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燈瞎火都掩不住他的笑容
黑燈瞎火都掩不住他的笑容
傍晚自然是景蔭親自送裴宋陽去學校,這一次坐的趙飛的車。
臨出發時,趙飛忍不住道:“從沒見過景先生這麽上心一個人。”
裴宋陽沖他笑笑,表面上一言不發,心裏快樂開了花。
他幫忙收拾好裴宋陽的書包,遞給裴宋陽,裴宋陽連忙接過來,說:“謝謝趙叔。”
趙飛哈哈笑道:“跟着景先生我們輩分都變大了,私底下你可以叫我趙哥。”
裴宋陽光笑不語,趙飛長得可比景蔭顯老多了,叫他哥哥他的景叔叔吃虧吃大了。
趙飛帶他到樓下:“我們先上車,然後來接景先生。”
裴宋陽雖然遺憾景蔭不能一起走,不過景蔭确實忙,他怎麽好意思死皮賴臉地纏人,當即跟着趙飛上車。
中秋将近,氣溫明顯降低,但車裏悶熱,裴宋陽張羅着透氣開空調,生怕景蔭坐上來時不舒服,惹得趙飛又念叨了他幾句。
“你們感情真好,連親兄弟都比不上。”
裴宋陽心念一動,他只知道景蔭在家裏排行最小,卻不知道景蔭和家裏人關系怎樣,便眨巴着眼睛賣萌道:“景叔叔有哥哥姐姐,他們關系肯定更好。”
趙飛的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盡,咂了好幾次嘴,才道:“你在景先生面前可千萬別提他家裏的人,景先生不喜歡,聽到沒?”
裴宋陽一愣,他有時候覺得依照景蔭的性格,無論是人是鬼他都能處得很好,可有時候又覺得他的景叔叔藏起了很深的一面,偶爾洩露出來又會很快收拾得幹幹淨淨。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和景蔭的關系沒到位,看來景蔭的家庭可能也不一般。
裴宋陽小道八卦聽了不少,理所當然聯想到一些豪門恩怨,他重重點頭:“嗯!我不會問的。”
他不僅不會問,甚至不會提任何擦邊的事。
地下車庫離一層不遠,幾句聊天就已經到了,接到景蔭,裴宋陽殷勤的像個小仆人,放腰墊、拿水、調溫度,就差搶趙飛的方向盤。
趙飛不知道裴宋陽把他那句話聯想到哪裏去了,只好為保住自己的飯碗努力搶點活做做。
小小車廂,一片歡騰。
到學校後,裴宋陽依依不舍告別景蔭。
景蔭開着車窗,突然遞出張卡片,薄薄的銀行卡夾在二指中間,極其賞心悅目。
“上次說給你辦的,密碼是你的生日。”
裴宋陽傻愣愣的,不敢接:“太……太多了吧,我身邊還有錢……”
景蔭彎唇:“拿着。”
他向來說一不二,況且裴宋陽現在全身全心親近他,從不反抗他說的話。
默了兩秒之後,裴宋陽鄭重地接過卡片,咬着嘴唇,更舍不得他走了,惹得景蔭臨走還捏了把他的臉。
短短一個月,裴宋陽的生活可謂一天一地,以至于他見到誰都笑臉迎人,包括徐志強。
尤其徐志強在班委選舉當中落敗給羅婷婷後,裴宋陽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同他說一聲早上好。
至于徐志強心裏爽不爽他就不知道了。
班委選舉結果出來那天晚上,裴宋陽特意和景蔭做了個視頻。
黑漆瞎火都掩不住他的笑容。
景蔭出現在視頻裏時剛洗完澡,頭發沾着水,裹着浴衣,鎖骨向下的肌肉線條隐約可見。
裴宋陽差點手抖斷開視頻。
“你眼睛往哪兒看呢?”
景蔭眯着眼,訓他。
裴宋陽膽子大了不少,埋怨道:“我都不知道景叔叔這會兒在洗澡。”
“哼。”
景蔭輕哼,随即裹了裹浴衣,“有事情要和我分享?”
