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神社
神社
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大崎八幡宮中人流量并不多。
你和同期的七海建人還有灰原雄叽叽喳喳的說着在二級任務裏的見聞。
他們沒有主動說,所以你都不知道其實神明大人那邊的二級是被你的同期們殺掉的。
你一直在誇贊夏油傑的強大。
“灰原說得對,夏油前輩真的很強,你沒見到,夏油前輩像是寶可夢大師一樣,召喚出了許多咒靈把那個詛咒一頓揍啊!”
灰原雄看着活潑的你,自己也很開心,“你還知道寶可夢了?”
你得意的揚起下巴,“當然啦,夏油前輩帶我去了寶可夢周邊店裏玩了。”
聞言,七海建人看了看前方走着一直沒有說話的夏油傑,原來這位偶爾靠譜的前輩也覺得自己是寶可夢大師嗎?
家入硝子在神社這樣的環境中沒有不合時宜的點煙,只是鼻頭動了動。
她說:“我記得這裏的焚松祭典不是在一月份嗎?怎麽現在還有燃燒松香的味道?”
你聞言也秀氣的皺起鼻子嗅了嗅。
突然,一股冷香襲來。
就好像你的鼻腔讓誰猛的打通了,整個人都莫名被鼻尖聞到的冷香包圍。
此時你身處通往神社大殿的大道上,恍惚間,餘光似乎看到一個穿着黑色狩衣的長發男人站在道路的不遠處,面容注視着你的方向。
那種注視沉靜而專注,不動聲色,卻讓被注視的人如飛蛾撲火一般...
Advertisement
他是誰呢?
為什麽僅僅只是一個身影,就讓你想不顧一切朝他而去...?
“祈花~”
“祈花?祈花,發什麽呆呢?祈花?!”硝子的手在你面前搖了搖,喚回了你的神智,你“哎”了一聲。
在被喚回神智之後,你再次朝那個方向看去,但你看到的卻不再是穿着狩衣的男人,而是一身灰藍運動裝的夏油傑前輩。
他似乎是因為你們後面四個人腳步停止而疑惑,靜靜站在那裏,回首看向你。
你和他的視線在帶着松香的微風中互相觸及。
“神明大人...”你這麽喃喃道。
随後——
“啊疼QAQ,硝子前輩!!!”
你捂着自己的腦袋,被硝子狠狠拍了一下腦子。
家入硝子此時是真的想來一根煙了。
“拍拍你的腦袋看能不能把五條悟這個‘神明大人’從你腦袋裏拍出去啊!”
環顧四周,七海建人一臉無奈的斜着眼睛看你,灰原雄看見你憨憨的樣子也笑說:“五條前輩就在前面,祈花要是想再靠近點需要學會主動哦。”
主動...麽?
家入硝子轉身繼續朝前面走去,邊走邊說,“聞個松香也會想到神明大人的某個笨蛋已經沒救了啊。”
你快走幾步趕上大家的步伐,又朝着一直沒有回頭的五條悟看去。
神明大人...麽?
