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春回大地。
氣溫回暖,這人卻比冬天更容易犯懶。
幾次上課,明荔都差點遲到。
“你為什麽不早點喊我啊?這都七點二十了。”一大早,明荔刷着牙,靠在卧室門邊,瞪向早早便起來,坐在餐桌邊看雜志的宋瑾硯。
後者不疾不徐遞過來一眼,溫和地笑着說:“讓你多睡會。”
這和那些縱着熊孩子的昏頭家長有什麽區別!明荔無語片刻,看了眼時間,又忙小跑着回去刷牙。
她的早課在八點,宋瑾硯上班時間卻在九點。
他是不急的,急的只有自己。
也不怪明荔這幾天犯困起不來床。陸一驚說的沒錯,在他手下做事學習确實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每天下課,明荔便會去他的工作室,有一堆片子需要剪,還要學習寫文案。
自己摸來的那些野路子是不太夠看了。
平時笑眯眯的陸一驚,時不時就會給她一個爆栗子,把明荔瞌睡蟲都給打走了。
一如複一日。
工作室的實習生都笑明荔,剛來臉頰還是顆紅蘋果,現在臉都青了。
都擔心這位嬌氣的小姑娘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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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在陸一驚的蹉跎下,她還愈挫愈勇,更加頑強地呆了下來。
生活充實,每天三點一線,忙到幾乎沒空想別的。
直到在四月回老宅吃晚宴,宋建業竟突然提了一句:“你們也算穩定下來了,什麽時候辦婚禮?”
哦,婚禮。
這件事年初她住院的時候,宋瑾硯提過一次,那時他送出一枚戒指。
但因為時機不對,被她強制“不通過”了。
這之後,明荔蹙眉思索,他竟再沒有提過——宋瑾硯是怎麽回事?和她畫大餅嗎?這種事難道還要她主動嗎?
桌上安靜了幾秒。
宋成睿是離開了,但宋紹章夫婦還要來吃飯。
是的。
有時候明荔也會懷疑起宋老爺子的精神狀态。
在這樣的境況下,他竟然還能湊齊兩個兒子,聚在同一個桌上吃飯。
宋家整個家族氛圍,明荔想用“狼性”兩個字概括。上位者縱容這種競争,認為适當競争對家族發展有好處。
現在哪怕關系緊張若仇人,該聚在一桌吃飯,還是得聚在一桌。
沒人敢提出異議。
所以,在宋建業提出婚禮之後,明荔餘光瞥到宋紹章夫婦,他們面色僵硬,很明顯地抖動一下,卻還得維持體面的表情。
明荔不由多看一眼。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宋紹章那嚣張的氣焰消散了不少。
至少在宋瑾硯面前,再沒有頤指氣使,連每次回老宅也大多是匆匆來,匆匆走。
宋瑾硯慢條斯理放下瓷勺,朝着主位溫文一笑:“我早已經在考慮中,後續一些關鍵地方,還需要您和母親敲定。”
這番話倒是很中聽,顯得既禮貌又尊重人,宋建業滿意地點頭,“行,你自己看着辦吧,家裏很多年也沒有喜事了,場面鋪大點。”
宋瑾硯理所當然應下。
飯後,蔣蔓拉着明荔的手,多說了一番話:“關于婚禮各方面細節,你有什麽需求盡管提出來,瑾硯顧忌不到的,你就和我提。”
她摸了摸她的頭發,語氣緩和:“畢竟你媽媽不在,外祖父那邊畢竟都是男人和外戚,沒有人替你籌備這些。”
明荔愣了一下。她自己甚至都沒有思慮得這般周全,正色點頭:“我會的,謝謝您。”
車門剛剛關上,明荔便扭頭幽幽看向宋瑾硯,抱着臂,也不說話,高深莫測地讓他猜。
宋瑾硯餘光掃向她,握起她的手,指腹摩挲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有人慣會嘴硬心軟。
戒指自從帶上去,便沒有摘下來。
明荔抽回手,嘟囔一句:“有的人啊,嘴上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麽儀式感啊,什麽求婚啊。”
她轉着手指上的戒指,輕哼一聲:“實際上,都是騙小姑娘的。”
宋瑾硯掩唇笑:“那小姑娘本人想要什麽樣的儀式感?”
