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旭日
旭日
千山:【我給你買生日禮物啦!】
千山:【圖片】
我點開一看,圖上是兩包小清新貼紙,水彩盒,橡皮還有2B鉛筆。
落木:【】
落木:【你為啥要給我買禮物】
千山:【板繪畫不成了,用十塊錢給你買了這麽多,我是不是很賢惠】
落木:【……】
落木:【賢惠】
千山:【你看看還有什麽要買的】
落木:【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千山:【為啥你和池子差別這麽大啊】
落木:【】
千山:【她一遇到這種情況都馬不停蹄地讓我買東西】
落木:【……】
千山:【你為什麽只回六個點,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wtf?什麽鬼?我愣了一下,沒搞清楚這倒底是新流行的網梗還是什麽,但仍不影響我的回複速度。
可我的手速太慢了,對面又彈出了一條信息。
千山:【(我是不是裝太過了)(卡蘭姿大眼睛)】
與此同時,我不太聽話的手指按了一個發送……
落木:【沒有,我愛你】
對面緩緩打出來一個問號。
救場救場救場!!!我落某人此生還未遇到如此尴尬場景,手忙腳亂地打起字來。
落木:【(的确裝太過了)(狗頭)】
我松了口氣。
還好解釋得及時,不然我的腳趾會摳出一座故宮的!
……
老媽買了兩只白兔回來,兩雙紅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我,我總有點害怕。
落柏說這是惡魔,老媽卻說這是天使。
我把手放在籠子上方,母兔用濕漉漉的鼻子好奇地碰了碰我的食指。
對了,母兔叫白二,公兔叫白一,上次那只黑兔叫黑妹。
我在空閑時間會搬個椅子坐在籠子前,和它們講話。
白二的眼睛很溫柔,像是會說話,她會在我打開籠子後跳上我的腿,和我點鼻子。
現在我不怕她了,但老媽卻越發覺得:還是黑眼珠好看。
……
又是晚飯時間,相同的場景,相同的人,還是那句“你上去把他叫下來吃飯”。
他似乎總有許多理由讓我一口氣爬六層樓上去把落柏叫下來。
“你是他妹妹”“你跑得快”……
仿佛這本就是我該做的。
天知道我喊落柏吃飯後被他吼了多少次,每次的最後,他連影子都沒下來吃飯,搞得我裏外不是人。
爺爺本來不是這樣的,許是他年紀太大了,毛病又犯了……吧?
我如此說服自己。
“落木幹嘛要上去叫他?”老媽走了過來。
她這時候看上去很兇,但他還是理直氣壯地說:“叫一下又怎麽了?”
“落柏有爬上六樓叫過她吃飯嗎!”她回怼道。
呃……的确沒有。
爺爺支支吾吾地,沒再說話。
作為當事人的我特別懵,腦子裏好像有個大喇叭在循環播放:她居然在維護我!
說真的,有時候我也覺得我在這種事上動不動就生氣,實在是太tm的小肚雞腸,無理取鬧了,兄弟姐妹的确就該互相幫助啊。但是,她居然維護我!我真的好想哭,之前別人罵我打我都沒人幫我,她們都覺得這是在玩,可是現在的日子好像一碰就散的幻境,有人傾聽我的心聲安慰我,還有人會在別人叫我幹這幹那時維護我。
我在這許個願吧,我希望這不是幻境。
……
落柏今天又搗蛋了,背鍋的卻是我。
我這個背鍋俠已經被爺爺教訓快二十分鐘了,只因為幾根從兔籠裏扒拉出來的稻草。罪魁禍首卻坐在椅子上看着這出好戲。
天知道我已經解釋了多少次這事不是我幹的,他還是在那憤怒地叽叽歪歪,說什麽他天天整理房間快累死了,就好像沒聽到我那句“是落柏幹的”。
我也是真他娘的想趕緊上樓,可是我一生氣,情緒一激動整個人就僵在那動不了了,天知道是什麽時候形成的破毛病。
好巧不巧,等他罵完,我也慢慢地把情緒壓了下去,這股情緒應該是憤怒吧,壓在胸腔裏痛死了。
呃……好吧,這次壓地沒那麽成功,我一扭頭就噌噌噌地跑上了六樓。
吃飯什麽的哪還有興趣,我看着吃的想吐或是吃着吃着就覺得惡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趁此事放縱一次難道不是什麽好事嗎?