“嗯!”裴宋陽來勁兒了,礙于在宿舍陽臺,怕其他人聽到,特意小聲道,“他落選了!”
饒是景蔭這麽聰明的人也沒能第一時間理解這句沒頭沒腦的話。
他想了想,反問道:“和你不對付的那名學生?”
裴宋陽連連點頭:“就是被你說幼稚的那個,他原來特別想當班長,可惜當不成。”
景蔭剎那間失笑:“那若是他當上了,你要怎麽辦?”
裴宋陽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記得當時景蔭要求他對他不得隐瞞,所以一有結果了他就立馬告訴景蔭。
“現在想想,如果他還是班長,還是很得老師的青睐,你要怎麽辦?小陽,你現在只是運氣而已。”
裴宋陽絞盡腦汁,也只想出一個辦法,他遮擋着嘴巴,認真道:“我會好好學習,超過他。”
景蔭又笑了,甚至有些無奈:“你只需要這樣嗎?”
裴宋陽還在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嗯,我們都是學生,肯定得比成績,我成績就是比他好,他當班長也沒什麽厲害。”
說到最後,景蔭差點為之嘆息:“你啊……”
裴宋陽終于反應過來,咬住嘴唇,試探問道:“我這個辦法是不是很差勁?”
景蔭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視頻定格,他半倚床頭,眼眸微垂看着屏幕,燈光照出的深深淺淺的陰影賦予他面容的多方層次。
裴宋陽屏住呼吸,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屏幕。
“倒也不能算差勁。”景蔭慢慢點評道,“非常适合你的一種方法,确實,是你可以想出來的。”
裴宋陽懷疑他在罵他笨。
“好了,你們那兒都熄燈了吧?還興奮呢,早點洗漱上床。”
随着景蔭轉移話題,裴宋陽也晴轉多雲再轉晴:“景叔叔晚安。”
“晚安。”
說完晚安,裴宋陽不是等景蔭先挂,而是驀然探頭看視頻,整張臉就差貼在屏幕上:
“景叔叔兩天後見。”
乍一看宛如鬧鬼,景蔭愣是面不改色,微笑道:“周末見。”
裴宋陽真是又高興又失落,噘着嘴磨蹭好一會兒才挂電話。
這之後,他周末回去比原寧和陳以祥都要迅速,一放學就不見人影。
景蔭雖然是名義上的監護人,卻是他唯一家人,要不是許叔和雲雷時不時保持聯系,他幾乎都忘了自己曾有一段如同喪家之犬的歲月。
今年的春節來的比往年早,寒假放的也早。
裴宋陽清理完宿舍,和舍友告完別,早早回到家呆着。
空蕩蕩的別墅浸着寒冷空氣,他打開中央空調,給家裏升溫,忙完到廚房準備晚飯。
這學期,裴宋陽已經成為他們倆的小廚師,只要回到家裴宋陽都會露兩手,有好吃的也有不好吃的,景蔭照單全收。
放假第一天,景蔭還有段時間才能回來,他便決定做道硬菜,犒勞犒勞他的景叔叔。
牛腩剛上炖鍋,雲雷來了視頻。
“我瞅瞅我們小少爺做什麽呢?”
視頻裏雲雷笑嘻嘻的,一點兒都不正經。
說來也奇怪,裴宋陽明明反感這個稱呼,偏偏雲雷叫他時他就不會想歪,但不反抗不可能。
手機鏡頭對準滿鍋上好牛腩,深紅肉塊紋理分明,漂浮着大料,随着炖煮起起伏伏,看上去香氣四溢。
雲雷深深嫉妒:“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想饞我,我要去告訴我爸爸!”
裴宋陽心滿意足,哈哈笑道:“你去呀,看雲叔維護誰。”
長這麽大,只要裴宋陽和雲雷發生摩擦,雲爸向來不分青紅皂白先收拾一頓雲雷。
用雲雷的話說:我爸對你濾鏡八百米,全區人都比不上你。
裴宋陽知道這是雲爸的特意關照,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就是偶爾會到雲雷面前嘚瑟嘚瑟。
“你放假了沒?”