明荔心思被戳破,惱地偏頭瞪他:“這事還要問我,你有沒有誠意啊。”
這一句大概是把宋瑾硯給訓老實了,竟真沒再多嘴。
時節三月,正是草長莺飛的時候,即将到達宜城旅游的旺季。
回到家,明荔接到鄭鳴的電話。
那邊客客氣氣的,邀請她去宜城再拍一組宣傳片,為接下來的旅游季宣傳。
說起來,明荔這個“代言人”當得也是出奇得閑散。
但,閑散卻有效。
介于去年明妍免費送的那場“輿論風波”,給君瑞造了好好一波勢。一直到現在,熱度還是高居不下。
聽從妮妮的意見,明荔偶爾會安排自己在視頻中出鏡。
但下面的評論沸反盈天,問的最多的就是宋瑾硯什麽時候能再露個臉。
為此,明荔還覺憋悶——宋瑾硯這個老禍水。
而最讓人爽快的是,在明妍幾乎消失的情況下,礙于宋瑾硯在微博置頂的律師函,那群粉絲連火都不敢卸。
偶爾漏出一句,也很快就灰溜溜删除。
明荔回複鄭鳴:[這次要回宜城?]
鄭鳴客客氣氣的:[如果您有空得話,去宜城是再好不過的了]
說起來,這鄭鳴怎麽也是個網劇小導演,現在背靠宋氏這棵大樹,手上也有了自己的資源。
明荔就聽說他現在手頭就有一部戲,是星宇的買下來的大ip。
她開玩笑:[鄭大導還有空陪我玩呀?]
鄭鳴發來個殷勤的表情:[我可是祖宗您的禦用攝影,別人我哪放心呢]
明荔确實很喜歡鄭鳴的鏡頭,懶洋洋回複:[什麽時候?正巧我也想回宜城看看了]
春天的草原可是最漂亮的,草都是新鮮的,荔枝吃得可開心了,跑得都快些。
鄭鳴:[當然是看祖宗您的時間]
晚上,明荔剪完片子,晃着腿和宋瑾硯說起這件事:“下個禮拜我要回宜城,拍宣傳片。”
宋瑾硯坐上床,另只手握住她雪白的小腿。
順勢來到鈴铛,再往下撫摸。
“癢…”明荔臉頰微燙,知道他這個舉動是想要做什麽。
她時常懷疑,他真的不累嗎?每天上班做那麽多的事情,早上還會健身,怎麽晚上回來還要經常…
“喂,你聽沒聽到我說話?”
“聽到了,”宋瑾硯低頭親她面頰,“我和你一起去。”
明荔忍不住笑,手指戳他胸膛,眼尾微微上挑:“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黏人啊,這也要一起去。”
他從容:“是,離不開。”
明荔被他撩撥的動作弄得有些失神,想了半天,突然想起:“哦,我還可以帶你去看日出,我們一起去看,這次就不用視頻了…”
這些顯然也宋瑾硯想起什麽,吻落于她眼角,“是,我們一起看日出。”——我們。
再說起這個,明荔垂落眼,鼻子還是不可自抑地酸澀起來。
她環抱住宋瑾硯的脖頸,說出了遲到很久很久的那句:“謝謝你。”
宋瑾硯卻不再陪她陷入這種酸澀的情緒裏,“不客氣。”
“嗯?”
他手指往下滑:“我不介意你用別的還一下。”
和陸一驚那邊告了假,表示周末不能再去工作室打工後,在陸一驚笑面虎般悠悠的視線下,明荔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小跑着離開。
“怎麽樣,感覺到老陸的兇神惡煞了吧?”
