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報告老板

報告老板

晚上，羊城中心城區一座非常靜谧的大別墅之中。

莫發財和狗仔主管一起，穿過重重保镖，經過客廳外的大泳池，來到二樓淩總的書房前。

等待通報後，兩側保镖推開門，古代藏書閣一般的裝潢随之而緩緩現出，一本本外文書籍豎立在紅木書櫃中。轉過彎兒，見到一幅占滿了牆壁的群山水墨畫，淩總在群山之前、辦公桌後喝茶辦公。

他擡起眼來，嚴肅可怖的氣息，仿佛不輸今天那位披着人皮的大妖。

“30分鐘。”淩霄揚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

可聽在莫發財的耳中——

足足30分鐘！

淩總平時的直屬屬下彙報時間，通常控制在15分鐘以內；而對于來尋求投資合作的小老板，也只給2-3分鐘左右的時間。

但是，現在。

他聽跟蹤郁小姐的情況，竟然給了30分鐘的報告時間！

莫發財此時并未開口，還在等他的頂頭上司彙報，然而，他的狗仔主管卻把在淩總面前刷表現的機會留給了他。

狗仔主管率先道：“淩總，我們小莫今天拍到郁小姐的許多猛料！還和郁小姐和她的男朋友玩了一個下午，知道很多，下面由他來為您彙報！”

莫發財深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從頭講起，就見淩總蹙起雙眉，語氣中的冷意還越發深厚。

淩總問：“果然有男朋友，看看。”

那邊，狗仔主管積極地弄視頻投影，莫發財看着視頻，從城中村開始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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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姐回羊城後，沒有回家也沒有回學校宿舍，而是直接前往她男友所在的城中村居住——”

淩霄揚的聲線陡然升起：“城中村，同居？！！”

突然爆裂的聲線聽得莫發財打了個寒顫。

莫發財這時才知道，為什麽狗仔主管要把這個彙報的機會讓給自己。

這是要他直面淩總的怒火！！

可來都來了，見狗仔主管縮在一旁擺弄投影機，莫發財只好哭喪着臉，說道：

“這個還沒确定的淩總！因為城中村小巷很多，人也很多，錯綜複雜，我們還沒找到郁小姐和她男朋友的住處，說不定兩人是分開房間住的……”

但也很可能是一起住。

莫發財不敢細想！！

他偷偷瞄了淩總兩眼，只見淩總十指交疊在一起，整個人往後一靠，陷在老板椅之中。群山與位置偏離的頂燈給他的臉打下一片陰影。

聽見淩總冷冷地道：“繼續。”

莫發財絞着手指：“好、好的！”

瘦小的他縮成一團，繼續艱難地彙報道：

“我們分開很多隊在城中村的巷子出口蹲守，我比較幸運，早上六點蹲到郁小姐和她的男朋友，先稱呼他Q先生，她們牽手出門坐公交——”

人皮大妖的獸耳被各種揉揉的視頻一放，淩霄揚撐着扶手、身體前傾。

莫發財繼續彙報：

“在等公交的12分鐘的時間裏，郁小姐揉了Q先生的獸耳5次、尾巴7次。”

“顯然，郁小姐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戀情、不介意她在感情上的特殊癖好公開在路人的面前。”

淩霄揚：“……”

他緊緊地攥着扶手，喉嚨有些發緊：“繼續。”

視頻切換到游樂場，莫發財繼續進行分析：

“我們跟蹤郁小姐和Q先生轉幾趟公交來到長隆游樂園，到目的地後，Q先生負責取票，郁小姐的眼神一秒都沒有離開過Q先生，整個上午除了玩項目，兩人的手沒分開超過五分鐘。”

“Q先生脾氣很好，被郁小姐取笑也不會作勢打她或還手掐臉——”

淩霄揚冷冷的聲音響起：

“當然了，住城中村，吃軟飯，脾氣能不好嗎。”

視頻很快切換到中午餐廳吃飯，莫發財頓了頓，把自己縮得越來越小：

“随後兩人吃飯，牽手一直沒有放開，時不時相視而笑，互動很多……顯然，是在熱戀的狀态。郁小姐一直非常甜蜜地笑，她的眼輪匝肌有收縮，确定為真心實意的笑容，Q先生的也是……”

看着她們甜蜜互喂地吃飯的視頻的淩霄揚：“……”

淩霄揚把扶手掐得皮套都快破了：

“當然了，軟飯男和上升期的女明星談戀愛，能笑得不開心嗎。”

