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居第一天(萬更)

同居第一天(萬更)

熙壬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生怕自己聽錯了。“殿下,您說什麽?”

大早上的,他不會是做夢還沒醒吧?這哪裏是克裏斯汀會說的話?

“下來吧,我在你樓下。”

接下來的這句話更是一聲驚雷,把熙壬炸得體無完膚。

熙壬猛地一跳沖到窗戶旁邊,掀開簾子探頭一看,公寓樓下靜靜地停着一輛黑色的流線型星際車,這輛車熙壬曾經見克裏斯汀坐過。黑色的防窺車窗緩緩下移,熙壬的視線和克裏斯汀遙遙相望,對上眼了。

熙壬猛地轉頭,伸出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掐。

“嘶——”

他痛的抽氣,嘴角卻翹的高高的。

是真的,真的是克裏斯汀!他沒有在做夢!

蟲神在上,這是什麽戀愛頻道嗎?克裏斯汀竟然一大早起來在我家樓下等我,還給我打電話邀請我們一起住,他在向我發出同居邀請!

通話還未結束,所以熙壬聽到同居邀請後所有的小表情和動作都被光屏另一頭的克裏斯汀收入眼底,他在看清了熙壬臉上毫不掩飾的歡喜後,一路上緊繃的唇角在此刻終于有所松懈。

熙壬捂着臉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他癡癡笑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通訊儀還沒有關上,臉上的笑容一僵,他梗着脖子慢慢擡起頭,入眼就是克裏斯汀那張俊俏的臉蛋,他靜靜瞧着熙壬不知道看了多久。

熙壬擡起手遮住臉。

嗚嗚嗚,他剛剛那種蠢樣子全都被克裏斯汀看見了,好丢蟲。

他悄悄張開指縫,露出一只眼,瞧見克裏斯汀還在朝他這看,嘴角還浮現了一絲細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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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熙壬覺得空中仿佛有某種無形的東西發出“砰”的一聲碎了一地。

嗚嗚嗚,熙壬你成熟穩重大方得體的形象一去不複返了!

靜靜看着熙壬,克裏斯汀浮躁的心慢慢恢複平靜,他看着熙壬又羞又囧的神情,就已經将他心裏的想法猜了個大半,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擡起。

既然形象已經碎了,也不用再糾結什麽了,熙壬啪嗒一下站起來,精神抖擻:“殿下請您稍等……”

不等熙壬說完,克裏斯汀勾唇一笑:“不着急,慢慢來,我等你。”

這一笑是雲銷雨霁,将那蒙蒙初亮的天色都照地亮堂了幾分。

熙壬看着這張給他開屏暴擊的絕世美顏,眼淚都要從嘴巴裏流出來了。

克裏斯汀你等着,等着我去睡你!

美色當頭,熙壬那還有心思收拾,直接外套一披、鞋子一踩“噔噔噔”從公寓沖下來。

他太着急,急的等不了電梯,直接跑着樓梯沖了下來,克裏斯汀似有所覺,擡頭朝着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的方向望去。

這一刻風雨漸息,隔着漫天飄散的雨絲,熙壬和克裏斯汀遙遙相望,熙壬揚起一個燦爛若豔陽的笑容如同乳燕投林沖進了雨霧中。

克裏斯汀瞳孔一縮,立刻推門下車撐起傘,把這沾着滿身水汽的小玫瑰抱了個滿懷。

克裏斯汀抱着熙壬穩穩站住,鼻尖是濕潤的雨水,伴着熙壬身上獨有的淡淡玫瑰香味,那股高傲而昳麗香氣在雨水的滋潤下顯得更加香甜誘惑。

克裏斯汀緊緊摟着熙壬,懷中被溫軟填的嚴絲縫合,心中壓的他幾乎喘不上氣的那股感覺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熙壬一時激動滿心滿眼都是克裏斯汀在等他,那記得上看一看外頭是否有雨,他除了自己什麽都沒帶雨傘更是不用提,一口氣不帶喘跑到樓下。

心跳如鼓,又恰巧看見克裏斯汀在看着他,當下也不在意什麽貴族的風度直接聽從本心的驅使直接沖到了雨裏,沒想到克裏斯汀竟然下車來接他了!

