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會跳舞嗎

你會跳舞嗎

阿黛爾是美麗的、優雅的，即便她一個人跳着雙人舞的舞步也不顯得尴尬，她的手沒有無措的擺放在空中，反而像個女王一樣輕輕往上托着，而另一手仍然抱着自己的鬥篷。

一首舞曲最起碼有個十來分鐘，但是阿黛爾在兩分鐘的間歇就已經謝幕，右手緩緩放到身前，然後漫不經心鞠躬，做完這一切，她才擡起頭。

在阿黛爾選擇一個人跳舞的時候，布萊克夫人的面色就變得異常鐵青，黑得就好像大鐵鍋的底子。但在人前，她必須保持貴族的端莊禮貌，所以布萊克夫人笑得很勉強。

旁邊圍觀的血族有什麽辦法，總不能駁了阿黛爾的面子吧？他們只能擡起手，機械的鼓掌。人群之中，反而是和阿黛爾一向不對付的戈爾登小姐格外高興，似乎很贊賞阿黛爾的此番舉動，因此她發自真心的鼓掌，甚至拍得很用力。

在外面的茉莉都聽到了她啪啪啪鼓掌的聲音。

一直倒吊着這個姿勢确實不舒服，哪怕茉莉不會因為腦溢血嗝屁，她也決定換個動作，幾根絲線組成了一個小秋千，坐上去有些勒屁股，但茉莉還能接受。她幹脆坐在了秋千上，在大家鼓掌的時候，也忍不住拍了拍手。

不過和之前在學校裏偷看一樣，現在的茉莉鼓掌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不是這樣的一個世界，而是人類血族平等的世界裏，她是不是也能站在人群裏，和戈爾登家的小姐一樣，發自真心的将手拍得啪啪作響，讓所有人都聽到自己的掌聲呢。

在阿黛爾跳完舞之後，布萊克夫人嗔怪着看了阿黛爾一眼，但到底在人前，她沒有直接怪罪她，反而是帶着她一起，在貴族們之間游走起來。有的貴族選擇和認識的血族一同邁入舞池中起舞，目标明确的貴族卻站在人群外，等待着布萊克夫人和小姐的到來。

血族的适婚男性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只能能滿足布萊克夫人要求标準的，真沒那麽多。茉莉看着布萊克夫人帶着阿黛爾見了幾個身邊帶着男性的貴族夫人或是入贅到別家的先生，和他們攀談了一會兒。

看布萊克夫人的表情，茉莉就知道這些人肯定不是夫人屬意的對象。恐怕和她看到的信件一樣，布萊克夫人最滿意的還是懷特家的二兒子。就是如今懷特二兒子死了，不知道夫人第二屬意的人是誰。

很快的，茉莉就有了答案，因為布萊克夫人面色變化的太明顯了，那發自真心的笑容和剛才禮貌微笑完全不同，完全就是丈母娘看未來女婿的表情。茉莉也跟着掃了一眼，第一眼以為自己沒看清，又看了看，然後茉莉覺得這個世界有些瘋狂。

因為布萊克夫人看中的那個小子，真的是個毛頭小子，都不到阿黛爾的肩膀，看起來就是個小朋友。茉莉甚至有些懷疑，他和二小姐到底是誰的年紀比較搭。如果不是這場舞會二小姐都有出席，茉莉甚至會以為這是在給二小姐相看對象。

她們那邊四個人聊天的聲音也傳入了茉莉的耳朵裏。

“這位想必就是格林家最小的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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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克夫人開口，阿黛爾站在夫人旁邊，面無表情。她看着就像是上輩子茉莉刷視頻上面看到的，被強行拉來相親的女人。明明不想來，卻不得不來，來了也只能擺張臭臉，希望對面知難而退。

小男孩腦海裏面連情愛是個什麽東西都不知道，他單純憧憬帥氣的大人，在他心裏，剛剛一人獨舞的阿黛爾就挺帥的。所以他帶着好奇和活潑，拉着自己母親的裙擺詢問：“這位是布萊克小姐嗎？”

布萊克夫人愣了下，然後笑了起來：“是哦，怎麽樣，阿黛爾大姐姐很不錯吧？”

血族對于孩子都是格外保護且喜歡的，所以布萊克夫人的态度很好。對面的格林夫人拿着羽毛扇子輕輕遮了自己的面，和看上去熱情的布萊克夫人不同，她倒是有些矜持。畢竟除了阿黛爾，場面上還有一位戈爾登家的小姐正在尋覓婚約對象。

本來懷特家族二兒子才是這場舞會最大的焦點人物，但誰讓他死了呢，現在自己的兒子才是最炙手可熱的，她要謹慎挑選、待價而沽，用小兒子為格林家族攫取最多的利益。

阿黛爾陪了一會兒，自始至終都沒露出個笑容出來。她甚至找了個借口，先溜一步，倒是茉莉，還興致勃勃看着兩位夫人的聊天。聽她們在那邊聊兒女的婚事，布萊克夫人挺主動的，就是格林夫人在打太極。

