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祈求
祈求
“咒術天賦有很多,但是能激發守護咒力的人很少很少。”
咒寮的休息廳中,五條翻着古籍對夏油說:“在咒術還沒有蓬勃發展出來的時候,這種會讀心的東西總是被人當成災害消滅,所以...”
夏油頭疼的捏着眉心,“果然,這種東西傳承不下來是有原因的,會被人讨厭啊。”
五條将古籍合上,好笑的看着夏油,說:“也得看用在誰身上。”
淺抿了一口酒,夏油問:“如果守護咒力遇到詛咒會怎麽樣?”
五條也端起了一杯清酒,“淨化,只要咒力足夠,連一級也能淨化,詛咒受肉也能淨化,這是對付兩面宿傩的天敵。”
“你在想什麽?”
突然,夏油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五條喝完了小杯中的清酒垂下手後,才發現夏油目光沉沉的盯着自己。
嘴角扯開,五條慵懶的一歪頭,“怎麽,舍不得你的小巫女?”
“若是評級,還需要別人保護的她連三|級都沒有,你想讓她直接去對付宿傩?”
“這麽一說而已,急什麽,我也知道祈花要被保護啊。”
看夏油再次将自己面前的古籍抽過去翻看着,五條嘆息。
什麽時候,自己從前不屑做的試探這種事現在已經做到得心應手了呢?
夏油君...真是愛重她啊。
之前還嫌人家麻煩來着,現在居然連試探都不允許,看起來是把祈花納入他的私人保護範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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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麽做呢?
伸手杵在酒桌上頂住腦袋淺淺思考着,五條突然聽到摯友說了一句,“因為兩面宿傩的原因,日本境內的詛咒越來越多,接下來估計沒有什麽時間去八幡宮了。”
五條本來垂着的眼眸動了一下,卻淡淡回應,“嗯?”
只見夏油将古籍放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五條,“五條君接任五條家了吧?”
“嗯。”
“能麻煩五條君,用五條家的勢力去保護八幡宮嗎?比如供奉什麽的。”
收回杵桌子的手,五條看向已經端正坐好的夏油。
他在求我?
莫名的,從那雙紫色的狐貍眼中看出什麽的五條得出了這個結論。
表情有些忍不住的開心,但是旁人看來只會覺得這個刁難別人慣了的五條家主好像又要作妖了。
“拿什麽來換?”五條說。
夏油見摯友一秒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難得的不好意思起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就永遠不準見春日祈花,拿她來換。
差一點,在情竅上定力極差的五條就将上面的話脫口而出。
但是他忍住了。
“好啊。”
“哎?答應這麽快,你不是想搞鬼吧?”
“那就算了。”
“別啊五條!”
帶着整個五條家大張旗鼓去大崎八幡宮的那天,五條難得的讓侍女給自己打扮了一番。
甚至沒有穿最常穿的狩衣,而是穿上了能觐見天皇的朝服,以顯正式。
而那個小巫女差點都沒有認出他來,讓他隐隐發笑。
确定供奉之後,他不耐煩主動接見大巫女,只讓長老團去敲定供奉的事宜,自己悄悄溜走,去見春日祈花。
祈花還是那一套素淨的巫女服,莫名看的五條不爽,想着什麽時候給她做一套和服。
“祈花!”
五條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直接跳到了祈花面前,吓的對方直接将手裏簸箕內的松葉都揚了。
本以為對方沒有認出自己,誰知道她只是在受驚之後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聲音輕輕的叫道:“五條大人。”
五條愣了愣。
很多時候,祈花只會叫他五條君,生氣了還會直接叫他五條,少有叫五條大人的時候。
有時五條會想,大概祈花只會在他的夢裏,情動着叫他五條大人吧。
沒想到今天,猝不及防的就聽見了。
小巫女垂首,娴靜的将被他吓到散落一地的松葉一一撿起收好,頭上那簡單的木簪更襯的她素淨。
只見她朝自己露出一個笑顏。
“還沒謝謝您,保護八幡宮,和那群還小的巫女們。”
沒有從前的吵吵鬧鬧,春日祈花潔淨一身,站在松蔭中,朝五條溫柔的道謝。
大殿那邊,傳來了巫女們的二次祝禱,唱的是鎮魂歌,歌聲悠悠揚揚朝後山的林場裏飄來。
五條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突然問:“那你要怎麽謝我?”
祈花愣了一下,有些緊張的捏着自己衣角,說:“上次大人教我的守護咒力使用方法,我已經學會了,我...消滅了一只小詛咒。”
是哦,自己上次來的時候說過,要是祈花能自己消滅一只詛咒,他就完成她的一個心願。
五條第一次深恨自己的嘴瓢,怎麽什麽都承諾給別人啊!
那之後的日子,溫柔的不像話。
小巫女似乎是真的感謝自己,在五條家确定供奉八幡宮之後,态度都溫和了不少,總是會在他來的時候,甜甜的叫他五條大人。
“五條大人您來啦~”
初見時,少女眉眼中掩蓋不住的愁思似乎消失了,現在的祈花,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
五條享受着這種狀态,也享受着她咒力情緒中帶來的呼喚。
五條大人...
