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楊疏桐還在外面打電話,孟晴趁着沒有多少人知道她恢複記憶的事,躺在沙發上就喊着頭疼。
雲怡沒想到她現在就開始演,慌亂了一瞬,接着有條不紊的把她送回到床上,喊來護士檢查。
楊疏桐不耐煩的靠在吸煙區的牆上說話,看到醫護人員都往一個熟悉的房間跑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來,随便敷衍幾句挂掉電話就往孟晴的病房跑去。
孟晴面無血色,虛弱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檢查,旁邊是圍滿了的醫護人員。
楊疏桐不敢靠近,只能站在門口散散身上的煙味,招手喚來一旁站在那裏的雲怡“她怎麽忽然這樣了。”
雲怡感覺到楊疏桐語氣裏的怒氣,又看到床上的孟晴對她微微眨眼,一時有些哽住。
楊疏桐雙手掐腰,聲音暗啞“我問,孟晴怎麽了。很難回答嗎?”
雲怡還真不太會撒謊,平時說瞎話一套一套的,現在真需要說假話了反而支支吾吾“她…她剛剛吃飯忽然說頭疼,我……我就找了護士來檢查。”
看着進來又出去的醫生,楊疏桐指了指床上的孟晴,示意雲怡去照顧她,自己則擡腳跟着醫生出去了。
雲怡幾乎是逃命一般跑開,坐到孟晴身邊了才松開一口氣,小聲道“有點離譜了,回頭楊疏桐發現了真的會罵死你的。”
孟晴微睜開一只眼睛看向雲怡“那不都怪你,搞這麽大陣仗。”
雲怡準備反駁,餘光看到門口的人影,立馬咳嗽兩聲開始假哭“我的阿晴啊,命怎麽這麽苦,好不容易沒有淤血了,又開始暈了。”
楊疏桐把雲怡叫出來“沒事少吵她,讓她好好休息。醫生那邊說不排除是淤血消散的後遺症,現在你好好照顧她,下午還要做一些具體的檢查。”
雲怡“那你等會幹嘛?回去開會嗎?”
楊疏桐點點頭,靠在牆上順着門上的窗戶看裏面的孟晴“那邊定不下來,只好讓我去現場看看,你先去休息一下,一點上來換我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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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怡還想說些什麽,又被楊疏桐制裁,直接送了下去。
孟晴躺在床上聽着進門的腳步聲,聲音沉穩,一聽就不是雲怡那個家夥。
雲家人對小孩屬于散養,能安穩長大就行了,所以根本沒人管過她的走姿,于是大部分時間這位大小姐走路都顯得非常歡快,邊走邊跳。
聲音逐漸靠近,孟晴死死閉着眼睛假裝自己睡着。
來人像是想把她的手臂放進被子裏,猶豫片刻還是決定隔着病號服圈起孟晴的手臂,将她牢牢鎖在被子裏。
掌心上移,帶着淡淡煙草味的手指撫過孟晴臉上淩亂的發絲,将這些頭發全都歸置于腦後。
孟晴猜出來人的身份,身體放輕松不少,慢慢的真的有了些睡意。
楊疏桐反倒像是不想讓孟晴睡下去,手指還在孟晴的臉旁摩挲,像是隔着空氣撫摸孟晴的臉。
孟晴本身怕癢,有點想偏頭躲過去,就聽見‘啪嗒’一聲,像是什麽東西砸在了柔軟的床上。
楊疏桐移開手指,重新坐回到床邊的椅子上。
雲怡換班是卡着時間點來的,一點沒遲一點沒早。
楊疏桐也被打電話來催着開會,戀戀不舍的走了。
孟晴微微偏頭看向枕邊,果然有一抹水痕,孟晴假裝要喝水,不經意間将水灑在了自己的枕頭上,歉意的看向一旁的雲怡。
雲怡只好拿起枕頭去外面換一個新的。
孟晴坐在床上,靠着升起來的床看向窗外。
二院的位置極好,幾乎可以算做市中心了,來往的大多數都是在CBD工作的年輕人,加完班發現心髒不太舒服,直接來醫院檢查,連車都不用打。
孟晴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窗外高聳的寫字樓,右手虛握住剛剛楊疏桐圈起的地方,感受着那裏殘留的煙草味。
孟晴看着窗外,對劇情的力量第一次産生了害怕的心理。
她不認為她和楊疏桐的感情好到他會為自己哭的程度,要真說,也最多只能算是兔死狐悲吧。
聽到外面傳來雲怡的腳步聲孟晴才收回視線,右手還握在手腕上。
雲怡在想其他事,也沒注意孟晴有些別扭的姿勢,只有些糾結“下午白逸思應該也要來了,你覺得你騙的過他嗎?”
白逸思這幾天就和點卯一樣,每天下午來半小時,表達自己的友情堅固。
雲怡“今天應該不會呆多久,喬筝今天的診療結束的早,大概也就下午兩點,到時候白逸思肯定要去送她。我們白少爺,一條好狗。”
孟晴笑起來“哪有這樣的,白逸思确實好狗,但那是專屬喬筝的好狗,在喬筝面前,我們的死活都不重要的。”
白逸思果然還是按時來的,坐在椅子上直接拿起蘋果啃起來。
孟晴有些害怕的往後縮了縮。
白逸思追上去,嘴裏還嚼着蘋果“咋了?咋又暈了?”
孟晴有些嫌棄的躲遠了一點,又帶着一絲戒備的擡眼看向白逸思“你是誰?”
