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對戰
對戰
商少灼比約好的日子提前了兩天出關,眉宇間雖然略顯疲憊,卻難掩興奮。
三枚鬼須針靜靜地躺在盒子裏,通體漆黑,粗細和一根頭發差不多,在陽光下能看出一點淡淡的金光。
淩靈害怕鬼須針會出問題,還特意查看了一遍物體屬性,确認是貨真價實的鬼須針。
但是……
“那麽一大塊烏金呢,你就煉出來這三枚?”
商少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語氣中夾雜着嘲弄,“淩姑娘若是不滿,下次也可親自動手。”
淩靈好像聽見了四個大字:你行你上。
他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麽,玩味道:“淩姑娘的小把戲向來很多,想必煉器這等小事應該也很擅長。”
淩靈:“……”
商少灼道:“藺兄不知道嗎?”
他佯裝思考,“應該是鏡子戲法,倒是十分有趣。”
藺寒聲看向躲在自己身後的淩靈。
淩靈心虛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藺寒聲沉默。
很明顯這裏面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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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灼沒再多說,“三枚鬼須針,分別刺入是脊中穴、百會穴、膻中穴,這樣就能破了他的功法。”
淩靈問:“我們是一人一枚嗎?”
總共就三枚,一點容錯率都沒有啊。
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商少灼本身就是玩暗器的,三枚鬼須針應該都是他用吧。
商少灼思忖片刻,“也好,我們每人總能有出針的機會。”
淩靈想了想,還是收下鬼須針。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若是都由商少灼來,他一出事,那可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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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藺暑言早已為他們安排好了路線,幾人進來也廢了一番功夫。
淩靈緊跟在藺寒聲身後,“朝聖宮這名起的這麽大,結果居然比青崖門還破。”
商少灼冷笑一聲,“那還真是委屈你了。”
淩靈:“……”
她都已經凝音成線了,怎麽商少灼還能聽見!
藺寒聲停下,豎掌示意噤聲。
遠處有幾個朝聖宮弟子正押着十幾個女人往這邊走,淩靈與藺寒聲對視一眼,按照計劃混進了隊伍中,而商少灼則隐在了暗處。
石門發出沉悶的聲響,土腥氣伴着塵土撲面而來,淩靈皺了下鼻子。
“宮主,這是最後一批。”有人禀告。
“嗯。”不男不女的聲音,拉長了腔調,顯得有點詭異。
淩靈不敢擡頭去看,縮着肩躲在人群裏,跟着那些女人們一起顫抖着走了進去。
裏面很空曠,只有兩座巨大的燭臺立在左右,朝聖宮宮主高坐在上方。
四周光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分辨不出是石壁還是有着更大的空間。
讓人看了心裏直發慌。
朝聖宮的宮主手一揮,落下了石門。
下一刻,笑聲響起。
“你們知道嗎?凡是內功高深者,呼吸總是與常人有異……三個人……還真是熱鬧啊。”
淩靈心中一緊,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向她籠罩過來,壓在她的上方。
她不自覺地握緊手,這才發現掌心濡濕。
她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緊張過了。
“真是年輕啊……”又是一聲長長地喟嘆。
“我不過在這裏好好地練功而已,卻總有人來打擾……好姑娘,你說這是為什麽?”他柔聲問道。
淩靈擡起頭,直視他。
“因為你練的都是害人性命的邪功。”
朝聖宮宮主的臉在明滅的火光中看不清晰,他周身威壓有如實質。
他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用手支着頭,聲音又飄了過來。
“錯錯錯,小丫頭,你要明白,不論是多好的武器,如果不能殺人,那就與廢鐵無二,功法也是如此,若不能用來殺人,又算得上什麽上乘功法?”細長的聲音回蕩在石室內,讓淩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淩靈道:“可你練的功卻要吸食她人內力。”
“哈哈哈……”他笑出聲,慢慢站起身,寬大的衣袍遮住了他瘦削的身子。
淩靈分明看不清他的面容,卻依舊感受到了他睥睨一切的眼神。
“原來如此,你在等。”
淩靈沉默,一片寂靜中 ,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不只是她,他們都在等。
等他的邪功反噬。
“我也是好久沒有和年輕人說過話了,故人之子皆在,只可惜老朋友們都走了。”他嘆息一聲,緩緩走下臺階。
淩靈這才看清他的臉。
很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
可再看他的眼睛,眼白有些渾濁,看上去飽經風霜。
這絕不是一雙年輕人會有的眼睛。
再看他有些單薄的身體,說他是一位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也會有人相信。
他走過來,周身的氣息愈發壓的人喘不過氣。
有個女人顫抖起來,然而喉嚨裏剛發出短促的尖叫聲,人就莫名倒在了地上。
好快的身手。
他們真的能贏嗎?
