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審判庭上
20章:審判庭上
“審判長您好,很高興認識您,這個果籃是見面禮。”
雖然年輕人真誠的笑容能打動這世上大部分的老頑固,但蔔煜顯然不屬于後者,可他的目光凝聚向了那個果籃。
木條編制而成的身軀散發着清淡的草木香,提手兩旁有着不知名花朵,開的燦爛絢麗,仔細嗅還能嗅到花香。
與他之前見過的鮮花标本有如此大的差別。
他沒忍住輕輕捏了一下花瓣,滑膩的手感,淡淡的香氣,無一不證明它的鮮活。
“這是…”
“白色的花朵類似于百合其實是香雪蘭,擁有清雅的花香,被稱為蘭中雅麗,旁邊玫紅色的花朵是蝴蝶蘭,被稱為十分漂亮的公主,象征女子的清新脫俗和美麗優雅。”
甘霖侃侃而談精心準備的果籃,“這個最大的果子是西瓜,夏天食用放置冰水後最佳,一串綠色的是葡萄,帶葉子的紅色小果子是櫻桃,黃中帶紅的餅子是黃金蟠桃…”
“這些都是自家種出來的一點小心意,審判長和審判員都有一份,圖個吃口甜樂滋滋的好兆頭,請您務必收下。”
蔔煜靜默片刻,衆目睽睽下,收下了這個果籃。
在人類失去綠洲已久之後,沒有人能拒絕這撲面而來的獨屬于植物的清甜鮮活。
雲正傑臉色發臭:“這是行賄!”
雲嘉洪咣叽給了他一下,“你見過光明正大的行賄?不會說話就給老子閉嘴,你沒見那小子這趟刷足了好感嗎?”
“我…可惡!”
雲正傑咬着牙憋回去了。
誰讓他根本沒想到這一茬,也沒想到審判長竟然會收下那個叫果籃的東西,果籃要是端上拍賣會,一個億一個果籃都是便宜賣了!
這麽大手筆,他們雲家還真比不上。
雲正傑心裏有些不安,這繼承遺産不成怒氣殺人的動機已然沒有半分說服力了!
雲嘉洪壓了壓他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
雲正傑看着父親那份從容不動的淡定,心裏的不安也被壓了下去,有父親在,做好了萬全準備,不信拿不下這喪家之犬。
蔔煜堂而皇之的接過果籃,将它放在長桌上,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審判員有樣學樣,一時間那片空間充斥着清甜味道,還有新鮮的草木香。
心情都變得愉悅起來了呢。
蔔煜第一次覺得開庭是件不錯的事情。
“肅靜!各就各位,即刻開庭。”
被儲物袋吸引來亂糟糟的人群都乖覺下來,坐在聽審團的位置安靜如雞。
門口敞開,六位警衛備的人穿着深藍色制服帶上雲森。
雲森的腳步有些踉跄,看起來似乎受了什麽暗傷,表面上沒什麽傷口,經過甘霖時,他看到了雲森敞開的領口下傷痕累累的身體,雙手攥拳,心中怒火焚燒。
雲森還開口安慰他:“我沒事,只有一點小傷。”
甘霖沉沉的嗯了一聲。
雲正傑的目光帶着挑釁看來,仿佛再說:還不感謝我,留了這喪家犬一命,可惜很快他還會沒命。
甘霖冷靜忽視了這份惡意的挑釁。
雲正傑冷哼一聲收回目光。
“啪!現在宣布開庭,原告方指控被告人雲森,闖入雲家因繼承財産不均以及舊怨一怒之下殺害祖父,被告人雲森可有異議?”
雲森帶着一種置身事外的平靜說:“有異議,我沒有殺害祖父,反而是雲正傑父子為了謀奪雲家給祖父下慢性毒藥。”
雲正傑破口大罵:“你放屁!”
草!他怎麽知道給老頭子下藥的事?
該死的,難道老頭子私下跟他還有聯系?
