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半夜，江雪音在睡夢中似乎聽到了洛息在怒斥誰的聲音。
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但她實在太困了，眼皮像被膠水黏在一起了一樣，只能沉回夢鄉。
洛息從溫暖的被窩爬起來，捂住頭從行李箱裏拿出分裝好的藥物一把塞進嘴裏。
他咽下藥後，跌跌撞撞地走向衛生間，上鎖。
“別再說了!”衛生間的隔音不是很好，他只能壓抑着聲線警告自己的幻覺，拼命地敲着太陽穴，好似這樣就能擺脫它。
紅裙女人嘲笑着他的醜态，唇角勾起和少年如出一轍的弧度，“真是可憐啊，所以你是把一切罪過怪到媽媽身上了嗎？洛洛。”
“我已經不需要你了……為什麽？”洛息茫然無措地诘問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産生幻覺，他想要媽媽的陪伴和愛，但現在他已經有了雪音了，明明已經不需要了，幻覺卻無法消散。
對，雪音還在外面，他得小聲一點，不能吵醒她。
“你以為你不需要，但你的內心可不是這麽想的。”女人似乎看透了他的一切，輕蔑道:“因為那個女孩随時會離開你啊，到時候她抛棄了你，豈不是又剩下自己了？”
“不會的。雪音才不會這樣做。”洛息皺起眉，“她不會……對嗎？”
其實他也不相信。
不相信雪音會永遠呆在他身邊。
他到底要怎麽做？明明已經展露了最好的自己了，要怎麽才能讓她永遠不離開。
“最好的自己？呵，錯漏百出。”女人冷笑道:“或許你一開始僞裝得很好，那之後呢？你現在看看自己，在她面前是不是更像個讨糖的孩子而不是一個成熟的成年人。”
她毫不留情地将洛息推下質疑的深淵，看着他開始懷疑自己，精神逐漸崩潰的模樣，發出滿意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真可笑。”
洛息摸着自己的臉，一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是啊，他好像沒有維持住。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如果想要和雪音永遠在一起，就必須要做到最好的僞裝。
第二天起來，江雪音發現洛息似乎沒睡好，那張俊美的臉上多了一點青黑。
“你要補覺嗎？今天不出去玩也可以。”她問。
洛息搖了搖頭，剛想伸手去抱雪音請求她安撫自己，卻想起了什麽，手瞬間觸電般收了回去。
他勉強地笑了笑，“我先去洗漱一下。”
江雪音回想着少年剛才的一系列動作，覺得他表現得怪怪的。
果不其然，她的直覺沒有出錯，洛息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僅沒有抱她吻她，而且在別人跟她搭讪的時候，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怪。
太怪了。
她思索着，卻找不到原因。
當有人再一次上前跟她要聯系方式時，江雪音沒有拒絕，掃了對方的二維碼。
在這過程中，她偷偷觀察洛息的表情，發現他好像是在意又好像不在意。
昨天看到別人靠近她還是氣勢洶洶的樣子，男人變得那麽快嗎？她不理解。
吃飯前，江雪音把手機放在桌面上，起身說要去廁所一趟。然而身影一閃，躲在了拐角悄悄觀察起了洛息。
少年坐在座位上，猶豫了一會，才拿起了她的手機，操作了一番才放回原位。
是在删剛才跟他搭讪那個男人的聯系方式嗎？江雪音默默地想。
她當作什麽也沒看到，回到座位上，拿起手機發現那個人還在，沒有被删掉，不過對話框消失了。
洛息沒有絲毫的心虛，拿起菜單點了一連串菜品。
江雪音試着發了個表情包過去，才發現自己被單删了。
“我被單删了，好奇怪。”她把手機上那個紅色感嘆號展示給洛息看，“明明是他要的聯系方式，為什麽删我？”
然後嘟囔道:“我也沒說什麽吧，怎麽回事？”
“可能是他後來想想，覺得配不上加雪音好友吧。”洛息放下菜單，“我點好了，你想吃什麽？”
她拿過菜單随便點了些菜。
真是撒謊不打草稿的男人。要不是剛才全程看到了，她還真要被騙過去了。
江雪音決定從這方面入手，搞清楚洛息變奇怪的原因。
接下來她盡可能地提起了以往會引起他産生劇烈反應的人名，像“不知道現在薛哲在幹什麽”、“你最近有跟姜子修聯系嗎”的話。
洛息的情緒逐漸低落，但依然維持微笑，并且沒有阻止她說下去。
咦，真奇怪，還以為他會忍不住呢。
這家餐廳正中央有一架鋼琴，鋼琴師似乎不在。洛息忽然道:“雪音還沒見過我彈琴吧，想聽嗎？”