莫發財緊張地抱着手臂，縮頭縮腦地道：

“根據臉部肌肉的緊湊性來判斷，Q先生十分年輕；而郁小姐我們之前調查過她的同學，都說沒見郁小姐談過戀愛，可以推測，郁小姐和Q先生是初戀。”

所以，希望，淩總在知道自己差點當了男小三之後，不要把怒火發在他們身上。

莫發財繼續道：

“随後我拍攝不幸被發現，被誤認為是粉絲，Q先生後來給了我簽名是這張爪印圖，上面有一個‘啓’字，所以稱呼他為Q先生。”

“我問不到Q先生的名字，旁敲側擊問了一些問題。因為我的同伴遠程拍攝收錄不到聲音，我也不敢在眼皮底下打開錄音筆，所以接下來是轉述！”

“Q先生稱他初戀就是郁小姐，自稱今年20，很喜歡姐姐，雖然會介意郁小姐的初戀可能不是他，但表示已經過去了，希望姐姐能親親哄哄他。”

淩霄揚捏碎了扶手：“……他爹的！！”

莫發財：“郁小姐随即表示她的初戀就是‘小啓’，氣‘小啓’随意猜測，要‘小啓’哄，Q先生把尾巴給她揉揉哄她……”

淩霄揚幹脆閉眼：“細節不看了，你們還有什麽總結和發現？”

莫發財嗓子很緊，語速飛快：

“後面是Q先生是射箭投壺抓娃娃的能手，贏了很多公仔，哄得郁小姐很開心。”

“總結是郁小姐與Q先生互為初戀，在熱戀期當中！Q先生比郁小姐年輕兩歲，喊她姐姐，愛撒嬌。”

“郁小姐不介意對方暫時的貧窮，不但願意公開戀情，還願意和男朋友一起住城中村同甘共苦，很可能就是真愛！”

“Q先生還加了我的好友，讓我發今天的視頻給他！”

所有話一口氣說完，莫發財也閉上雙目，不敢看淩總的反應。

至于淩總……

淩總他，很久很久，都沒有反應。

只有投屏上的無聲的視頻還在甜蜜地播放着，莫發財瞄了瞄手機上的時間，發現早就過去了半小時。

可淩總不發話，他和狗仔主管都不敢主動離開，只好默默地加班。

良久以後，才聽到淩總終于開口：

“查那個Q先生！”

狗仔主管馬上答應：“好的！”

淩總又問：“郁小姐家裏有沒有誰患上重大疾病。”

狗仔主管艱難回答：

“暫時沒有，淩總，我們有調查到，郁小姐家裏父母以及她父母的父母都買了醫保。”

淩霄揚：“……”

他爹的，全家都買了醫保！

這和他某個因病欠債而戀愛的想法怎麽不一樣？

狗仔主管又補充：

“郁小姐從小練舞，以舞蹈藝術生身份考上戲劇學院，家境也是不差的。”

莫發財聽到這裏，終于松了口氣。

因為主管總算接話了，接下來應該沒他什麽事了。

而淩霄揚卻一陣沉默。

淩霄揚指腹狠狠搓了搓，拂掉剛剛掐爛了扶手皮套的碎屑。

他暗暗咬牙。

郁小姐家境不差，卻竟然和男朋友一起住城中村。

別告訴他，那個Q先生是在城中村收租的房東家庭！

莫發財此時适時地補充：

“淩總！我問過Q先生的家境，Q先生說家人是住在山野之間的，他從小在山野之中生活，從小跟着父母打獵，所以游樂場的射箭才會很準贏了很多公仔。”

就非常符合他關于人皮大妖家族的推測……

但這種事情，莫發財完全不敢講。

萬一大妖真的是大妖呢。

女明星一般都愛惜羽毛，事業未成很少公開戀情，公開戀情的也很少是地位不匹配的弟弟。

郁蘭紅的事業才剛剛開始，連主角都沒當過就和Q先生一起，那Q先生一定是什麽厲害的人物。

或者是厲害的妖物！

總不能是圖弟弟超級帥氣還愛撒嬌不發脾氣說話好聽且黏人，還戴獸耳尾巴，吧？

莫發財在這邊一頓推測，而淩霄揚那邊，則是越聽越氣。

家境不錯的女生，竟然為了真愛，和男朋友在城中村租房！！

淩霄揚這輩子都沒踏入過城中村。

髒亂差，是他對城中村的所有印象。

他再度抓緊了扶手，沉默良久，終于下定決心：

“你和那個Q先生加了好友是麽。”

