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接二連三

接二連三

“師兄我壓力也很大啊!”

書房裏,百斛仙山現任掌門豐鶴書一屁股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半眯着眼,一副無奈模樣,瞧着對面的拂頑仙尊。

“掌門師兄,胥硯師妹近日心情不佳,你當真不在意?”

拂頑仙尊仍然是平日裏的慵懶模樣,只是言語之間,透露出一絲嫌棄。

“我知道,我知道,胥硯師妹不高興了,那些老家夥都得膽戰心驚,誰知道咱們這師妹又會拿什麽出氣呢?不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這個做掌門的,竟然一點兒風聲也沒聽到,真是奇了怪了。”

豐鶴書絮絮叨叨,倒真的不像是個知情者。

拂頑仙尊仔細瞧了豐鶴書幾眼,慢慢道:“許是跟她那個寶貝徒弟有關。”

豐鶴書瞬間眼睛一亮,像是捕捉到了重要信息,“怎麽說?”

拂頑仙尊不疾不徐,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當初胥硯收這個徒弟,我就覺得奇怪,她的性子你我又不是不知道。當時像是臨時起意,後來瞧着,卻是蓄謀已久。”

豐鶴書原本嫌棄拂頑仙尊不肯說出重點,聽到後面才神色一變,“你認為,此事有蹊跷?”

拂頑仙尊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胥硯師妹看起來随心所欲,其實做事還是很有章法的,尤其是她自己的事。”

豐鶴書想了想,“莫非是故人?或者天降機緣?前世因果?”

聽到這些沒譜的猜測,拂頑仙尊忍住沒說嘲諷的話,而是認真地回答:“不是。”

豐鶴書并不贊同這個說法,他認真地看着拂頑仙尊,“雖然你們幾個師姐妹平時往來多一些,我這個做師兄的同你們沒那麽親密,可胥硯師妹的事,為兄也是很關心的。”

強調完畢,豐鶴書才接着說道:“胥硯師妹不是那種會被前世因果束縛的人,她潇灑慣了,一向自在随性,只能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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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半天,豐鶴書才想起一個說法:“民間有言,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怕是遇到能降服她的人了。”

拂頑仙尊覺得這個說法用的不恰當,想要反駁,一時沒找到足夠的理由,反而隐約多了一點兒認同,于是便将那些話留在肚子裏,只是道:“不管怎麽樣,胥硯師妹算是遇到對手了。”

“對手?不錯,是對手。”

豐鶴書換了個坐姿,似乎對這個說法很滿意,整個人眉開眼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拂頑仙尊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于是又問:“掌門師兄,時恽師侄怎麽樣了?”

聽到這裏,豐鶴書的神情重新變得嚴肅起來,“還是要多謝各位師妹相助,時恽那孩子沒有大礙,只是要參加宗門大比還是要再準備準備。”

拂頑仙尊就說道:“冒那麽大險把極陰之石拿回來,總該用在要緊之處,可別總是糟蹋了。”

豐鶴書臉上閃過一絲尴尬,“這個放心,這次為兄絕不會允許那小子胡來。”

聽到對方表态的話,拂頑仙尊反而不怎麽相信,不過她也不糾結這件事,又問:“玄天道元宗的人在咱們這裏慶賀玄明胤進階真仙,打算怎麽辦?”

豐鶴書道:“不過是借一塊地方給他們而已,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而且我看玄致巍的意思,也不想大辦特辦。”

拂頑仙尊道:“玄明殷進階真仙,對如今的玄天道元宗來說,只是表面風光罷了,倘若因此在後面的事情裏吃了大虧,那便算是因小失大,苦不堪言。”

豐鶴書笑道:“那又如何?事已至此,玄天道元宗舍得回頭嗎?不過話說回來,逼迫對方臨陣突破這個法子可算是陽謀,這究竟是胥硯師妹的主意,還是她那徒弟的主意呢?”

“說起來,還有賀仙宗那件事。上古巫族怎麽就摻和就來了呢?”

拂頑仙尊道:“胥硯師妹收這個徒弟,多少雙眼睛盯着呢,這段時間恐怕不得安寧了。”

豐鶴書朗聲笑道:“何止他們,咱們這些人,不也想知道答案嗎?”

拂頑仙尊不說話,從她眼神可以看出,并不想成為豐鶴書口中的“這些人”,只是她既沒有口頭反駁,對方也就當是默認了。

今天的話題聊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拂頑仙尊心想白來這一趟了,下次還是直接傳音罷了,于是告辭離開。這剛回到第七峰,靈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小師妹拂暇又過來了。

“二師姐救命。”

拂暇直接沖進來,那焦急的神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拂頑仙尊想着最近也沒什麽要命的事啊,可看着小師妹可憐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安撫道:“師姐在這裏呢,怎麽了?”