白逸思啪的一聲把蘋果掉在了地上,嘴還大張着,有一種诙諧的美感。
雲怡轉過身去,肩膀一抖一抖仿佛在哭。
白逸思“雲怡你轉過來,你在笑是不是!”
雲怡幾乎壓制不住臉上的笑意,強行擠出兩道淚痕,把嘴角拉平“怎麽會,我怎麽會笑呢。我是在為了孟晴的身體哭泣啊。”
白逸思是一點都沒有懷疑的接受了孟晴因為腦部淤血的後遺症失憶的說法,語氣正經“那我在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雲怡的父親,你可以叫我唔!”
雲怡從第一句開始就感覺不對勁,聽到是自己父親的那一刻直接飛撲過去把白逸思的脖子勒住“狗東西,我讓你亂說!”
兩個人打起來,雲怡把白逸思死死壓制在身下“你起來啊,我讓你三招,你起來啊!”
白逸思還是有點腦子,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直接認輸“錯了,爸爸我錯了。你是我父親好不好。”
大概每個人心中都有想當朋友爸爸的想法,聽到白逸思叫爸爸,雲怡和孟晴幾乎是同時答應了一聲。
白逸思有些無奈“你答應什麽啊!我的輩分降這麽快的嗎!”
白逸思還準備說些什麽,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白逸思止不住的笑”我,我就不和你們計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就和腳底抹油了一樣,白逸思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雲怡看向孟晴,語氣肯定“絕對是喬筝打的電話,你信不信。”
孟晴“我信是喬筝的電話,但我不信白逸思進展那麽快。”
“我也不信,但白逸思信了我們。”
兩個人對視一眼,沒有顧忌,直接把這個消息廣而告之,包括從來沒有聯系過的孟家父母和雲怡一直嫌棄的楊家人,所有人都通知到位,只等着抓老鼠尾巴了。
楊疏桐是晚上來的,正好是下班時間點,估計是從雜志社直接趕過來,身上還是西裝。
和早上西裝革履到有些古板的裝扮比,楊疏桐簡直是脫胎換骨。
寬大的西裝外套搭配白色襯衫,上面的扣子被解掉兩三顆,頭發做了發型,前面散落下幾根頭發,顯得更加随性。
孟晴從沒關注過楊疏桐的耳朵上有耳洞,現在一邊帶着黑色耳釘,一邊是銀色耳鏈,鼻子上架着一副寬大的墨鏡,金屬的鏡架反射着病房裏的燈光。
楊疏桐身上還帶着男士香水的味道,混合着酒味和煙味。
可能是在其他地方沾染到的,現在楊疏桐身上的氣味還有些濃,他站的離孟晴有點遠,怕自己身上的味道讓她不舒服。
孟晴微蹙眉,有些嫌棄的鼻尖扇了扇,楊疏桐捕捉到孟晴的動作,又站遠了一點“現在還好嗎?”
孟晴點點頭“好多了。”
雲怡找出空氣清新劑,往楊疏桐的身上一頓亂噴才放下捏着鼻子的手“現在是好多了。”
楊疏桐得到首肯才靠近了一點。
孟晴不忘演戲,眨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看向楊疏桐“我和你關系很好嗎?”
楊疏桐有些猶豫“我是你……關系很好的…哥哥。”
“親生的?”孟晴還是那副懵懂的樣子。
雲怡插嘴“不是親哥哥,是情哥哥。”
楊疏桐坐在床邊,看上去有些不舍“我們是家族聯姻而已,你在我這裏是很好的妹妹。等到合适的機會我就會提離婚的。”
孟晴點點頭“所以,你其實是我的丈夫,我的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丈夫。”
楊疏桐“也不能這麽說,我們其實也認識五年了,只能說是你對于我發展不出愛情火花。”
孟晴微笑,要不是自己想起來了,說不定還真的會被這些友情理論糊弄過去,誰家友情是以為自己捅了對方一刀還毫不顧忌的和她結婚的啊,這還是物理意義上的捅刀。
孟晴按住胸口,感覺有些隐隐作痛“我知道了,今天不太舒服我還要先休息,等會還有些檢查要做,可能……”
楊疏桐拎起包“那我先走了,還有些工作,明天早上我來替雲怡,你晚上好好休息。”
孟晴給了雲怡一個眼神,雲怡心領神會的将楊疏桐送出去,順便給他的衣服後貼了一個小的定位儀,看起來就像是牆上的貼畫,哪怕被發現也會以為是在其它地方蹭到的。
雲怡做起竊聽的事得心應手,孟晴有一段時間真的以為她會去當警察,畢竟這種天賦,要不是當警察,要不然就是當間諜的好料子。
從小就是,雲怡永遠是班裏消息最靈通的那個,有的事情老師都不知道她就知道了,小到哪個老師懷孕了,哪個老師結婚了,大到哪個老師家裏在賭博,哪個老師出軌了,她一清二楚。
只能說幸好雲怡這個本事現在也還是用在正途上,不然不知道要出多少事。
楊疏桐也相信孟晴失憶了,現在只要在應付随時有可能會來的楊家父母和孟家父母就好了。
雲怡可不看好他們會來“你暈那兩個月,好歹我小舅舅都能一個星期來看你一次,你爸媽是一次沒來過,更別提楊家的了,除了趙子衿以外,禮都沒送過,就和不知道一樣。”
孟晴嗤笑“你等着吧,知道我醒了他們一定會來,起碼要讓我信任他們,然後帶我去看心理醫生,不然這戲怎麽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