同事舒影碰了碰她的手肘。舒影是正經傳媒大學畢業,一腳踏入記錄片這個大坑,從此成為其中“窮困潦倒”的一員。
明荔苦着臉點點頭。
“而且老陸很快要做一部女性題材的記錄片,正愁資金呢,你還往槍口上撞。”
這下明荔有底氣了,“資金?”她摸出手機,給宋瑾硯發出一條消息。
在舒影目瞪口呆的視線下,明荔收起手機,笑盈盈投來一眼:“這下陸老師該人道一點了吧?”
三分鐘後。
陸一驚從他那雜貨鋪般的辦公室中推門而出,笑着說:“夭夭啊,這周末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
舒影:“……”
川劇變臉都沒您快。
“那我可以和您一起拍嗎?”
來這裏一個月了,明荔每天看片剪片寫文案,有很多個瞬間,她幾乎覺得自己是在免費打工。
陸一驚突然打了個哈欠:“把上次叫你剪的片子給我看看。”
明荔:“……”
這個詭計多端的老頭!
知道陸一驚還在磨她性子,明荔無可奈何,看到點了,收拾收拾回了家,開始享受宋瑾硯用“鈔能力”換來的假期。
這次來宜城,相比去年冬天,所有一切幾乎可以稱為煥然一新。
藍天,草地,陽光。
一下飛機,明荔就深深吸口氣,“還是這裏空氣好。”
宋瑾硯落後一步,手中替她推行李,征詢她的意見:“想要去度假村看看嗎?我讓經理留了房間。”
明荔想了想。雖然她更想回自己家,但偶爾換個住處也不錯。
“行吧,正巧明天還要在那拍攝呢。”
路上,她把陸一驚天天奴役她打工的事情說給宋瑾硯聽,“你鈔能力那麽厲害,讓他答應我跟拍下一步記錄片嘛。”
宋瑾硯長指戳了下她額頭,“這件事我管不了。”
“怎麽就管不了了嘛。”明荔收起嚣張氣焰,拿臉蹭了蹭他肩膀,是撒嬌的姿态:“你再砸點錢。”
“陸老師想磨你性子,我砸再多錢也沒有用。”宋瑾硯攤手。
明荔放下手,不冷不熱一句:“行吧。”
看她這用不到就丢的态度,宋瑾硯搖搖頭,無可奈何:“你也就對我橫了。”
明荔正要回嘴表示自己對誰都能橫,突然手機響起。
看到號碼的瞬間,她輕輕皺眉。
她這表情,完全藏不住事兒,下一秒,宋瑾硯便問她:“怎麽?”
明荔咽了咽口水,慢吞吞把電話挂斷。
“我說了你不要生氣哦。”
宋瑾硯微微一笑:“不會。”
“是律師打來的電話。”明荔不停擡目看他臉色,“宋…嗯,他之前有在送過我宜城的莊園和馬場,我聯系律師想要轉還。現在那邊不收。”
空氣慢慢凝固。
剛剛還說“不會”的男人,慢慢地沒了表情,語調很平坦地說:“既然他給了你,那就收着,還什麽。”
明荔不可思議:“你說真的?”
宋瑾硯:“他平白浪費你十年,這點東西如果還要收回去。”說到這裏,他輕輕笑了一聲:“趁早死在外邊算了。”
明荔有些懷疑地看着他——他真的沒生氣嗎?
這個話題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君瑞在宜城的這個度假勝地,做得極大,占了萬畝的田地,各種娛樂設施一應俱全。
經理專門前來接應,邊走邊介紹。
自從宜城旅游一炮打響後,這裏的人流量就持續爆滿,創收頗豐。
留的房間也在酒店的頂層。
園頂設計,甚至天花板也是随着光線調控的透明材質,晚上一擡眼就是漫天星空。
這倒是給了明荔一個驚喜,興致勃勃地在套房內轉了好幾圈。
她想起來要回律師的消息,表示既然那邊不要,這些東西她就收下了。
宋瑾硯說的沒錯,自己好歹也在宋成睿身上浪費十年青春,這些不動産當做精神損失費也是應該的。
隔了幾個小時,律師回消息:[您的意思我已經帶到了,宋總祝您幸福。]
明荔看了一眼,可有可無地扯了扯唇,沒有再回。
沒多久,鄭鳴團隊趕到。
鄭鳴親自過來送腳本,“祖宗,您先看看,這是明天上鏡要說的臺詞。”
他面色非同一般的端正,目光卻時不時往裏面瞟,明荔接過腳本,提醒:“他不在。”
畢竟親自來一趟,他有的要忙的。
下一秒,鄭鳴就恢複平日那副笑嘻嘻的模樣:“早說嘛。”
明荔覺得有些好笑:“你這麽怕他做什麽?”