一時間熙壬是春風得意,笑聲銀鈴。

清脆的笑聲在耳畔響起,一聲接一聲帶起陣陣酥麻,熙壬眉眼彎彎,笑得燦爛。

克裏斯汀見狀感覺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戳了一下,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沖動——他想親熙壬。

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

腰上的大手微微用力調轉了方向,熙壬詫異地擡起眼,下一秒玫瑰色的眼眸倏忽睜大,眼前突然出現一張放大的俊臉,随後是一個帶着濕潤水汽和煙草味的吻。

一把傘形成了道屏障,隔絕了外界噼啪打雨聲,也隔絕了潮濕微冷的水汽,傘內兩具火熱的身軀緊緊貼着,唇挨着唇,臉貼着臉,嚴絲密合,密不可分。

“砰砰—砰砰砰砰——”

熙壬的心跳一聲接一聲跳的越來越快,只有唇畔的溫熱柔軟的觸感愈發分明,熙壬的身體僵硬的厲害,腦子裏像是有一根弦“嗡”地一聲崩斷了。

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腦子似乎變成了一團漿糊,什麽東西都變成了天邊的浮雲消失不見了。

懷中的腰肢發軟,克裏斯汀稍稍撤離看着熙壬因為憋氣通紅的臉,眼中帶着細碎的笑意,他貼在熙壬小巧的耳畔低聲道:“呼吸。

炙熱的氣息在敏感的耳朵上流連一番帶來絲絲縷縷的癢意,引得熙壬猛地一顫。

懷中的熙壬連站都站不直,軟的似乎成了一灘水,眼角染上一層漂亮的豔色,趴在他胸口細細喘息。

克裏斯汀伸手探上熙壬的眼角,輕輕揉了揉,敏感的眼睛因為觸摸反射性地閉合,眨落眼中的水光變成點點晶瑩挂在纖長而卷曲睫毛上,打濕了眼尾的那抹豔色。

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狀若桃花,勾魂奪魄。

帝國第一美的名頭果然不是白叫的。

自己當初怎麽會覺得熙壬輕浮呢?

克裏斯汀垂眸,視線落在抓着自己胸口尚在喘息的熙壬,胸腔震動。

這朵小玫瑰分明稚嫩地很,親一親就腰軟,連換氣都不會。

心跳加速,頭腦眩暈,熙壬趴在克裏斯汀胸前感受着胸腔的震動努力平複呼吸,突然腰間一緊,和克裏斯汀那張凍死蟲的冷淡俊臉截然不同,手掌滾燙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物傳到熙壬的皮膚上,燙的他又一抖,眼中的水意更重。

怎麽會這麽敏感?

克裏斯汀再次笑出聲,大掌揉了揉熙壬被雨水淋後更加柔軟的發絲,大臂一伸單手直接把熙壬攔腰抱起。

“唔——”

一聲驚呼。

陡然的失重感讓熙壬為了尋求安全抱住了克裏斯汀的脖頸,濕潤的鼻息噴灑在臉頰耳畔,克裏斯汀的眼眸倏忽一暗。

他快步朝停着的車走去,懷中抱着熙壬一手撐着傘,着實不方便開車門。思忖一瞬,克裏斯汀彎腰把熙壬抱在胸前,松開了拿傘的手而後打開了副駕駛座那一側的車門。

克裏斯汀繞過車頭走向主駕駛位,細密的雨絲接連不停地落下形成一道道雨幕,短短幾秒就把克裏斯汀的衣服淋了個濕透,冰涼的雨水順着發絲落入衣領,稍稍抑制了心中燎原的火。

開門落座,克裏斯汀打開了暖氣,随後從後座拿出兩條備用毛巾輕輕按在了熙壬的頭上。

“擦擦。”他說。

水珠順着腕口流進衣袖,克裏斯汀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臉,看着一旁的熙壬恍若夢中,一手抓着毛巾側着頭呆呆愣愣看着自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他伸出手按住了熙壬頭頂的毛巾,輕輕揉搓,感受着厚實的毛巾一點點吸收了雨水,克裏斯汀拿着毛巾的手下移,落在了熙壬的脖頸處,輕輕柔柔地擦了擦,纖細修長的脖頸觸手溫潤似上好的美玉。

