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惹上一只吸血鬼（十）伯蘭薩的血色黎明
惹上一只吸血鬼（十）伯蘭薩的血色黎明
“現在怎麽辦？”異動越逼越近，艾文又已經重傷，此時如果與人馬正面交鋒，幾乎與送命無疑。
“怕什麽。”艾文輕笑一聲，“逃總是逃得走的。”
“……”蘇郁看了看仿佛丢了半條命的艾文，覺得此時他的話并不是很可信。
艾文擡頭看了看洞外，又看了看一臉凝重的蘇郁。
“閉上眼睛。”
“？”蘇郁不明白他的話，但接着就反應過來了。
“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意這種事？”蘇郁無語到想打他。
“什麽時候都要在意這個。”艾文認真地看着他，雖然沒什麽氣勢，但是眼神倒是不容反駁。
蘇郁拿他沒轍，只好閉上了眼睛。
一陣窸窣聲過後，蘇郁感到自己的腰又被緊緊地箍住，有柔軟的觸感在臉上劃過，安撫式地摸了摸他的額頭。
蘇郁睜開眼，然而卻被突如其來地視野轉換給吓得迅速閉上眼。
艾文以最快地速度沖出了洞穴，貼着地飛快地逃離黑森林。
蘇郁面朝下被抱着，睜開眼時隐隐看到地面上勾勒出艾文的輪廓。
似乎是一只鳥的形狀，翅膀巨大而又修長，然而輪廓模糊，看不清頭頸。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還處于巨型人馬的威脅之下，蘇郁倒是對他本體的模樣十分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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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盡可能地減少翅膀起伏的上下，以不引起人馬的注意。蘇郁終于克服了飛在空中的恐懼，特別注意了周圍，幸好并沒有發現巨型人馬的蹤跡。
距離黑森林的邊際越來越近，蘇郁吊着的一顆心也終于慢慢放下來，但同時他也感到艾文的速度越來越慢。
他的脖頸忽的一陣濕熱，他努力騰出手摸了一把，果然是撲面的血腥味。
蘇郁的心沉了沉，又開始擔心起艾文還能撐下去的時間。
黑森林與城堡不遠，艾文仍然勉力支撐着，一直沖進了城堡最高的尖頂處，直直朝窗口砸過去。
艾文的體型要比玻璃窗大，但還沒等蘇郁擔憂會被砸碎的玻璃碎片紮成篩子，就被艾文的巨大翅膀周身包裹起來，落到城堡的地面上滾了幾圈，卻毫發未傷。
艾文迅速變回了人形，松開緊緊抱着蘇郁的雙臂，癱在地上喘着粗氣。
蘇郁爬起來，見他臉頰與手臂上都是細密的劃傷，登時又是一陣心酸。
他們弄出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城堡的人，國王夫婦也很快趕了過來，跟着他們一起來的自然還有那位精靈公主。
醫生手忙腳亂地替艾文包紮，蘇郁被人群擠到了一邊，混亂中他的目光跟維娜對到了一起，她也是唯一注意到他的人。
未及老國王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令人膽寒的聲音就遠遠地穿透了伯蘭薩城。
蘇郁整顆心都懸了起來，所以這頭半人馬的終極目标難道是伯蘭薩城？
人馬族全族慘死，這頭巨型人馬的來源也大體能猜到一二，但如果它真是一個毫無理智的複仇者，整個伯蘭薩的居民都将在劫難逃。
艾文掙脫開醫生的阻攔，勉力站起來，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
“維娜。”他的眼神冷漠，并不像是對待未婚妻的态度，這讓蘇郁有些驚訝。
“這是一頭巨型人馬的吼聲。”艾文解釋道，不顧衆人的驚恐嘩然，繼續說道，“你難道對此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維娜輕輕咬了咬嘴唇，這是蘇郁第一次見到她的臉上出現并不自信的表情。
“我後背的傷，是尖銳武器所刺，難道不是你……”艾文提高了音量。
“夠了。”維娜打斷他，聲音略微顫抖。
維娜打斷他，沒再說別的，忽然從窗口一躍而下。
“！”蘇郁本能地一驚，然後才意識到精靈也是個能飛的。
遠處的夜色已經從漆黑變成了血紅，城中熟睡的人們也陸陸續續意識到了異常，聚集到街頭焦急地議論着。
“這是…”老國王盯了遠處半晌，漸漸握緊了雙手，眼睛因為極度的驚愕而瞳孔緊縮。
艾文頓了頓，忽然回身朝蘇郁走過來，飛快地在他臉頰印上一吻。
蘇郁懵了一下，接着聽到他用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
艾文挨近蘇郁的臉，鼻尖輕碰了他的鼻子一下，接着彎起眼來朝他笑了笑。
他從未看到過艾文這樣的笑容，從最早在城堡宴會上見到他開始，一直到最後所有的暧昧與若即若離，都沒有見過他這樣帶着暖意的笑容。
