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時綏看着手裏的藍色杯子, 半天都沒回過神。

汪城看着時綏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最先繃不住,“哈哈哈哈哈……”

時綏依舊維持着他冷酷的表情, 擡手将水杯蓋子擰上, 然後略顯粗暴的塞進陸淮知手裏。

難怪他喝的時候只有半杯水了。

陸淮知将另外一杯遞給他, “這杯是你的。”

時綏木着臉接過,将杯子塞進自己書包,“我下去跑一會。”

汪城見時綏步子都是僵硬的,笑的直不起腰,“學霸, 你還真是天克他。”

自從陸淮知跟時綏做了同桌,時綏的情感像是一下豐富起來, 不像以前一樣,除了他奶奶,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還三天兩頭跟人打架。

陸淮知沒有回應汪城的話,目光落在彙入人群的時綏身上。

即使生着病, 時綏跑步的速度也比別人快,不少人紛紛給時綏讓道。

汪城嘟囔一句,“這小子,下去之後就跟個絕緣體似的。”

時綏跑得暢快,風将他額上的發吹了起來, 露出底下那張帥氣的臉, 引得周圍的女生紛紛側目。

“我爹真帥,下去跑個步都有妹子偷看”汪城說, “不過沒一個敢去搭讪,時綏又不會吃人。”

陸淮知看了眼那些女生, 很多只是單純出于欣賞态度,只偷偷瞟一眼就不看了。

不過時綏身邊的真空區真的很顯眼。

陸淮知問:“大家都很怕時綏?”

平日沒沒見時綏出門有這麽誇張。

“也不是怕。”汪城撓了撓頭,“你剛轉學過來不知道,我們學校去年也跟三中一起辦了一次運動會,一中輸的很慘。”

“三中那群人雖然學習比不上我們,可運動會細胞賊發達,我們學校只有體育生能跟他們比一比,其他普通的學生都是慘敗。”汪城想起當時的場景就不痛快,“你是不知道那群人說話多難聽。

“說我們是只會學習的弱雞。”

汪城想想就氣,他成績也不好啊!這不是變相罵他一無是處嗎!

陸淮知神奇地理解了汪城的腦回路,短暫地沉默下來。

“不過我們也沒輸太難看,有個意外在。”

汪城朝操場跑道上的時綏怒了努嘴,“有時綏參加的項目,他只要往那一站,三中那群小垃圾騷話都不敢說,跟小鹌鹑似的縮在一起。”

陸淮知:“嗯,是他的風格,”

他能想象到當時的畫面。

論氣勢,時綏不輸任何人。

“那可不?”汪城越講越來勁,“時綏那次參加了三千米,贏了三中一個牛逼體育生,當時那個體育生不服氣,宣布結果後不服氣地想找時綏的茬,時綏直接一個過肩摔——”

“啪!”汪城努力地給陸淮知比劃,“他把人家臉往地上摁,最後被拉開的時候,那個體育生一臉的小坑坑,裏面全是小石子。”

陸淮知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看向汪城:“後來呢?”

“大家都看清是三中體育生先動的手,而且那次運動會也是在一中辦的,學校老師當然不會讓拿了第一的時綏吃虧,時綏一點事沒有,還直接出名了。”

汪城嘿嘿笑了一聲,“我當時問他跑完三千米怎麽還有力氣打架的,你猜時綏怎麽回的?”

陸淮知:“嗯?”

“條件反射。”

汪城啧了一聲,“這是他的原話,可把他牛逼壞了。”

“這次大家估計也指望時綏能壓過三中那群人,才主動給人讓出跑道訓練,這待遇……”

汪城正有些羨慕,卻聽陸淮知淡聲道:“背負的期待太高,不是好事。”

最後時綏要是輸了,大家不會認為時綏盡力了,只會抱怨他做的不夠好。

“啊?”汪城不太懂陸淮知的意思,他只是覺得時綏這樣很出風頭。

陸淮知沒繼續那個話題,問起另外一件事,“他經常跟人打架?”