他站起來，跟服務員說了一聲，對方點點頭，才在三角鋼琴面前落座。
他演奏的是肖邦的《夜曲》，主調平淡悲傷，似乎想述說什麽卻無法開口一般，只能通過琴聲傳遞到那個人身邊。
一曲完畢，少年走下臺，回到她身邊。
“原來你還會彈琴啊，雖然我不懂音樂，但覺得你應該彈得很棒。不過你的琴聲似乎有點悲傷。”江雪音問他，“你是不是心情有點不好？不開心的時候就不要勉強自己笑了。”
洛息半垂眼眸，“抱歉，雪音，我不是很擅長僞裝。”他搞砸了嗎？因為太在意，所以洩露了心情。
“為什麽要僞裝，我們不是在交往嗎？”江雪音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循循善誘道:“戀人相處需要真誠，我不希望洛息明明難過卻要裝作開心的樣子。”
“我以為雪音會喜歡這樣。”
“我更喜歡以前的洛息。”
被這樣說了以後，洛息的表情有了一點松動，他困惑又茫然地說:“這樣啊，我還以為，原來是這樣，既然雪音喜歡之前的我，那……”
看他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江雪音輕輕嘆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臉頰，“等會我們吃完飯，回酒店吧。”
他看起來很需要休息。
江雪音不知道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很晚才睡，亦或是根本沒有睡。
吃過早飯後，他們返回酒店，洛息恢複了往常的粘人勁，在掩上門鎖的那一刻便抱住了少女，不安地把頭顱埋在她的脖頸處。
他又重新變成了一株需要攀附樹的植物，纏繞在她的身上。
“雪音喜歡這樣的我，對嗎？”他求證般地一遍遍詢問道，直至得到想要的回答。
“嗯。”
“我害怕，害怕雪音會覺得我煩人。”他在她耳邊喃喃道:“不過我就知道，雪音是個溫柔善良的孩子，你不會因為這些就讨厭我的。”
被摟抱住後背的少女稍微掙了掙，便被擁得更緊了。她無奈地拍了拍洛息的手，對方才如夢初醒地松開了她，“抱歉，太緊了嗎？”
江雪音轉過身，回抱他，“沒事，沒關系的，不用感到不安，我們才剛剛開始交往，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很長的一段路嗎？
她總是這樣給予他希望，讓他忍不住想汲取更多。
洛息朝少女逼近一步，護住她的後腦勺将她抵在牆上，垂眸吻了下去。他伸出舌頭舔開兩瓣唇，然後企圖分開牙齒，找到她的柔軟。
而她被這忽然襲擊吓了一跳，緊接着心髒開始快速跳動起來，牙齒剛松開，便能感受到他滑了進來，像蜜蜂吸吮花汁一般，掃蕩着口腔裏的一切。
洛息明顯動了情，向來謙謙君子的臉浮現出一層紅暈，黑瞳渙散，沉溺于和她的交纏之中。
“雪音、雪音……”
他黏膩地喊着她的名字。
“我愛你。”
他的唇逐漸往下，在少女的脖頸留下了紅痕和牙印，但快到鎖骨時，混沌的大腦忽然驚醒了一般，停下了動作。
沒了支撐，江雪音很快雙腿發軟，滑落在地上，她仰着頭呼吸不暢地盯着他，“不是說……吻我之前會告訴我一聲的嗎？你，你騙我。”
她都沒有準備好。
洛息把她像抱小孩一樣抱起來，将整個人完全按在自己的懷裏，“地上涼。抱歉，雪音，那我下次一定告訴你。這次沒有控制住，原諒我吧好不好。”
她被埋進洛息薄薄的衣服裏，甕聲甕氣地哼了一聲，“我發現你真的很經常道歉，但是下次還是會不聽話，還是會犯錯。”
到底誰才是狗狗啊？果然鞭子和糖果要一起使用，要是老是給洛息吃糖果，他就不會聽話了。
“如果你再違背一次，我就罰你一次。”
“懲罰？”
“對，如果你再違背一次，就罰你直到我消氣為止，不能碰我一下。現在開始生效。”說着，江雪音掙開了他的懷抱，坐在床上背對着他。
“欸？怎麽這樣。”洛息剛恢複正常的表情又垮了下去。
但如果背後有尾巴的話，可以發現他一直在很開心地搖晃着尾巴，表達着對少女的喜愛。
不管是懲罰還是什麽，雪音雖然背對着他，但卻一直在注意他。
這樣的發現就足夠讓他幸福了。
“雪音，理理我。”他很聽話地沒有去觸碰她，只是繞個圈，到她的正面去，露出無辜期待的臉。
等少女又哼着轉身背對他時，他不厭其煩地又繞了回去。
“雪音、雪音，你現在可以原諒我了嗎？如果不能碰你，起碼跟我說說話吧。”
或許是少年表現得太卑微，江雪音內心微妙地産生了一絲不忍。算了，就這樣吧，再這樣折磨他，顯得他多可憐啊。
“好吧，這次就算了。不過要記住哦，要是以後洛息再惹我生氣，我就懲罰你。我的錯除外。”
“嗚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