裴宋陽蓋上鍋蓋,和雲雷聊道。
“放了放了,總算放假了,那鬼學校快憋死我了。你們呢?”
“今天剛放。”
裴宋陽突然想到,“哎”了聲,
“哎,明天來我這兒玩呀?我給你做吃的。”
雲雷早對裴宋陽的景叔叔好奇不已,當即應道:“行啊,不過我能不能去?你要不要跟你叔叔說一聲?”
“景叔叔這兩天忙,都不在家。”
裴宋陽嘆氣,半真半假道,“不然我也不叫你來了。”
“艹,感覺我就是個備胎。”
“你來不來嘛?”
“來!你等着!”
雲雷一口應下,應完又後悔,說裴宋陽學壞了,居然耍他,裴宋陽偷笑個不停。
晚上景蔭十來點才回來,身上帶着些淡淡酒氣,神色倒是清明,進門就叫:
“阿陽?”
裴宋陽丢下手柄,連忙跑過來扶他:“景叔叔,你喝酒了?”
景蔭有時候也覺得自己養的這個小孩兒好笑,真把他當長輩一樣看。
“沒有,應酬沾上了兒,有吃的嗎?”
“有!”
裴宋陽早炖好牛腩和一點解酒開胃的酸湯,他跑進廚房,來回搬了幾趟才搬完。
景蔭松了領帶,坐上桌,看着一桌滿當當的菜,神色柔和的竟然怔住:“都是你做的?”
“我下午回來沒事幹嘛。”裴宋陽給自己也盛了碗飯,坐到景蔭身邊,熱絡地招呼景蔭,“景叔叔你嘗嘗看,我手藝有沒有退步。”
景蔭失笑,夾起一筷子牛腩放進嘴裏,嘗完誇道:“不錯,也就比五星大廚差一點。”
裴宋陽笑着笑着臉就紅了,埋頭道:“吃飯吃飯。”
一頓飯即便只有兩個人也熱鬧溫馨,是裴宋以前夢寐以求卻不可得的。
飯後收拾時,裴宋陽告訴景蔭他邀請雲雷過來玩的事,景蔭任由水流重刷碗筷,瀝幹水才說話:“已經約好了?”
“嗯……”裴宋陽以為他不同意,有點忐忑,“他是我好朋友,沒來過這裏,所以我才想邀請他來玩兒。”
“沒有不讓你請的意思,”景蔭的語氣帶着絲惋惜,“我還說明天在家陪你玩玩,既然這樣,那我還是去公司吧。”
他的表情十分好玩,就像千千萬打工人找到借口不上班卻臨到頭發現借口沒了的委屈和懵逼。
裴宋陽笑得前仰後合:“那景叔叔明天不去公司好不好啊,我們一起玩兒。”
景蔭也笑了起來,手上濕淋淋的水珠飛濺到裴宋陽身上,吓得他哇哇亂叫地跑走。
隔着移門,景蔭問道:“怎麽認識的?”
“我和雲雷一樣大,雲雷奶奶開托班,我小時候在那裏上過一段時間。”
“雲雷爸媽做什麽的?”
“雲叔和陳姨?他們是一個是老師一個在公司上班,雲叔和我爸爸還是同事呢。”
景蔭偏過頭:“同事?”
裴宋陽連連點頭。
“那大哥隐藏得真好,竟然沒有人發現他的身份。”
其實給裴宋陽裴宋陽也發現不了,他都不關注財經板塊,連名牌什麽的都沒怎麽聽說,可能他爺爺的大名在他面前來回飄蕩他都不認識。
景蔭低笑:“你還小,太單純。大人未必這樣想。”
裴宋陽一下子就聯想起了景蔭家的豪門內鬥,他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便岔開話題:“景叔叔,明天不去公司的話,我們來游戲吧!”
他轉折得太生硬,惹得景蔭多看了他好幾眼後才忍笑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