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很乖的

很乖的

四個人面面相觑了好一會,直到顧聿涔率先打破了沉默。

“路二少,好巧。”

“好巧,出來吃飯?”路衍之同顧聿涔寒暄了一句。

路晚:???

誰?

路晚霧藍色的眼角瞪得圓圓的,茫然地看向路衍之,耳根瞬間爆紅,已經尬得腳趾扣地了。

路、路家二少爺。

那不就是原主的二哥,傳說中和原主不和的假少爺嗎?

手裏的文件突然變得燙手起來,路晚拿着也不是,還回去又尴尬的。

不是。

這個路二少爺怎麽回事?

問他要不要簽名,他還真給遞筆啊。

猝不及防的碰面,讓路晚有點不知所措,原主和家裏人到底是什麽相處的?

路晚忽然懊悔,就不該去逛商場,應該直接回家的。

雖然他前段時間還想和原主的家人聯系,但可不是在這麽尴尬的情況下!!!

對上路衍之的視線,路晚硬着頭皮喊了聲,“二哥。”

路衍之黑漆漆的眼睫倏然擡起,眼底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面上沒什麽特別的神色,心底已經開始。

路晚已經很久不喊他二哥。

雖然以前也不怎麽喊他,總是連名帶姓地叫他“路衍之”,以前不叫是因為,他和路晚是同一天出生的,路晚總覺得被占便宜,不肯叫。

車禍後,路晚連名字都不喊,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陰陽怪氣地喊他一聲“路二少”,心情好的時候……不對。

路晚看見他,就沒有心情好的時候。

果然,路晚剛才說的簽名就是在向他求和。路衍之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太過失态,面色沉靜地應了一聲。

“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不過你把我拉黑了。”

路晚更尴尬了,忙把手裏的文件還給陳助,心虛地找補,“我,我……”

“記得去複診。”

“啊?”路晚頓了下。

“你要是不想我們去,讓司機送你去吧。”

複診?

路晚有點懵,但為了不露餡,還是應了下來,急中生智地問了一句,“二哥,你是要去簽合同啊。”

“嗯。”

“那你們趕緊去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路衍之:“?”

沒有厭惡,沒有鬧脾氣,還突然這麽體貼?

雖然路晚有點奇怪,但讓路衍之高興的是,路晚和他說話時沒有前段時間的緊繃和防備。

路衍之的內心瞬間變得柔軟。

“好,別玩太晚,晚上早點睡覺。”

說完路衍之頓住了,他不知道怎麽回事,下意識就用以前的口吻和路晚說話,外界都傳言他和路晚關系不好。

雖然是假的,但捕風捉影也是有跡可循的。

他和路晚的相處模式,從來就不是那麽客客氣氣,路晚有點怕大哥,路衍之也有點,兩人對上路大哥都慫得一批。

于是,從小到大。只要抓住對方的“把柄”,兩人總是以告訴大哥為由,指使對方給自己“當小弟”。

他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路晚從小熱衷于整蠱他。雖然在路衍之看來,幫他寫作業,叫對方“老大”,當跑腿小弟,幫忙打架這些都算不上欺負。

