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你是仙，我是人，若是我們在人界誕下孩子，他就是半仙，這會不會擾亂人間界的秩序？”葉容蹙眉思考着這個可能性，自商朝覆滅後，人界再無人皇，天子一詞聽着好聽，可終究不過只是肉.體凡胎。
小思是仙童，凜樂早就透露過，不會讓他常久待在人界，再過一她久就會将他送回九黎山。若是他和凜樂真在人界有了孩子，他就有很大的可能性繼承帝位，仙者能夠常駐容顏，有半仙之身的凡人，自然也可以，這樣一來，旻囯皇室的血脈從他這一代可就徹底改變了。
天帝怕是不希望人界再出一個人皇。
凜樂經他一提醒，這才想起這事。她難過地望了他一眼，“那這一世你在人界娶了我，豈不是很虧？”
無子的儲君，可是沒有繼任帝王資格的。
可要讓他納別的女人為妾，凜樂只要一想想，眼睛就酸得不行，恨不得一爪抓花她們的臉。
葉容見她黛眉蹙得都要擰成一道結了，輕道：“你放心，我沒有納妾的打算。我身子孱弱，能不能活到而立都是未知數。我昨日已向父皇請奏，辭去太子之位。”
“啊？你不當太子，那不就便宜二皇子了？”
“我還有三弟呢！”
三皇子是馮皇後嫡次子，與葉容相差四歲，文武之治不亞于他之下。自旻國開朝以來，太子之位都是由嫡子繼承，除非馮皇後的嫡子不幸都夭折，這才有庶子繼承皇位的可能性。
先前，皇帝在朝中如此捧二皇子，并非是決意廢了葉容讓二皇子做儲君，而是想借他打壓馮氏一族而己。
只要馮家肯安分守己，不再想着再進一步掌權，威脅到皇權，皇帝還是樂意他們所出的皇子做儲君，畢竟二皇子葉詠捧捧還行，可若真讓他上臺，怕是震不住底下那些老奸巨猾的老臣。
凜樂聽到他沒打算再做太子，驚得眼睛都睜圓了，“母後會放你走嗎？”
葉容淡道：“沒了我，他還有三弟、六弟，我于她來說，其實沒有三弟在她心中那麽重要。”
“小的時候，禦醫斷言我活不過十歲，母後當晚就給馮家遞信，讓他們給父皇谏言，盡快改立三弟為太子。我這邊，只有藏太醫一人照料，亥宮上下那會兒都知道，我是她的棄子……所幸，後來我命大，被藏太醫用藥給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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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樂聽着，本是很為他幼時的悲慘遭遇心酸的，可一聽到藏太醫這人時，就總覺得哪裏不對。
她忙問：“殿下可否讓我見一下藏太醫？”
葉容道：“藏太醫在本宮回宮後不久，就不幸遇難身亡了。”
這麽巧？
凜樂問：“那藏太醫的畫像，宮裏總該有吧？”
葉容輕輕颔首，讓小宦官去太醫局将他的畫像和醫籍都調了出來。凜樂沒耐心看他的醫籍，直接就抽出匣中的畫像察看。
果不其然，這藏太醫就是藏容長老。
凜樂的火氣蹭蹭就上來了，這藏容長老藏得夠深，明明比她先一步找到了葉修鶴，卻硬是藏着掖着沒說。
要不是她後來随葉修鶴的轉世來到旻國皇宮，藏容定不會僞裝遇難，偷偷溜回上仙界。
“你認識他？”葉容好奇問。
凜樂咬牙切齒：“我倒希望自己不認識這只土狗！”
“土狗？”葉容神色一惑，不确定問：“你是說他不是人，而是一只狗？”
“嗯。他叫藏容，是你在仙界的師兄，千音門的代門主。你和我成婚後，就辭去了千音門門主一位，藏容他不願接任門主，對外一直宣稱，他只是代任，會等你再次回來。”
葉容還沉浸在藏太醫竟然是只土狗的消息中，久久還沒回過神來，怪不得他每次去找藏太醫時，他的桌上總是會放着一塊骨頭。
他一直以為那是藏太醫喂給太醫局養的黃狗吃的，想不到竟然是他自己的口糧。
他又問：“那藏太醫他在仙界娶妻了嗎？”
凜樂嗤道：“那只單身狗都單了三萬多年了，比你這只單身鶴還慘。”
“我前世是只仙鶴？”
怪不得上次她送給自己的香囊和衣袍，上面都繡了白鶴，葉容若有所思地低垂着眸子，望着他袍上的鶴紋。
藏容是因為他前世是他的師弟，才特意下界，凜樂也是因為他的前世，才會一路追着他不放，到旻國皇宮與他成親。
倘若他不是葉修鶴的轉世，這些仙人都不會與他有任何際遇，或許他早在六歲的時候，便去了。
凜樂的美眸都快噴火了，她攥緊手中的指頭，覺得自己必須回上仙界找藏容長老一趟。