“算是吧!時綏被人約架從來不拒絕。”汪城說,“不過這學期處分背的太多,時綏收斂了不少。”

但是能不能保持下去,汪城倒是說不準。

時綏對于跟人打架似乎有種難言的熱衷。

陸淮知垂眸看着手裏的試卷,一時沒說話。

汪城喝了口水,下意識在操場找時綏,“卧槽,這小子怎麽還在跑?他不是病着嗎?”

時綏已經在跑第三圈了。

陸淮知準備下去,卻聽汪城又驚呼一聲,“那是不是三中那群臭小子?”

操場右上方,教導主任鄧老頭正帶着幾名陌生的老師,身後跟着浩浩蕩蕩一群人,還有汪城十分眼熟的牛哥也在其中。

鄧老頭臉上戴着職業的假笑,揮揮手讓後面三中的學生下去,自己則是在看臺上跟幾位老師閑聊。

“我知道了,應該是讓三中的人提前熟悉場地。”汪城不耐煩地擰了擰眉,“怎麽今年這麽早……”

偏偏時綏前不久跟牛哥發生過沖突,人還病着,要是起了沖突,他怕時綏吃虧。

汪城準備跟陸淮知商量着找個借口将時綏帶走,一回頭,人卻不見了。

時綏正在跟池青一塊慢跑,當然也看到了教導主任帶來的三中那群人。

池青跑到時綏的外圍,試圖擋住時綏,壓低聲音:“他們是不是在找你?”

牛哥帶了三個人,下來操場後不去訓練,反而四處張望,還時不時拉住一中的人問話。

時綏敷衍地應了一聲,跑步節奏都沒變,顯然沒把這些人放心上。

池青有些無奈,他就不指望時綏會怕什麽東西。

不過現在是在一中,那些人再胡鬧,應該也不敢做什麽。

讓池青意外的是,他們沒等到牛哥來找事,反而等來了一大群三中的女生。

“你是時綏嗎?”其中一個長頭發的女生将時綏攔住。

時綏被迫停下腳步,聲音有點喘:“不是。”

說完繞道直接越過了她們。

“唉你別走啊!”那個女生立馬追了過來,對着手機裏的視頻看了一眼,篤定道,“就是你。”

說完看了眼時綏旁邊的池青,“可是這個不太像那個投三分球的了。”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對,那個新來的轉學會說呢過,叫陸淮知,他在哪啊?時綏你怎麽跟他不在一塊?”

時綏沒理。

他幹嘛要一直跟陸淮知待在一起?

女生也不介意,轉頭看向池青,彎了彎唇,“你知道陸淮知在哪?”

她長相明豔,笑起來很是好看。

池青解釋道:“陸淮知在看臺。”

女生知道時綏不好說話,很識趣的跟池青聊起來,“我記得你,那場球賽你也在,你們什麽時候再打球啊!或者這次運動會你們都參加嗎?到時候我們也可以給你們加油。”

旁邊的女生也紛紛附和,“陸淮知球打的那麽好,運動肯定不差,他報了什麽項目,我們到時候去觀賽呀!”

池青被女生圍着,時綏反倒被擠到旁邊去了。

池青笑了笑:“陸淮知不參加運動會,汪城參加了很多,就是那個錄籃球視頻上傳的人。”

“啊?這也太可惜了。”

她們明顯對汪城不感興趣,還開始打聽陸淮知的身高體重,甚至星座都沒漏過。

“身高啊?一米八七左右了吧?比時綏高半個頭。”

時綏:“……”

“體重我不知道,到時候我帶你們找人親口問問”

時綏聽着她們一口一個陸淮知,煩躁地不行,一把将池青從包圍圈拉出來,“不知道運動會前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嗎?”

池青驚訝道:“陸淮知身高體重也是秘密?”

時綏:“我說的是比賽項目!”

池青更納悶了,他也沒說什麽啊!