雲嘉洪心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表面:“正傑坐下,不要因為口舌之争發脾氣,你需要喝杯冰水冷靜冷靜。”
雲正傑收到他爹的警告,憤憤然坐下喝了一大杯水。
蔔煜不鹹不淡道:“物證已經由各位審判員确認過,現在提人證。”
一位瑟縮的舊人類奴隸被扔上來,“我我我是是是…”
“被告方提出異議,帶上頸環的舊人類奴隸如何确保話語的準确性?畢竟他們的生死大權在原告方手中。”
雲嘉洪左手拇指食指摩挲着一塊兒玉石,不緊不慢道:“急什麽,不如讓人證先說出案發過程,再由審判員們商議決定是否采證。”
蔔煜當機立斷:“證人作證。”
“我我是在門外等吩咐期間,聽到裏面傳來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我們這樣的叫喊聲,然後我一時好奇湊近了窗戶看,就就就看到老爺子倒在血泊中,拿刀的森少爺還在拔刀…”
蔔煜:“帶下去。”
甘霖:“既然聽了原告方證人的證詞,不如也聽一下我們被告方證人的證詞。”
蔔煜看了他一眼:“證人作證。”
門口嘎吱一聲響,趙泉緩緩走來,開頭一句驚天光:“我是來自亞北沙漠的地底人。”
衆人交頭接耳,大多數新人類不清楚這個年代還有地底人的存在,雖然他們的祖先、舊人類的祖先也曾都是地底人。
“亞北沙漠偏西北有大約幾十個安全區,算是互幫互助的關系,多年前有一個安全區爆發疫病,活下來的人不但不接受融入其他安全區,反而記恨上了周圍安全區無能為力救援,由為首的超能者變色龍組成一夥強盜,殺傷搶掠。”
雲嘉洪眼皮子一跳。
“多達十幾個安全區被他們盯上遭受滅頂之災,搶走的活人作為奴隸以及口糧存在。”
口糧一詞形象說明部分俘虜的下場。
“多個安全區共同圍剿之下還是失敗了,我父親重傷後發現對方擁有新式武器和治療藥物,同樣我們沒見過的還有營養液和水源,才知道他們身後擁有新人類勢力的支持。”
說到這兒其實已經偏離了證詞的範疇,但是除開雲家沒有人願意打斷,所有人都開始隐約覺得這個故事背後掩藏着一個關于雲家不為人知的秘密。
“直到這次的機緣巧合,我用沙漠之心和古跡遺址雇傭雲森等人報殺父之仇,意外發現變色龍等人大肆圈養奴隸挖礦用來用新人類勢力交易換取物資,雲森認出來人是雲家人,他們對雲森痛下殺手,雲森殺了他們大部分人手最後體力不支被帶回雲家。”
趙泉語氣難掩恨意:“我作為其中的幸存者也被帶回雲家,死裏逃生被溫敬和先生相救,雲嘉洪父子就是間接害死我父親的殺人兇手,是間接害死數十個地底安全區的罪魁禍首。”
衆人頂多唏噓一聲,感嘆一句,大多數新人類對舊人類什麽遭遇無動于衷,仿佛除了新人類其他人類都屬于進化道路上的失敗品,不足以稱之為人類。
趙泉嘶嘶笑了一聲:“噢,對了,那個碎礦是星石礦。”
一言激起千層浪。
蔔煜眉頭緊鎖,沒想到一個小糾紛竟然能惹出這麽大亂子。
緊接着宣布休庭,警衛備的人護送兩位審判員帶着趙泉親自登上飛行器前往亞北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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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家,雲正傑來來回回欲言又止,雲嘉洪看的腦仁疼。
“你想要問什麽問就是了,你這樣轉下去我就暈了。”
“爹!你不着急啊,這事這事…”
“着急有什麽用?我打小怎麽教你的?泰山壓頂面不改色,你瞧你一點我的風範沒學會,都是你媽那個整天就知道打牌的敗家娘們教壞的你。”
雲正傑不高興:“爹,說歸說,別扯我媽頭上。”
要不是我媽盯着你,我現在指不定有多少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我的生活将會是一團烏七八黑的亂糟糟。
雲正傑腹诽完畢,繼續回歸正題:“雖然那批人一直沒回來我們又派人過去看,清理了現場,可是礦是抹不掉的呀,這些年多出來的花銷也是抹不掉的!”
“花銷你不用擔心,誰還沒個私庫?礦洞已經塌陷了,就算挖開去看證明了那是一個星石礦,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雲正傑看他爹一眼,啧啧,老狐貍臉皮可真厚,這是打算死不認賬了。
雲嘉洪裝模作樣的嘆口氣:“要想開脫何止有千八百個理由,你呀,還是太嫩了點。”
雲正傑撇嘴,卻也服氣。
問題看似解決完畢,雲正傑是坐不住的人,當即恢複以往的樣子,“孝心,把前天我帶回來的女奴帶來給我父親玩。”
叫孝心的小厮低着頭應聲而去,摁了摁發抖的右手。
雲家父子常年的淫威深刻骨髓,他控制不住身體某些部位的顫抖。
在雲家伺候的下人都是帶頸環的舊人類,畢竟雲家父子做賊心虛,覺得牢牢抓在手心裏的奴隸才是最安全的。
再者他們骨子裏輕視舊人類,不把舊人類當人對待,平常商量什麽事也不避開貼身伺候的舊人類奴隸。
孝心以前并不叫孝心,他有名字,叫楊光,寓意光明快樂的生活,是他父母留給他的祝福,也是與那陰陽相隔的父母最後一絲牽挂。
雲正傑為了讨好他爹,給他改名字叫孝心,楊光心在滴血,面上依舊帶着谄媚的笑容拍馬屁,稱贊雲正傑的孝心感天動地雲雲。
他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爬到雲正傑貼身小厮,雲家父子的秘密幾乎攤開在他面前。
終于他也有點用處了,楊光在太陽底下曬的睜不開眼睛,依舊無聲大笑感受着皮膚被炙烤的灼熱,這樣仿佛才能殺掉雲家父子留在他身上的痕跡。
那令人作嘔的腐朽,即将攤開在陽光之下,直到魂飛湮滅。
楊光等這一天,熬了十六年,熬到油枯燈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