找你女兒怎麽樣。”風晚騙她說，“我知道李珍珠在哪裏。”
她這樣說，老太太果然就同意和她走了。
風晚帶着老太太回了警察局，報了老太太老家大概的地址，警察表示會送老太太回家，她也可以跟着去。
風晚想了想，還是沒有跟着一起。
沒這必要。
回到家裏已經是中午了，客廳裏李千琪在寫作業，廚房有響動。
“黎若在做飯？”風晚有點驚訝，她都不知道對方居然會做飯。
李千琪點頭。
風晚正準備進去看看，就見黎若端着兩個碗出來了。
風晚忙去接：“我來吧。”
碗裏放着餃子，看包法很像速凍的。
“你怎麽回來了。”黎若很詫異，“不用送老太太回家？”
風晚笑道：“有警察送她，我過去也純粹浪費路費。”
“你也不早說要回來，幸好我買了兩包餃子，先把鍋裏的吃了，然後再煮一包吧。”
還真是速凍的。
風晚沒有留下來吃餃子，因為她要趕着去見秦姐姐。
臨走前，她擁抱了一下黎若，在對方耳邊低聲道：“你的前女友讓我轉告你，和你分手是她做的最後悔的決定，還有，她愛你。”
表白完畢，風晚轉身出門，拍了拍發熱的臉。
而門內，黎若揉了揉紅透的耳垂。
秦姐姐約她見面的地點是A城有名的高檔酒樓，“雲間裏”。
風晚到雲間裏時，秦姐姐已經等了她半個小時了。
秦姐姐看上去三十多歲，穿着精致富貴，樣貌也很出色。
“你終于來了。”一看見她，秦姐姐便笑的熱情，“你比視頻裏要更好看，也更像她。”
“像誰？”風晚心裏敲起警鐘。
秦姐姐笑道：“看得出來你很緊張，不用擔心，我不會害你的，我們是一家人。”
風晚道：“您可能誤會了，直播間稱呼家人們只是一種流行叫法，這不代表我們之間的關系真的像家人一樣親近。”
“哈哈哈，你真可愛。”
秦姐姐掩唇笑了幾聲，然後才繼續道：“我們真的是家人，有血緣關系的那種，你應該稱呼我為姐姐。”
“你年齡比我大，我确實該叫你一聲姐姐。”風晚并沒有輕信對方的話。
秦沐道：“我知道你不會信，但你确實是我們秦家人，你兩歲的時候走丢，我們一家人都很難過，也找了你很多年，感謝網絡，如果你不直播的話，可能直到現在我們也找不到你。”
兩歲時候的事情風晚自然不可能記得，她道：“我覺得你可能是找錯人了，我們兩個并不像。”
“姐妹之間長的不像是很正常的，但我們确實是親姐妹，如今父親病重垂危，他很想見你。”頓了頓，秦沐繼續道，“他就在A城的醫院，我們可以現在去做親子鑒定。”
風晚想過自己也許還有家人，甚至也幻想過自己家裏很有錢，她回去就直接當富二代，要啥有啥。
但當這種事真的發生時，她覺得很虛幻，很虛假。
見她遲遲不回應，秦沐道：“你是不是怕我買通醫生？這樣吧，你挑一家醫院，不在A城也可以，我們都可以配合你。”
“怎麽确定是我的。”風晚問。
秦沐拿出一張舊照片：“這是母親的照片，你和母親簡直長的一模一樣。”
舊照片上的女人看不出是Omega還是Beta，她穿着旗袍站在樹下，扶枝而笑，溫婉明豔。
單從五官來看，确實和風晚有八九分相似。
“我也打聽過，你是在Y城孤兒院長大的，母親就是Y城人，我第一眼看見就覺得很親切，就是因為我們血脈相連。”
是這樣嗎？
風晚垂眸：“還沒有做親子鑒定，可能我們只是長的像。”
她這樣說着，心裏卻已經有點動搖了。她看過自己在孤兒院的記錄，的确是兩歲到的孤兒院。
而且她和這個人長的這麽像，這也太巧合了。
可是，天底下真有這種事麽？
“這麽說你同意做親子鑒定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父親也想早點見到你，你可能不知道，他每天都看你直播，還嫌棄我打賞小氣，哈哈。”
秦沐将照片遞給風晚，笑的溫和熱情：“這張照片就送給你了。”
“不必吧，我們不一定有關系。”風晚沒有接。
秦沐殷定：“我們就是姐妹，這是不争的事實。”
秦沐非要送照片給她不可，風晚只能收下來。
兩個人到醫院，先去VIP病房看了秦老爺子。
秦沐和秦老爺子倒是長的挺像，一看就是親父女。
秦老爺子看上去精神确實不大好，不過看見風晚的一瞬間，他目光亮了下：“是晚晚吧，過來讓我看看……咳咳……”
“爸，你別太激動了，小妹既然找到了，以後就不會走了，你能看見她的日子還多着呢。”秦沐說着，推風晚過去。
風晚仍是覺得不真實，她走到秦老爺子身邊，秦老爺子抓住她的手，又去摸她的臉，這讓她無所适從。
“晚晚，爸爸總算是找到你了。”秦老爺子眼泛淚光，“好女兒。”
風晚抽出手：“還是先做親子鑒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