神明大人的存在,确實會讓你想不顧一切的朝他而去,他只需要站在那,就是你人生中光明的錨點和終點。
終點就在他的身側。
但是你到不了那裏。
你沉浸在周身的松香中,在七海建人沒有注意到的角度,垂下了頭。
在你們走到神社大殿之後你才發現,鼻尖萦繞不散的松香是因為有許多仙臺的人會在想要祈福的時候來到這裏。
然後他們會點燃自帶的松針葉,在火焰撩起的煙霧中向神明祈求。
原來那股味道就是出自大殿啊...你想,怪不得呢,越往大殿走味道越濃。
反正來都來了,除了五條悟,每個人都給自己祈福了一回,比如灰原雄的願望就是能和家人常常團聚。
家入硝子的願望是不要被困在高專出不去,她很煩。
七海建人的願望是成為咒術界的強者。
大殿之上,神明的雕像千年如一日,站立在高臺,微微朝下望着的眼睛中似乎有着無盡的慈悲,看向朝祂祈願的人們。
你虔誠的跪下祈願。
高天上的神明啊,卑賤的凡人向您祈求。
祈求能永遠和神明大人五條悟在一起,祈求同學們身體健康,祈求自己一生平安順遂。
祈花想要的不多,大家都好好的,我也能看着神明大人,就夠了。
煙霧缭繞中,你在雙手依舊合十的狀态下睜開眼,而身邊,跪下了一個人。
“夏油前輩?”你小聲的疑問。
夏油前輩怎麽看都跟五條前輩差不多吧。
因為神明大人對祈福這種事嗤之以鼻,所以和神明大人是摯友的夏油前輩在你印象中應該也不會幹祈福這種他們覺得“幼稚”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神明大人的聲音就出現在了你的另一邊。
“不是吧傑,你居然也相信祈福這種東西?”五條悟一臉嘲笑,甚至沒有跪下,而是直接大咧咧坐在了墊子上。
而你看着夏油前輩的眼睛僅僅是閉了幾秒就睜開了,大概也是跟其他同學一樣許了個無關緊要的願望。
可沒想到剛才還閉眼許願的夏油前輩在睜開眼之後也學着五條悟一屁|股坐在了墊子上,一只腳豎起來,左手杵地,右手放在豎起來的膝蓋上。
“應景。”他這麽說道。
好吧,被夾在兩個人中間的你知道了,他倆完全就是在玩鬧,許願也不如你這般真心。
晚間,你們一行人決定不回櫻花民宿,而是直接在神社準備的客人房間睡下。
你問:“真的可以嗎?”
家入硝子在一旁給你解釋,“因為大崎八幡宮這種地方,來祈願的人都是心中有着執念的人,或絕望,或欣喜,或悲傷,所以這種地方一般情緒彙聚都很多。”
你懂了,朝着硝子輕輕伸頭過去,小聲的說:“我知道了,硝子前輩,所以這裏會有詛咒的出現?”
“對,因此作為咒術師甚至是像五條悟一樣來祓除過詛咒的禦三家客人,都會得到貴客級別的招待,可以在這裏過夜。”
你完全沒料到神社這種地方也會有詛咒出現。
所以現在想想,應該是來這裏做過任務的夏油前輩和神明大人也知道這件事,才會不相信祈福這種東西。
果然就像你進入咒術界之後聽到咒術師們都說的那樣,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神明的存在。
晚上,因為房間都是一個一個的獨立建築,你周圍沒有別人的存在導致有點睡不着。
哪怕是獨立但房間挨在一起的宿舍呢,你想,宿舍也沒有讓你失眠至此啊...
你将門打開,蜷縮在門檻上坐着,往外看今夜似乎格外明朗的月亮。
突然,鼻尖襲來一股松香,讓你想到了白天那條綠意蔥蔥的小道。
本來就膽小的你不知為何,在松香的引導下膽子大了起來。
寂靜明亮的月光下裏,你悄悄溜出了用于住宿的建築,朝着你印象中那條樹蔭大道而去。
大崎八幡宮是仙臺最大的庇護神社,哪怕是夜晚,也有路燈亮着的,你在離開住宿區之後的道路越發的亮了。
在還沒有臨近大道的時候,你好像聽到了誰在說話,這導致偷偷溜出來的你以為撞到了其他人的會面,腳步一頓就站在了原地。
“大人真的願意帶我走嗎?”似乎是神社侍女的聲音哎?!
嚯嚯嚯,你吃到那什麽...哦對,硝子前輩說的那種大瓜了,你更加謹慎的在草叢裏蹲了下來,避免自己被發現。
可是很久,外面的人都沒有說話,提問的那個女聲也沒有得到回答。
鼻尖的松香味道,越來越濃重......