但只要他表現出“不樂意”,路晚就會很高興。

他不介意在這方面哄路晚高興,因為路晚從未真正的欺負過他。他還記得路晚第一次和人打架。

明明打不過,路晚還是沖了上去,被對方傷了手,臉上也好幾處擦傷。

他以為是那人欺負路晚,一個人找上門想要替路晚“報仇”。

後來才知道路晚動手是因為那人罵路衍之是個不要臉的假貨,說路衍之的親生父母是地溝裏的老鼠,而路衍之也是陰溝裏爬出來的垃圾。

路晚多嬌氣他是知道的,手上劃了道小傷口都要讓全家人輪流哄他一遍,他害怕疼,雖然偶爾也鬧少爺脾氣,但路晚從不打架的。雖然主要原因是因為打不過。

但那次路晚不僅為了他打架,又怕被家裏人知道,硬是躲在同學家裏,不肯回家。

有些事情外人看不清楚,甚至家裏人也不明白。

但路衍之知道為什麽。

知道家裏人要對外公開路晚的身份時,路晚不願意的原因。就連在學校裏,路晚也從不告訴同學,他和路衍之的關系,甚至不說自己是路家人。

學校裏人多,同姓氏的也不是沒有,只要路晚不說,沒人會把他們當成兄弟,也沒有人會知道抱錯的事情。

早在路晚出生的那日,路家就欣喜地到處宣揚二少爺的出生,所有人都知道路家只有兩個孩子,小兒子的滿月酒辦得格外盛大。

而抱錯這種事情算不上什麽醜事,但這其中有一個人一定會被傷害到,那就是被抱錯的路衍之。

他會被人嘲笑、被人瞧不起,甚至可能會被欺負,哪怕路衍之也只是個受害者。

可外人并不會想了解太多。

他們只會看熱鬧不嫌事大,嘴碎壞心的會在背後編排幾句,傳的最多的就是說路衍之命好,因禍得福,搶了路晚的身份。

只要路晚不對外說他來自路家,那路衍之永遠都是路家二少爺,沒有什麽真假,他就是路家夫婦的親生孩子。

不會被編排,不會被讨論,更不會成為別人八卦和嘲諷的對象。

路衍之一直都知道。

其實他從來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他,但是他有些貪戀路晚對他的好,路晚嘴上不說,但人靠在火堆旁,怎麽可能感受不到溫暖?

路晚剛回來的那陣,路衍之有點鑽牛角尖。

他認定就是自己的錯,沉浸自責和痛苦之中,家裏人都會開解他,但因為大家的理解和寬慰,路衍之覺得更痛苦。

但路晚從不開解他,他大大咧咧的使喚路衍之,甚至直接告訴路衍之:“這是你欠我的,你得補償我。”

那時候的路衍之挺樂意被使喚,這樣會讓路衍之減少負罪感。

如果路晚也像其他人那樣,對他很好,安慰他,告訴他沒關系,不是他的錯,路衍之只會更難受。

直到很久之後,路衍之才明白過來,看似在欺負他的路晚,是在用路衍之能接受的方式安慰他。

後來,路衍之已經沒那麽鑽牛角尖。

他和路晚卻還是保持着這種相處方式,他發現路晚更喜歡他稍微“反抗”一下,路衍之也就這麽陪路晚玩着。

兩人在學校裏,不同班,也不怎麽見面倒是挺安分,甚至覺得有點無聊。所以,一回家就劍拔弩張,雞飛狗跳。

吃東西要搶,玩玩具要搶,幹什麽都要争,他們都享受着這種争搶的樂趣。

但惹得喜歡安靜的路大哥非常暴躁,他時常都有把弟弟打哭的想法,問得最多的問題就是:不把弟弟送走,能不能把他送走,這個家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父母喜歡這樣活潑鬧騰的家庭氛圍,因為路晚最小,也因為心疼路晚,更多的是因為,路晚就值得所有人的偏愛。

哪怕大哥嫌棄路晚聒噪,但還是會在放學回家的時候給路晚帶喜歡的小蛋糕。

就連圈裏雷厲風行的路大總裁,對待路晚總會更溫聲細語,路母更不會逼着路晚做他不喜歡的事。

全家人都默契的達成共識,路晚不需要多優秀,不需要多聽話。路晚只需要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無憂無慮的被寵着就行了。

路晚也确實被養成了驕縱的性子,家裏人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路氏家大業大,有資本有能力縱着路晚。

但路家也不是完全把人寵到沒邊,一些離譜的要求,還是不可能被答應的。

比如:

