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黎明

黎明

我覺得我必須要冷靜一下……

我皺着眉,一手死死地拽着頭發,另一只手時不時往臉上、手臂上抓出幾道紅痕,或許在別人眼中,我就是一個披頭散發、對自己又抓又撓的瘋子。

也許事實就是這樣。丶一突然冒了出來。

如果她有實體的話,我一定會從她的臉上看到一副“吃瓜”的表情,必竟我倆一直都很不對負。

“我覺得我要瘋了。”我小聲道,“我想找一個人來……救我。”

你覺得真的會有人來救你嗎?她疑惑地問我。我覺得就以你的脾氣,在那個人來救你之前,你就自己把自己給解決了。

這倒是真的。

若是以我往常的脾氣,我絕不會把任何弱點、傷疤揭給任何一個人看,因為我不僅覺得這種行為很矯情,而且曾經的我并沒有什麽信任的人。

但是現在的我心中已有一個特別信任的人了————千山。

我沒來由地篤定她聽到後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不會把它當作一個笑話。

但當我真正點開輸入框時,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最後我向是向某種情緒妥協了似的,這樣寫道:我讨厭落木。

落木:【我讨厭落木,她其實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樣,她是一個懦弱的人,她成績其實一點都不好,……】

我就這樣寫了一大段發了過去。

千山:【你是落木嗎?】

落木:【我是】

千山幾乎是立馬明白了我的情況,安慰的言語一句接着一句彈了出來。

千山:【在我眼裏,落木是一個很好的人呀,遇到她我覺得我遇到了一堵厚厚的牆,她這麽愛別人,怎麽會不愛自己呢?】

落木:【不,她一點都不好,她把我丢在了一個很黑很暗的地方,那裏很髒,到處都是垃圾,一不留神就會踩到玻璃渣子,弄得滿腳是血】

說實話,那段時間,我像是把自己割成了兩半,一半永遠光鮮亮麗,拿着永遠第一的語文成績單,接受着老師的表揚和同學們的驚嘆聲,另一半永遠肮髒卑賤,被其他人莫名其妙地按頭,打耳光,搶東西,辱罵。

光鮮亮麗的一半永遠瞧不起肮髒卑賤的一半,肮髒卑賤的一半永遠仇恨光鮮亮麗的一半。

她們相生相克。

千山:【也許她把你留在那是為了保護你呢?】

落木:【怎麽會呢?那裏很恐怖,有暗流,一不小心就會跌進河裏】

千山:【嗚嗚嗚,我也去過那裏,黑黑的真的很可怕QAQ,老木你千萬不要留在那裏】

千山:【在成長的路上,你會遇到許多人,有人讨厭你,有人喜歡你,但喜歡你的人肯定比讨厭你的人多,我們大家都會支持你的】

千山:【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像黃昏,像雲霞,在世界的盡頭一定會有一個愛你的人等着你(*^ワ^*)】

……

我和千山聊了很久,心情也平複了下來。

***

放了這麽久的假期,終于到了返校的日子。

去書法室教了毛筆作業,我回到了教室。

周四,書法老師把我們幾個作業合格的叫到教室,将每個人的失誤指出,讓我們回家再整改整改,并宣布:“明天下午我有事,不用來上課了。”

我本來是想把這事告訴李凡的(他沒來),但懶癌犯了,不想說,就沒告訴他。

周五。

“千山,我要去廁所,你去嗎?”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站起身問她。

“一起去。”她答。

我們倆并肩走出教室,碰見了拎着毛筆工具準備去書法室的李凡。

我與他同為書法小組的組員,他見我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拿,便問:“你不去寫字嗎?”

“今天老師有事沒課啊。”我扭頭驚訝地看他。

哇,都沒人告訴他這事嗎?丶一好奇地問我。

不知道。我回她。

“什麽?”李凡瞪着眼,走到我面前,“你怎麽都不告訴我!”

“啪”地一聲,我的臉火辣辣地疼,在我愣神的時候,他已經怒氣沖沖地走了。

隔壁班還在上課,但已有人聽到了動靜轉頭吃瓜了。

我拉着千山快速走下樓。

“這人有神經病。”我罵道。

“就是。”千山回過神來。

“他上初中肯定會被人揍。”我咬牙切齒地說。

千山點點頭表示同意,因為她低年級的時候也被李凡欺負過。

雖然背後罵人有點小人,但這很爽。如果在李凡面前罵他,說不定剩下的一個多學期還會被他找茬子,打架如果下狠手我肯定幹得過他,但如果踹傷了他哪裏肯定得賠錢,這人嘴巧的很,會把我沒做的事硬說成有做的,他脊柱有裂縫硬說是我幹的,明明我什麽都沒做,他還動不動向我要錢。

所以我盡量不和他正面起沖突,好不容易沒了什麽交集,可別再讓他來煩我了。

……

晚托是語文老師的,我趁她不注意,往嘴裏塞了顆千山給的糖。

随意往窗外一看,便看到了黃昏。

雖然黃昏指的是時間段,但放在這也很合适。

夕陽自西邊緩緩下沉,太陽光斜斜地鋪着天空,離它近的雲被染成了玫瑰色,稍遠些的是粉紅色與橙黃的暈染,最遠的是縷縷檸檬黃,與瓦藍的天空交融。

我覺得我擁有了整個黃昏。

但是美好的東西當然要和朋友分享啦。

“千山,”我扭頭小聲說,“看雲。”

“哇,好漂亮!”她望向天空,雲霞浸染在了她墨色的眼眸中。

偷偷借了課上的一分鐘看完了雲,我們又轉回去繼續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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