克裏斯汀只覺得心中剛剛壓下去的火苗轉瞬間變成了熊熊烈火,嗓子變得幹燥發癢,暖氣在他們之間呼呼作響,一股名為暧昧的氣息在其中游走。

鬼使神差地,克裏斯汀兩只手牽着毛巾一點一點慢慢湊近熙壬,視線緊緊鎖定了熙壬那紅潤的唇畔,卻在最後關頭不知為何改變了目标貼上了熙壬的額頭,鼻尖挨着鼻尖,呼吸相斥,相互交纏。

克裏斯汀眼中墨色深深,幽靜如碧綠深潭讓蟲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他貼着熙壬的額頭呼吸急促一瞬,随後恢複平靜,他看着熙壬那雙懵懂似小鹿一般的眼眸低聲道:“我們回家。”

自從早上聽到克裏斯汀一句“我們一起住吧”那一刻起,熙壬就已經不對勁了,在如今這句“我們回家”後更是直接傻了。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身在古堡內了。

熙壬坐在古堡大廳柔軟的沙發上,面前是滿臉熱情的管家先生。

就算是拿毛巾擦拭過,熙壬那一頭長發也依舊潮濕,長發沾了水軟軟地貼在臉上身上,更顯得熙壬柔軟可人。

管家看着熙壬那是相當的高興。

蟲神在上,他原本還擔心殿下出門會出什麽事,心裏吊着事忐忑不安,沒想到殿下出門是去找熙壬少爺了,這熙壬少爺果真是大福星,他一來殿下立刻就回複正常了!

克裏斯汀把手臂上的毛巾随意往沙發上一放,看着面對着熙壬殷勤的管家說道:“普特來,去準備一間房還有幾套換洗衣物。”

聞言,管家哪能不明白,殿下這話的意思要留熙壬少爺常住了。他連連應好,趕緊張羅着蟲侍們去準備。

雖然是臨時起意,但身為克裏斯汀的好幫手,一整個古堡的管家,他的業務能力可不是蓋的。況且對管家而言,熙壬和克裏斯汀同居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可比誰都高興啊!

當下就收拾出來一間房,是一間緊挨着克裏斯汀的主卧的次卧。

管家引着熙壬上樓來到次卧,笑眯眯的看着熙壬:“熙壬少爺,您趕緊去洗個熱水澡,我叫蟲侍熬點姜湯您等下和殿下喝點暖暖身子。”

熙壬站在房間裏,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慢半拍地點了點頭:“好。”

“那我就先不打擾了。”

說完管家離開,還貼心地關上門。

熙壬環顧四周一圈,抿了抿嘴赤腳走進了浴室,大而明亮的鏡子裏映出他的臉,嘴唇嫣紅,眼尾也紅了一片,一聲眼眸水光潋滟,活像是剛剛做了什麽壞事一般。熙壬伸手,他的脖頸上還挂着一條白色毛巾。

潔白的毛巾貼在細膩的脖頸處帶來柔軟的觸感,摩擦間帶來微麻的酥癢,熙壬捧着毛巾把臉埋入其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咚咚咚——”

卧室門突然被敲響,浴室裏的熙壬猛地擡起頭,紅紅的一雙眼像是只受了驚吓的兔子。

“熙壬……”

是克裏斯汀。

熙壬放下毛巾幾步走到門口,拉開了一小條縫隙。

他低着頭,克裏斯汀只能看見他小巧的發旋,以及翹起的一縷呆毛。

門外克裏斯汀拿着一卷防水繃布,意有所指地道:“你身上的傷不能碰水。”

聞言熙壬點頭伸出手,只不過依舊是眉眼低垂沒有擡頭,修長的手指平攤着,連指尖都帶着淡淡的粉色。

克裏斯汀起了壞心思,把防水繃布遞給熙壬時,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了熙壬的手心。

于是乎,克裏斯汀就看見熙壬像株含羞草一般“唰”的一聲收回了手,自他的角度居高臨下他看見熙壬紅到滴血的耳朵。

克裏斯汀憋住了幾乎溢出唇畔的低笑,收回了伸在半空的手摸了摸熙壬頭頂正在搖晃的呆毛。

“快去洗澡,別着涼了。”