我在黑暗的屋裏換了頭像和昵稱,突然發現這種事還挺解壓的。昵稱其實和原來的大差不差,只是換成了姓名的首字母,原先的頭像是一只薩摩耶,現在的頭像本來是一片漆黑,但我想了想,又用白筆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差不多是希望生活中充滿光明吧,但筆太細了,那一道道白像是要隐沒于黑暗中,我也不想管它,就這樣把它放上去了。
沒過幾分鐘,千山就發來了消息:【你怎麽換頭像了】
這句話好像觸到了什麽開關,原本硬是壓回去的淚又湧了上來,我抹着淚,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千山安慰了我好久,後面又匆匆趕去寫作業了。
我是十四點左右才下樓的,這決不是因為我餓了才下樓,我是為了去看毛絨絨才下樓的。
失策啊失策,老媽就在餐桌旁邊等着。
“落木,今天是怎麽了?”她問。
怎麽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大人怎麽有這麽多為什麽。
我慢吞吞地走過去,低頭看着腳尖,不說話。
她帶我去街上轉了一圈,問了我的意見後買了個蛋糕回來。
真夠奇怪的,今天既沒有人生日也沒有什麽重大節日,為什麽要買蛋糕啊?
總不可能是買給我的。
但一回到家,她就把包裝拆了讓我吃。
“啊?”買給我一個人的!?不是分給別人的?不用給她們留嗎?吃獨食會不會遭報應啊?
我這樣想着,拿起鐵勺又放下去,奶奶下去種菜的時候往這邊看了一眼。
“看什麽?吃嘛,都是你的。”老媽說。
我将信将疑地挖了一勺吃下去,後面漸漸放松了,随心所欲地吃着,也沒什麽心理負擔了。
“能講一下今天的事嗎?”她又問。
我邊吃邊把大致經過和她講了一遍。
“以後碰到這種情況可以先走啊,如果他攔在那,你就和他撒個嬌嗎,說‘爺爺,這個事真不是我做的呀~’”她笑着說。
“……哦。”
這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啊,大人的腦回路都這麽奇葩嗎?
十五點的時候她又去上班了,奶奶從菜地裏回來了。
“原來你不吃飯就是想吃蛋糕啊。”她說。
我冤啊,我太tm冤了……
我覺得吃蛋糕也許是個錯誤的決定,于是我加快速度吃完就飛奔上樓了。
……
總感覺這次寒假是真的短,一轉眼又上課了,現在是三月,我正在千山午托的門口等她出來。
“哎?落老木!”千山背着一個又大又重的書包走了出來。
“千大郎~”我笑着迎上去。(沒錯,她的外號又多了一個)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千山問。
“好啊!”
我們肩并肩走下學校旁的坡道,坡道的盡頭旁邊就是小賣鋪,這時候那兒的人特別多,我就站在一旁守着千山的水瓶,而千山擠了進去買糖。
我所在的縣城裏,擡頭遠望就是黛色的高山,層層疊疊,而一旁便是郁郁蔥蔥的行道樹,旁邊偶爾會生出一叢野草。
“落老木,你要不要吃糖?”千山拿着糖出來了。
“當然要!”
我把水瓶夾在咯吱窩,擰開糖紙,把糖含在嘴裏,又酸又甜的味道在嘴裏漫開。
我宣布,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糖!
“哎,糖紙是粉紅色的耶。”她把玻璃紙舉過頭頂,正對着太陽光。
“它不是藍色的嗎?”我看着手中反光的糖紙,問道。
“沒有哦,我表姐說把它放在陽光底下就能看到它真正的顏色了,你不知道嗎?”她說。
“不知道。”我像模像樣地把它舉過頭頂,果真是粉紅色的。
千山把糖塞進書包,和我并肩走向學校。
正午的陽光落在了我的肩上,暖洋洋的,從石牆上生出的草随着風一搖一晃。
若是能将這美好的回憶藏進盛夏,那它們便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