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狹窄的屋子“接納”她大約十二年了，上了年紀的女人悠哉悠哉地在她的天地裏享受着假期的閑暇。如果往前追溯十二年，她還擁有靈活的腿腳，根本不會顯露出一點老态，如果時光再繼續倒流十二年，她和住在這裏的女孩也差不了幾歲。聽到那些青春的笑聲，的确是會羨煞了很多人，她有時看到那些年輕的容顏往往也會無意中回憶起自己的故事。水沸騰了，嘟嘟聲充斥了房間，她泡上茶，看着水汽不斷的從水杯上方擴散，葉片在杯中沉浮。
有人來了，她沒有聽到腳步聲，但旅行箱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中是無法隐藏的。她打開窗子探出頭，“哦，是沐陽啊，怎麽假期還沒結束就回來了。”
“哦，突然很想阿姨，怕你無聊就提前回來啦。”
這姑娘不只人長得那麽标志，話也說的那麽得體。老天總會偏愛一些人吧，所以才會給她那麽多讓人喜歡的優點。
“嗯，一個人在寝室注意安全，有什麽事就來找我幫忙。”
“好嘞，謝謝阿姨！”姑娘道謝後就離開了，身影消失在了轉角處。
“看她好像有心事。不過這個年紀的姑娘哪個沒有屬于自己的心事呢？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是經常胡思亂想嗎？”宿管阿姨拿起沏好的茶，不再去多想年輕人的事。
沐陽的确是有心事的。她不想承認，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現在很亂。好像精心打理的草坪突然來了一群頑皮的孩子，他們在草地上踢球，打滾，可自己只能無力地看着，什麽也做不了。都是那個家夥，當看到他出現在自己的城市後，沐陽就感覺周圍的生活都改變了，一切都和原來不一樣。沐陽歸置好行李後，打算做近期的筆記。“嗯，是該整理了。”沐陽自言自語道，她相信做些事情總比傻坐着亂想要好得多。
筆尖輕快地跳動，正楷覆蓋了硬皮本原來的空白。1789年，法國大革命爆發，憤怒的民衆攻占了巴士底獄，沐陽一邊寫一邊出聲地念着，她感覺自己的思維來到了另一個維度，一個她期望的維度，一個讓她感覺正常的維度。但這種感覺沒有維持很久，她的筆記出錯了。她用力地劃掉那兩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字，“啪”的一聲合上了本子。“可惡的梁楊！為什麽出現在我的生活！”沐陽不知究竟應該生誰的氣，是那個可惡的梁楊，還是不知所措的自己。
S大的所在地原本是一片荒涼的山區，但是後來這裏陸續建了很多大學新校區，使得原本人煙稀少的土地變得擁擠。可能大學也怕孤獨吧，所以它們聚集在了一起。聚集在一起的不只有大學，還有十幾萬大學生。擁有十幾萬個每天都要消費的人，商業街的出現就顯得合情合理了。沐陽自由地走在街頭，呼吸着與學校不一樣的空氣。
“誰在拍我的肩？”沐陽連忙轉身，發現自己差點撞到那個高高瘦瘦的人的懷裏。
“好久不見。”聲音充滿了驚喜，聲音的主人臉上也挂着開心的表情。
沐陽一時間沒有認出這個人，眼睛裏寫滿了迷惑，但很快迷惑消失了，她的眼睛又變得那麽清澈。“是啊，的确好久不見。”沐陽客氣地寒暄。
“可如果說我們正式見面，這可是第一次呢。”高高的男生繼續補充道：“那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紹，我叫李嵩陽，法學院三年級。”
沐陽調皮地笑了，“學長好，我是歷史學二年級的沐陽。”
“一個人出來玩？怎麽舍得放棄在家的機會。”李嵩陽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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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陽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回答，只好看向自己的腳尖。
“走累了吧，我們去找個地方歇會。”李嵩陽提議道。
沐陽趕緊推辭：“不了，我該回去了。下次見，學長。”說完話，她開始邁開了腳步。
李嵩陽追了上去，他修長的腿走起來遠比沐陽快得多，“這可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多聊一會不可以嗎？”
“這兩者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沐陽心中暗想，但她怕再回絕會讓兩個人都很尴尬，于是說道：“好吧，那去哪呢？”
“既然你不知道去哪，就跟我來吧。”
兩個人并肩前行，李嵩陽細心的放慢了自己的腳步，沐陽可以從容的和他保持合适的距離。
“是這裏嗎？”沐陽搶先發問道。