“不怕宋總的也只有您了。”鄭鳴撇撇嘴,朝裏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亮,“你這個房間可真漂亮,可比明天的取景地合适多了,在這裏拍怎麽樣?”
明荔低頭翻着腳本,“随便你。”
鄭鳴:“這不是怕宋總…”
畢竟這是大佬的私人領域,他哪敢随便拍。
“我說行就行。”
鄭鳴:“…你是真祖宗。”
明荔随口應下的事情,轉頭就給忘了。
她躺床上,看着夕陽西下,電視裏放着最喜歡的電影,右手邊還放着小機器人剛送來的果汁和蛋糕,翹着腿別提多自在。
傍晚時分,宋瑾硯回來。
邊解着領帶,看見床上躺着的一小只,便輕輕笑了。
明荔拍拍身側的位置,沖他發出邀請:“你要過來一起嗎?”
記憶裏,宋瑾硯就沒有白天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的經歷。
開春所有事情邁上正軌,倒是難得有這般清閑。
明荔只是随口一說,沒指望宋瑾硯也跟着一起頹廢地躺着,沒想到,他竟真的洗澡換了身衣服。
然後,躺下。
明荔順勢窩進他懷裏,電影放的是《綠皮書》。
電影來到明荔最喜歡的那個片段,謝利代筆給托尼妻子寫的那封信。
這讓她想到自己請宋瑾硯代筆的情書。
“你也念給我聽。”明荔擡了擡下巴,對向電影裏的臺詞。
宋瑾硯留過學,一口倫敦腔說的極為熟練。
湊在耳邊,仿佛真的在說給她聽——
“沒有你的時光和旅程于我而言毫無意義。”
“與你相愛是我做過最容易的決定。”
“我今天愛你,餘生也會愛你。”
說到最後一句,宋瑾硯改動了臺詞,變成:“Dear Litchi。”
明荔臉頰微紅,更深地埋在他頸窩。
“宋成睿留給你的地産,不用為了我送回去。”突然,宋瑾硯再次提了這件事,“也算給你自己多一層保障。”
明荔:“好。”
天慢慢黑下,宋瑾硯點了晚餐送上來。
明荔頗為享受這樣緩慢的時光。
草原的天空向來一望無垠,星星點綴夜幕,如夢似幻。
晚上,宋瑾硯又來了興致。
明荔卻覺得有種奇怪的羞恥感,仿佛躺在外邊做這種事般。
直到宋瑾硯故意将手上的潮濕蹭上她臉,輕聲說:“夭夭,你好像很喜歡這樣。”
明荔臉頰紅得像火,幾乎要把她燒着。
直到深夜,她沉沉睡去。
始終想不起,到底是哪件事沒有和宋瑾硯說。
直到第二天早上,鄭鳴帶着團隊,風風火火地過來敲門。
因為有了明荔的保證,鄭鳴的聲音也不再保守,“祖宗?起來了嗎?我們來了~”
明荔皺了皺眉,踹宋瑾硯,讓他去開門,“看看是誰。”
生物鐘使然,宋瑾硯早已經清醒,但清醒不代表喜歡聒噪。
他略整衣物,起身去開門。
鄭鳴還以為是明荔,臉上殷勤的笑還沒散去,便對上來人沉靜的眼。
宋瑾硯眉頭微蹙,并不是愉悅的神态,“什麽事?”
