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陳準回到寝室，趙重剛要帶上耳機準備打游戲：“你去便利店買什麽了，沒給我帶點宵夜回來。”
“沒剩什麽東西了，都賣空了。”
“也是，都這個點了，”趙重反應過來：“那你去便利店什麽都沒買就回來了？”
陳準晃了下手裏的半瓶水：“買了這個。”
“我看你就不是去買水的吧，你剛才不是跟那誰一起走的，姓宋的那個學妹是吧，對人家有意思？要有意思就直接追，沒那麽複雜。”
手機發出了“嗡嗡”的震動聲，打斷陳準的思緒，屏幕上赫然顯示着“舅媽”二字。
他拿着手機走到陽臺上，接通電話：“舅媽。”
“哎，你這周末有沒有空來我家吃飯，你舅舅說是要回來，想見見你。”
“沒有，我電影院的兼職這周末是最後一次，不太好請假……”
“這樣啊，沒事，那看你舅舅時間我們再聯系。”
“好。”
陳準挂斷了電話，一瞬間疲憊感湧遍了全身，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之前幾次和舅舅吃飯的場景，舅舅的除了吃飯，其餘時間都在數落他父母的不是。
每次的這樣的聚餐都讓他坐立難安，正巧這次有合理的借口可以回絕。
陳準踏進宿舍時，趙重本想再八卦兩句陳準的感情狀況，但看到對方沉下來的臉色和剛才傳進房間的只言片語，他現在問只會自讨沒趣。
轉眼便是周末，除了陳準，其他室友有在周五早早回了家，也有約了女朋友出去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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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準背着包離開空蕩蕩的寝室，坐着公交車，又轉了地鐵，來到位于鬧市區的一家商場，他兼職的電影院坐落在頂樓。
領班經理見到陳準，熱情地打着招呼：“小陳今天最後一天了，對了，這個月員工的電影票給你。”
“我這個月就上兩天班，這我就不要了。”
“員工福利，給你就拿着，”經理把電影兌換券往陳準口袋裏一塞，叮囑道“還是站好最後一班崗啊。不過你怎麽說不幹就不幹了。”
“學校裏有考試，要準備了。”
陳準敷衍地回答這個問題，真正的原因是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找到了時薪更高的兼職，對他而言，那份兼職的性價比更高。
幫現場觀衆購票，開場檢票，幫觀衆裝爆米花，售出電影周邊，散場檢查……
平日覺得無聊又重複的工作，到這最後一日也依舊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被輸入指令的機器人。
陳準站在櫃臺後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流，他才想起似乎很久沒有踏入過電影院，畢竟電影院是一個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地方，他已經很難有這麽高強度的專注力了。
每次拿回去的電影票也是随手送給室友當做人情，又或者在校園群裏賣掉，當做收入。
他突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一個熟悉的纖細的身影，身邊還有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看起來應該是她的父母。
他跟身邊的人打了招呼說要去洗手間，立刻從櫃臺後撤走。
宋心雅低頭注視着手機上的取票二維碼，絲毫沒有注意到售票櫃臺後小小的動靜。
她找到影院門口的取票機，掃碼，取出三張票：“話說，這部評分其實不是很高，才六點幾分。”
宋長司說：“畢竟是外國的動作大片，而且這一系列剛開始的時候你才幾歲，這是屬于我跟你媽的回憶你懂不懂。”
“那你們可以不用把我也叫出來一起看。”
韓娴頗為不耐：“看個電影話還這麽多，你要是留在家裏還要單獨給你燒飯，你要是跟我們一起出來，我們就可以在外面吃一口。”
“我也可以叫外賣的。”
“你一個女孩子在家叫外賣多不安全，”宋心雅的話精準踩上了韓娴的雷點，“還有那些外面誰知道是不是拿地溝油做的，多不衛生，所以我才讓你在學校裏吃食堂，別整天點外賣，我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一句都沒往腦子裏過……”
“還有十分鐘電影就開場了，”宋心雅截斷韓娴的話，“我們可以進去了。”
三人一同前往影廳的時候，宋心雅長嘆了一口氣，她還不如不出來，誰能想到在家還是外出被數落總是免不了的。