路晚突發奇想要去無人區采風,這種人身安全都無法保證的危險地方,家裏不會給他商量的餘地。

又或者,路晚看了場電影。

對顧聿涔飾演的又聾又瘸的國師很感興趣,問路大哥能不能讓顧聿涔到家裏演給他看,就演最後一場被亂箭射死的情節。

當然,還是被家裏人無情的拒絕了。

再或者。

路晚被路父問要不要去公司學習,路晚張口就表示不當打工人,要當大老板,先讓路父給他投資一個億,結果就是……

路父給了他兩千萬零花錢,哄着他跟朋友去旅游了。

本來是件開心的事,但意外就是發生在路晚游玩回來的路上,他出了車禍。

自從車禍後,路晚就像變了一個人。

路父雖然嘴上不說,但路衍之懂得那種無力和愧疚感。如果路父當時沒有讓路晚出去玩,就不會出車禍,不會受傷,不會失憶。

所以當面對路晚失憶後無理取鬧,甚至更為過分的要求,沒有人會指責他的不對,他們對路晚予求予給,盼着路晚想起來,又不想逼迫路晚。

明知道在原來生活的環境更有助于恢複記憶,可但當聽到路晚不願意回家住,要搬出去時,大家也都同意了。

雖然同意了,并不放心。所以路晚家裏的保姆、保潔阿姨、司機,再到後來的助理文景。都是路家确認過,能照顧好路晚的人。

但路晚不知道。

路晚如果知道了,會覺得路家在監視他,他會生氣。

路家人的關心,在路晚看來是變相的控制。家裏人一直小心翼翼,忍不住想要關心,又不敢表現出來。

所以,當路衍之覺得今天的路晚和過去的路晚有那麽點相似時,管教的話下意識脫口。

路衍之心底慌了一下。

好不容易和路晚的關系破冰了,他怎麽一不小心又沒控制住。

“我,我不是管你,我是……”

出乎意料的是,路晚只是愣了一下,朝他笑揚了揚唇,漂亮的眸子裏都盛着燦爛的光芒。

“我知道啊,你在關心我。”

路衍之頓住了。

路晚說的是關心,不是監視,也不是控制。

“二哥先去忙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好。”

路衍之的語氣有些艱澀,喉嚨發幹,連着一個字都是硬擠出來的,他看着眼前的路晚,有一些恍惚。

他更柔和,更純粹一些,也離他更近了一些,這是不是表示路晚在接受他們,接受他們是一家人的事實。

“那我先走了,二哥拜拜。”

“拜拜。”

顧聿涔朝路衍之點了下頭,算作招呼。兩人離開了商場,路晚終于松了口氣,緊張死了。

差點就露餡了。

他剛才表現得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吧?

路晚其實不太确定,因為路衍之的反應有些奇怪。

奇怪的不只是路衍之,還有他自己。

明明作為一個外來者,他應該更怕被識破不是原主,應該躲着才是,可除了有點緊張,他并沒有那種逃避躲着的心理。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和路家人好好相處。

“你和我二哥很熟?”路晚試探地問了顧聿涔一句。

“不熟。”

路晚松了口氣,看來兩邊都蒙混過完了,“那你們……”

“他今天對我還挺和顏悅色。”

“以前對你不好嗎?”路晚疑惑。

“他以前看我像看賊,”顧聿涔一臉無辜,“明明我什麽也沒做。”

他确實什麽也沒做,只是和路晚關系最好的那幾年裏,讓路晚認他當“二哥”,氣得身為二哥的路衍之,看見顧聿涔就沒好臉色。

“那,我和他的關系怎麽樣?”路晚問。

“不好。”

顧聿涔一點也沒有偷別人家的愧疚感,路晚這麽問讓顧聿涔很高興,明明家人才是最親近的,但路晚似乎更信任他。

路晚恍然,怪不得他喊路衍之二哥,他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也許以為他在憋什麽壞招。

也是。

原主會把家裏人拉黑,說明關系很緊張的。

“有多不好?”路晚緊張地問。

“包括但不限于,你從小就逼他幫你寫作業,自己沒考好,就把名字那欄改成他的名字。偷吃他的奶油蛋糕,校園勞動日你不願意值日,讓路衍之頂替你打掃。”

路晚茫然地張了張嘴,“我這麽壞的嗎?”

“不然?”顧聿涔抱着手臂問,“你會主動打掃?”

路晚頓了下,不太理解地問。

“學校收了學生那麽多錢,難道是為了讓學生去付費打掃?那校長領那麽高的工資,不是更應該去打掃?”

顧聿涔:“……”

有沒有一種可能學生交的是學費,而不是清潔費。

“我一直這麽欺負他?”

“那倒沒有。”顧聿涔說,“路衍之連跳幾級,你上高中的時候他已經被商學院錄取了,你上大學,他拿到研究生雙學位。”

路晚:“……”

所以現在的路家,只有他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嗎?

