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Chapter 39
随着腳步聲漸漸靠近，而後，是短暫的沉默。
紀音冉沒有理會站在她面前的女生，只是将腦袋埋在臂彎裏。她以為沉默的話，這些人就會因為無趣而離開。
事實證明，她想錯了。
冰涼的液體順着她的頭頂倒下，一滴滴的水珠順着發絲墜落至手臂皮膚裸露的地方，讓她不覺顫了顫。
“xx，還是不要這樣了吧……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女生的同伴在遠處壓低着聲音到，似乎是不太想制造事端。
“怕什麽？她現在就是只落水狗，何況我們三個人還怕她一個嗎？”
頭頂上方傳來冷漠又充滿嘲弄的聲音，在這肮髒的黑暗角落裏顯得異常刺耳。紀音冉收緊手臂，垂着頭，像是一只受傷的流浪小動物，害怕而又無助。
那人見她沒有反抗，便俯下身子用手狠狠地扯上了她的頭發。她聽到了空罐子被砸到牆面的聲音，同時，那人帶着不滿的怨怼之聲響在耳側，“媽的賤人，你憑什麽要我們沈熠曜陪你炒作？！”
她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卻瞪着女生。
“你……你還瞪我？！”
“我瞪你怎麽了？”
“……反正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那人又撿起腳邊的一只塑料瓶，作勢就是要往她身上砸去。
她原來已經這麽招人恨了嗎？虧她原本還被之前高漲的人氣而感到高興，原來不過都是些假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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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料之下的鈍痛感沒有襲來，她只聽到了腳邊塑料瓶墜地的聲響，以及，身前女生驚詫異常的說話聲。那聲音斷斷續續的，她覺得奇怪，不由擡起了頭看去，發現，身側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從路邊投來的燈光。
陰影之下，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卻知道那是什麽人。
“沈……沈熠……”
“你們是在幹什麽？！”沈熠曜暴躁地打斷女生的話，一只手捏開她抓在紀音冉頭發上的手，“是要我把你們送到警局嗎？”
他将女生的手甩開後，脫下身上的外套攏在紀音冉的身上。她的衣服因為順着發絲流下的飲料而被浸濕了，夜晚風涼，她卻絲毫也沒有發覺到身上的涼意。
“熠……熠曜……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在……”
“在發洩自己的不滿？！”沈熠曜再次打斷女生的話，“你們有什麽資格對別人做這種事情？！不知道自己的樣子現在有多醜陋嗎？”
“我……我們只是因為太喜歡你了，不希望你被這種女人給利用了……”
“利用？你們懂什麽？請你們以後不要再喜歡我了……我怕別人知道了我有你們這樣的粉絲後，把我也想成這種人。”他的聲音裏帶着前所未有的冷意，連眼神也是冷漠的，“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女生咬着唇背過身跑開了，獨留下沈熠曜和一直沉默不語的紀音冉。漆黑的牆角下，路燈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沈熠曜嘆了口氣，把依舊蹲在牆角的紀音冉扶起來，用手撥弄她濕漉漉的發絲，幫她理順打結的地方。
“你是傻子嗎？任別人這樣欺負你？以前那個嚣張的紀音冉哪裏去了？！對方不過三個人而已，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跳起來打爆她們的狗頭嗎？！”
紀音冉沒有回答，她垂着眸子依舊不發一語。如果現在的燈光夠亮的話，就可以發現，她的眼睛現在是紅的。
沈熠曜看着眼前狼狽的人，只好拿出一條手帕給她擦了擦臉和頭發上的殘留還未幹透的飲料。他的動作很輕柔，小心翼翼的樣子令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睛。她遲疑了一下後，伸手捏住了他的衣角。
“笨蛋，想哭你就哭，忍着有屁用。我……知道你爺爺剛才過世了，你難過可以，但是，你得往前走。”
他又開始給她擦臉，動作有些笨拙，卻又很小心。她鼻子驀地一酸，忍不住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他将她的頭攬向肩頭，輕輕用手拍她的背，“哭吧，哭夠了就給我變回原來的那個紀音冉。”
“你……你不許說我哭得像豬叫……”她帶着哭腔埋在他的肩頭悶悶地道。
“哭吧，随便你怎麽……”
“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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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發生了許多不愉快甚至是悲傷的事情，紀音冉哭過以後還是重新調整好了自己。将喪禮辦過以後，她靜下心來仔細的分析考慮了接下來她該做的事情。第一步，她想要重新站在衆人的視野前，毫不避諱地直面困境。第二步，她需要反擊。
對于網絡上的種種咒罵，她知道原因無非就是網友認為她是破壞沈熠曜和木菲菲的“第三者”，對于這種嚴重違反事實真相的新聞，她有必要拿出證據來澄清。
網上流出的那些木菲菲與沈熠曜的合照，均為ps合成。她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她冷靜下來以後發現，照片裏的沈熠曜幾乎全是從她手機裏那些私照中摳下來的。要瓦解掉第三者的謊言非常簡單，她只要發布原圖就行。不過梁進卻讓她先按兵不動，等到時機成熟以後再澄清。
