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分手
江雪音跟學校請了假，根據多娜給她提供的地址，去到了之前媽媽住過的那所私人醫院。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又仿佛什麽都沒想。和洛息相處的一幕幕往事在大腦閃現，他的笑容、為自己哭泣的表情和吃醋嫉妒的模樣。
為什麽明明和他是最親密的關系，她卻沒有察覺到呢？她真是個失格的女朋友。
多娜早就在樓下等待了，見到江雪音的第一面便溫和地和她握了握手，注意到她的風塵仆仆。
“江小姐是剛下飛機吧？其實可以先休息一下再來醫院的，不着急。”
“我沒事。”江雪音搖了搖頭，“洛息在哪，我想先去看看他。”
“好的，那跟我來吧。”
在去病房的路上，多娜告訴她，洛息一直以來把“新娘”視作自己的精神支柱，現在産生了一個關于她的幻覺也算是有理可據。
聽到這裏，江雪音猶豫地問道:“你是說，我的幻覺嗎？”
多娜語氣堅定，“是的，洛先生現在有一個和江小姐一樣的幻覺。”
她沉默了，加快步伐跟上多娜，試圖控制自己的大腦不要陷入更加混亂的境地。
洛息被打了鎮定劑，已經睡着了。
少女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連呼吸也不敢加重，生怕驚擾了他的夢境。
只是洛息現在睡眠很淺，聽到一點動靜便眉頭輕蹙，掙紮着睜開了雙眼。
他看到病房內的雪音，沒有當回事，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直到她走過來，抱住了他的頭顱。
她的軀體沒有穿過他的身體。
少年的黑瞳一縮，将視線定在推門進來的多娜上，一下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他現在被這幾條約束帶固定住了身軀，沒辦法移動，更做不到擁抱和親吻的動作。
并且，洛息的內心完全沒有産生任何幸福開心的正面情緒，而是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自卑感，想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的這幅模樣最後還是暴露在她的面前。
如此醜陋懦弱無能的樣子，她肯定會厭棄自己的吧。
洛息也想當個正常人。為什麽他做不到呢？什麽也無法把握住，簡直印證了媽媽之前對他的詛咒，永遠不可能獲得真正的愛。
多娜也說得對。
他或許并不是真正的愛她。
洛息覺得自己想通了，他扭過頭避開江雪音的視線，将聲音壓抑到最平靜，“你不該過來的。”
江雪音沒有說話，就這樣坐在床邊，靜靜地環抱着他的頭顱。從進門開始，她就忍不住心酸，格外想哭。
太可憐了，而她居然什麽都沒有發現，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洛息的一切。
“對不起，原諒我……”少女的聲線顫抖，似乎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剛硬下心說出一句話的洛息被噎住了，他看向多娜，“幫我解開束縛帶。”
多娜見洛息意識清晰，能正常思考，便上前把他的約束帶取了下來，關門離開了病房，将空間留給了兩人。
洛息重獲自由，坐起來，摸向少女的臉，那裏一片濡濕。他嘗過她淚水的味道，又鹹又苦，在吃過一次後，他就決定不會再讓她這樣流淚了。
“別哭了，雪音沒有錯。”
錯的只有他，是他天生有病，還對她糾纏不休，惹得她現在那麽難過傷心。
原本默默垂淚的少女伸手抱住了洛息，把頭埋進他的臂彎裏，搖搖頭，“不，都是我的錯，我什麽都沒注意到，明明之前姜子修跟我說過的，可是我以為……”
想到了多娜的話，她正想拉開洛息的長袖病服，看看上面的傷口，卻被他一把按住了。
“雪音不要看。”
太難看了。
“好，我不看。”少女收回手，擦了擦眼淚，“我會陪着洛息的，一直到你病好的那天。”
“我們分手吧，雪音。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兩人的話碰撞到一起，讓江雪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少年，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洛息抿了抿唇，扭過頭避開她的視線，“分手。”
“你是認真的嗎？如果是認真的，給我一個理由，但是如果是覺得在連累我，我不答應分手。”
“……認真的。”
江雪音瞪着他，拽住了他的領口，張口就咬上了他的唇。她沒有很用力，攻勢很快轉而溫柔起來。
動作放緩地吻了吻他唇下的黑痣，轉而探進了他的口腔裏。而這一切的發生，都沒有引起少年一絲一毫的反抗。
他下意識地閉上眼，沉浸在這個吻裏，甚至拿到了主動權，開始剝削起她，如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像野獸般吞吃着她的一切。
好喜歡她。
好喜歡雪音。
洛息的四肢纏覆在少女身上，将她死死地按在床上。
不要離開他，不要讨厭他。這是他唯一的心願。
可是，洛息害怕手中那個自願留下的鳥兒遲早會厭棄困住自己的籠子，飛向無邊無際的藍天。
與其這樣，不如親手放開。
他結束親吻，默默摸了摸少女紅潤的臉頰，“我說過了，雪音開心快樂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你不需要為我做什麽。”
洛息按了按門鈴，叫來多娜，“麻煩你把她送回學校。是我爸那邊叫她來的吧，沒關系了，我要中斷這段治療。”
一開始他想得很簡單，治好自己然後回到雪音身邊。但仔細想想，所謂的痊愈具體要花多長時間呢？一個不确定的因素，不僅會消耗他們的感情，還會讓雪音難過傷心。
不如幹脆讓雪音回到她的世界裏，他起碼還有幻覺陪在身邊。
他不想成為造成雪音苦難的罪魁禍首。
“不治是什麽意思，多娜醫生不是說你現在很危險，随時有可能會死嗎？”
“那就死吧。”洛息淡然地笑了笑，“或許這樣也好。”
“不好，一點也不好！”江雪音大聲駁斥。
少年穿上鞋，深深凝視了她一眼，“一直以來，我從雪音那裏得到了很多溫柔和包容，現在是我回報你的時候了。”
他走出病房。
江雪音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麽，她很害怕他一時沖動去自.殺，便快步跟了上去，“你要去哪裏？我也一起。”
他走得很快，在電梯門關閉的前一刻便踏了進去。金屬鐵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少年的身軀。
江雪音按了按另一部電梯，覺得速度太慢，便跑着下了十八樓，用盡一切力氣抵達一樓後，早已不見少年的蹤影。
他走了。
多娜乘坐電梯下來，從後面走到江雪音旁邊，“江小姐，剛才你們發生了什麽？”僅僅不到一個小時，洛息就放棄治療，離開了醫院。
她雖然是洛宇雇用的心理醫生，但也沒辦法阻攔一個手腳健全的成年男性離開這裏。并且洛息的這個病症不會危害到其他人。
他只是在折磨和傷害自己而已。
江雪音把他們的對話全部告知給了多娜。
“這樣啊。”多娜笑了笑，目光戲谑地看向少女，“他這哪裏像真的想分手呢？”只不過是一個抓不住麻雀的孩子，害怕把麻雀捏死在掌心裏，便提前把它放飛了。
可憐的麻雀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便被他這樣無辜地抛棄掉了。
“洛息他很缺乏安全感。這次分手，既是對感情的回避，也是在害怕會失去。”多娜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他或許潛意識在考驗你，會不會不顧一切地把他追回來。”
江雪音消化完情緒，默默把手握成拳頭，“我明白了，謝謝多娜醫生。我會努力的。”
“嗯，加油。”
不就是安全感嗎，她完全給得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