莫發財一個激靈，連連點頭：“是的，沒錯！”

淩霄揚：“約他出來，我請他吃個下午茶。”

“找我助理要時間表，讓他選個時間——但是，越早越好。”

莫發財：“好的！”

頓了頓，淩霄揚艱澀道：“你們這次總結得很好，下次彙報無需如此細節。”

聽得莫發財縮了縮脖子……

不是彙報得很細節。

而是細節太多了，所以一講都是細節。

身邊的狗仔主管答應下來：“明白的淩總！”

淩霄揚卻又反口：“算了，細節一點也好。”

他看向莫發財：“你叫什麽？”

莫發財萬分糾結地如實告訴：“姓莫，叫發財。”

淩霄揚：“……”

要不是這個人加了Q先生的好友，他都想炒人鱿魚了。

淩霄揚折中道：“你以後用鷹文名，鷹文名叫什麽？”

莫發財臨時起了個：“叫Money！”

淩霄揚：“行，Money，你的微表情分析不錯，分析一下我和郁小姐見面時她的微表情是在想什麽，分析她喜歡什麽類型的相處。”

“多算你一份獎金。”

“當然，最重要的是盡快約那個Q先生出來，獎金少不了你的。”

莫發財馬上打了雞血：“好的淩總！！”

終于結束了彙報，狗仔主管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啊你小子，淩總記住你了，到時候請大家吃飯啊。”

莫發財可憐兮兮地護着肩膀：

“主管，獎金到手後請吃飯是會的，請您不要再拍我肩膀了。”

“人有三把，一把在頭上，兩把在肩膀，拍了就陽氣不足了，今晚我還要趕着去拜個神。”

狗仔主管：？？

？？？

……

莫發財此時已經十分緊張，飛奔到最近的道觀的山門之外。

可惜，現在太晚了。

這座道觀早已關門。

正在莫發財愁眉苦臉之際，道觀的後門吱呀一聲響起，莫發財轉頭看去，只見那人的身高仿佛比白天矮了一些，也瘦削了些，黑發黑眼，沒有白天的橘色假發，但看臉，這人俨然就是——

游樂場裏的Q先生！

他們怎麽就偶遇了。

Q先生如此神出妖沒！

法力高強到連道觀都來得？！

莫發財哭喪着臉，那他夜間拜神，也沒能上香，能有用嗎。

後門的燈光恍惚不明，莫發財看Q先生的臉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而清澈帥氣但恐怖瘦削的Q先生已經向他信步而來，莫發財雙腿發軟，根本躲不起。

Q先生笑容可掬地道：“哈哈，真巧，我看到你在外面拜拜啦，三元宮是下午五點閉館，你明天來早一點哦，八點開門。”

莫發財一個寒顫。

他今天第二次被抓住了！

可怕。

下次也不敢偷拍了，幹完這票，他就辭職！！

面對Q先生的熱情介紹，莫發財馬上立正，并敬禮道：“明天八點一定！！”

Q先生居高臨下的，又是一個笑容：“你敬禮幹什麽？善信之間不用這個啦。”

莫發財讪讪地收起敬禮的手：“您在這是——”

Q先生竟然沒瞞他：“我在這隔壁的道醫館求學。”

又有些羞澀地改口：“咳咳，說錯了，不是我，是我另一個皮在這裏求學，你知道的。”

莫發財：“……”

他什麽都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人皮這種事，是可以貼着道觀山門光明正大地講的嗎！

莫發財竟然有些為淩總擔憂。

但，淩總吩咐的工作，他還是要完成的。

莫發財堅強地邀請道：“那個，我們老板，就是淩總，想邀請您吃飯。”

Q先生攤手：“噢，很遺憾不行，你知道的，6月已經滿了。”

莫發財并不太想知道滿了什麽。

他也不敢隐瞞，盡量替淩總努力争取：

“那個，我們淩總主要是想聊一聊有關郁小姐的事情，我們淩總您知道嗎，是淩氏集團的總裁，旗下淩氏娛樂！資源雄厚，您可以網上搜索一下。”

“我是淩氏娛樂其中一個工作室的員工，這是我的名片！”

他雖然是狗仔，但也有正式公司交社保的，有需要的時候可以發一下名片。

Q先生接過名片，點頭道：“淩氏，知道，挺厲害的。”

“是聊工作嘛，紅紅還沒有經紀人，我的工作是隔日隔日的，可以抽時間和紅紅一起去，只能約在公開的地方哦。”

莫發財試探地問：“我們淩總想先和您聊一聊，您看，這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