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七口滅門案 07
第36章 七口滅門案 07
回去的一路上,陸淵每次用餘光去看,小喬都在“盯着”自己。
要命啊。
她忍不住在心裏長嘆,她一個警察,怎麽會瞞不過一個瞎子?這說出去還要不要混了?
斟酌了一下,陸淵還是開口說道:“要是你能看到,我會問你,是不是我臉上長錢了。”
“姐姐,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果然,小喬一開口還是沒放過她:“你是什麽時候學的心肺複蘇?”
陸淵現在只能慶幸對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所以她還能盡情翻白眼,無奈道:“派出所要學習急救技能不是很正常嗎?拜托,我們可是天天和打架鬥毆的打交道,誰知道哪一天就突然碰上一個嘎嘣一下倒地上了?”
“是這樣嗎?”
小喬的表情讓陸淵很難判斷他到底有沒有相信,而這時候顯然越解釋就越顯得心虛,她立刻轉移話題:“說起來,今天嚴俊瑞應該是真的打算殺人,否則不會跑的這麽快,只是,短時間內兩度碰上警察,膽子再肥的賊也該安分了。”
小喬最後盯着她“看”了幾秒,終于別開眼睛:“希望吧……當時我看着他的未來,覺得只要對方跟他走就一定會死,明明那個阿姨還想找到工作之後和閨女打電話呢。”
難怪這小子當時吼這麽大聲,還挺機靈的。
陸淵無聲地笑了笑,而這時,她腦中卻突然靈光一閃。
如果能讓他知道自己當時的猶豫,或許,失望就能解決很多事情。
想到這兒,陸淵立刻故作嘆息:“不過這下打草驚蛇,倒是錯過了一個直接抓住他把柄的好機會……如果能讓他動手我們再抓現行的話應該會更好吧。”
她指望着小喬臉上能露出哪怕一瞬間的失望,但是,對方卻只是輕輕地苦笑了一下:“姐姐,我發現,這是你們警察的通病。”
“通病?”
“你們會為了一個案子賭上自己的未來。”
小喬想起那天在飯桌上,談起這個陳年舊案,分明老財的未來裏都是跟着陸淵一起調查,但是最終,他什麽也沒能問出口。
歸根到底,當時主動調來廣新,究竟是為了圖清閑,還是因為陷在一個案子裏無法自拔以至于愧疚到要自毀前程?
小喬淡淡道:“姐姐你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剛剛那個人只是個民工,但你什麽都沒管直接給他做了人工呼吸……碰到這樣的事情,你寧可死的是自己,所以做這種選擇也只會讓你自己痛苦,就像是老財一樣,你們一旦死磕案子,就很容易不顧一切。”
“……”
陸淵這下是真的說不出話來,她張了張口,半天才憋出一句:“看見未來,會讓人的心理年齡變成老頭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實際年齡。”
小喬笑眯眯地又補了一句:“姐姐,你比我大六歲,這是你說的。”
不久後,兩人回到嚴俊瑞的住處,小喬一眼看出嚴俊瑞已經回來了,而仔細觀察白影後,小喬發現嚴俊瑞的未來裏也沒了之前那樣可怕的光景。
“姐姐你說的沒錯,他好像是被吓到了。”
小喬苦笑:“雖然确實打草驚蛇,他可能最近都不會再有行動了。”
陸淵揉了一把他的腦袋,語氣卻十分冰冷:“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看他今天去那個臨時工招聘會十分輕車熟路,應該是不止去過一次……他的未來裏殺人這麽熟練,你覺得他會是初犯嗎?”
她想到嚴俊瑞一塵不染的大廳,思考片刻,卻是拿出手機來撥通了平臺上豪哥搬家的電話,聽着對面嚴俊瑞的聲音響起來,陸淵有意捏着嗓子嬌滴滴說道:“我想預約一下搬家,現在有沒有師傅啊?”
“你也別緊張,我們就是問一些普通的問題,至于為什麽要問,最後也會告訴你。”
兩個小時後,陸淵在面包車車門打開的一瞬便亮了證件,她輕車熟路地壓着輔警兩個字,以至于毫無察覺的師傅在瞬間就白了臉。
顯然,如果嚴俊瑞一直獨身一人,那要詢問他的狀況,最好的切入對象就是他手下的工人。
陸淵将人請到了車上,問道:“您在嚴老板手底下幹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之前我從外省過來的時候也沒有門路,是我一個老鄉推薦我去江邊,說有老板在那邊收人,之後我就去了,然後,就碰上了嚴老板。”
“你是說跨江大橋底下的那個?”
“對,一開始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本來是想去工地的,後頭嚴老板問我會不會開車,我就說我以前在村裏拉貨有駕照,他就讓我跟他走,給人搬家,開的價也挺公道。”
“你和他簽了勞動合同?”