看着男人明顯剛醒的狀态,連衣服都不算規整,甚至屋內還有着迷之旖旎氣氛。
鄭鳴一夥人形如僵石。
慣常油嘴滑舌的老油條,此時此刻也說不出話來:“呃,祖宗,呸,是老板娘說今年過來拍攝…”
“今天?”宋瑾硯重複,“在這裏?”
鄭鳴壓力滿滿地點點頭:“應該是的。”
“換個地方。”宋瑾硯的語氣毋庸置疑。
鄭鳴簡直要給明荔跪下——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還沒和大老板說通!!!
“是是是,”他摸了摸頭上的汗,正要離開,屋裏傳來一道動聽女聲:“不,讓他們就在這裏拍。”
聽到有戲,鄭鳴眼睛亮了亮,觀察宋瑾硯臉色。
男人頓了頓:“等我一會。”
他關上門。
明荔也是被吵到睡不着了,聽到鄭鳴的聲音才想起他昨天說的那件事。
“這個套房挺好看的,用來宣傳不是挺好的嗎?”明荔擁着被子,打了個哈欠。
宋瑾硯耐心地說:“如果你想大家都知道我們昨晚在這裏做了什麽的話。”
明荔哈欠打一半,清醒了。
“那你快去和他們說,還是原地方拍攝!”她急忙下床:“我很快就好。”
宋瑾硯似笑非笑。
最後,在鄭鳴懷疑的眼光中,明荔八風不動地讓化妝師做了妝造。
“祖宗,我以為你在家中的地位是這個。”鄭鳴比起一個大拇指。
“實際嘛…”他的大拇指收回,變成一只顫巍巍的小指,“是這個。”
這可把明荔點炸了,但又無法解釋清楚原因。
總不能說他們昨天在那裏做了一些難以啓齒的事情,所以必須換房間吧!?
“你等着瞧吧。”憋屈半天,明荔只想出這一句話。
這次的宣傳片主要是針對度假村這一載體,明荔親自入鏡介紹各個區域。
從酒店,到餐廳再到各種娛樂設施。要拍完,也是一件不小的工程。
零零散散拍了兩天,才堪堪出了成片。
但這期間,鄭鳴卻倍感壓力。有什麽比大大大老板親自監工還要更可怕的事情嗎?沒有!
宋瑾硯就和他一起,坐在監視器後。
一個小小的宣傳片,拍出了S+大制作的架勢。
鄭鳴時常緊張,生怕哪裏給這位祖宗拍得不好看了,讓大老板不高興。
值得慶幸的是,明荔這個顏值,還真是太能打了。
淡妝濃抹總相宜。
今天妝造很簡單,只化了淡妝,穿着很普通的針織包臀裙,長發燙成微卷大波浪披在身後。
簡簡單單站在那裏,便昳麗得像是一幅畫。
怪不得。
鄭鳴忍不住看了眼大大大老板,又想起那些豪門秘辛,心中腹诽:怪不得要和侄子争,這擱誰誰不迷糊?
“宋總,”鄭鳴有了攀談的心思,“您知道我當時是在哪裏見到老板娘的嗎?”
宋瑾硯看他一眼。顯然,有關她的任何一點信息,他都有興趣傾聽。
“在時家開的那個馬場。”鄭鳴說,“當時我在踩攝影點,她一人坐在湖邊,馬在旁邊吃草,她低着頭,不是很開心。”
“不是很開心?”
鄭鳴回想:“似乎是因為暑假,宋少爺沒有過來看她。”
宋瑾硯表情很淡,“猜到了。”
“我就想,這姑娘可太漂亮了,拍出來絕對能驚豔一大片。”
宋瑾硯笑了下,并不否認她的美:“确實漂亮。”
原以為宋瑾硯在這寸步不離,是想來監視一下宣傳片質量。
誰知道。
他是真的來看的。
寸、步、不、離、看、老、婆。
還得時不時做好後勤服務,所有吃的喝的一應俱全。
甚至連造型師卷發時的溫度也要說一句:不要太高,不要燙到頭皮。
行了,不需要明荔解釋,鄭鳴也知道她在家裏是個祖宗了。
宣傳片拍完,明荔回家看了一趟外公。
次日天還沒亮,她便喊醒宋瑾硯,這回倒是沒有起床氣了:“走啦,去看日出。”
宋瑾硯揉着眉心,神色恍惚幾瞬,“怎麽沒有早點和我說?”