在京都的時候,很多男女都是這麽叫他的,但沒有一個有這種甜度。
本身就噬甜的五條很吃祈花這一套,教祈花咒力使用越發的盡心。
就在五條希望日子就這麽安靜過下去的時候,某天,祈花期期艾艾的走到他面前,告訴了他她現在的咒力能感受到別人的情緒了。
說着,還想在五條的身上試一下,但是被五條阻止了。
他眸色深沉,看着祈花說:“你覺醒了新術式,以後,守護咒力就不能再用在我身上了。”
祈花不明白,但是祈花很聽話。
大概是禦三家的家主總有些事情是不能對外說的吧,這麽想着,祈花開始熟練的使用咒力祓除八幡宮因情緒而沉澱出來的詛咒。
可總有些被八幡宮情緒吸引來的外界詛咒,不是祈花這種咒術界小菜鳥能祓除的。
八幡宮那五條家設下的結界被觸動的時候,五條正在祓除別的咒靈,但是接到消息的他還是第一時間将任務丢給了五條家的其他人,趕往了八幡宮。
站在深深的樹蔭中,五條聽到誰在說...
“是在害怕嗎?”
“哈哈哈,不用怕啦,出來吧,這只弱雞一樣的詛咒已經被我祓除了哦。”
祈花從藏身的草叢中鑽出來,小臉上的委屈和想念是五條從未見過的風景。
終于,他的摯友夏油君還是忍不住了,将祈花抱在懷中安慰。
恨生六眼,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多麽美好的畫面啊,五條想,怎麽就被我看到了呢?
身穿黑色狩衣的摯友對懷中的女孩子說着情話,哄她開心,讓她的表情從委屈變成了溫柔的笑。
而站在樹蔭中的五條,就像一個局外人,眼看着畫面中登對的眷侶互望的眼神纏|綿到拉絲,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
祈花,如果是我先來的呢?
他不讓她的咒力裹挾上他的身體,就是怕祈花在聽到這一句震耳欲聾的心聲時會遠離他。
如果是我先來的呢?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我會在你侍奉的神明面前起誓,只要你想要的,哪怕是顆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
但你為什麽不朝我要呢?
祈花啊...
我給你的和服,被你深藏在了哪裏?
我給你的簪子,又被你扔在了何方?
那顆蘋果糖,你吃完了嗎?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先出現在你的面前。
兩面宿傩現世的消息傳出來之後的白天,五條聽到夏油說:“今晚得去八幡宮一趟。”
五條整理着兩面宿傩的資料,默默不語。
夏油見狀,安慰道:“別擔心,這次禦三家和咒寮全體出動,就算殺不死他,也能扒下一層皮,讓他不再為禍世間。”
五條笑了笑,似乎被安慰到了,依舊沉默。
在那個白天,五條借口家中有事兒,瞞着夏油錯開夜晚的時間去見了祈花。
“祈花,你不是一直想将新的守護術式用在我身上試試嗎?”
五條大人總是這樣突然的出現,你已經不會像是以前那般被吓到了。
但是五條大人莫名的話語卻讓你有些心驚,看着目光灼灼的五條大人,你沒有說什麽,只順着他,讓自己的咒力裹挾上他的身體。
随後你就聽到了朝你而來的,鋪天蓋地的乞求。
“嫁給我吧,祈花。”
“我是咒術界最強不是嗎?保護你一輩子,我也能做到,讓我帶你走,可以嗎?”
“現在,這個最強求你,求你留在我身邊。”
安靜的兩人間,只有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響聲,但五條大人沉默的祈求,響徹春日祈花的世界。
他從未說過愛你,可他的眼神已經在你的身上纏|綿了千千萬萬遍,替他說了千千萬萬次。
那天晚上,夏油來跟你道別。
他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心電感應,他來的時候,你總是會在大殿門口點着燈等他。
夏油站在臺階下面,你站在上面。
你想起了五條大人,想起大家一起相處笑鬧的時光,最終,散亂的目光重新彙聚在臺階下面的那個人身上。
“大人真的願意帶我走嗎?”你問。
帶我走吧,夏油大人,我只知道世間詛咒是如此可怖,卻不知道世間感情,也是把會殺人的刀子,不是傷到自己,就是傷到他人。
其實在忐忑中,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兩面宿傩手下全身而退的夏油也沒法回答你的問題。
小巫女知道夏油大人和五條大人是摯友,只淺淺笑了下。
“我會等着大人,為大人在神明面前祈福的。”
終究,夏油還是舍不得心愛的小巫女受委屈。
“別怕,只是三天而已,三天後我就回來了...”他說。
“沒事,祈花,三天後我會再來,到時...再給我答案吧。”他說。
為什麽,在大崎八幡宮醒來時看到面前的人是五條悟,你會又失落,又朝他委屈呢?
因為那個小巫女在神明的神像面前祈求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
卻一個也沒能等到。
被他們送來的古籍上,落滿了巫女一生的眼淚。
“高天原的神明大人啊,你卑微的巫女,向您祈求。”
“春日祈花願用下輩子一生無法化解的苦難,換取他們靈魂轉世。”
“若有懲罰,春日祈花願一力擔之,只求您能讓他們無病無災,一生安穩,再為摯友。”
神明本無垂目看向凡間弱小之物的意願,可祂那純潔的侍女,一直一直...在祈求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