從冰山融化成火山，似乎也就在這一笑之間。
艾文倏然擡起手捂住他的眼睛，這一剎那蘇郁就莫名地一陣心沉。
等再看到光的時候，艾文已經離開了他的視野，而四周的城堡侍衛們，也紛紛化作一只只黑色的大鳥，從窗口列隊沖了出去。
蘇郁眨了眨眼，看着化成真身的血族侍衛們，忽然想對艾文說，其實他真身并不會很醜，相反挺霸氣。
不過他大概是聽不到了，因為此刻他已經看不見艾文的身影，只能看到愈加血紅的天邊和一片由血族軍隊組成的黑影。
蘇郁正在猶豫要不要靠近交戰之處，他想讓艾文在自己的視線裏，但又怕會拖他後腿。
不過他并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因為老國王的目光緩緩投向了他。
作為一個底子不太光明的人，蘇郁跟所有這些突發事故同時出現在城堡裏，很顯然又引起了國王的懷疑。
他迅速地想着如何解釋，不過腦子想的速度卻不如身體移動的速度。
“？？”他驚愕地看着自己懸到了半空，然後迅速飛離了國王的掌控範圍。
他從窗口往下落，擡頭看見國王站在窗邊高喊侍衛追捕自己，但城堡侍衛大多已經随艾文出戰，能聽他號令的并不多。
蘇郁一直落到城堡一個陰暗的角落，才落在了地上，接着他就聽到耳邊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別出聲。”
蘇郁吃了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回頭看去，果然見到了那又熟悉又陌生的人。
“多蒙…？”蘇郁仍然不敢置信，試探性地動了動嘴唇。
多蒙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四處看了看，見似乎并沒有人發現他們，才沖蘇郁笑了笑，低聲道：“別來無恙啊兄弟。”
蘇郁一時間不知道該換上笑容還是繼續一臉震驚，表情陷入了扭曲。
多蒙擡手拍了拍蘇郁的肩膀，雖然并不能真的觸碰到他。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多蒙緩緩收起了笑容，“是艾文王子，幫我修補了靈魂。”
蘇郁聽到這個沒想到的名字，驚訝道：“……他？”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從維娜公主拿到了我的靈魂碎片，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麽聚集……”多蒙頓了一下，忽然看向蘇郁，欲言又止。
“他從你那裏，做過什麽嗎？”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蘇郁愣了一下，接着搖了搖頭。
多蒙微微點點頭，沒再問什麽。
蘇郁心存疑惑，想再問他時，卻聽遠處一陣穿透天際的嘶吼聲。
遠處巨型人馬的輪廓已經顯現了出來，顯然已經逼近了伯蘭薩城。
而在同時，與人馬的體型明顯成對比的血族侍衛們，也似乎開始不支。
第一個血族侍衛的身影從空中掉落的時候，蘇郁就再也呆不住了。
“你要幹嘛？”多蒙控制住忍不住想沖出去的蘇郁。
“我…”蘇郁急道，但又覺得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幹嘛，又能做什麽。
“艾文讓我看好你，果然說得沒錯。”多蒙緊緊抓住他，“你去無非是送死，你想讓他的安排都…”
話未說完，多蒙也被愈加嚴峻的形勢震驚到說不下去。
半人馬已經移動到了伯蘭薩城內，越來越靠近城堡，這樣橫沖直撞，城內的居民定然已有傷亡。
多蒙心頭發緊，呼吸越來越急促。
“這是怨靈？”多蒙低聲道。
蘇郁看向他，多蒙的聲音已開始顫抖：“半人馬族…怎麽會産生怨靈？”
“是因為，因為滅族嗎？”
“如果沒有足夠的冤屈和怨氣，絕不會形成這麽強大的怨靈。”多蒙的眉頭越皺越深，“到底發生了什麽……”
終于，巨大的半人馬來到了城堡前，昂起頭顱發出振聾發聩的吼聲。
而與它正面交鋒的，除了艾文和血族軍隊，還有一身聖光的維娜公主。
半人馬來到城堡面前，步伐反而慢了下來，血輪般的眼睛緊緊盯着面前的軍隊。
多蒙卻忽然失聲叫道：“塞爾？”
蘇郁疑惑地看向半人馬，很快也發現了端倪。
巨型人馬的脖頸處，似乎插着一支細小的長矛。
說它細小，也只不過是因為跟半人馬巨大的體型相對比而已。而這只長矛，蘇郁并不很陌生。
那天就是這支長矛，正中塞爾的咽喉，一舉斷送了他的性命。
蘇郁聯想起之前艾文所說的有關尖銳武器導致的傷口，應該也就是指這支長矛，而艾文想必早已猜測到巨型人馬的身份。
“塞爾到底蒙受了什麽，會在死後形成這樣的怨靈？”多蒙低聲道。
此時的陣勢忽然陷入了僵持，塞爾那雙血紅而巨大的雙眼直直盯着前方，仇恨幾乎讓他目眦盡裂。
蘇郁猜測地順着他的目光方向看去，不禁逐漸皺緊了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