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霍茗确實是早就已經回府了,他原本對花燈就并沒有什麽興趣,跟出來也不過就是湊熱鬧,主要的還是想要跟着霍知。

可哪知剛出府他們就走散了,霍茗在酒樓等着霍知找來,卻又久等不到,讓那幾個侍衛去找,侍衛卻根本不聽他的,非得跟在他身邊。

而霍知的本意就是想甩開他,又怎會來尋他?霍茗年紀小,不一會兒便支撐不住等得身體困倦了起來,困意襲來的霍茗久等不到,便只好悻悻回府了。

阿茵回來的時候,比她早回來的四喜也已經在門口等着了,阿茵到了自己的閨房之後便喜滋滋的将那盞美人燈挂在了自己的床頭,然後将那個兔子面具十分寶貝的放進自己的妝匣子裏,一副很是喜愛的模樣。

“這又是大少爺送的嗎?”四喜跟在阿茵身後驚奇的問。

她驚奇的不是霍知送禮物給阿茵,霍知每年都會送許多小禮物給阿茵,四喜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四喜驚奇的是小姐為何要将這燈給挂在床頭。

“是啊。”阿茵頭也不回的欣賞着美人燈上的各色美人。

四喜有些哭笑不得,小姐就算喜歡這燈,也沒必要将它挂床頭吧?這樣一整晚都亮着,晚上睡得着覺嗎?

四喜心裏這般想着,也便直接給問了出來。

“這你就不懂了吧?”阿茵搖頭晃腦笑得有些得意,“你看這上面的姐姐長得可美?”

四喜湊過去仔細的看了一眼,“自然是美的。”

美人燈,哪有不美的道理?可這和挂床頭有什麽關系?

四喜只見自家小姐表情神神秘秘,笑得竟然還有些羞澀,“不是有人說多看美人自己也會變美嗎?我将它挂床頭,日日看着她們,以後也要長得和她們一樣美。”

四喜更加哭笑不得了,“小姐您這是聽誰說的呀?若是照這種說法,只要看美人就能變美,那這天下不全部都是美人了嗎?”

“何況小姐您已經夠美了,您可不比這花燈上的美人差呢,您若是還要變美,還讓不讓人活了?”

Advertisement

“真的嗎?”阿茵問了一句,也不管花燈了,噔噔噔的跑去梳妝臺那裏對着暗黃的梳妝鏡照了照,最後低頭捂臉嘻嘻一笑,模樣頗有幾分害羞之色,看得四喜忍俊不禁。

最終阿茵沒将美人燈挂在床頭,而是将它挂在了屏風旁,剛好燈籠和屏風的顏色相襯,挂在那裏好看又顯眼。

次日午時霍知便被皇上叫到了禦書房。

對此霍知早有預料,昨晚他将韓灼打傷,按照韓灼一貫的性格,必然會去皇上面前告狀。

但霍知并不懼,他上輩子不曾将韓灼放在眼裏,這輩子更加不會。

霍知從來不是什麽沖動之人,他既然敢動手,那麽自然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皇上如今已經年過半百,他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身影看起來略有些臃腫,但看起來精神還算不錯,一雙渾濁的眸子裏帶着幾分厲色,帶着褶子的臉上雖然已經老态龍鐘,但依然能看出他年輕的時候必然也是位美男子。

皇上此刻面容平靜的坐在禦書房案前的龍椅上,而八皇子韓灼則站一旁,鼻子青腫的臉上帶着幾分氣憤,又帶着幾分得意。

霍知目不斜視,一個眼神都不曾丢給韓灼,自顧自的給皇上行禮問安。

韓灼氣得冷哼了一聲,嘴角露出譏诮的笑意,嚣張的什麽勁兒?區區一個安平侯府罷了,安平侯到了他面前都得乖乖點頭哈腰,他一個連爵位都沒有安平侯之子,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在他面前嚣張的?

韓灼堅信,父皇就是再器重這霍知,但他到底是父皇最疼愛的親兒子,外人和親兒子,是誰都知道該選擇誰。

這外人将親兒子給打了,韓灼相信父皇絕對會将霍知狠狠的罰一頓,說不定順帶着将他禦林軍統領的位子也一并給撤了。

這般想着,韓灼心裏更是得意,本以為父皇會直接問罪于霍知,卻不料皇上竟面容溫和的喊霍知起身,眼裏帶着幾分欣賞之色,聲音慈愛的問:“老八說你将他給打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将事情的經過說給朕聽聽。”

這語氣,竟沒有一絲怪罪的意思,韓灼本就青腫的臉上此刻更是扭曲了起來,父皇這話,明顯就是不信任他。

他明明都已經将事情說得很清楚了,就是霍知打了他,可父皇卻還要再來讓霍知将事情說一遍,這不就是想要給霍知解釋的機會嗎?