她隐隐約約覺得藏容肯定還有什麽事瞞着她，否則肯定不會一聽她來到皇宮，就溜得那麽快。
凜樂道：“我得回千音門找一趟藏容長老。”
葉容問：“你要去很久嗎？”
她算了一下來往的路程，從旻國皇宮上空去千音門不過三個時辰，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這些對凜樂來說不過眨眼的時間，對葉容來說很可能是十多個日子，可能還要更長。
凜樂道：“仙界和凡間的時間對不上，但我保證一定會在乞巧時回來，這次我回仙界會把小思也帶走，皇後那裏……”
“放心，這些我都會打點好。”
“嗯。”
凜樂不舍地望了他一眼，終是忍不住湊到他跟前，吻了吻他的側臉，才離開旻國皇宮。
他當了凡人，面皮就變薄了。凜樂親他時，他的長睫還微微顫了顫，整個人跟木頭愣子一樣，連回吻都不會，只輕輕唔了一聲，說：“我在長安等你。”
凜樂柔聲一笑，道：“好。”
小思已經會施簡單的法術了，但凜樂仍舊不放心他自個騰雲，就讓小仙鶴将他載到九黎山。
凜樂則獨自騰雲去到千音門，藏容一聽座下弟子來報，是鶴族少夫人來了，還來不及回避，凜樂直接一腳踢開木門，殺氣騰騰地就沖了過來。
藏容尴尬讪笑：“你怎麽過來了？”
凜樂直接開門見山，問：“長老既然比我先一步找到葉修鶴，為何不提前告訴我？”
藏容猶豫了一瞬，想着她終究都會知道，這才道：“呃，本君原本是打算告訴你的，可他這一世太過短命，本君是不願你再此經歷他離世的打擊，這才瞞了你。”
可誰知道，他瞞是瞞住了，凜樂卻意外遇到了葉修鶴的轉世。
凜樂雙耳很清楚地聽到葉修鶴這一世會早逝，臉色煞時一慌，“你……是看過葉容的生死卷嗎？”
藏容點頭：“旻國太子容，年二十請辭太子位，泰和帝封前太子容為崇王，長德十年七月初七戌時，長安地龍翻身，崇王逝于朱雀街，其妻兒不知所蹤。”
凜樂看了一眼沙漏，又換算一下時差，離戌時還有一刻鐘，哪怕她強行施空間轉移之法，興許也不能急時趕到長安，救下葉容。
她急得一把拎住藏容長老的衣襟，“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唉，小夢貘你聽我說，閻王讓人五更死，絕不留人到三更！”
“……？”她聽着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我說錯了，不過意思都差不多，反正時辰一到，他就要勾人，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能改變。”藏容苦口婆心勸道：“他這一世就是個凡人，連魂魄都是不全的，根本算不得真正的葉修鶴，你何苦執着地再受一次痛苦？”
“我已經問過佛母，他這一世去後，葉修鶴就能回到仙界，你只要如上次一般，再次去水凝淵等着他聚齊魂魄便好。”
凜樂雙眼濕潤，一把抹去頰上的淚珠，“我不管，我既然說好了要回長安找他，就決不能食言。”
藏容見她面色堅決，也不好再勸，只好任由她走。
她急急離開千音門，強施空間轉化之法和縮地術，才剛剛抵達長安，地面就傳來一陣劇烈的動蕩，四周都是百姓惶空不安的尖叫聲。
凜樂尋着他的氣息，沿朱雀街一道走去，最後在一片廢墟中找到了葉容，他的手中緊緊攥着一只玉簪，是他親手給她做的乞巧禮。
藏容緊跟在她身後，現身沉聲一嘆，“本君早就勸你不要過來，可你偏要過來。”
葉容像睡着一般，直直躺在廢墟中，凜樂想伸手摸摸他的臉頰，手才剛剛觸上前，葉容的身體忽然就變得透明，最後化成一道亮光消散在空中。
凜樂追着那道亮光看過去，藏容立在她身後道：“你去水凝淵等他就好，師弟第一個見的必然是你。”
“我知道了。”
凜樂再次去到水凝淵的小木屋後，淅淅瀝瀝下三場大雨才停，她悶在屋中好幾天，都未見到葉修鶴，就從屋裏搬了張木椅到上界河邊釣魚。
足足釣了三日，才釣到一條仙鯉上鈎。
凡界這時已經過去三年，凜樂拎着木桶，慢悠悠地降落到地上，就看到她的小木屋燃着冉冉炊煙。
小思是不會動手煮東西的，他只會抓着她的衣袖，央求她給他煮蝦吃。
凜樂拎着木桶，快速朝木屋跑過去，都忘了自己會施仙法，一伸手掐訣，就能轉瞬到屋中。
她喘着粗氣，急急伸手推開竹門，就見他站在竈前，溫聲道：“粥已經給你溫好了，快趁熱喝吧！”
還是寫一下番外吧，努力寫到13萬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