語罷,克裏斯汀轉身離開。

狹窄的門縫在他離開後慢慢變大,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從裏頭中探出來悄悄追随着克裏斯汀,下樓梯的克裏斯汀似有所覺轉過頭準确捕捉到熙壬的視線,他唇邊露出一絲笑意淡淡挑了挑眉。

看到這一幕,熙壬毛絨絨的小腦袋“唰”地一下縮回去,随即是一聲不小的關門聲。

樓梯口,克裏斯汀啞然失笑,還真是像一株含羞草啊……

才洗完澡,門口再次被敲響,熙壬站在門口掐着指頭神情有些猶豫。

“熙壬少爺,姜湯好了。”

管家蒼老卻精神的聲音響起,熙壬松了一口氣,打開門,就見管家端着碗姜湯站在門口,盯着熙壬的一雙老眼炯炯有神。

“熙壬少爺,以後這就是您的房間裏,您放心在這住下。”

熙壬點頭:“謝謝管家先生。”

“不用謝不用謝,您能來就好。”管家連連擺手:“熙壬少爺,這件卧室離殿下的寝房最近,就連擺放用具是同等配置,都是一模一樣的,您先适應适應總歸是好的。”

适應适應,畢竟以後您是這古堡的另一位主人了。

熙壬從管家笑眯眯的神情中準确地捕捉到了這個信息,他莫名有些臉熱,假借着擦頭發的動作低下頭。

“熙壬少爺……”

管家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朝熙壬招了招手。

“嗯?”

熙壬把耳朵湊近了些。

管家眼珠子小心翼翼朝一旁看了看,見得四下無蟲:“殿下他啊……很喜歡您呢!”

熙壬:??!!

“很喜歡我?”

見熙壬愣神,管家滿臉姨母笑:“熙壬少爺,您好好休息,我先行告退了。”

“呃,管家先生再見。”

熙壬正準備關門,就見的管家突然回過頭,眼中帶着些興味:“對了,熙壬少爺……殿下他一般都在書房哦~”

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話,管家笑眯眯地背着手離開了,徒留下熙壬愣在原地。

回到房間,熙壬拿着毛巾擦拭頭發,擦了兩下,又想起管家的笑容,心中不上不下吊着難受,不由得自言自語。

“管家先生末尾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他想的那種意思嗎?

“咚咚咚——”

門外敲門聲再次響起,熙壬丢下毛巾,以為是管家還有什麽事情忘記囑托,毫無防備拉開了門。

克裏斯汀站在門口,手上還保持着敲門的動作,似乎沒有料到熙壬這麽幹脆就開了門眼神中略帶詫異。

沒想到是克裏斯汀,熙壬頓了幾秒下意識就要關門,克裏斯汀哪能遂了他的意,眼疾手快地把腳一橫,側身擠了進去,手裏還拎着個醫藥箱。

“殿下您……”

熙壬就看着克裏斯汀大步走近房間直接往床上一坐,手裏的醫藥箱被他放在膝頭,他站在原地握着門把手不敢靠近。

克裏斯汀擡起頭看着熙壬縮在門板後,絲毫沒有以前張揚大膽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這哪裏是平時那種不怕天不怕地的莽撞模樣,跟變了個蟲似的,羞答答的。

#一朵羞答答的玫瑰#

“過來。”

克裏斯汀朝熙壬招了招手。

縮在門口的熙壬一抖,在克裏斯汀的注視下幾乎是用盡了全身上下的力氣才勉強抑制住自己想要逃跑沖動。

一步拆成三步走,克裏斯汀簡直是忍俊不禁,好不容易看着熙壬終于龜速移到自己跟前,偏偏還要隔着個三兩步,扭扭捏捏偏着頭不看自己,那模樣好似他是什麽豺狼虎豹一般,下一秒就能把他吞了。

克裏斯汀指尖微微用力,伸手一拉,牽着熙壬的手就把他拉到了床上。

手壓着手,鼻挨着鼻,四目相對,雙腿相互交錯,這是一個充滿了暧昧的姿勢。

克裏斯汀身體下傾伸手去勾一旁的醫藥箱,身軀靠的更緊,熙壬閉上眼,卷曲的睫毛顫顫如蝶翼。

克裏斯汀拿過醫藥箱,轉頭就看見這副美景,不由得輕笑出聲。

熙壬猛地睜開眼,紅霞染頰,滿臉的羞惱。

他還以為……

克裏斯汀看着熙壬扭着頭,氣鼓鼓地撅着嘴也不說話,活像一只生悶氣的小奶貓,胸腔震動。

聽到笑聲,熙壬嘴巴撅的更高了。

“生氣了?”