拂暇仙尊化身一道殘影溜過來,直接搶了自家師姐面前的靈茶一飲而盡,才道:“二師姐,你知道三師姐有多過分嗎?她竟然去第五峰接徒弟!”

說到最後一句,拂暇仙尊仍然年輕的臉上浮現出委屈、嫉妒、新奇等種種複雜情緒,雙手微微顫抖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靈茶,再次一飲而盡,胸膛微微起伏。

“我可是她親親的小師妹,當年在山上,每天去傳功殿的時候,只管拿個傀儡敷衍我,可從沒親自接送過!”

拂頑仙尊畢竟年歲大了,在小師妹面前也沉得住氣,聽到這裏才徐徐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拂暇身子一歪,側坐在椅子上,對着拂頑仙尊抱怨道:“我今天正在睡午覺,忽然感應到三師姐的氣息,以為她來看我了,心裏高興,一下子就沒了睡意,就出去迎接,結果發現她是來接徒弟的。”

“那時候,我就眼睜睜看着二人踏着晚霞離去,美則美矣,就是看着傷心。”

說着,拂暇果然一副傷心模樣,然而最多只能幹嚎兩句,要說掉下幾滴眼淚,那是不能的。

拂頑仙尊看看師妹,又看看自己沒吃到嘴邊的靈茶,默默地收回了原本想說的話,視線挪動,看向窗外清朗的夜空。

一切是那麽地美好。

“二師姐,三師姐她偏心!有了小的就不管咱們了!”

拂暇擺出一副胡攪蠻纏樣子,然而當事人都知道,她并不會真的這樣,只是用這種方式表達不滿而已。

凡俗世間有一句話說:只要父母還在,我就可以是個孩子。

其實在修仙界也是如此,有人庇護,即便是到了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也可以回來撒個嬌什麽的,反正漫長的時間也會變得無聊,需要有個打發的辦法。

拂頑仙尊好不容易送走了小師妹,自己的徒弟又回來了。

“師尊——”

方處珈拖着長長的尾音,分明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

拂頑仙尊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方處珈說的是:“在第五峰辦事,累死了。關師姐還好,等于是在自己家。原來有郦師妹一起,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可是今天,三師叔她竟然來接郦師妹回去!”

拂頑仙尊蹙眉。

同樣的話,從小師妹和徒弟口中說出來是不一樣的,此時面對徒弟的哭訴,拂頑仙尊終究是心軟一些。

她還沒表态,方處珈又說:“師尊,我覺得好傷心,所以我在第五峰待到現在才回來。”

方處珈同樣沒有掉眼淚,只是一臉委屈地瞧着自家師尊,漸漸的,這委屈之中就多了一絲期待,只見她眼眸如星辰一般,用懇求的語氣說道:“師尊,你也來接我,好不好?”

是開玩笑的意思,也是認真的請求。

大家都知道這種幼稚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可是面對彼此,某些話還是不忍出口。

拂頑仙尊瞧了徒弟一會兒,只說了一句:“你已經是大人了。”

聽到這話,方處珈臉上所有的委屈剎那間收起,換上幽怨之色,“師尊,我知道你疼我,可是看到三師叔那麽對郦師妹,我好嫉妒。”

“哦。”

“師尊,你敷衍我!”

“那你要怎樣?為師當真去接你回來,你敢嗎?”

一下子被問到要害,原本只是想撒嬌的方處珈沉默片刻,才道:“可是師尊,三師叔未免太溺愛郦師妹了。”

拂頑仙尊道:“有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你三師叔收這個徒弟,多少人盯着呢。倘若她不能護着,如賀仙宗那等事,恐怕時有發生,也是麻煩。”

方處珈好奇地問道:“師尊,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們那些頂階真仙基本上都知道三師叔的本事,可普通真仙以下,好多人只是聽過三師叔的名字,未必知道三師叔的厲害,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拂頑仙尊道:“此事說來話長,簡單來說,就是六大仙門高層的默契。”

方處珈笑嘻嘻地說道:“是為了那些前輩的顏面嗎?”

拂頑仙尊伸手在方處珈額頭輕輕彈了一下,“調皮。”

方處珈便明了。

修仙界高人衆多,明面上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很多人已經變成了傳說般的人物,有些隐居之後,甚至連傳說都沒有留下來。

胥硯仙尊當年挑戰六大仙門同輩無敵手之後,自然也會向上請教這些前輩,戰績如何,觀察仙尊如今的身份便可知曉。

而到了這種層級,已經不再是尋常仙人,他們與修士的區別,一如修士與凡人之間,判若雲泥。既然不在一個層級,不曾互相知曉,出現各種誤判也是正常的事。

若非知情者,也只能根據有限的信息,推出一個在他們看來可能是合理的、但事實上有可能一點兒都不沾邊的答案。

那又如何呢?

大千世界,人只占一生一世,眼中所見、耳中所聞,就是他們的世界,就是他們的全部。

“話說回來,師尊你到底搞清楚沒有,三師叔最近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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