星期五那天,文景起了個大早,路晚還在睡夢裏就被人拉起來。

“快快快,要來不及了。”

路晚被強制起床,整個人還有點懵,耷拉着眼皮,盤腿坐在床上,一副随時都要再睡過去的樣子。

“你忘了,今天要複診啊。”文景急急忙忙找出背包。

“哦對,病歷本得帶上。”

“你快點,司機已經在門口了。”

路晚:“?”

複診?

好像聽路二少說過,路晚腦子不清醒,卻不影響他發散思維。怪不得原主好和家裏關系這麽緊張,但路家在經濟方面特別大方,原來是原主有病。

所以這是,不和病人計較?

路晚懵了一瞬,已經被文景拉起來推進盥洗室,“你快去刷牙洗臉。”

他一邊機械地刷牙,一邊回想着原書劇情,愣是想不到關于原主的病。

“路晚,路哥,祖宗,你快點。”

路晚穿着精致,一臉困倦地推進車裏,左門剛關上,右車門忽然被拉開。他迷迷瞪瞪地看向坐進來的顧聿涔,“你怎麽來了?”

顧聿涔今天穿了休閑的連帽衫,戴了個棒球帽,像個男大學生,還是校草級別的那種。

“陪你複診啊。”

顧聿涔語氣自然得就像和路晚提前約好的。

路晚頓了下,視線轉向顧聿涔手中的食盒,“小籠湯包?”

“狗鼻子,這都能聞到。”

路晚還沒來得及吃早餐,困倦瞬間散去了些,“我能吃嗎?”

“不能。”

路晚:“?”他都準備伸手接了。

“抽血得空腹。”顧聿涔解釋,“等抽完血再給你吃。”

路晚更迷惑了。

怎麽好像每個人都對他要複診的流程很熟悉,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文景想要打招呼,但全程沒找到插話的機會,幹脆選擇了閉嘴。

車子很快開往醫院。

路晚完全是被文景帶着走,身邊還跟着個顧聿涔,文景幫路晚找醫生開單子。

一套流程下來,路晚累得不想動,正在休息室裏等醫生叫號。

又是抽血,又是體檢,還特意拍了腦部CT,原主不會是腦子出了什麽問題吧?

路晚繼續發散思維:難不成醫院還能治戀愛腦?

“先吃點東西。”顧聿涔把小籠湯包拿了出來。

體檢的時候他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現在有點餓過了,可聞到香味肚子還是沒人住咕咕叫。

吃完東西,文景過來告訴他可以去找醫生。

接診的醫生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門口還挂着專家門診,醫生問診階段,家人朋友都不許陪同,因此只有路晚一個人坐在醫生對面。

他把文景交給他的病歷卡和CT片子交給醫生。

“最近情緒怎麽樣?”

令人意外的問題,路晚答了句,“挺好。”

“有熬夜嗎?”

“沒……”對上一聲眼鏡片後犀利的目光,路晚誠實地改口,“偶爾。”

“還會經常頭疼嗎?”

“啊,不會。”路晚思考了下,除了醉酒第二天隐隐有些頭疼,其他時候都好好的。

“最近有沒有想起什麽?零碎的記憶也算。”

路晚搖頭。

“有去接觸曾經認識的朋友同學嗎?”

路晚正要搖頭,忽然想到爬山時遇到了一個原主的大學同學,“偶遇過一個。”

“對他有印象嗎?”

路晚再次搖頭。

對話進行到這,路晚似乎猜到了帶你什麽,所以原主不是生病了,而是……失憶了?

路晚迷茫了。

怎麽劇情發展越來越奇怪了,還帶隐藏劇情的?

所以他不記得和顧聿涔拍過戲這件事,顧聿涔不僅不覺得奇怪,還認真和他解釋,也是因為顧聿涔知道他失憶了?

“這個問答表,你填一下。”

路晚:“?”

他看得是腦科醫生,不是心理醫生吧?怎麽還要填問卷?

路晚出來後,顧聿涔和文景同時迎了上去,“怎麽樣?”

“有點餓。”

文景:“……”

“誰問你這個,我是說醫生怎麽說?”