克裏斯汀湊到熙壬耳邊低聲道。

“沒有。”

熙壬扭着頭不理克裏斯汀。

“那就是……”

面前的耳朵小巧玲珑,藏在鉑金色的發絲中像是羞怯的小姑娘,克裏斯汀沒忍住吹了一口氣。

“……害羞了?”

熙壬像是觸電了一般,捂住耳朵,看着揚唇輕笑的克裏斯汀瞪大了眼。

這流氓樣……他是克裏斯汀嗎?

哎呦,小奶貓炸毛了。

熙壬這副樣子取悅了克裏斯汀,他摩挲着莫名發癢的手最終摸上了熙壬的臉頰。

面皮真薄,不禁逗,還一掐就紅。

“殿下!”熙壬壓低聲音喚道。

“怎麽了?”克裏斯汀淡淡挑眉,掐臉的手沒有收回,像是根本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您……”

您怎麽能戲弄于我?

這句話在舌尖滾了幾圈最終還是咽了回去,連帶着他呼之欲出的情愫一起都吞入腹中。

熙壬垂下眼,左手指尖在右手手背上不自覺地扣着,紗布裏慢慢透出了血絲。

看着剛剛還炸毛的熙壬突然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垂着頭,克裏斯汀心中莫名不太舒服,他側耳去聽,耳畔的心聲并沒有如期而至。

說來奇怪,自從雨中那個吻後,那神奇的窺聽心聲功能突然不見了。

難道這神奇的金手指還有什麽限制?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克裏斯汀盯着熙壬的發旋皺了皺眉,屈膝蹲下,視線與他齊平,果不其然看見了一雙略帶委屈的紅眸。

熙壬還在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難過時,突然就撞入了克裏斯汀的眼中,墨綠色的眼眸深沉而邈遠,似乎平靜無波的大海,看似溫和卻能承載千萬河流。

熙壬眨了眨,手指摳在紗布上一動不敢動,心中莫名有些緊張。

“殿下……”

下一秒,克裏斯汀傾身。

“啾~”

克裏斯汀湊近猝不及防親了熙壬一口,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他剛剛捏過的臉頰上。

指尖用力在手背留下一道劃痕,熙壬被親得一愣,直接愣在了原地,神情錯愕地看着克裏斯汀:“殿下您……”

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一層粉色,随後是紅,最後是滿臉通紅。

心裏堵着的東西像是在一瞬間碎為齑粉,風一吹就散了個幹幹淨淨。

克裏斯汀滿眼帶笑,揉了揉熙壬的長發,入手濕潤明顯是沒有吹幹。

克裏斯汀微微皺眉:“怎麽不吹頭發?”

說完,克裏斯汀就走進衛生間,片刻後手裏多了個吹風機,他來到床邊,看着乖乖坐着的熙壬,插上插頭。克裏斯汀站在熙壬身前落下一道陰影恰巧将熙壬籠罩在其中。

克裏斯汀伸出手繞過來熙壬的發旋,從遠處看起來就像擁抱一般。

“頭發要吹幹,不能偷懶,不然容易感冒。”

克裏斯汀打開了吹風機,調到低風檔,在手臂上試了試溫度。他沒照顧過蟲,不知道熙壬吹頭發的習慣,但總歸慢一點不會出錯。

頭頂心這一要害被觸碰,熙壬反射性地想要躲,可想到背後是克裏斯汀生生抑制住躲閃的沖動。

吹風機吹出溫熱的氣流,發出小功率的低低嗡鳴聲,克裏斯汀的手指在發間穿梭,一下又一下,溫暖又溫柔,梳得熙壬眯起了眼。

暖風從指尖緩緩穿過,克裏斯汀感受着手下濕潤的發絲逐漸變得幹燥。

“溫度合适嗎?”