“那就不叫驚喜啦,”明荔直接拉着他起來。
宋瑾硯笑了下,無可奈何接受這個突然而來的“驚喜。”
哪怕開春,黎明前的氣溫依舊凜冽。
宋瑾硯替她扣緊外套,開車按照明荔給的地址,導航去了目的地。
這一段路,寧靜而安詳,要開半個小時。
始作俑者坐在副駕駛,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宋瑾硯側頭看她一眼,無奈笑了聲。
直到導航報道“目的地已到達”時,宋瑾硯才輕輕搖醒明荔,“起來了。”
理所當然得到一個哀怨的眼神。
帶着些起床氣。
宋瑾硯索性将人抱下車,冷風灌着面後,明荔才總算清醒一些。
“對,上那個坡,就是那裏!”她指向前方。
這确實是一處極佳的觀賞地點,對面是一處平坦的水平線,隔絕昏茫的天色。
宋瑾硯将明荔放下地,從背包中拿出準備好的墊席鋪好才讓明荔坐下。
他望向遠方,“當年夭夭就是一個人在這裏嗎?”
事實就是如此,雖然很是可憐寥落,但明荔也只能點頭。
宋瑾硯有好一會沒有說話。他在她身側,兩人并肩坐下。
日出就是突然間的事。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順着平地,灑向大地。
明荔頭靠在宋瑾硯肩膀上,突然說:“我一直想帶最愛的人,來看一次草原日出。”
“幸好。”
幸好,每次都是他。
宋瑾硯沒有問她“幸好”的含義,溫熱的掌心撫于她後腦。
火紅的太陽一點點升起,照亮了整片大地。
明荔:“是不是很好看?”
“嗯。”宋瑾硯視線凝于她面上。
“當年你只在視頻裏看了,還挺可惜的,親眼見到的感覺是不是不一樣?”
宋瑾硯依舊是嗯。
明荔懷疑他是在敷衍她,皺眉看過去,“你就不發表一下看法嗎?小學生旅游還要寫日記呢。”
“其實當年也沒怎麽看日出。”
“啊?”
宋瑾硯眼神輕輕落于她面上,誠實地說:“因為顧不上看太陽。”
他說的很委婉,但明荔還是瞬間就聽懂了這句情話——
顧不上看太陽,因為只能看見你。
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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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虞兩家聯姻轟動一時,頂級豪門強強聯合。
婚禮到場的賓客們面上贊嘆新人登對,私底下都在看戲。
衆所周知,溫家掌權人溫恂之看似清冷矜貴,不近凡塵,實則是閻王手段;而這虞家小千金家財萬貫,獨女,還早年喪父。
衆人紛紛猜測,溫恂之娶她是為了吃絕戶。
兩人遲早會離婚。
虞幼真也清楚他們或許不會長久——
這場婚姻只是權宜之計,也許等時機成熟後,他們就會分開。
轉折發生在婚後半年。
溫恂之突然對外宣布,将把他名下的過半股份轉給太太。
消息一出,外界震動。
瞬間空降熱一,連續幾天霸榜各大新聞頭條。
所有人都在說溫恂之瘋了,竟甘願奉上千億財産。
虞幼真也覺得情況不對,旁敲側擊問他:“你最近……嗯,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男人脊背挺闊,半跪在她身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圈着她的腳踝。
聞言,他眼也不擡,只專心為她穿好那雙細高跟鞋:
“太太管錢,有何不妥?”
許久之後,虞幼真整理家中書櫃。
翻見一張泛黃的飛機票根,上面潦草地畫了一幅她的小像。
他們之間,原是他先動心。
風偷去了我們的槳,
我們将在另一個春天靠岸。
——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