躲在散場通道的陳準目送宋心雅進了影廳，他記得那一場散場差不多是七點，到時候他再躲一下就行。
回到櫃臺的陳準，突然意識到他為什麽下意識的就躲開了。
他只是正常兼職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自己究竟在想什麽。
“你好，我要一份小份的爆米花。”
顧客的聲音斬斷陳準的思考。
周末的電影院的人流量一向很大，陳準再看手機的時候，發現已經快到宋心雅那個影廳散場的時間，他似乎又要短暫地離開工作崗位。
“安白！”
陳準聽見這陌生有熟悉的稱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二人走到他面前，他才發現記憶中的舅舅陳志成似乎又比原來黑了不少。
“舅舅，舅媽，你們怎麽來了？”
何珊面色不悅地抱怨：“他聽說你在電影院裏非要來，我跟他說了不要打擾你上班，偏不聽，倔得跟頭牛一樣怎麽都拉不回來。”
他工作的地點也是何珊在逛街中無意中得知，這也是他迫不得已要換工作的原因之一。
“哎，正好現在沒客人，跟你舅聊兩句，我看你長高不少，看起來成熟多了，大學生是不一樣了。”舅舅絲毫沒有顧慮到陳準的感受，“找你也沒事，就來看看你，精神不錯。”
何珊在一旁：“他還在上班呢，別給他添麻煩了。”
“麻煩什麽啊，你幾點下班啊，我們等你一起吃飯。反正也是商場，我倆去逛逛。”
他其實還有一個小時就該換班了，但他實在不願意和舅舅一起吃飯，想到那些老生常談，他就一陣煩躁。
“很晚了，要十點了，舅舅你跟舅媽先回去吧，我這裏還要忙一陣子。”
何珊在一旁附和：“是啊，那也太晚了，人也見了，我們就先回吧。”
陳志成卻如何也勸不住：“那我們看部電影，打發下時間，就差不多到你下班的時間了，你有什麽好給我們推薦的？”
何珊望了眼陳準的眼色：“我看了最近沒什麽電影好看的，不如早點回去吧，你不是明天要去老同學家裏嗎，他家不是在郊區，你不是還要早起嗎？”
“都在電影院了，看場電影吧，我看這個大片就不錯。”
陳準一再按捺住怒氣：“舅舅，你不要再打擾我上班了。”
“這怎麽叫打擾呢，我這也是顧客，你是不是該對我這個舅舅耐心一點。”
這一句話徹底摧毀陳準最後一絲理智：“我就是不想跟你吃飯。”
他們三人之間的空氣一瞬間凝滞在空中，陳準原本以為陳志成會大發雷霆，沒想到他只是淡淡地說了“我知道了”，轉身離開。
看着陳志成離開的背影，又有些于心不忍。
何珊在一旁寬慰了他兩句，讓他別把這事放在心上，這也是陳志成的不對，立刻追上丈夫的步伐。
陳準無奈，他的目光餘光發現不遠處的宋心雅正盯着他在看。
她是什麽時候開始站在那裏的？
宋心雅對上陳準的眼神，沒有閃躲。
韓娴看宋心雅突然站在原地不動，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怎麽不走了？”
宋心雅移開了視線：“看到爆米花突然有點想吃了，早知道買一個了，爆米花電影就是要搭配爆米花才合适。”
宋長司說：“是啊，我也好久沒吃爆米花了。”
“別想爆米花了，都要吃飯了，還吃什麽爆米花，你們父女倆可真搞笑。”
宋心雅撇了撇嘴：“那走吧，你倆不是都看好了，這裏五樓有一家杭幫菜。”
邊和父母說着話，邊往電影院外走，她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櫃臺後空空蕩蕩，陳準不知所蹤。
衛生間裏的陳準用雙手捧住水，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但腦海中卻反複閃過之前吃飯時舅舅說的那些話，今天舅舅離開的背影，還有宋心雅看他的目光。
那個眼神裏究竟包含着什麽意思？
是無所謂，是好奇，是厭惡，還是不屑。
又或許這些情緒都有。
隔間裏有人出來，他才趕緊抽了幾張手紙，擦幹臉上的水珠，回到原來位置上。
手機的時間指向九點，陳準終于得以換下身上這身灰色的套裝，他将這套衣服整齊地疊好放在休息室的椅子上。
他終于要跟這個地方說再見了。
不過電影院裏最後一天的兼職經歷着實讓他很難忘。
陳準回到寝室，習慣地從包裏拿出電影票問趙重：“電影兌換券你要嗎？”
“我就不了，”趙重說，“你這是不是都最後一次拿這個福利了，那你自己去看吧。”
“兩張，你有什麽想看的，我們一起去看。”
“誰要跟你一起去看，”趙重說，“我要看也跟女孩子去看，兩個大老爺們看你也不嫌怪，你不如試着約學妹去看。”
“她不會答應吧？”
“你這退堂鼓打得我可真是嘆為觀止的，”趙重恨鐵不成鋼，他起身從陳準手裏搶過了手機，對着鍵盤一頓操作，将手機抛回陳準的懷裏，“行了，人家答應了，其他事我可不管了。”
屏幕是兩行對話。
要跟我一起看電影嗎？
行呀，看什麽，我今天剛看了那部動作片，其他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