“……嗯。”

“力道還好嗎?”

“…嗯。”

“舒服嗎?”

“嗯。”

“喜歡嗎?”

“嗯。”

熙壬就像是一只被順毛的貓咪,在克裏斯汀逐漸娴熟的手法下愈發沉醉,說什麽都是“嗯”。

克裏斯汀勾起唇角,對熙壬享受的表情很是受用。

“把頭偏過去些。”

熙壬乖乖偏頭露出沒有受傷的那側脖頸,耳畔的碎發勾纏着白潤如珠的耳骨,耳垂不知是因為熱氣還是其他什麽原因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

克裏斯汀伸出手撩開那發絲的瞬間,小拇指順着耳骨輕輕劃下,劃過那耳垂。

熙壬的睫毛抖了一下。

真是敏感啊……

精致的鎖骨半隐半現,泛着淡淡的粉紅色,漂亮的很。

一抹極其輕微的弧度躍上克裏斯汀的嘴角,他撩起長發,手指輕輕劃過光滑的後頸,那裏微微凸起是雌蟲腺體所在。

“唔……”

果不其然,克裏斯汀聽到了一聲意料之中的低吟,才出口又被狠狠咽回去,徒留破碎的尾音。

克裏斯汀暗自勾唇,手指再次不安分地繞着那腺體打轉,一圈又一圈,或輕或重,一點點按壓着。

“……唔。”

熙壬的眼角濕潤了,圓潤的指甲貝掐進掌心留下幾道紅痕,他咬住唇努力繃直背脊,企圖隐藏逐漸發軟的腰肢。

好奇怪,克裏斯汀怎麽老是摸到那個地方?

頭頂心的發絲已經幹燥,克裏斯汀的手逐漸下移來到發中,掀起的一瞬間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熙壬脖頸後的白色繃布貼。熙壬的浴袍本就是敞口的,沒有了發絲的遮擋,從克裏斯汀的角度剛好就能看到大片纏在肩頭的白色紗布,順着往下藏進了浴袍中。

這下克裏斯汀是半點旖旎的心思都沒有了,他停下手中吹頭發的動作,眼瞳中隐隐綽綽暗沉一片。

後頸處細細麻麻的癢意消失,熙壬也終于得以松一口氣,只不過這難耐的癢意過後是一股難耐的空落。

吹風機還在嗡嗡的低鳴着,卻感受那雙梳理發絲溫暖的手的動作,熙壬略帶詫異地擡起眼,克裏斯汀一手攏着發絲,一手拿着吹風機認真地吹着,仿佛剛剛的停頓是熙壬的錯覺。

克裏斯汀繼續吹着頭發,只不過這一次是認認真真只吹頭發,動作之間卻沒了那股狎昵。

暖暖的風吹的熙壬犯困,他身上的傷還沒好下,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只不過克裏斯汀的到來以及後續發展的一切就像是一瓶特效興奮劑,讓他直接成為精神小夥。如今,被摸着頭頂吹着頭發,別提多舒服了,瞌睡蟲自然也冒出來了。

“熙壬……”耳畔克裏斯汀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更為低沉。

“……嗯?”

熙壬的反應已經有些慢了。

克裏斯汀摸着幹燥的發尾,揉搓了一番,放下了吹風機,繼續道:“傷口疼嗎?”

“嗯。”

熙壬:!!!

由于太舒服了毫無防備,熙壬順嘴就把心中所想直接說出去了,反應過來後猛地睜大眼,轉過頭眼中全是慌張:“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克裏斯汀沒有說話,他盯着熙壬敞開的浴袍口,眼中是明晃晃的不相信。

熙壬這才意識道脖頸和背後的傷口在先前的動作中露了出來,此刻全被克裏斯汀收入眼底,他猛地揪緊了松散的浴袍:“都是小傷,我真的不疼。”

在克裏斯汀沉靜如水的注視下,熙壬的聲音越來越小,毫無底氣。

克裏斯汀靜默一瞬,慢慢道:“傷口不能沾水,就是剛剛洗澡水用了防水繃布,先前也淋了雨,如果不處理傷口會發炎。”

