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吵架
吵架
溫毓蓉的琴曲裏講究的是一個情字，音調哀婉幽怨，令聞者悲從中來，肝腸寸斷，心神俱傷。
而淩靈的這一首童謠卻充滿童趣，稚子天真單純，無憂無慮。
以童謠對情曲，竟誤打誤撞的破了溫毓蓉的琴音。
只不過好好一首兒歌被她唱出了喊麥的氣勢，稍稍欠缺了一絲美感。
劍身注滿內力，霎時間比鋪天的雪還要奪目，淩靈也是被激得狠了，說到底，溫毓蓉的琴音還是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她使出的是尚未熟練掌握的臨淵劍法。
功法只要學習了就可以使用，熟練度的高度影響的則是功法所能發揮出的威力與作用。
淩靈只是想賭一下，她現在雖然不能發揮出臨淵劍法的全部威力，但是用出她全部的內力，也是一樣的。
封識見狀，低嘆一聲，“可惜了。”
溫毓蓉将琴一轉，竟抽出一把劍來，劍身閃爍着銀光，在空中連點幾處，先探虛實，再露殺機。
正是臨淵劍法。
“……”淩靈一愣。
為什麽？
為什麽她也會臨淵劍法？
溫毓蓉的這一劍，算是斬斷了她回家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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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小的裂冰聲響起，淩靈的劍品階并不高，最後刺出的這一劍更是注入了她全部的內力。
這把劍本就承受不住她的內力，瀕臨絕境，又與溫毓蓉的名劍相擊，最終還是斷裂了。
溫毓蓉收了劍，淡淡道：“能堅持到現在，你很厲害。”
她的目光掃過破碎的劍身，“可惜。”
……輸了。
被溫毓蓉用臨淵劍法打敗了。
淩靈怔住。
十連勝沒有了。
《破境神訣》怎麽辦？
她還能回去家嗎。
“嗚……”剛剛在戰鬥中被她拼命壓着的情緒這下全都被勾了出來。
“哇——”她憋不住，一眨眼睛，淚水成串地往下落。
淩靈也不想在臺上哭出來，這樣太丢人了，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她原本還想說些什麽為自己找補，但是抽泣地太厲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淩靈的內力可以說一點都不剩，要不然，她絕對會禦起輕功直接飛回客棧，而不是這麽狼狽地跑下臺。
她路過封識，把手裏剩下光禿禿的劍柄遞給他。
她越不想哭，聲音越哽咽，連帶着喉嚨都有些發痛。
“對不起，劍、劍斷了。”
她哭得實在是太傷心，連封識都有些意外。
畢竟在他看來這只不過是一場比武。
比武有輸有贏，實在犯不上如此傷心。
“無事，一柄劍而已，回頭我去劍閣給你偷一把品質更好的，別哭了？”
淩靈稀裏糊塗地應着，不斷用手去擦臉上的眼淚。
站在封識身邊的藺寒聲伸出手想去扶她，“你——”
“啪”地一聲清響。
淩靈拍開他的手。
藺寒聲愣住。
她臉上還挂着淚珠，兩只眼睛也哭的通紅，不斷抽着氣，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樣。
淩靈瞪了他一眼，“我讨厭你！”
淩靈一直是個有些情緒化的姑娘，她的喜怒哀樂從來都不掩飾。
她的仰慕、她的高興、她的喜歡都能展現在她的眼睛裏，讓人一目了然。
就連讨厭也是。
這還是第一次，他在她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有那麽一瞬間，他連呼吸都屏住了。
淩靈更生氣了，“你委屈什麽？！”
她轉身就走。
藺寒聲下意識地跟在她身後，淩靈自然察覺到了，她回頭對他喊了一聲：“別跟着我！”
藺寒聲停下，“……”
他站在原地看淩靈跑遠。
封識拍拍他的肩，“藺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藺寒聲臉上少有的茫然，還帶着幾分不知所措。
“我做錯什麽了嗎？”
封識語重心長道：“惹姑娘生氣，就是你最大的錯。”
-
淩靈跑回客棧，把自己埋在被子裏。
她一個人哀嚎了半天，哭得累了，才漸漸停下來。
其實她也不是輸不起，真正讓她難過委屈的是，溫毓蓉用臨淵劍法打敗了她。
不用猜都知道，溫毓蓉的臨淵劍法肯定也是藺寒聲教的。
而且溫毓蓉既然會用劍，那會的肯定不止一套劍法，可她偏偏用這套劍法打敗了她。
她一定是故意的！
淩靈在床上打着滾。
她央了許久，藺寒聲才教她，但是、但是他之前還教了溫毓蓉！
為什麽教了別人的劍法還要教給她啊？
說不定，說不定那個什麽星女淩雲他也教過溫毓蓉。
如果她的劍品質能更高一點……
好吧，那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但是肯定能再堅持一會！