看到布萊克夫人吃癟，茉莉倒是心裏高興。

哎，夫人吃癟，百年難得一見，不好好看看都虧了。但看了一會兒，茉莉後知後覺想：大小姐這不會是去找自己的吧？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的一瞬間，茉莉就知道：自己應該回房間去了。

可惜了，沒法接着看夫人吃癟。

茉莉收了細線，像個蝴蝶一樣落在了城堡的屋頂上，然後繞過所有的血族侍從，回到了房間裏。她的速度很快，而且阿黛爾想要離開宴會廳絕對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一定會被各種各樣的血族給攔住。

所以回到房間裏的時候，房間裏面空無一人，也在茉莉的預期之中。

她泡了壺茶，順便在會客廳坐了一會兒，就察覺到阿黛爾回來了。不過回來的不僅有阿黛爾，還跟着一個氣味有些熟悉的人。茉莉有些詫異，氣味熟悉？那是誰？不可能是夫人啊，但除此之外，還有哪個血族讓茉莉覺得氣味熟悉呢？

還沒等人進來，茉莉就知道了她是誰。

是戈爾登小姐，她們一起走過來的時候阿黛爾還在那邊說：“所以說你為什麽要跟着我到我房間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啊，要是在布萊克夫人提前準備好的休息室裏，我也會被別的貴族纏上的。只有你自己的房間，那些讨人厭的家夥才不會過來。”

“你這樣說那些先生，戈爾登先生恐怕會生氣的。”

“還說我？你自己不是一樣逃跑了？”

“瞎說什麽，怎麽是逃跑？！”她們熙熙攘攘的時候，已經到了房間門口。茉莉幹脆站起身來，把門給打了開來。外面的人已經發現了茉莉，在茉莉走過來的時候阿黛爾就已經閉上嘴巴默不作聲，但戈爾登小姐則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依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笑死人了，我父親和你的母親，都致力于讓格林家的小少爺成為我們的未婚夫。可他今年才多大，哦，我的天，只有八歲！只比你妹妹大兩歲！”她喋喋不休的聲音讓阿黛爾頭疼，而且阿黛爾不想讓茉莉知道什麽未婚夫的事情。

于是阿黛爾選擇用了激将法：“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說他的話題，你該不會在舞會上對他一見鐘情了吧？”

因為這句話，她們之間很快又争吵起來，戈爾登小姐甚至冷哼一聲，不見了蹤影。阿黛爾不知道，茉莉在房間裏面聽了個清清楚楚，而且她在之前舞會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布萊克夫人企圖讓兩者達成婚約。

怎麽說呢，感覺挺怪的。要是格林家的小少爺是個十幾歲、和阿黛爾是同齡人的話，茉莉會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但格林家的小少爺太小了，她聽着只會覺得想笑。

看到戈爾登小姐遠去，阿黛爾才打開了房門。裏面的茉莉恭恭敬敬站着，看到她進來略微低頭：“大小姐。”她沒有問自己怎麽這麽早回來，只是一直站在那裏，從未離開。

“嗯。”阿黛爾輕聲應了句，然後往房間裏面走。

她将身上的披風解下，放在了沙發靠背上，自己則坐在了沙發上。阿黛爾下意識想撩一下自己的頭發，手都伸到脖頸附近了，卻反應過來今天自己做的盤發，頭發已經全都盤在了腦後。

茉莉在面前的茶幾上放下茶水和方糖罐，阿黛爾拿起來，輕輕喝了一口。

阿黛爾讓茉莉落座，等茉莉坐下後，阿黛爾才有些忐忑的開口：“茉莉，你剛剛有聽到我在外面說話的聲音嗎？”

“沒有，大小姐。”茉莉非常幹脆選擇了說謊，阿黛爾則松了一口氣。她看到外面的月亮落到了屋裏，落到了茉莉的腳邊，她在這一刻，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但是那個想法很難說出口，阿黛爾此時就好像嘴巴被封住一下。她抿着下唇，糾結了好久才輕聲問：“茉莉，你會跳舞嗎？”

“……”茉莉在這個時候選擇了說實話：“我不會，大小姐。”

想來也是，茉莉作為一個女仆，跳舞什麽的完全不是茉莉的必修課，她從小到大被教育的就是如何服務于血族，其中當然不包括跳舞。算上前世的話，茉莉倒是能簡單的跟着音樂扭幾下。就是那個舞蹈，在這個世界的血族眼裏多少有點傷風敗俗或者莫名其妙。

這個世界流行的交際舞什麽的，茉莉是真的達咩。

聽到預料之中的答案，阿黛爾也沒表現出什麽來。她只是看着有些緊張，甚至于又喝了一口紅茶……她從剛才開始就挺緊張的，雖然喝紅茶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來，但在茉莉眼中卻格外明顯。

因為，茉莉只泡了茶，但是沒有加方糖，甚至方糖罐都放到了阿黛爾面前。但她一點都沒注意，還能一臉鎮定自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