這話說的毫無毛病,有理有據,讓熙壬想拒絕都找不到理由。

熙壬仔細觀察克裏斯汀幾眼,神色如常,講話的語氣聽起來也很正常。

克裏斯汀很擔心自己的傷勢,熙壬微微皺起了眉頭,可問題是他這傷都是真刀實槍砍出來的,根本不是格鬥場上會受的傷。

貴族雌蟲的格鬥場從來都是意思意思,鮮少會有動真格的,畢竟貴族雌蟲這雌蟲前可是帶了個“貴族”的頭銜,摩擦之間擦破點皮還好,若是真的除了什麽事,怕是要得罪一片蟲。

克裏斯汀拿起一旁的醫藥箱,靜靜站着。

熙壬在克裏斯汀的注視下一點點敗下陣來。

行吧,只要露出上半部分那一小塊讓克裏斯汀上了藥就行了,至于其他那些猙獰的傷口藏起來就是。

在心愛的雄蟲面前寬衣解帶到底是不好意思,熙壬的手指在浴袍上擰了又擰,最終心一橫松開了手,拉開領口露出受傷的左臂。

克裏斯汀的眉心狠狠一皺。

精壯有力的手臂線條優美,膚色白皙,只不過現在這手臂上多了一道狹長的劃痕,外頭草草包裹着一層紗布,血色透過那層薄薄的白紗溢出,很顯然手臂的主人并沒有認真處理傷口。

熙壬突然感到有些冷,裸露在空氣中的手臂上浮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瞅着克裏斯汀不太好的臉色,心裏有些發怵:“這…就是不小心劃了一下。”

說完,熙壬緊緊揪着半挂在身上的浴袍,心中暗自下定決心等下克裏斯汀無論說什麽他都不能松手。

克裏斯汀輕輕解開紗布露出裏頭的劃傷,那傷口足足有十厘米,隐隐可以看見白骨,因為水的浸泡已經泛白,在熙壬的手臂上如同一條扭曲浮腫的蛇。

左臂……

又是一處傷口,一處他不知道的傷口。

克裏斯汀眼中的暗色愈發凝重,他沾了些藥膏用他能夠控制的最輕柔的力道一點點塗抹。

克裏斯汀小心翼翼上藥的模樣清晰地落入熙壬眼中,他心裏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初他受了傷以後就不要偷懶應該仔細對待一番。

左臂上的力道很輕,輕飄飄似一片羽毛缱绻地繞着他,熙壬看着屈膝半跪在床沿邊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克裏斯汀心中突然軟的一塌糊塗。

克裏斯汀他身為皇族,尊貴的殿下,處處受歡迎吹捧,何時做過這種事情。

手臂被一圈又一圈纏好了紗布,克裏斯汀擡起眼伸手握住了熙壬抓着浴袍的手。

熙壬清晰地從克裏斯汀眼中察覺到一種名為疼惜的情緒,他眼眶反酸忍不住眨了眨眼。

“給我看看。”他說,帶着一股濃濃的心疼。

鬼使神差地,熙壬松開了手,浴袍散落在腰間,鉑金色的發絲被撩到胸前,露出纏着厚厚紗布的軀體,像是一件上好的玉器被狠狠劃了一道,白玉染血,莫名的讓人感到痛惜。

克裏斯汀深吸一口氣,慢慢解開了那層紗布,雖然有準備但看清全貌時克裏斯汀仍是忍不住咬緊了牙。

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自蝴蝶骨而下一直劃到脊椎骨,傷口邊緣處向外翻着,血肉模糊,傷口深處甚至還嵌着細碎的玻璃渣。

心裏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紮了一下,疼得克裏斯汀忍不住閉眼,眼底一抹腥紅浮現。

他後悔了……他不該讓那些蟲死的如此輕松。

可能是克裏斯汀的臉色太過吓蟲,熙壬偏過頭小聲解釋道:“這也是不小心……”

克裏斯汀的視線落到熙壬的左腿上。

“這也是不小心……”

熙壬下意識想要彎腰捂住腿,伸地還是那只受了傷的右手,他咻的一聲縮回手,轉頭卻被克裏斯汀的視線凍地僵住,支支吾吾地解釋:“這……也是不小心……”

不敢直視游離的眼神,以及越來越弱的聲音,熙壬這副愈發心虛的模樣,讓他的話語毫無信服力。

“我……”

熙壬張着嘴不死心地仍想要解釋,就聽見克裏斯汀問了句:“疼嗎?”