“現在網上到處都是你第三者的流言，要澄清的确不難，”梁進提醒她，“可是我們需要時機，找準了時機翻盤的話，最後才能獲得最大的受益。等事情發展到最高潮再來全盤推翻反轉的話……到時候，你不僅不是第三者，甚至還能夠獲得網友的同情，等他們倒戈相向的時候，木菲菲才會真的跌落谷底。否則，網友會認為這只是你們幾個人的聯手炒作而已。”
“你的意思是，現在先讓木菲菲嚣張得意一段時間？”
紀音冉有點懵，她不是很理解梁進的做法。雖然好像很有道理，不過她是個急性子，現在就很想要打爆木菲菲的狗頭。
“不錯。你認識木菲菲的時間不短了，她有幾斤幾兩你應該知道。”
“你是說……她的背後有人在幫她策劃這件事情？”
“對，你以前的事情我稍微的了解了一些，應該就是那幾個人中間的某個。木菲菲不難辦，就怕真正的那個謀劃者漁翁得利。”
聽了梁進的解釋後，她認為他說得很有道理。回想了一下，和她結了梁子的人就林紫夜和鄭廷承了，除此之外，她不記得還和誰有過不愉快。
會是林紫夜或者鄭廷承嗎？她把注意力重點放在了這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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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那部大女主戲的拍攝并沒有因為這些事而受到影響。劇組裏的人雖然對紀音冉背地裏指指點點的，但也并不刻意，明面上還是會給她面子。
在這個圈子裏混久了的人，都是人精，他們了解這個圈子是風水轉得最快的地方，上一秒萬人唾棄，下一秒說不定又會風光無限。
木菲菲最近的确博到了不少的關注度，她的微博粉絲數爆增，在劇組裏的待遇也是好了不少，甚至是有馬屁精人前人後的圍着她轉，一口一個“菲姐”的喊。
“冉姐，她好過分啊，那個位子明明放着你的東西，她居然還占了去，臭不要臉。”薇薇在紀音冉的耳邊小聲抱怨。
“随便她吧，反正坐了那個位子她的屁股又不會自動長出金子。”她拿着鏡子看了看剛才化妝師給補的妝容，“待會兒沈熠曜打電話過來的話，你就幫我接了，告訴他我今天會拍到很晚才收工，要他不用等我吃飯了。”
“好的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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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節過後，紀音冉又收到了xx電視節的邀請。她受邀的作品正是此前轟動一時的《怦然心動》。
木菲菲也在那次事件後迅速接了一部都市劇的女一號，雖然比不上《怦然心動》，倒是營銷做得夠足，在網上造成了人氣不錯的假象。木菲菲最近的确是混得風生水起，一度有要成為新任小花旦的态勢。在走紅毯前，她與紀音冉狹路相逢。
雖然人氣不再，紀音冉還是應邀前來。
“冉姐，好久不見啊。”木菲菲伸出手做出想要和紀音冉握手的姿勢，“你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呢，我還以為你要從此銷聲匿跡了呢……有個人脈資源厲害的經紀人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努力了這麽久還是這樣不溫不火的。”
“你還真是夠努力呢……”紀音冉伸手握住她的，“到處買熱搜拉踩別人。”
前些日子，木菲菲又買了通稿吹噓自己的演技如何的精湛，拍戲時如何的敬業……順便暗指了一下某J姓女星片場各種耍大牌搶戲。通稿專業強勢，令人不得不服。
“……呵呵，說得好像你沒買過一樣。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
“我再不濟，也不會踩着別人把人當做墊腳石。”
頒獎晚會至高潮時段，開獎嘉賓賣了個關子後，宣布了最具潛力女演員的獲得者。
“她就是——木菲菲！”
木菲菲來這裏之前，早已聽說了這個獎項的獲得者會是自己。她邁着優雅的步子走上了領獎臺。令她意外的是，紀音冉是開獎嘉賓之一。發表了獲獎感言後，同紀音冉一同走下臺時，她鬼使神差下，暗暗伸出了一只腳。
不知道為什麽，她很想要讓紀音冉鬧笑話。
她成功了，紀音冉在衆目睽睽之下，摔倒在了臺階之上，狼狽得像只被踩扁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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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下，有許多人在看自己的笑話。這點，紀音冉非常的明白。她忍着膝蓋處的疼痛，借着身邊陌生同行伸出的手站了起來。她擡眼掃了一眼坐在位于她右側不遠處的梁池，心下有了幾分思量。
她剛才摔倒在地以後，梁池的眼睛裏劃過了一絲驚詫，目光卻只是短暫的停留，沒有再看她，而是別過頭假裝沒有發現。
日久果然見人心。
從那次事件之後，梁池就似乎開始和她劃清了界線，似乎是不想與她扯上半點的關系。她并沒有想要和他建立什麽親密友人的關系，只不過她有些寒心，她被所有人咒罵的時候，他的工作室居然發表了一則狀态，內容是說當時的某十八線女星，在拍攝《城下之盟》的時候故意倒貼梁池。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不過網友随便解碼都能猜出說的是什麽人。
讓她對梁池失望的是，他當時發表的回應是“不予評論”。
看來沈熠曜曾經和她說的要遠離梁池的理由，大抵就是這樣吧。
此時木菲菲抱着獎杯過來攙扶她，她忍着心底的不憤瞪了木菲菲一眼，還是借着她的手站了起來。
頒獎禮結束以後，她正在整理着禮裙，木菲菲又抱着獎杯炫耀一般的在她面前踱來踱去。
“這麽狼狽啊？要不要我送一送你？”
“你當我沒車嗎？”她從薇薇手裏拿過手機撥了個號，“司機先生，你先回去吧今天。”她挂斷後又撥了一個號，“沈熠曜，你怎麽還沒有到？放我鴿子嗎？”
“我放誰的鴿子也不會放你鴿子。”
沈熠曜的聲音從她後方傳來，他握着手機，嘴邊是懶散的笑意。他無視木菲菲，牽住紀音冉的手走了一段路後又微微側頭對身後的木菲菲道，“野雞獎也值得大肆炫耀？”
紀音冉對他伸出大拇指，“幹得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