韓灼當即忍不住憤憤然,“父皇!他将兒臣打成這樣,您還有什麽可問的?”

臉上是掩蓋不住的不滿,語氣也帶着幾分質問之意。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有些絕對的威嚴和權力,他最讨厭的便是別人試圖挑釁他的權威,不将他放在眼裏,即使這個人是他的兒子也不行。

而韓灼這種口氣無疑是觸犯到了皇上的逆鱗,皇上的臉色頓時下沉,“怎麽?朕怎麽做事還需要你來教不成?”

皇上聲音厚沉有力,有着無盡的威嚴,吓得韓灼心裏不禁抖了抖,但平時皇上一向寵愛于他,即使他犯了什麽錯也不過就是小懲大誡一番,再不濟,他母妃貴妃娘娘也會幫他說情。

是以韓灼的害怕也不過就是那麽一瞬間,當即癟着嘴委屈道:“父皇,這霍知實在目中無人,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打了兒臣,兒臣不僅是您的親兒子,還是當朝皇子,哪能由得他一介臣子随意欺辱,您今天必須得幫着兒臣好好教訓教訓他才行。”

皇上神色不變,“哦?那你想怎麽教訓?”

韓灼一聽,以為皇上被他給說動了,頓時眼睛一亮,得意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霍知,聲音洪亮的向皇上提議道:“兒臣認為,霍知毆打當朝皇子,應當罷免禦林軍統領一職,再拖出去重打50大板。”

皇上心裏冷笑一聲,繼續問:“那依你之見,這禦林軍統領一職該交給誰最為合适?”

韓灼不知皇上心中所想,聽到皇上這麽問,以為皇上是要補償他或者想要聽取他的意見,當即毫不遮掩的就說道:“兒臣認為于将軍家的長子當能勝任此職。”

于将軍乃是當朝貴妃的兄長,而于将軍的長子則是韓灼的表兄,這麽明顯的想要将禦林軍握在自己人手中,皇上若是個傻子才會看不出韓灼的想法。

偏偏韓灼還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再次用得意的目光朝霍知看去,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便聽一聲驚響,“混賬!”

皇上臉上怒氣滿盈,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的聲響就如同拍在人的心上一般。

吓得韓灼連忙跪下,臉上神色驚疑不定,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惹得父皇生氣了。

“給我滾回府面壁思過,沒有命令不得私自出府。”

“父皇——”韓灼跪在地上瞪大眼睛,擡頭對着皇上驚愕的喊道。

皇上此刻站在案前,居高臨下,但他僅撇了韓灼一眼便冷哼一聲将目光移開了。

韓灼知道父皇這會兒是真發火了,他不敢再說什麽,弱弱的說了聲:“兒臣遵命。”便起身離開。

雖然被禁足了,但韓灼并不怕,以往皇上将他禁足了許多次,但每次都是于貴妃求個情,第二天就出來了,所以這次韓灼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路過霍知身旁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只有他們二人聽得到的聲音咬牙說:“你給我等着瞧。”

霍知只當他不存在,連個眼神都吝于丢給他。

原本是韓灼跑來告狀,皇上将霍知喊來說明情況,結果霍知還不曾開口說上一句話,韓灼便被自己蠢得不戰而敗了。

韓灼起先那種指導皇上做事的口氣就已經讓皇上很是不滿了,但他若只是讓皇上小小的懲罰一下霍知,皇上也不至于那麽生氣,但他一開口便是讓皇上重打50大板,并且還将禦林軍統領的職位交給于家。

50大板若是真打下來,不死也得殘廢,這是何其惡毒的心思。

在皇上心裏,他最為虧欠的人便是霍知,他所有的皇子加起來,恐怕都不如霍知在他心裏的分量,讓他打霍知50大板,皇上焉能不生氣?

加之韓灼想要将禦林軍攬到自己身上,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禦林軍乃是守護皇城的存在,若是被有心人拿去,那麽他的皇宮便危矣。

這麽重要的職位,皇上只會将它交給自己最為信任的人,這于家算什麽東西?

皇上心中皇位的繼承人屬意的從來就不是八皇子,而如今見到他不僅殘暴,還愚不可及,更重要的是他還對霍知抱有非常強大的敵意,他若登上皇位,恐怕第一個死的便是霍知。

清楚這一點的皇上,更加不可能将皇位交到八皇子的手上。

皇上定定的看了霍知兩眼,霍知依然面色不變,沒有任何懼意,皇上這才沉聲開口,“霍知,你可知錯?”

“臣不知何錯之有。”霍知雙手抱拳,聲音不卑不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