熙壬愣住了。

疼嗎?

這些年有蟲問過他行嗎,有蟲問過他幹嗎,卻眉有蟲問過他疼嗎。

這兩個字似乎從雌父去世後就一起消失在他的蟲生裏,他像是一個沒有感情沒有知覺的機器,日複一日行屍走肉地游蕩于世間。

耳邊總有一個聲音在時時刻刻提醒他,你必須行,你不能停,你得站着!

他有部下,但他們對他有的是崇敬和信任,在他們眼中他是無所不能,是所向披靡。

他有雄父,但他只關心他能否帶來利益和榮譽。

他身邊也不缺追求者,但他們只在乎他是否能和他們春宵一度。

沒有蟲問過他累嗎,更沒有蟲問過他疼嗎。

像是巨大的水壩在日複一日的積壓後突然開了閘口,奔騰的水流有了去處洶湧着一瀉千裏。

巨大的酸澀從心中湧出,熙壬垂着頭,眼中某種滾燙的液體滴滴掉落,不偏不倚地砸在克裏斯汀的手背上,炙熱滾燙,燒的克裏斯汀心頭一顫。

克裏斯汀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熙壬的頭,從藥箱裏頭翻找出鑷子一點點挑出玻璃渣。暖黃色的燈光打落在克裏斯汀臉頰肩頭,軟化了他拒蟲千裏之外的冷漠,讓他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碎渣很多,挑出來需要費些時間。

這期間,他們誰都沒有說話,他們之間隔的很近,只要克裏斯汀伸手一拉就能把熙壬抱在懷中。噴出的鼻息灑在熙壬的脖頸處,癢癢的,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悄然劃過,似燕尾輕掠過湖面留下點點漣漪,熙壬偏過頭,看着克裏斯汀緊緊抿住嘴唇。

好不容易挑完玻璃渣也上好了藥,克裏斯汀舒了一口氣拿起藥盒中的白色紗布,對熙壬道:“擡手。”

熙壬乖乖照做。

克裏斯汀伸長手,拿着紗布繞到熙壬胸前,那像是一個擁他入懷的動作,克裏斯汀的筆尖蹭到了熙壬的脖頸,惹得他一陣發癢。但很快,一觸即離,癢意過後是莫大的空虛。

熙壬背後的傷口很長也很深,克裏斯汀拿着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在熙壬後背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最後一處傷口在左腿。

克裏斯汀拿着紗布屈膝跪地,依舊是重複先前的步驟,拆紗布,上藥,系紗布。

處理好這一切,克裏斯汀沒有立刻起身,他擡起眼仰視着熙壬緩緩開了口:“撒謊不是一個好習慣,我不喜歡……”

熙壬聞言神情一慌,張嘴就想要解釋,可話到了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的解釋是掩飾,是謊言,可克裏斯汀讨厭謊言。

熙壬渾身繃直咬着唇,貝齒狠狠嵌入唇畔,把紅潤的唇畔咬的泛白。

他不想被克裏斯汀讨厭……可他……也不能說。

“別咬自己……”

似乎早已經料到熙壬的反應,克裏斯汀伸手摸上熙壬的嘴唇,一點點把受罪的下嘴唇從熙壬的牙齒中解救出來,手指順着捏住了熙壬的下巴。

“如果有些事不方便說,你可以不說,我不會強求,但我不希望聽見謊言。”

熙壬順着克裏斯汀的力道擡起頭,他在克裏斯汀墨綠的眼中看到了縮小版的自己,他眼中只有一個小熙壬,完完全全填滿了他的眼,似乎天地間除了自己沒有任何東西能入他的眼。

“永遠不要傷害自己,我……會心疼。”

末尾幾個字說的很輕,卻不容置疑,這一刻,熙壬感覺到他心中似乎有什麽極其可怕東西蘇醒了,它沖撞着禁锢的牢籠,叫嚣着不可見人的欲望。

得到他!

他要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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