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吃醋

吃醋

離開醫院，外面已下起了大雪。積雪猶如厚厚的奶油和糖霜，覆滿了整個城市。

雖然肚子不痛了，但尹奈奈身體依舊虛弱，且發着燒，被醫院大門吐出來時，讓寒風兜頭一吹，頓時哆嗦不止。

秦沐看着着急，閃電般脫下自己剛穿上不久的外套，披在奈奈的白色羽絨服上，并使勁地往裏裹，将她裹成了一只大肥鵝。

奈奈哭笑不得，路過的行人也忍不住紛紛側目，眼神奇怪地看着這對怪異男女。

奈奈抖了抖肩膀，扭捏地褪下他的衣服，笨拙地塞回到他手裏。

“還是你穿吧，我們打車回去。”

秦沐還想堅持，但看她一臉尴尬，慢慢明白了原委，乖乖地把衣服重新穿上。

雖然時而遲鈍，但他對人類感情、行為的了解，已經積累了很多，只是因為對奈奈太過珍視，他不允許自己做出任何惹她不愉快的事，所以他在她跟前，經常會呈現出一副不得要領的樣子。

尹奈奈自然不知道他的腦內活動，就勢把手插進他的口袋，身體稍稍靠向他，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聽到了很細微又很急促的吸氣聲……

該不會是在吸聞她的氣味吧？

臉染上了一層酡紅，辣辣地燙。一定是風吹的，她把下巴縮進圍巾，在心裏對自己解釋道。

看她仍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秦沐越發着急了，他憑借本能，掀起大衣的一角，将懵頭懵腦的尹奈奈一把裹進自己的懷中、衣服下。

“啊。”

奈奈沒料到他會這樣做，小小地吃了一驚，剛想掙紮，卻發現他衣服裏又暖又舒服，和方才在病床上毫無溫度的感覺截然不同，于是便悄默聲地沒有拒絕，溫順地依偎在他胸口。

也許那時的體溫消失，是因為被奪舍了……她隐隐有這個猜測，擡手在他腰上輕輕摸了摸。

完全正常的人類體溫，這讓她更堅定了這個推測。

下次遇到他體溫驟降的時候，可就要小心了，她默默告誡自己道。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避免再次被“攻擊”，而一刻也沒有冒出離他而去，或者徹底逃走的念頭。

秦沐擡起手，攔下了第一輛出租車。司機明明沒有打“空車”的牌子，卻很聽話地停在了他們面前。

尹奈奈毫不懷疑是秦沐做了什麽，以往這種漫天飛雪的時刻，至少要把手舉成僵硬的棒槌，才能截下一輛出租，很可能還要面對漫無止境的拼車。

秦沐護着她坐在後面，砰地帶上了門，順口就說出了奈奈的地址，胳膊扔牢牢地環着她，恨不得把她抱上膝蓋摟着似的。

司機大叔在後視鏡裏感慨地瞄了一眼，心說現在的小年輕可真會玩，這如膠似漆的架勢，啧啧。

诶，不對啊？他擡手拍了一下額頭，自己不是收工了嗎，咋就給停車了呢？

他只是短暫地猶疑了一下，就被腦子裏的一個聲音催促着踩下油門，向着目的地快速開去。

車後座，尹奈奈把腦袋埋在秦沐的胸口，有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而且，她居然聽見了秦沐的心跳，蓬勃有力，強勁如擂鼓，震蕩着她的側臉，讓她的心髒也跟着快速地勃動着，漸漸趨于統一頻率。

好舒服。

她眯起眼睛，小貓一樣蹭了蹭，而秦沐則顯得有幾分手足無措。剛剛裹她進衣服的舉動，是他突發奇想的，沒有任何電視劇情做依據，不過結果看上去似乎不錯……

他把手擡起來，又落下，再擡起，猶豫了幾秒後，輕輕按在奈奈的頭發上，心滿意足地汲取着她的體溫和味道。

而那對他而言，是自誕生到現在，最極致的美味。抵過萬千宇宙，浩瀚銀河。

他沒有什麽想要的，除了她。

這樣想着，他越發大膽了起來，甚至俯下唇，在她芳香四溢的發頂重重吻了吻。

尹奈奈被她的這一吻吓得不輕，要不是仍能感受到體溫，她都要以為他又被“換芯”了……

這家夥，怎麽一下子大膽了起來呢？她耳根通紅地想，繼續保持着小貓般的乖巧。

因為他的吻，真的很舒服。

她食髓知味似的往上拱了拱，可秦沐卻忽然擡起了臉，摟住她的那只胳膊，也松了勁兒。

她不解地從他懷抱仰起臉來，只見他緊緊繃着嘴角，眼裏有痛苦的神色。

“秦……沐？”她小聲喚他。

他慢慢低下頭，表情複雜地看了看她，拳頭在她肩膀上輕攥。

“……”他回答以一串空白，尹奈奈大為不解，就在這時，車子突然停下來，到家了。

下了車，秦沐沒有繼續摟着她，而是帶着一種激烈的情緒，一把脫下大衣，再度按在奈奈的肩膀上，然後門童似的杵在一邊，不言不語，一副要目送她離去的架勢。

尹奈奈滿頭問號，他這是怎麽了？

回憶了一番自己的行為，沒覺得哪裏惹到他了，她歪起腦袋，打量了他一會兒，見他毫無反應，仿佛已經化成了一只雪人，眼睛低垂着，長長的睫毛上落了一層雪。

她邁上前一步，扯了扯他的袖子，用帶着淡淡鼻音的聲音說：“你送我上樓，好不好？”

因為某個原因，秦沐原本是不打算上去的，可奈奈的聲音實在太可愛了，溫泉一樣從耳膜流遍全身，讓他根本無法堅持己見。

他憨憨地點了下頭，就被她牽着袖子拉進了樓道，一階一階地上樓。

尹奈奈的呼吸有些急促，回蕩在昏黃空曠的樓梯間，秦沐努力克制住情緒，感受到無數的觸足在體內瘋狂躁動。

終于到了她家門口，奈奈松開手，掏鑰匙開門，随着門吱呀打開，更濃郁的她的氣味，宛如海浪撲鼻而來。

秦沐喉結猛動，手指難以控制地幻化成觸須狀，不過奈奈自然是沒看見，它們被黑暗籠罩着。

“你……不進來嗎？”奈奈啪地打開燈，立在玄關扭身看他，秀美的臉龐被鵝黃色燈光照得猶如一場夢境。

秦沐集中全部的自制力，收回觸須，咬着嘴唇擡頭看她。

“奈奈……你是不是覺得，他比我更好……”他忽然開口問道。

“诶？”尹奈奈一頭霧水。

他抿了抿唇，氣勢低迷，目光脆弱：“雖然被他奪去了主導權，但我的意識依舊存在，我看見他吻你，然後你……也回吻了……”

尹奈奈心裏咯噔一聲，仿佛猜到他在想什麽了。

果然，他的下一句話，證實了她的猜測。

“你是不是很喜歡他吻你？”他委屈巴巴地問，手指摳着門框。

尹奈奈睜大了眼睛。

他這是……在吃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