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石塔裏，人們在神秘的洞口邊圍成了一圈，黑洞陰風習習，深不見底，廖亞點燃了一根木炭，扔入了黑洞裏。黑暗裏，木炭上燃着的暗紅色火光垂直落下，漸漸變小，最後落到地面，傳來一聲不大的悶響。
“看來洞并沒有我們想的那麽深。”廖亞說，其他人也同意她的說法。“既然這樣，我們就直接下去看看吧，準備繩梯！”
繩梯很快就準備好了，繩梯一頭被固定在塔內一處結實的柱子上，足以承受三名大漢的重量。廖亞領着一名黑騎士率先下去，她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扶着繩梯爬下。洞裏陰冷潮濕，這種黑暗似乎特別濃稠，火把在裏面也只能發出很小的一團光。幾分鐘後，廖亞抵達了地面，用火把向四周照了照，腳底是潮濕的泥土，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地下的空間很寬，像一條橫向的隧道，不知道有多長。
“隊長，要叫他們下來嗎？”随後而到的那名黑騎士問。
“噓，你聽，好像有什麽聲音。”廖亞說。兩人屏住呼吸，黑暗裏傳來滴水的聲音，還有別的什麽聲音，但太微弱聽不真切。廖亞順着滴水的聲音走去，只覺得濕氣越來越重，她的火把照着地面慢慢走着，一條小溝被火光照了出來，廖亞彎下腰仔細看，溝裏的水是流動的，水質清澈，就像一條細細的地下河，“水面”才一米左右寬，與其說是河，其實更像小溪流。
“這有一條河！”黑騎士也叫道。
廖亞沿着河邊走了幾步，發現河水的上游部分被一堆岩石堵住了，溪流是順着岩石下面的縫隙流出的。看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這地下洞穴起碼有十幾米寬，光靠他們兩人探索可不夠。“多叫些人手下來吧。”
“是！”黑騎士說着，跑到繩梯下面向上呼叫。
很快，後幾批人也抵達了地下，若元、夏維都來了。火把一多，洞裏亮了不少，大家都能看清對方的臉了。
“夏維，你怎麽也下來了？翠花自己在上面？”廖亞擔憂地問道。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繩梯那裏傳來呼呼的風聲和叽裏咕嚕的叫聲，所有人都擡頭望去，只見一個紅色的大屁股正以極快的速度順着繩梯下落，屁股後的尾巴還甩啊甩的。翠花怎麽會爬的那麽快？很快人們就明白了，它根本不是在爬，而是順着繩梯滑下來！
“天吶！”夏維吓得捂着眼睛，照它這個速度下來非得把屁股摔成八塊不可，千叮咛萬囑咐地叫它好好爬，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
黑騎士們不愧是訓練有素的，這種情況下，離繩梯最近的兩個人跑了過去，看那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似乎是準備當人肉肉墊。
“gaga！”翠花貌似玩得很嗨，這個時候還不忘大笑，下面那兩個黑騎士可慘了，眼見頭上的這團肉越來越近，吓得臉都白了。突然，翠花的胖爪子一抓，死死地鈎住了繩梯，整個胖身子一下子就停住了，它的尾巴離黑騎士的頭頂不到一寸，停下之後還調皮地左右各甩了一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那兩名見義勇為的黑騎士已吓得坐到了地上，只覺得現在頭頂還有冷風呢。
“翠花！再調皮就給你五花大綁丢在這裏！”夏維氣得頭頂冒煙，一邊罵，一邊按着翠花的頭給那兩名黑騎士鞠躬，“真對不起，謝謝你們了。”
“不、不用客氣……”黑騎士們急忙站起，擺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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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來了，我們繼續前進吧。接下來的路，要打起一百分的精神，不能再大意了。”廖亞走到隊伍前面，回頭說，“大女巫，你和夏維翠花走在中間，你負責保護她們倆。所有人跟緊隊伍，不要走散。”
“是！”黑騎士們紛紛拿起武器，鬥志昂揚地答道。
隊伍繼續向裏行進，洞穴就像是一條巨大的下水道，一行十來人走在裏面一點都不擁擠，且寬敞得很。
夏維對這條地下河很感興趣，她一路觀察，卻沒發現什麽異樣，河水一直很清，河道也沒有變化，但她的直覺卻越來越不安，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兒。翠花幾次想去河裏玩水，都被她拉住了。
“大家先等等。”夏維叫道，隊伍停了下來。“你們不覺得這條河很奇怪嗎？”
“夏維，你發現什麽異常了？”廖亞問。
“沒有，就是這樣才奇怪。你們看，河邊的土質并不是很硬，應該不可能形成天然地下河的，而且河道不寬不窄，幾乎沒什麽變化，我覺得這條河是人造的。”
“我也有這種感覺，所以才想沿着河走下去，看看它的盡頭是什麽。”廖亞說。
“會不會是陷阱？為什麽要把地道的另一頭堵住？”夏維問。
“我們除了繼續走，沒其他方法了。”廖亞說。
夏維看向若元。若元今天有些沉默，看到夏維在向自己求助，她說：“我也贊成廖亞，我們來這裏就是要調查的，這裏這麽蹊跷，如果不抓緊時間，怕會再生變故。”
“wuwu”翠花突然揮起爪子，叫着指向河面。大家以為它又在調皮，但還是看了過去，這一看，所有人都嚴肅起來。河面上飄來了一絲絲黑色的東西，廖亞用劍撥動了一下水面，那些黑色物體就随着水面的波紋擴散開來，漸漸變淡到消失，看起來和墨水一樣。
