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上午,時綏都沒再跟陸淮知說話。

上午課程結束的時候,班主任田洪軍突然把時綏叫到了辦公室。

因為周六,只有一上午的課,辦公室的老師很多都不在,只有田洪軍一人。

田洪軍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跟新同學相處得怎麽樣?”

時綏單手插兜,“不怎麽樣,你最好趁我沒你的寶貝學生揍殘廢之前,把他換走。”

以陸淮知這欠揍的性格,兩人打一架是遲早的事。

嚣張至極的話讓田洪軍嘴裏的茶水差點噴出來,“時綏,人家可是年級第一,多少人想跟他坐一塊還沒機會,你倒嫌棄上了?”

他把上次小考的成績單拍在時綏面前的桌子上,“你看看你自己!”

時綏随意瞟了一眼,“我成績挺穩定的。”

穩居倒數第一。

時綏本來不想看陸淮知的成績的,奈何田洪軍直接拿紅色的記號筆将第一排标紅,想忽視都難——

物理和化學滿分,數學147,總分加起來695,跟第二名相差50多分,斷層第一。

這次考試時陸淮知還沒轉校,後來老師們為了測試他的水平,單獨讓他考了一次,沒想到成績如此出衆。

田洪軍更是得意,直接把陸淮知加到了成績單的第一排,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他的學生。

不過他們班有陸淮知這樣優秀的學生,也有讓人無比頭疼的時綏。

田洪軍白了時綏一眼,“你以為我為什麽讓你們坐一塊?老師內部商議了一個優差生互助的方案,想先在班裏小範圍試試水。”

優生跟差生之間天生就有隔閡,其他班裏這種對立更為明顯,導致班級氛圍很差。

老師們就想了這麽個折中的辦法。

這種方法風險很高,他也是斟酌了很久,才在這次換座中挑了兩組。

汪城和班長,時綏和陸淮知。

這也是基于他對時綏和汪城的了解,知道他們不會亂來。

時綏皺眉道:“我不需要幫助。”

“而且,你不問一下那些好學生的意見?”

汪城天天在班長耳邊嚼方便面,時綏見班長今天來上課精神都恍惚了。

至于陸淮知。

那肯定更是提心吊膽,怕挨揍。

“你以為我沒問?”田洪軍瞅了他一眼,“他們都同意。”

時綏愣了愣,“陸淮知願意和我坐一塊?”

“準确來說,不是你……”田洪軍回想了一下,“他當時的原話是——

既然要互幫互助,倒數第一的進步空間最大。”

時綏:“……”

拳頭又硬了。

田洪軍也覺得這句話不太合适,咳了咳,“你只要知道陸淮知是好心就行,別總是兇人。”

時綏:“哦。”

田洪軍也不再勸了,反正有他看着,出不了事。

他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奶奶身體還好嗎?”

“嗯。”時綏應了一聲,表情肉眼可見地緩和下來,“就是上次下雨,說膝蓋疼。”

前幾年時綏的奶奶在家不小心摔了一跤,骨折了,幸虧田洪軍當時經過,幫他把奶奶送到了醫院,還墊付了醫藥費。

所以時綏還算聽他的話。

田洪軍嘆了口氣:“老人家是這樣的,記得提醒她膝蓋不要吹涼風,我改天去看看。”

時綏父母都不在,從小跟奶奶相依為命,他能幫襯的時候就多幫襯一點。

——

下午,日暮西下。

時綏跟汪城,還有幾個其他班相熟的人去南巷那家燒烤店吃飯。

老板在店外架了幾個桌子,大家坐在一起,瞧着十分熱鬧。

時綏等人過來的時候,剛好一桌人吃完,店員招呼他們過來,“這是菜單,點好之後叫我就好。”

新店開業,店裏忙的熱火朝天,菜上的很慢。

隔壁桌也是一群學生,趁等菜的時間開始閑聊。

“你們聽說沒,最近好多人在南巷被勒索了。”

“隔壁三中那群人安分了,怎麽又出其他岔子?真糟心……”

“那些人專挑學生下手,好像是社會上的。”

時綏正在玩開心消消樂打發時間,聞言手指頓了頓。

汪城也聽到了,來了興趣:“有人勒索?膽子這麽大?”

桌上其他的人顯然也知道這事,開了一瓶冰啤酒,給時綏和汪城倒了一杯,“這些人不光膽子大,還嚣張的很,威脅學生不準說出去,不然在學校也有辦法整人。”

“啊?”汪城愣了愣,“他們難不成能溜進學校?”