“沒說什麽,就讓我保持現在的積極性,最好多接觸過去的人和事,有利于恢複。”

“那我們走吧。”

“好。”

路晚轉身走了兩步,回頭發現顧聿涔沒有跟上來,“你不走嗎?”

“你們先走吧,我還有要看望一個朋友。”顧聿涔說。

原來不是陪他來的。

他忽然想到第一期綜藝錄制結束,顧聿涔蹭他的車來的就是這家醫院,原來今天是來看望病人的,順帶陪他複診?

“好,那我們先走了。”

看着路晚坐電梯下去,顧聿涔回到了門診室,敲了敲門。

“進來。”

顧聿涔推開門,“楊主任。”

他是想來問問情況,沒等開口,門又被敲響了。

“小少爺,你先等一下,應該是我的病人。”

顧聿涔點了點頭,們再次被推開,進來的人和顧聿涔打了個照面,走在前面的女士朝他笑了笑。

“是聿涔啊。”

“路叔叔,寧阿姨,路大哥。”

楊主任大概也沒想到來的不是病人,而是病人家屬聚一塊了。

“楊主任,晚晚他……”

“比預期中要好很多。”楊主任知道許攸寧想問什麽,“這是我讓他填的問卷。”

許攸寧聽後,欣喜地接過,“是想起什麽了嗎?”

“沒有。”楊主任頓了頓,“但是病人态度比較積極,沒有之前那麽抗拒。我還是那句話,最好将人接回家,熟悉的環境有助于恢複記憶。”

“我知道。但是……”許攸寧欲言又止。

“為什麽不再試試?”楊主任打斷他。

“我前兩天咨詢了心理科的醫生,失憶解離症的患者是有可能存在雙重人格。”

“假設失憶後情緒不穩,易怒且暴躁的路晚是第二個人格,那他治療的态度是非常消極。你們也都看得出來,他并不想恢複記憶,也不想和過去的人有任何牽扯。”

“但現在的路晚,他是積極的。我剛和他開了幾個玩笑,甚至故意拖延時間,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還主動問我,記憶能不能恢複。”

“我想他可能,更貼近你們所認識的路晚,也就是失憶前的路晚。”

“當然,我只是一個腦科醫生,是否患有雙重人格這需要心理醫生或者精神科的醫生去判定。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他的情況往好的方向發展,腦部的血塊有在變小,只要積極配合治療,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恢複記憶。”

“我覺得把他接回家更有助于治療,但前提是你們要做好準備。”

“我們?”許攸寧和路辰華對視了一眼,不解地看向醫生。

“他在積極配合,也希望你們能給他創造一個放松惬意的環境。我知道作為病人的家屬你們很擔心、着急,但情緒是會傳遞的,你們過分緊張也會讓病人感受到壓力的,這不利于治療。”

“所以,我問的是,你們準備好了嗎?”

從門診室出來,路家人的神色放松了許多,雖然記憶還是沒有恢複的跡象,但路晚願意配合治療讓他們很高興。

“陸叔叔,寧阿姨,你們既然早就來了,為什麽剛才不和路晚見一面?”

路晚車禍期間,顧聿涔陪爺爺在國外手術,他并不知道車禍的事,也不知道路晚失憶了,還性格大變。

他是在回國後才聽聞路晚車禍的消息,而當時路晚已經出院了。他去路家拜訪過,這才知道有關路晚失憶的事。

顧聿涔後來也去找過路晚幾次。就是運氣不太好,都沒見到人。

他聽路大哥說,路晚很排次見過去的人,所以顧聿涔臨時又改變了主意。

不打算直接告訴路晚,他們曾經認識。

他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出現在路晚面前。果然,路晚接受了他的存在,把他當成一個初次見面的人。

“我在國外有個朋友,他攻讀的是心理學,我把小路的情況告訴了他。”

“怎麽說?”路家人緊張地看着顧聿涔。

“他告訴我,小路的情況不是人格分裂,應該是沒有這方面問題,你們可以放心。”

“真的嗎?”