陶靈薇正陪着小姐妹在操場訓練,一擡眼就看到時綏跟池青被三中的女生圍住。

“三中的人是不是太猖狂了,這麽明目張膽地堵人搭讪。”小姐妹知道陶靈薇對時綏有好感,替人打抱不平。

陶靈薇笑了笑,“我沒關系。”

在時綏拒絕她後,她被人搭救産生的好感已經慢慢淡了。

只不過,時綏等人被堵着好像很為難。

時綏的确很煩,這些人擋在前面,他走都走不了。

正在此時,陶靈薇的聲音及時地傳過來,“啊,抱歉,我去拿水拿晚了。”

說完,擠過人群,如釋重負地将兩瓶水遞給時綏跟池青,“咦?你們怎麽沒跑步了?”

陶靈薇看着旁邊跑道正前方的女生,“不好意思,時同學他們在訓練呢!你們三中可以找其他空位練習。”

語氣溫和,卻直言這些人妨礙了他們一中學生的訓練進度。

那個女生見實在問不出什麽,頗為遺憾地帶着人走了。

池青拿着水朝陶靈薇道謝,“真的幫了大忙了。”

感覺下一刻,這些女生就要拉着他去找陸淮知了,而時綏明顯正壓着脾氣呢!他兩頭都沒辦法。

陶靈薇擺了擺手,“小事。”

她轉身準備走,卻突然看到陸淮知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吓了一跳。

汪城也跟了過來,呼吸有點急:“學霸,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本來他都追上了,可陸淮知中途不知道看到了什麽,一溜煙就沒影了。

陸淮知看着時綏手上的礦泉水,淡聲道:“抱歉,我有些心急。”

時綏當然知道他在看什麽,頭頂冒出一個問號。

心急他接了別的女生的水?

汪城以為陸淮知是擔心時綏被牛哥他們找上門來欺負,“我剛剛看到三中那幫小子了,正跟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話沒說完就打斷。

“時綏,你可讓我好找啊!”

汪城回頭,一下跟牛哥的大臉打了個照面。

對方還帶了三個小弟,臉上的笑容陰恻恻的。

汪城:“……”

他這烏鴉嘴。

時綏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回頭看向池青,“還跑嗎?”

池青愣了愣,下意識回道:“跑。”

他們才練了一會。

“那就跑。”

時綏率先向前跑去。

等牛哥回過神來,嘴邊的假笑瞬間挂不住。

他竟然被無視了!

他摸了摸額前依稀還能摸出印子的傷口,眼底滑過一抹怨毒。

汪城很快察覺出不妙,牛哥幾人也追了過來,佯裝跑步,卻讓他的幾個小弟将他跟池青攔開。

等他發覺,時綏跟陸淮知已經一塊跑遠了。

不對,陸淮知?

他怎麽跟得上時綏的速度的?

“時綏!”汪城仰着脖子喊了一聲。

可是操場人有點多,聲音嘈雜,很快就把他的叫喊聲壓了下去。

時綏察覺到身後幾乎跟他同頻率的腳步聲,以為是汪城或者池青,一回頭,竟然看到了陸淮知的臉。

再往後,就是牛哥和他的一個小弟。

而汪城跟池青已經看不到身影了。

牛哥兩人很快就追上了時綏,一左一右進行包夾。

“時綏,你上次運動會挺叼的,怎麽現在速度這麽慢了?”牛哥出言嘲諷,“不會只過了一年,就不行了吧?”

說完撞了一下時綏的肩膀,再猛地提速跑到了時綏前面,回頭朝時綏比了一個中指。

時綏面無表情,“陳二牛,看來上次還沒給你打服氣。”

牛哥原名陳牛,陳牛嫌名字不好聽,就讓底下的人都叫他牛哥。

只有時綏,每次火上澆油地喊他“陳二牛”。

“時綏你嚣張什麽?”陳牛說,“你也就會一點蠻力,有本事在操場上跟我比一場。”

陳牛就是時綏去年在三千米上贏的那個體育生,回去之後被嘲笑了一年,發誓今年一定要一雪前恥。

再不行,也要讓時綏不能參賽。

時綏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一個轉彎,輕松越過他那個小弟的堵截,跟人擦肩而過,帥氣地超車。

