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荒中的重生2
逃荒中的重生2
黑暗中，蘇子悅的手腳顯得十分敏捷，她翻了王家人的包袱，裏頭全都是一些破爛貨，連個值錢的玩意兒都沒有。
本着聊勝于無的想法，蘇子悅只能拿上裏頭最值錢的一小包鹽和十來枚銅板。
當然王家不可能什麽家當都沒有，值錢的東西應該都被金桂花或者王大柱貼身收着了。
王家的孩子不單單只有四丫跟王耀祖，前頭還有三個丫。
不稱職的夫妻倆生了女兒就不管，全都交給大點的孩子帶，可以說四丫是由姐姐們帶大都不為過，尤其是大姐。
因此她好歹要顧忌姐妹之情。
正當她收起東西要離開的時候，耳邊忽然想起大丫的聲音。
“四丫，你這是做什麽？”大丫睡夢中餓得肚子疼，迷迷糊糊中醒來發現有個黑影在娘附近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還以為有鬼。
拼命揉了揉眼睛，待仔細看去，卻發現這鬼是自己的小妹四丫。
蘇子悅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聽見是熟悉的聲音，這才趕緊拍了拍胸口穩住。
這做賊，哪怕是做家賊她還是頭一遭，差點被吓死。
蘇子悅拉了大姐往邊上一些壓低聲音，“大姐，我要走了，你跟我一起走嗎？”
她知道大姐也聽見了王大柱與金桂花的話，因為等她醒來，大丫一直有意無意的看她，欲言又止，似是愧疚擔憂。
大丫陡然聽見四丫的話，震驚不已。
“你……”大丫話沒沒說出口就被四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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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就說跟不跟我一起走吧？先前爹娘的話你也聽見了吧，這樣的父母，我們還要他們幹什麽？”
“可他們是我們的爹娘，我們要孝順。”這也是大丫聽見了父母的密謀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出聲甚至沒有告訴四丫的原因。
她能有什麽辦法呢，她只是一個女孩子，還是一個窮得快要餓死的女孩子，那是她的親生父母，況且他們也是為了這個家。
所以，她不能。
不能。
可四丫是她一手帶大的。
想到這裏，大丫心裏一橫，“四丫，你走吧，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說罷，還她掏出了自己懷中珍藏已久，已然幹硬發黑的雜糧窩頭。
見到這個窩頭，四丫的眼眶有些濕潤，“大姐，我不要這個，你自己留着。我要走了，你自己要小心。”
贈她珍貴的口糧，顯然大丫并不打算跟她一起走。
她也沒打算強求。
大丫壓低聲音，“一路平安。”
雖然四丫是她一手帶大的妹妹，但同時二丫跟三丫也是，她放不下二丫與三丫。
“嗯，你們也是。”
說完，蘇子悅不再停留，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丫的視線中。
蘇子悅一路蹑手蹑腳跟做賊似的往人少的地方去，結果到了外圍的時候，忽然腳踝被什麽冰冷的東西纏住。
蘇子悅吓得心髒砰砰直跳，僵硬低頭看去，才發現纏住她的東西，赫然是一直慘白的手。
視線再往上，是一個年紀大約八九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是病了，即便是借着月光，蘇子悅都能看見對方臉上紅彤彤。
怪不得手這麽燙，原來是發燒了。
而且還是高燒。
“帶我走。”小男孩費力說道。
蘇子悅：“……”
我果然不适合偷雞摸狗這個行當，連逃跑都能接二連三被人發現。
“放開。”蘇子悅壓低聲音，生怕吵醒了附近的人。
“不放。”
“放開。”
“你帶我走，我就放開。”
說話間，她這才明白，對方為何要她帶着走了。
因為這個小男孩就是先前渣爸談好要換的人家。
也就是說，這個小男孩也是口糧。
同病相憐之感油然而生。
忍不住道：“那就起來。”
陳松聽了這話，立馬掙紮着爬起來。
搖搖晃晃跟在女孩身後。
時間飛逝，天邊露出了魚肚白。
難民營地中忽然傳來幾聲凄厲的尖叫。
“吵死人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天還沒亮呢。”
“估計是發生什麽事了。”
“聽了這戶人家的小女兒不見了。”
“還有一戶人家的大兒子也不見了……”
難民營地議論紛紛，有猜測被人抓走吃了的，也有說可能被扔了……
王大柱的臉色很難看，原本準備好的口糧人間蒸發，活下去的路子沒了，王大柱心情能舒爽才怪。