一中門禁很嚴格,好經常有保安和老師巡查,不可能放校外的人進來。

“誰知道?”那人點了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遲早要會會那群狗東西。”

能跟時綏他們玩在一起的都不是什麽善茬,不過都有自己的底線,勒索和欺負弱小這種事,他們最瞧不上。

“時哥,要不晚上咱們在南巷逛逛?”那人躍躍欲試。

時綏頭都沒擡:“沒興趣。”

他沒心思多管閑事。

恰巧這個時候燒烤也端上來,大家吃吃喝喝,止住了話題。

席間煙霧缭繞,不少人抽起了煙,混雜着酒精和燒烤的味道,奇怪又難聞。

時綏嫌棄地推開喝的歪歪扭扭的汪城,“我出去抽根煙。”

他繞到旁邊一個僻靜的小巷,點了一根。

最近教導主任查得嚴,每次看見時綏都會湊過來聞一下,關鍵這人比狗鼻子還靈,要是三個小時內抽了煙,他必定能聞出來。

于是時綏在學校一般不抽煙,只有回家會偶爾抽幾根。

現在的煙瘾完全是被旁邊的人勾出來的。

時綏吐了一口煙圈,就見巷子另一頭拐進來兩個人。

穿着短褲拖鞋,一紅一黃的殺馬特造型,嘴裏還罵罵咧咧。

“最近南巷的學生是不是少了很多?要麽就是成群結隊,煩死了!”

“可不是,還是頭幾天舒服,稍微一吓,那些小雞崽子就乖乖把錢叫出來,現在非得動手才聽話。”

兩人說着說着,猝不及防看到前方不遠處站着一個人。

穿着一身安城一中的校服,沒什麽表情地靠在牆上,指尖夾着一根剛點燃的煙。

黃毛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的人,給了個眼神。

紅毛瞬間意會。

落單,學生。

這單子可以接。

時綏哪裏看不出對方的意圖,掃了眼自己身上還算幹淨的校服,啧了一聲。

最近老田一直念叨,他校服就沒脫,沒想到會因此被混混盯上。

他彈了彈指尖的煙灰,微微站直身子,看着他們。

也有段時間沒動手了,正好活絡一下筋骨。

時綏就這樣大剌剌地站在他們正前方,目光不閃不避,明顯在等他們過去。

“等等……”黃毛心頭一悸,“有點不對。”

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麽有恃無恐的,平日那些學生只遠遠看他們一眼,就自覺地繞道離開。

哪像現在這樣……

黃毛眼神帶了幾分忌憚。

這人要麽身後有人,要麽,是個硬茬。

紅毛沒有黃毛那麽謹慎,“我們兩個怕他一個?”

可剛說話,就被黃毛捂住嘴往回拉,“走!”

他認出時綏了。

相傳前幾天有人一打五,将隔壁三中的老大揍的頭破血流,再不敢踏足南巷。

不然他們也不會有機會混來這裏撈好處。

時綏沒想到他們這麽慫,嗤了一聲。

紅毛将這一聲聽得真切,憋了一肚子火,可黃毛一直拉着他往前走。

兩人走得太急,即将經過前面拐角時,猛地跟一個人撞上。

紅毛被撞的身子一歪,等定下神來,看清眼前熟悉的校服,再也憋不住,破口大罵:“你他媽沒長眼睛?”

這人也是安城一中的。

黃毛下意識回頭看了時綏一眼。

他本以為時綏會出手幫助同校的人,沒想到——

時綏直接往牆上一靠,一副你們随意,我看戲的散漫模樣。

要是換了個人,時綏可能還會幫一把。

可偏偏出現的人是陸淮知。

他才懶得管。

陸淮知一擡眼,就瞧見時綏靠在牆上,一臉幸災樂禍地看戲。

他的目光在時綏指尖的煙停頓片刻,眼神暗了暗。

“喂,跟你說話呢!”紅毛見陸淮知沉默,氣焰更是嚣張,“你去小賣部給我買條煙過來,要最貴的。”

這人腳上一雙球鞋就價值不菲,家裏肯定很有錢。

紅毛才感覺心情舒暢了一點,就聽面前的人來了一句。

“不去。”

語氣不鹹不淡,卻讓暴躁的紅毛瞬間起了火氣。

他狠狠在陸淮知的肩膀上推了一把,“你小子再說一遍?!”

陸淮知像是沒料到紅毛會直接動手,身子一歪,手臂重重撞到一邊的牆上。

時綏只聽到一聲低悶的吸氣聲,就見陸淮知臉色發白,捂住了自己右手的小臂。

這熟悉的位置。

時綏眼皮一跳。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動手的紅毛也愣了愣,他剛剛推的那一下能摔這麽遠?

他瞬間怒了,擡手,“你小子碰……”瓷——

最後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揚起的胳膊就被人抓住。

時綏摁着他的胳膊往後一擰,“你剛才打哪呢?”

“痛痛痛痛!”

紅毛表情都扭曲了。

時綏皺了皺眉,一腳将人踹開。

不幸的的時,紅毛腳邊剛好有一個易拉罐,他受到沖擊,沒踩穩,整個人直直撲向了牆壁。

砰的一聲,沉悶又實在。

直接把紅毛撞懵了。

黃毛見勢不妙,立馬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跑了。

時綏也沒追,皺眉看向一直低着頭沉默的陸淮知,“把胳膊伸出來。”

陸淮知往後退了一步,眼睑垂下,“我沒事。”

“讓你伸你就伸!”時綏把他的手抓了出來,“磨叽什麽!”

他低頭,往之前他咬的那個牙印上看去,看清後,氣得直接罵了一句髒話,“草!”

怎麽又流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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