大哥路君瀾沉默了許久。

“能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嗎?我想多了解一點,雖然醫生說晚晚的情況在好轉,但我還是不太放心。”

“當然可以。”

顧聿涔把微信推了過去。

“不用太擔心,我按照他說的觀察過,而且在我和小路接觸的這段時間裏,沒有出現你們說的那些易怒暴躁等情況。”

顧聿涔其實想說,他甚至覺得路晚和失憶前的性格沒什麽不同,除了不記得以前的事。

“可自從晚晚失憶後,性格确實變了很多。我們也做了些了解的,精神分裂會有幻聽,暴躁易怒或者被害妄想……這些是符合的。”

不然要怎麽解釋失憶後,路晚不願意和他們住在一起,甚至對他們充滿防備?

就連他們的關心,在路晚眼裏都成了控制和監視。

“我們特意等晚晚走了才出來,就是怕晚晚看見我們會情緒激動,導致病情惡化。”

“你們不知道嗎?小路和衍之前幾天見過一面的。”顧聿涔安撫許攸寧。

“小路見到衍之沒有任何激烈反應,或者排斥反應,可能因為失憶,所以對衍之還有些客套生疏,但真的沒有你們說得這些問題。”

“錄節目這段時間,除了睡覺時間,我至少有十幾個小時都和他在一起,一個精神分裂的患者,是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但小路的情緒很穩定,很正常。”

“我肯定他沒有精神或者心理疾病。”

“我能做到的是,把他當成一個正常人對待,如果你們想把小路接回家,我覺得楊主任說的是對的,不要讓小路覺得失去記憶是一件讓他倍感壓力的事。”

“你們也不要表現出過度的關心,不要把他當成病人,像以前那樣和小路相處就好了。”

許攸寧眼眶紅紅的,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她知道顧聿涔說的是對的,不管路晚願不願意,他們得先讓現在的路晚知道。

家裏人都是愛他的,是關心他的,都盼着他回家。

“謝謝你啊,聿涔。明明我們才是晚晚的父母,卻不如你想得周到和透徹。”

“不,正因為你們是小路的家人,所以會更小心翼翼,因為關心則亂。放輕松一些,今天聽到的都是好消息,不是嗎?”

顧聿涔和路家人一起進了電梯。

路辰華:“你剛才和晚晚一起來的,他已經走了,要不我們等會先送你回去?”

“沒關系的,我可以打車。”

“還是送你吧,沒有助理跟着,萬一被認出來……”

顧聿涔拒絕不掉,只好應下。他們乘電梯直達一層,這個電梯無法到地下停車庫,他們得走另一個出口。

——叮咚一聲。

電梯門開了。

走出電梯就看見路晚從休息椅上站了起來,他的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你終于下來了。”

“我等你好久了。”

“你,還沒走?”顧聿涔驚訝。

“等你啊。”路晚朝他笑了下,一副很大度的口吻,“雖然你可能是順便陪我來的,但我也不能把你直接丢在這,你又沒開車來。”

“我是不是特別好。”

對上路晚那雙笑意盈盈的霧藍色眸子,顧聿涔的心底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瞬間變得柔軟。

“嗯,你特別好。”

“那你得請我……”

路晚話說到一半,忽然發現和顧聿涔一起出電梯的人沒有走,而且還站在一邊,正用一種路晚讀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是認識的?

還是一起下來。

啊,這幾個人顏值好高噢!

路晚拉回思緒,問:“是要一起走嗎?”

路家人心底瞬間緊張起來,不确定路晚是不是又對他們産生了抵觸。

路辰華和許攸寧對視了一眼,卻見許攸寧強忍着難過,硬是不讓自己失态。

還是大哥路君瀾最快反應過來,他正想解釋,卻見路晚露出了略微苦惱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們要一起走的。”

“我剛讓司機和文景先走了,車子他們也開走了。”

路晚有些尴尬,他本來是想和飯搭子顧聿涔一起吃個午飯。

沒關系。

小少爺能屈,能伸,能賣慘。

他眼巴巴地望着四個人,霧藍色的眼角眨了眨,一副很乖的樣子。

“所以,能不能……也載我一程?”

晚晚嘴上:載我一程。

晚晚心裏:蹭飯!高顏值的飯搭子,他一下就擁有了四個!

二哥:是不是還忘了一個?

小少爺要回家啦,所以你們真的一滴都沒有了嗎(眼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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