她只是有一點不甘心而已，明明就差那麽一點，就有回家的線索了。
與溫毓蓉的對戰極耗心神，淩靈迷迷糊糊就睡了。
傍晚的時候有人敲門，淩靈揉揉眼睛。
“誰啊？”
她打着哈欠過去開門，門外是端着一盤飯菜的藺寒聲。
他微微遞過來，聲音透着一絲緊張，“要吃嗎？”
“……”淩靈咬着嘴唇，使勁把門關上。
“你去端給溫毓蓉吃吧！”
藺寒聲：“……”
猶豫半天，他問：“你不餓嗎？”
屋裏淩靈的聲音更大。
“不用你管！”
藺寒聲的聲音有些悶，“你之前還說……”
淩靈一頓，她之前說什麽了？
哦，對，她說他不能不管她。
“我後悔了還不行嗎？你去管溫毓蓉吧！那個什麽劍法我也不學了，你都拿去教溫毓蓉好了！”
話說到後面又有些哽咽。
不就區區、區區精四品功法……
她就不信自己以後都遇不到！當誰稀罕！
藺寒聲後知後覺：“你在意的是這件事？我當時教她是因為——”
淩靈打斷他，“我不聽我不聽！你不要說啦！”
“……”
外面好久都沒聲音，就在淩靈想偷偷看一眼的時候，藺寒聲道：“飯菜我留下了，記得吃。”
過了一會，淩靈打開門。
她左右看了看，沒人。
哼，這就走了。
……也沒多少誠意嘛。
她早就餓壞了，偷偷把飯菜端進了房間裏。
剛好都是她喜歡的。
淩靈拿筷子戳了幾下。
反正、她就是很生氣啦！
她以為她和藺大俠的關系很好了，難道他不應該對自己更好一些嗎？
這樣算怎麽回事嘛。
她悶悶不樂，連帶着食欲也不是很高，勉強填飽肚子之後就又回床上睡覺了。
-
“淩兄這又是何必，不過區區一武功殘頁，莫要傷了你我兄弟情分。”
“住口！你既然做出此等醜事，又與我談何兄弟情分？還請速速離開。”
……
“靈兒快逃！不要回頭！”
……
“醒醒。”
淩靈擡手就是一掌劈過去，被藺寒聲攔住。
他将手抵在她後心，将真氣輸送過去。
“靜心，凝神，抱元守一。”
淩靈只覺內息紊亂，下意識地按照他說的去做。
一道極寒的真氣從她的後心處順着經脈流向四肢百骸，凍得她打了個哆嗦。
片刻後，藺寒聲收回手。
封識替她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打量着她，“可好些了？”
淩靈點頭，卻還是有點茫然。
“我剛剛怎麽了？”
封識道：“許是溫毓蓉的琴音勾起了你的情緒，連帶着引起了你的記憶……你方才可是夢到了什麽？”
淩靈垂下眼睛，“我不知道，好像是我爹。”
很陌生，又很熟悉。
封識知道她的事，“明日我去為你開些寧神的藥來，你這幾日還是要好好休息，情緒波動不要太大。”
他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藺寒聲，有心為二人緩和一下氣氛，“剛剛若不是藺兄及時出手，你可是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來，淩靈才想起來藺寒聲也在。
她扭頭去看。
藺寒聲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一句話沒說。
剛剛出了不少冷汗，現在緩過來，竟還覺得有幾分冷。
淩靈哼一聲，“誰用你幫忙，我現在不想看見你，走開啦。”
見他不動，淩靈又道：“你沒聽封識師兄說嗎？我現在情緒波動不能太大，你存心惹我生氣是不是？”
“……”藺寒聲似乎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沉默着離開了。
封識給她倒了一杯茶，“你這又是何必，方才聽到聲音他就趕了過來，想來也是很關心你的。”
“誰用他關心。”淩靈小聲道。
“說起來，你究竟是在生什麽氣，總該有個理由吧。”
理由？
他把教了溫毓蓉的武功又教給了她，這難道還不夠嗎？
“他……”淩靈忽然頓住。
不對，這算什麽理由。
說到底，他們兩個人也是萍水相逢而已，他能教她武功，她謝謝他還來不及，又有什麽理由去埋怨他還把這項武功教給了別人？
藺寒聲明明什麽也沒做錯。
頂着封識探究的眼神，淩靈心虛道：“我想生氣就生氣，還要什麽理由嗎？”
封識：“……”
她臉有點熱，理直氣壯道：“我就是無理取鬧怎麽了？而且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大男人，在我房間，合适嗎？”
封識失笑，“淩姑娘還真是刁蠻，好好好，在下這就離開。”
他離開後，淩靈裹緊身上的被子。
藺寒聲方才傳過來的不知是什麽真氣，帶着徹骨的寒意，仿佛還流淌在她體內。
連自己呼出的氣都是涼的。
……就算他什麽都沒做錯，她就不能生氣了嗎？
也許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了，自認為兩人也勉強算得上是頂好的朋友，可能在人家眼裏，自己就是和溫毓蓉一樣，沒什麽親疏區別。
淩靈打定主意要遠離藺寒聲幾日，好好梳理一下兩人之間的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