你垂下了眼,眸中落寞。
“我會等着大人,為大人在神明面前祈福的。”你說。
月光下,黑色的狩衣似乎連月色的明亮都吸收了。
他站在不遠處。
夜風将他的長發輕輕吹起,絲絲縷縷的烏發連方向都是朝着你的。
“別怕,祈花,只是三天而已,三天後我就回來了。”溫潤的嗓音幹淨柔軟,似乎帶着安撫。
“既然你害怕神社中常常出現的詛咒,我就帶你走,我說過的話,絕不會食言。”
“就算...這次祓除兩面宿傩的任務要很久...但我終會回來,帶你走的。”
終于,那清冷的人還是朝另一個忐忑的人許下鄭重的承諾,帶可憐的神明侍女逃跑的承諾。
再多的話語,也不如“帶你走”這三個字讓你更安心。
在得到承諾之後,似乎夜風...也變的極為溫柔。
你站在神社大殿的臺階上,他站在臺階下面。
你的身後,就是你侍奉了一生的神明雕像,大殿的門沒有關上,神明垂目溫柔的眼也好像在看着這個準備背棄自己的小巫女。
什麽時候動情的呢?
你不知道。
或許是用術式察覺到他隐忍情緒的時候,或許是他總在神社詛咒出現時第一時間将你護在身後的時候。
巫女啊...
說好聽的,叫做巫女,說難聽的,就是要保持一身純淨,一輩子侍奉神明大人的女人。
這樣的你,本該孤獨一生,生于神社,死于神社。
但你對一個與你的世界無關的外人、一個咒術師,動了感情。
小巫女從小就看得到詛咒,而神社的詛咒,每隔一年,就會出現一次,你害怕極了,在最絕望的時候曾向神明祈求,祈求祂救救你。
神明似乎聽到了你的祈願,答應了。
所以祂派來了一個人,一個會嘲笑你弱小的男人,一個混蛋咒術師。
而這個人,現在要去祓除更強大的詛咒,但是他在走之前答應了你,他會在祓除任務完成之後,帶你離開神社。
發乎情,止乎禮。
就算在這樣溫柔的月色下、晚風中,他也沒有主動上前,讓你在你的神明面前難堪,即便他早就生出了從神明手中将你搶走的不堪想法。
神明會懲罰他,或者她的吧?
不知道神明的懲罰會有多重呢?
他願意一力擔之,只求神明能放手,讓他将心愛的女孩帶走。
送別心上人的小巫女依舊看了那條林蔭大道很久很久,直到鼻尖的松香消散,才回到了大殿中。
你跪在蒲團上,向神明訴說...
“高天原的神明大人啊...若有懲罰,春日祈花願一力擔之...”
如此,小巫女等了三天,三個月,三年,三十年...
等待那個身穿黑色狩衣的咒術師來履行他的諾言,将她從這個污濁的世間帶走,還她一個安靜幽深的桃源。
“日上中天,平時你不是起的最早嗎笨蛋後輩,醒醒醒醒,醒醒啊!”五條悟完全沒有憐香惜玉,反而不斷用手戳着你的臉。
根本沒有男女概念只有強弱概念的五條悟連翻進你的屋子都完全不在乎的,他戳的越來越起勁,因為他發現你真是嫩死了,臉頰戳一戳就會變紅。
直到...
直到你的淚水劃落眼角,浸潤過他的指尖,讓他猛的停下了繼續戳你臉頰的動作。
是做了個什麽樣的夢,才會在還沒有醒的時候,眼眶都已經盛不住淚水,在閉着眼的狀态下溢出呢?
五條悟不明白。
但他看到了女孩慢慢睜開的眼睛,裏面有殘餘着恍惚的哀傷。
“神明大人,這次請不要走了,不要離開祈花,求你。”
少女柔軟的擡起手,似乎想要碰一碰他,卻在被他縱容着碰到的瞬間,摟住了他的脖頸,讓他“嘭”一下砸在了帶着少女香氣的榻榻米上。
神明本無垂目看向凡間弱小之物的意願,可祂那純潔的侍女,一直一直...在祈求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