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此人一身白衣,面容無害,周身氣質詭異,身體若隐若現,成半透明狀。

上次溫如蘊與司遙将他暴揍了一頓,再加上跳了一次輪回井,讓本就重傷的他更加虛弱,連人形都維持不了。

他終日成一團煙霧狀東躲西藏,小心翼翼躲避那些一直在找他的神官。

就這樣,陸钰躲躲藏藏十五年,終于在不久前勉強凝聚出魂體,藏在這座石像裏,本來想吃了這些村民補身體,沒曾想被一個丫頭壞了好事。

而且,這丫頭長得還像一個令他恨到骨子裏的人。

想到這,陸钰看着司遙的模樣,立馬沉臉色:“小丫頭,你知道你這張臉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故人嗎?一個一提起,我就恨不得将她飲血啖肉的故人。”

司遙輕輕一笑:“你也長得像我的一個故人,我可一直都在找他呢。現在看來,找到了。”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陸钰害得她被罰入凡界歷劫,還要時時刻刻為溫如蘊的身體操碎了心,這些年司遙早就憋得火大。

司遙手腕一轉,一條白绫出現纏繞在手腕間。

這些日子裏司遙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她早就讓範七把四乙帶了出來,事實證明,當初這一舉動非常不錯,至少收拾起重傷的陸钰,算是綽綽有餘。

陸钰一見白绫,變了臉色,同樣相似的臉,又同樣用的白绫,如此巧合,可偏偏眼前人又是個凡人之軀。

結界內有人喊道:“司遙姑娘,要小心吶!”

聽到司遙二字,陸钰這下才敢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司遙。

他怒目圓睜,表情扭曲,不知想到什麽地方去了,大喊道:“你!司遙!你竟如此卑鄙,為了引出我來,甚至不惜僞裝成凡人!!”

司遙佩服于他的腦回路,不想多說廢話,她直白道:“陸钰,我問你,這些痋蟲與你有何幹系?”

聽到司遙這番話,陸钰面容歸于平靜,他手腕一轉,掌心出現一只白色的蟲子,一動不動。

他陰恻恻地問道:“你說的……是這個嗎?”他将手中的蟲子扔到地上,那蟲子瞬間動了起來,在地上四處嗅探,圓嘴大張,露出一層一層鋒利的獠牙。

旋即,陸钰大笑道:“你不是很厲害嗎?你猜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手一揮,四面八方傳來稀稀疏疏的動靜,在角落各種陰暗處不斷湧出痋蟲,朝着村民的結界處、司遙身邊襲去。

司遙看見痋蟲,從袖中掏出一張符紙來,注入法力,符紙瞬間自燃聚成一顆巨大的藍色火球,她将火球往地上一甩,幽幽藍火朝四面八方湧去。

神奇的是,這藍火除了燒痋蟲,偏偏什麽都不燒,就算此時拿着一塊布丢過去,藍火也會自動避開這塊布,朝着痋蟲追去。

陸钰原本就打不過司遙,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丢下痋蟲的那一刻,就朝着反方向跑去。

司遙丢完火球順手丢出四乙,四乙立馬化作一把白玉劍朝着陸钰追去,很快就追上了他,陸钰被迫停下腳步,與四乙交起手來。

痋蟲一波又一波湧出,燒完這批還有那批,實在是太消耗法力了,司遙已經感覺到借來的法力已經快要幹涸,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擦了擦額角的汗,又燒死一波襲來的痋蟲,随即開始在從群裏尋找起來。

母蟲與子蟲體型、外表幾乎一樣,只有額頭多出的一紅點供人辨認,司遙仔仔細細掃過每一只子蟲,想要在裏面找出母蟲。

可母蟲實在是太狡猾了,它藏在痋蟲群中,讓其他子蟲出頭,自己則藏在暗處,司遙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又一波痋蟲湧出,司遙祭出符紙開始新的一輪焚燒。

那邊四乙一劍穿透了陸钰胸膛,他原本就透明的身體變得更加虛無,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風而散。

陸钰想化作鬼霧飄走,可偏生四乙專門克這些厲鬼邪祟,無論他化作什麽形态,四乙總能精準的穿過他的實體,重傷他。

到最後,司遙看見陸钰被四乙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大喊:“四乙,把陸钰給我捆過來!”

四乙立馬化作白绫将陸钰鬼體困得嚴嚴實實,帶着他飛了過來,陸钰被重重摔在司遙跟前。

司遙一把擒住他的脖子,周圍痋蟲果真繞過了司遙朝着她身後結界圍去,司遙轉頭,見結界還能撐一段時間,裏面村民暫時沒有危險,又回首将陸钰提起。

司遙冷眸微合,輕蔑地看着陸钰,道:“陸钰,不想死的話,乖乖交代,你這些痋蟲,是從哪兒來的。”

滿打滿算陸钰成厲鬼也才一百年不到,這痋蟲乃幾百年前出現的東西,如今陸钰卻突然能控制這些消失幾百年的痋蟲。

況且厲鬼之身跳一次輪回井,至少得養個五十年,陸钰那麽快就能夠凝出實體,背後肯定有貓膩,說不定……他的背後有人在指使和幫助他。

如果陸钰背後真的有人,這人是神是鬼?當初梵音國幾萬子民被屠一事又是否與他有關?