他就算病着,也輪不到陳牛在他面前撒野。

少年的好勝心就是這麽強。

陳牛早就看出來了時綏臉色不太好,準備趁此用比賽壓壓時綏的氣焰,沒想到時綏這小子跑起來跟一陣風似的,他鉚足了勁,才只能保證自己不被甩開。

更諷刺的時,時綏手上還拿着一瓶礦泉水,這樣的姿勢,他都跑不過時綏。

要真是在長跑上,他絕對會跟去年一樣輸給時綏。

陳牛咬了咬牙,拼着一股勁追上時綏,然後跟人并排的時候,突然朝時綏的跑道前方伸出一條腿。

時綏這個速度要是被絆倒在橡膠跑道上,整個人會往前摔,膝蓋由于慣性在地上磨擦後,傷勢不會輕,參加運動會就更別想了。

陳牛想的很周到。

畢竟跑太快摔跤本來就是正常的,只要他做的隐蔽點,時綏就沒證據找他麻煩。

可他剛伸出去腿,卻見時綏像是早有預料,敏捷地擡高腳,從他腿上跨了過去。

跟跨欄似的,姿勢潇灑帥氣。

陳牛直接看傻了,反倒是自己沒反應過來,因為姿勢別扭摔在了地上。

時綏停下,喘了口氣,看向倒地的陳牛,“你可真廢物。”

他的聲音都啞了,可是語氣裏的嘲諷一分都沒少。

他早就知道陳牛沒安好心,怎麽可能讓人陰到。

陳牛漲紅了臉,“時綏,你他媽……”

罵人的狠話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嘴。

他記得很清楚,上次在南巷,他這樣罵了時綏之後,時綏直接陰沉了臉,把他的頭往牆上撞。

陳牛擡頭,果然,一直懶得搭理他的時綏突然動了,踩在陳牛剛剛伸出的腳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底一片冷意,“你再說一遍?”

腳背上傳來被碾壓的劇痛,不過陳牛硬氣地沒吭聲。

只要他再堅持一會,等一中的那個教導主任注意到時綏的行為,他就能趁機告狀,說時綏絆他,還試圖用武力讓他閉嘴。

兩人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汪城跟池青趕來的時候,旁邊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包圍圈。

看臺上的教導主任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眼神一直往這邊看。

汪城心都卡在嗓子眼,正準備跟池青去把人架走,突然聽到人群裏有誰叫了一聲時綏的名字,他正覺得有些熟悉,沒來得及看,就見時綏突然皺了皺眉,收回踩着陳牛的腳,往前走了幾步。

“不能跑還逞強?”時綏語氣還帶着剛剛面對陳牛時的戾氣,不過在那人将手臂搭上時綏肩膀時,那股子狠勁一下轉變成了僵硬。

時綏僵着臉:“手拿開——”

“抱歉,真的太累了。”

于是,汪城眼見着之前能跟時綏速度保持一致的陸淮知,聲音虛弱無比,在時綏将人手扒開後,又撐不住似的朝人靠了過去。

“就沒見過你這麽虛的。”

時綏嫌棄地扶住陸淮知。

圍着的同學漸漸散了,地上的陳牛一臉呆滞。

不打了?

“喂,綏你——”他剛想放幾句狠話刺激一下時綏,卻被汪城一下捂住了嘴,只能發出含混的唔唔聲。

時綏擡眼冷冷看去,剛想說話,旁邊靠在他肩上的人忽然咳嗽了一聲,重重呼了口氣,“想喝水。”

“別亂吐氣。”時綏嫌棄地将他的頭往外扒拉。

陸淮知只能靠着時綏肩膀的嘴邊緣,邊咳嗽,眼睛邊盯着時綏手裏陶靈薇送的礦泉水,重複自己的訴求:“咳咳,想喝水……”

時綏被他咳得心煩,将水擰開粗暴地遞到他手裏,“閉嘴,別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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