“都怪你，連個孩子都看不好。”王大柱把鍋甩到了金桂花身上。
孩子們一直是金桂花照顧的，現在沒了一個，自然是金桂花的錯。
金桂花沒敢反駁，哪裏敢說自己因為不用擔心接下來大半個月的口糧，所以睡得特別香？
這不是找打麽。
況且這事情根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當家的，要不我們去找找吧，四丫可能出去方便了沒有回來。”金桂花心存僥幸。
“找？找個屁！去方面能去半個時辰？”王大柱心中已有猜測，人八成是跑了，說不定昨天晚上聽見了他們的話，所以連夜跑走。
“你看看咱家包袱，少沒少東西。”王大柱提醒妻子。“要是東西少了，那就是四丫自己跑的，要是東西沒少……”
金桂花連忙去扒拉包袱，立馬發現了不同，“包袱裏的銅錢沒有了，最後一包鹽也不見了。”
“孽畜，竟斷我們全家的生路！”王大柱罵罵咧咧，什麽污言碎語都往自己女兒身上潑，三個丫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其中唯有大丫比較鎮定，在心中暗暗祈禱小妹能夠一路平安，生活富足順遂。
陳家顯然也發現了失去蹤影的陳松，不過陳爸覺得陳松發着高熱，沒有能耐逃跑，搞不好是兇惡的混混抓走吃了。
陳爸顯然是有幾分傷心的，不過她妻子就不是了。
反而有幾分快意，她覺得她男人的猜測是對的，那個小雜種八成是讓人殺了吃肉。
人死了不礙她眼就成，別的她都無所謂。
女人這麽想也是有底氣的，她嫁過來的時候陳家下的聘禮大半都做為她的嫁妝帶到了陳家。
更別說嫁過來之後陳家的錢財，都是她保管。
幾年下來，也攢下一些。
加上前頭那女人留下的一點嫁妝，都讓她換成了銀子。
只要逃到下一個城池，就能換上吃食，安頓下來。
陳父的傷心只維持了一盞茶的時間，便把大兒子的消失抛在腦後。
病成那個樣子，即便是跑了也活不了，他就當他病死了。
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現在最要的是帶着全家北上。
不久之後，天光漸漸放亮，太陽從東方升起，越挂越高。
而昨天還滿滿當當的難民營，此時已經空空蕩蕩，顯然北上去了。
遠處一座小山洞中。
陳松正在發高燒。
蘇子悅拆了鹽巴，把油紙折成碗的形狀，收集露水。
這附近的連河流都是幹涸的，蘇子悅只能用這個辦法。
大概用了個把小時的時間，蘇子悅收集到小半碗水便趕緊往山洞走。
躺在地上的人已經燒得迷迷糊糊說胡話，蘇子悅湊近一聽，發現小男孩在喊娘。
蘇子悅：“……”
小心翼翼把人扶起，喂了對方喝了水，蘇子悅這才把人放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水，小男孩不再呓語，神情也平和了很多。
見狀，蘇子悅又出了山洞。
這會兒太陽高照，想必難民營地那邊人已經走了個幹淨。
她現在連個吃飯的家夥事兒都沒有，只能去那兒找找看。
事實證明她的運氣還不錯，不光找到了一口破瓦罐，還找了幾只缺了口的碗碟。
顯然是有人家嫌這些東西累贅，不得不減輕負重丢下，除了這些收獲不多。
把這些東西搬回山洞，蘇子悅拿着破瓦罐再次出門。
渣爹昨天找到了一些水回來，說明這附近還是有水源的，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哪兒。
現在她往最有可能有水的地方走。
蘇子悅沿着幹裂的河床走了将近半個小時，才終于到了目的地。
這一處深陷的河床底部竟然有還算清澈的水。
而這附近全都是腳印，顯然難民們之前也是在此處取水。
蘇子悅二話不說拿着從難民營裏找的破瓦罐取水。
除此之外，蘇子悅在回去的路上找到了一片蘆葦。
這片蘆葦早已經因為幹旱死去，蘇子悅能認出來還是她上輩子對草藥方面有所涉獵的原因。
蘆根有清熱瀉火，鎮痛退燒解熱等作用。
那小男孩正燒着，蘇子悅能找到蘆根已經算運氣很好。
“真是命不該絕。”
蘇子悅費勁地弄了些捆好背在身上，然後端起瓦罐繼續往前。
許是好運降臨，她在回去的路上竟然還發現了一叢山藥。
這下蘇子悅可真是笑了。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現在有水有糧還有藥，終于暫時不用發愁能熬幾天。
看到了前路，蘇子悅的渾身都有了勁兒。
下手快準狠，挖山藥挖到起飛。
很快變把山藥挖了個七七八八。
蘇子悅沒有全部挖光，還留下一些，想給後來的人留下一點希望。
又或許，這從山藥明年能夠再次生根發芽。若幹年後，又是救命糧。
蘇子悅把山藥都收攏到一起，照樣捆好往背上一甩，快速往山洞前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