司遙有些迷茫……

陸钰獰笑道:“想知道?你猜啊!我不告訴你哈哈哈哈哈!!你慢慢猜去吧!額……”

司遙手勁猛地加重,掐得陸钰神魂不穩:“你說、還是不說……”

可緩過神後,陸钰依然瘋笑着:“哈哈哈哈哈!!不說不說!!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有本事你殺了我哈哈哈!”

陸钰披頭散發,神色癫狂,越發像個瘋子,可能成厲鬼者,手中屠人萬千,生靈塗炭,又有哪個是不瘋的?

司遙沉下臉來,眼底黑如墨漆,目光淩厲,她一拳打上陸钰肚子,又一拳打上,打得他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乖乖垂着頭。

不一會兒,陸钰臉擰在一起,胃裏翻騰,他突然臉轉向一旁,朝着地面幹嘔起來,吐出幾塊碎魂來,碎魂散發着瑩瑩藍光,表層附着淡淡地金色紋路。

沒想到陸钰居然還吃了生人魂魄,誤打誤撞被司遙打了這幾下,讓他直接把魂吐了出來。

看見這些魂魄,司遙才終于明白,為何陸钰不惜冒着被發現的風險,也要在沒有完全恢複之時貿然出手害人吞噬魂魄。

藍色,這是功德之光,只有至純至善之人的魂體才有的光。

而碎魂表面的金色紋路,就相當于天道為其打上的一個标記,預示着這一世一過,這人會立馬原地飛升,位列神官。

從古至今,不用修煉而憑滿身功德就能得到天道賞識,直接飛升者,不超過十位。

十世善人,這世間本就稀少無比,更何況是已經被天道打上功德印記的,預備神官的魂魄,更是稀缺,對于厲鬼乃大補之物。

司遙小心翼翼将這些虛弱得快要散去的魂魄捧起來,從乾坤袖中拿出魂囊,将碎魂裝進去。

旋即她轉頭看向結界處,天南站在結界最外圍,一手拿着火把,神色警惕地看着周圍不斷攻擊結界的痋蟲,一手将明燭攬在自己身後護着。

明燭臉色越發蒼白,沒什麽精神,看了一會兒周圍,便将額頭抵在天南肩上歇息。

司遙朝天南喊道:“天南,這是明燭的魂,接着!”

天南驀地轉頭,視線緊緊鎖住司遙手上的魂囊,此時司遙已經将魂囊朝結界丢去,天南一把接過,盯着手中的魂囊,嘴裏念叨着什麽。

若是仔細一瞧,可以發現他的嘴裏一直呢喃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說這麽就一直找不到呢……”

如今魂魄已經被陸钰消化得所剩無幾,即使回到了明燭體內,明燭也活不了多久。

好好的一個十世善人,原本度過這一世就能飛升位列神官的人,就因為眼前畜牲,再也失去了成神的機會,甚至連死後投胎再世為人也不能。

從此只能做一縷殘魂,随着時間的推移,消散在天地間,泯滅于世。

說不可惜,那是假的。

司遙狠狠扯過陸钰衣領:“陸钰?畜牲?你怎麽敢啊?你怎麽敢……”

陸钰嗤笑:“我怎麽就不敢了,一個蠢貨而已。我不過僞裝成一個老瘸子,敲了敲他的門,随便編了個謊話。誰知道他這麽愚蠢,大半夜的連個防備心也沒有就跟着我走了,你說,我不吃他吃誰?”

“送上門來的宵夜不要白不要!哈哈哈哈!十世善人的魂魄果然好吃啊哈哈哈哈哈!!”

“畜牲。”司遙又是幾拳砸向他腹部。

很快,她頓住手,不,永遠不要試圖和一個畜牲講道理,司遙目光逐漸堅明,四乙化作白玉劍回到手裏,失去束縛的陸钰根本無力動作,只跪坐在原地,垂頭。

現在司遙什麽都不想問了,痋蟲,幕後之人,通通抛之腦後,現在,她只想親手了結這個禍害。

陸钰該死。

司遙雙手握住劍柄,劍尖朝下,對着他腦袋,由于捏得太緊,司遙指縫被四乙劍鋒劃破,血順着劍身流下,于劍尖滴落,落到陸钰發頂。

就在司遙快要刺下去時,突然被一股勁風掀開,再擡眼,陸钰已然消失在原地,只餘一張燒得破爛的符紙。

司遙沖上去一看,是傳送符。

有人使用了傳送符将陸钰救走了。

沒了陸钰在,很快痋蟲又朝她襲來,司遙用盡最後一絲法力凝出藍火朝地上打去,又一批蟲被燃燒殆盡,司遙脫力單膝跪地,勉強靠着四乙劍身穩住身形,法力耗盡了,體力也到了極限。

凡人的身體可真弱啊。

天南投來擔憂的目光:“司遙!小心!”

結界裏村民紛紛朝她投來擔憂的目光:“司遙姑娘!小心啊!要不你進結界來吧!”

“對啊!姑娘快進來吧!”

眼前逐漸模糊,司遙眼中出現了重影,她耳朵嗡嗡有些聽不清那些人在将什麽,她茫然地朝他們看去。

痋蟲源源不斷,又從陰暗角落鑽出來,離司遙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司遙!!”是天南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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