淩靈看着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她努力遏制住想後退的欲望,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在抵抗。
就在她要忍不住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淩華的女兒……你的眼睛很像他。”他柔聲道,像是一個平常的長輩。
“是嗎?”淩靈道,“那你應該沒少夢見他吧,畢竟你殺了他。”
他又笑起來,對淩靈的話不置可否。
“看見你,倒是讓我也想起了那段年輕無畏的日子。”
“你不怕我麽?”他又向前走了幾步。
淩靈坦言道:“怕。”
“哦?那你為何不逃?”
淩靈道:“因為劍在我的手中。”
柔光一閃,銀河被她握在手裏。
“而且,我并非孤身一人。”她道。
朝聖宮的宮主側過身,藺寒聲正執劍站在他的身後。
“有趣。”他望向一旁的黑暗中,“你們既然是一起來的,何不現身相見?”
商少灼這才鬼魅一樣落在一邊,手裏把玩着一柄精致的短刀。
“不知宮主還認不認得出我?”
朝聖宮宮主聞言端詳他片刻,“商飛英是你什麽人?”
商少灼微微一笑,“正是家父。”
朝聖宮宮主道:“你比你爹可差得遠了。”
商少灼臉上笑意不變,“不過有一點我卻比他強。”
“哦?”
“我會比他活得久。”
他這句話就像是信號一樣,話音一落,三個人一同動手。
一同進來的女人們都尖叫着四散跑開。
孤星照月和銀河的劍氣相融,藺寒聲與淩靈兩人同時向朝聖宮宮主刺了過去,石室中劍芒閃過,霎時間竟然比火光還要奪目。
商少灼從他背後動手,手腕一轉,他的短刀總能從想不到的角落劃過。
這也是他們三人商量好的:逼他動用內力,運轉心法,加快反噬。
而朝聖宮宮主也确實如他們所料想的一般,他周身似有血霧彌漫,而他立在其中,連動也沒動一步。
他們三人卻像是打到了什麽透明的屏障一般,半點不能前進。
淩靈沒想到,以他們三人聯手之力,竟然連讓他後退半步都不能。
冷靜。
再高難度的游戲也一定會有通關的辦法。
三人之中,內力最高之人無疑是淩靈,她将內息凝在劍上,試着用劍破開這層屏障。
許是她的內力确實高深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步,朝聖宮宮主擡眼看向她。
“你竟有這般本事,莫非是淩華給你留了什麽好東西。”
淩靈卻不敢說話回他。
她怕一說話,她的力與精神就散了。
對付這種敵人,她不敢掉以輕心。
然而對上他輕描淡寫的眼神後,淩靈心中一震,竟有了一種蜉蝣撼樹的錯覺。
對戰中,最重要的制勝因素是必勝的信心。
若沒有必勝的信心,豈非不戰而敗?
淩靈呼出一口氣,左手掌心蓄力,拍出一掌。
她這一掌動作奇快,右手用劍,左手出掌,勝在出其不意。
當初雷征與她陪練時,也被她這一掌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一掌簡直令人避無可避。
即便是朝聖宮宮主這樣的高手,在三人的夾擊之下,也只能擡手對上。
淩靈手掌上仿佛凝聚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純陽破魔掌加上不壞金剛,輔以她高深莫測的內力,以雷霆萬鈞之勢襲向敵人。
淩靈終于在他臉上看見了不一樣的表情,是詫異。
然而她這聲勢浩蕩的一掌卻很快被他體內的內息化掉,仿佛一滴墨融進了大海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武學一道,好比攀峰,等你到了頂峰,才發現自己所在原來不過是其他山的山腳。
沒有到達那個境界之前,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境界是何種滋味。
血霧攀着她的手掌往上去,直奔心脈。
淩靈運轉起瑤池混元經。
寒風生玉樹,涼氣下瑤池。
無形中化掉了這股攝人的血霧。
淩靈收掌,吐出一口血,卻笑了。
她只不過是障眼法。
商少灼抓住機會,口中一吐,一道幾乎令人難以發現的黑芒一閃而過,刺入朝聖宮宮主背後的脊中穴。
正是鬼須針!
“你們竟然尋來了鬼須針對付我……很好。”
他陰恻恻的聲音響起,內力一震。
三人幾乎是被甩了出去,藺寒聲旋身接住淩靈,連連後退數十步才堪堪停下。
淩靈微喘着氣看過去——對方直到現在也沒動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