“都簽了,還有五險一金呢,嚴老板還說了,這是我們自己争氣,身份都齊全,否則也很難變成長期工。”
陸淵皺起眉,這麽說,嚴俊瑞是早知道那個地方有很多不提供身份的黑工,他今天連聊了三個人才選中最後那個女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陸淵又問:“後頭你們其他師傅也都是從那兒找的?”
工人老實點頭:“大部分是,還有一些是互相介紹來的。”
“那你們嚴老板是不是平時還會從那邊找保潔回來給你們打掃衛生?”
“對,他經常找……之前還沒有,就是從今年清明前後吧。”
“經常?”
“嚴老板這方面挺挑的,每次找回來的阿姨都只用一天,換的特別頻繁,而且……”
眼看工人似乎欲言又止,陸淵立刻追問:“而且什麽?他是不是有什麽怪癖?”
工人面露尴尬:“不是怪癖,就是嚴老板找回來的這些打掃衛生的都特別能來事兒,之前好幾個都是,給我們擦個車都能撒潑,要嚴老板罵嘴巴才能停下,然後,這些娘們兒也個個不是省油的燈,之前還把我一個老鄉勾引跑了,害得他也被嚴老板給開了……”
“開了?”
陸淵一愣:“不是說這些保潔都幹不久嗎?為什麽會為了她們把正式工的司機給開了?”
工人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反正嚴老板那天非常生氣,後頭那個女的還來鬧,說什麽嚴老板裝清高,之前還不是想要占她便宜,罵得可髒,但是嚴老板一句話就把她堵回去了,說是她出來打工連個身份證都沒有,保不齊是以前犯了什麽事,報警警察來了她也讨不着好果子吃,就這樣才把她打發走。”
“也就是說,他喜歡找那種嘴碎潑辣的中年婦女回來幹短期工,大多數還是沒有身份的,找回來之後會想占她們便宜,還不許你們的工人和這些女人攪和在一起。”
陸淵若有所思,半晌擡頭看向後視鏡裏的小喬:“沒問題吧?”
“是實話。”
小喬安靜地做了二次确定,而陸淵笑了笑:“謝謝你的合作,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們嚴老板過去是一個重大刑事案件的嫌疑人,直到現在警察都還在查他,你想回去上班也可以,但是要自己掂量好。”
“啊?”
工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陸淵已經回頭看着他:“另外,我還想要讓你幫我一個忙。”
“你問那個姓嚴的?”
又過了兩小時,陸淵的後座上換了一個口音濃重的中年女人,正是那個不久前将工人“拐走”的保潔,提到嚴俊瑞,她鼻子裏出氣:“我現在弄到身份證咧,再也不到他那兒受那氣咧。”
“受氣?”
“叫我一天幹十個小時,又是擦地又是擦窗戶,還要擦車,我後頭問咧,人家這個收費都要至少收費六十塊一小時,我就收三十他還罵罵咧咧,完事兒後還把我留下來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奇怪的問題?”
“對,我看他就是要占我便宜咧,問我什麽,怎麽看他,還問如果聽說一個人幹壞事了,我會說什麽話。”
陸淵越聽越不對勁,她這時倏然想起不久前那個小姑娘說的。
“他特別讨厭嘴碎的人,尤其是那種上了年紀的八婆,喜歡對別人過去的事情指指點點,他每次說起來都很生氣。”
難不成,嚴俊瑞他……
陸淵皺眉道:“那你怎麽回答他的?”
“還回答咧,我都累壞咧!”
女人越說越氣,罵道:“我看他長那副慫樣,又沒個女人,就覺得他肯定是想找人幹那事,我當時雖然沒身份證,但那也是證給人扣家裏了,我偷跑出來,又不是出來賣的。”
陸淵追問:“所以你到底怎麽說的?”
女人沒好氣道:“我就随便說了,說他是大老板,說要做了壞事就報警呗,其他的還能說什麽?結果他聽完就讓我走了,我累的要死,多虧了他們一個開車的請我吃飯,後頭成我男人咧,沒想到這個姓嚴的還說他不知廉恥,把我和我老公氣的咧,恨不得把他打一頓。”
提起這樁事,女人就像是開了話匣子,絮叨得停不下來,而陸淵卻好似沒聽見一樣一直沒再搭話。
嚴俊瑞在夜店有女人,他肯定不會是為了這種事情去問問題。
而結合他之前的經歷……
陸淵的心中很快亮起紅燈,而這時女人還在說個沒完:“你是不知道,他家那個廁所咧,難打掃的要命,他還很怪,外頭的廁所那麽多人用就随便掃掃,家裏頭的那個平時也不給別人用,就他一個人用,連下水道都要弄幹淨咧,本來就是老房子一股味兒,買了一大堆什麽堿片就讓我往裏頭扔,說還要戴手套,會腐蝕……”
“等等……什麽?”
已經準備要請女人下車的陸淵這時猛地回過神,她就像是聯想到了什麽,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再跟我說一遍,他讓你往下水道裏倒多少堿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