“這是什麽？”一個人問。
“是不是哪裏流來的污水？”另一個人說。
“也許是毒藥！”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難道……”夏維緊張起來，“黑塞爾城的居民全部喝井水，這些水一定也會滲入到井水裏，如果這是毒藥就糟了！難道是有人想下毒？”
所有人都同意她的推測。最後，廖亞決定派兩個黑騎士回城裏報信，通知大家暫時不要喝水，另外的人繼續前進。時間緊迫，隊伍開始加速。走了不知道多遠，前面的路上出現了一個黑影，像是什麽東西趴伏在地面上。廖亞舉起手，示意大家停下。黑影像是感覺到了火光，突然動了動，接着發出了一種非常奇怪的嘶嘶的聲音，這種聲音又粗又低，有點像蛇，又有點像青蛙。
廖亞抽出劍，慢慢向前走去，火光照到了那東西身上，原來是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她的背對着廖亞，身體一起一伏，還有呼吸證明這不是個死人。廖亞一愣，覺得這個人很眼熟，“龍女？”
躺在地上的人是龍女，她的身上有許多擦傷，盔甲上也全是泥土。聽到廖亞的聲音，她又發出了那種嘶嘶聲，卻不說話。廖亞看不到她的臉，不知道對方在搞什麽把戲。
“我們一起去看看。”若元走到廖亞身邊，對她點頭。她們繞過龍女看到了她的臉，龍女嘴巴一張一閉，像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她的身體僵硬地扭曲着，很痛苦的樣子。
“她被人施了法術。”若元說着，對着龍女念了一句不知道什麽咒語，龍女的身子好像突然放松了一樣，癱倒在地上。她像是累極了，大口地喘着氣，片刻之後，才扶着地面站了起來。
“你們是來抓我的嗎！要抓就抓，折磨我幹什麽！”龍女不道謝，反而大吼起來。
“奇怪了，我救了你，你還說我們折磨你？難道你有受虐癖，覺得剛剛那樣很舒服？”若元不快地說。
“假好心，明明是你們的人把我弄成剛剛那樣的！”
“我們的人？誰？你指出來。”廖亞問道。
龍女看了一圈，又氣得跺腳，“那個人……那個人從背後偷襲的我，我怎麽知道是誰！”
“你連他什麽樣子都沒看到，就說是我們的人？”廖亞問，沖着她晃了晃手裏的劍。
龍女似乎很害怕廖亞，眼神閃爍起來。
“我看她就是投毒的人！”一個黑騎士喊道，“她被咱們堵住，在這裏唱苦肉計呢。”
“沒錯！”
“先把她抓起來再說！”
“投毒？什麽投毒？”龍女問。
“大家先等等。”若元說，“如果是她下的毒，她為什麽不逃跑？一般人都會選擇逃跑吧？而且萬一她說的是真的，那麽襲擊她的人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我們先簡單地審訊她一下。”
“大女巫說的對。”廖亞看向龍女，“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或許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要麽就是被廖亞吓的，龍女這次很配合，“我從監獄裏跑出來，想找個藏身的地方，就跑進來了。”
“石塔有守衛，你怎麽可能偷偷溜進來？”廖亞繼續問。
“我又沒有走門，守衛能把我怎麽樣？”
“沒有走門？那你是怎麽進來的？”
“你怎麽這麽笨啊？我要怎麽說你才能明白？”龍女倒不耐煩了，“我随便掀開幾塊磚就進來了！”
一時間沉默了起來，龍女不解地看着他們，好像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都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盯着她。“你們不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上去，我挖磚給你們看！”
廖亞很懷疑她的話，暗中給黑騎士們使了個眼色，準備一起抓龍女。
龍女也感覺到氣氛不對，突然看向洞穴深處大叫道：“你來啦！”黑騎士們條件反射地看去，龍女趁機一個閃身逃了出來，“你們這幫笨蛋，來抓我吧！”她嘲笑着，飛快地跑進了黑暗裏。
龍女在前面跑，廖亞她們在後面追，開始還能聽到她的腳步聲，但她奔跑的速度太快了，很快連腳步聲都聽不到了。廖亞叫大家停了下來，再這樣追下去隊伍就要散了，她回頭看去，發現不對勁兒。“大女巫、夏維和翠花呢？”
所有人都在，唯獨少了她們三個！
廖亞心中暗道不妙，“立即返回！去找她們！”
剛剛追龍女也就跑出了不遠，怎麽會丢掉好幾個人？廖亞越想越擔心，總覺得太詭異了。他們折回到一半路的時候，終于看到了若元和夏維，她們的對面站着龍女，龍女正和翠花“搏鬥”，兩人并沒扭打在一起，而是不停地繞圈子，龍女想抓翠花，翠花就不讓她抓，還不時地回頭挑釁。
“夏維！大女巫！”廖亞松了口氣，跑過來。“她怎麽在這裏？”
“我們跑到一半，龍女突然從洞頂上掉下來，她大概是爬到了那上面守着。”夏維說。龍女的身體結構異于常人，能像壁虎一樣爬到洞頂，她已經見怪不怪。
果然，龍女和翠花打着打着，不時會爬到洞壁上躲閃，就像蜘蛛人一樣。龍女在洞壁上走了半圈跳到了翠花身後。翠花反應很快，呼地回頭噴了一口火，龍女閃開了，又伸手去扯翠花的尾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場打鬥吸引了，沒人注意到，一個人影正從黑暗的洞穴深處走出來，他的動作很不協調，像是四肢被凍僵，一步一步地，走得緩慢而呆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