李嵩陽點了點頭，并投向她一個贊許的微笑。
這家咖啡店的名字叫Envisage，從外面看起來店內好像沒有很大的空間，可是當沐陽走進去後才發現裏面出奇的寬敞。
“來啦。”漂亮的老板娘在櫃臺上熱情地和李嵩陽打招呼。
“嗯，老規矩。沐陽你喝什麽？”
老板其實早就注意到了沐陽，“厲害啊，這麽漂亮的姑娘你都能追到手。也對，你這種帥哥誰不喜歡。我要是年輕點，你就是我的了。”
“早料到了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我還是真是厲害。”沐陽自我安慰般地想。
“別開玩笑，她是我一個學妹。“李嵩陽趕緊帶走沐陽離開了櫃臺。
“來我這的都說是學妹。”老板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調侃道。
“這的老板人很好的，就是喜歡開玩笑，你千萬別介意。”沐陽還沒有坐穩就聽到他開始解釋。
沐陽整了一下衣角，發現他就算着急，臉還是那麽好看。“沒事的，學長經常來這裏嗎？”
“兩年多了，算經常嗎？”
沐陽被反問了，她想了想回答道：“時間只是相對的。”
“是啊，誰能保證不會發生改變呢？”
“打擾，二位。”服務生娴熟地送上了飲品和甜點，随後很快離開了。
“甜點的口味很不錯。”沐陽由衷地感嘆道。
“我本來還擔心你會說它的口味偏甜，容易發膩呢。既然你喜歡，那再好不過了。”
沐陽看着他清秀的面龐，感覺纏繞自己那麽久的煩亂轉瞬間無影無蹤了。
“怎麽不說話，最近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李嵩陽問。
“嗯，沒有吧。嗯……好吧，有。”這肯定不是我說的！沐陽反應過來已經無法收回自己的話了。她感覺李嵩陽很親切，和他接觸心裏沒有任何戒備，心裏話的流淌就像河流沿着河道奔跑那樣自然。
“嗯。”李嵩陽不再繼續發問，只是點了點頭。他的把握恰到好處。
“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會妥善處理的。”沐陽自信的說。
李嵩陽神情看不出有任何失望，“我相信你可以。如果有困難的話，不要一個人扛着。”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不過沐陽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合适，她覺得原來的她在一點一點的回到軀體，煩躁的心好像被溫柔的手撫摸着，逐漸變得寧靜。
“先生，這是老板送你的藍莓芝士蛋糕。”服務生不知什麽時候悄無聲地走了過來，很快又帶着招牌式笑容離開。
“學長，籃球季快開始了吧。”沐陽問。
提到籃球，李嵩陽的眼睛瞬間閃爍着跳動的光芒。“嗯，還有十天左右吧。你也對籃球感興趣嗎？”
“不，我對籃球一竅不通的。只是記得在體育館見過你打球，但是很可惜，我不是個懂行的觀衆。”
李嵩陽嘴角微微上揚，“其實我從小就喜歡動，總是淘氣闖禍。我父母我了讓我發洩過剩的精力，讓我學過很多種運動。什麽游泳，保齡球，足球，高爾夫，射箭我都練過。”
“聽起來好厲害的感覺。”沐陽有一些驚訝。
“不過自從我看過一場勒布朗詹姆斯的比賽之後就喜歡上籃球了。後來發現自己也離不開籃球了。”可能這就是運動的信仰吧。
“雖然聽不太懂，但是有時間我會去看看比賽的。”沐陽禮貌性的回複道。“法院的成績挺不錯的吧。”
“嗯，一般都是四強吧。你們歷史學院也不錯，男生本來就少，去年還進了八強。”李嵩陽颔首，“你那個朋友還好？”他轉變了話題。
梁楊微微地笑了，”你說何笑啊，她挺好的，真羨慕她每天都可以活的那麽開心，那麽輕松。其實有空你可以和她好好聊聊的，她是個很好的姑娘。”
李嵩陽移動了目光，打量起了手中的杯子。
“學長，我該走了，我的筆記好沒整理完呢。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李嵩陽點點頭。沐陽，其實我該謝謝你，今天我真的很開心。
“前三頭，後三頭，戴克裏先，君士坦丁，什麽跟什麽！”
“怎麽了，大美女，發這麽大火。”沐陽笑着對何笑說，“你就算發脾氣也小點聲啊，老師會聽到的。”
“沒什麽，我只是感覺我世界史完蛋了。”何笑說完後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好像洩了氣的皮球。
“沒事，我知道有個人能救你。”
何笑像突然打了雞血似的，突然坐起，吓了後面同學一跳。“誰啊？”
“當然是舒寧學霸。”
“哎呀，我怎麽把她忘了。我相信作為室友，她不會見死不救的。”何笑長舒了一口氣，“一會吃什麽？”
沐陽對何笑思維的跳躍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前一秒還在想很久以後的考試，後一秒就考慮到了今天的晚餐。“這節課結束就五點半了，六點半還有中國近代史，沒有很多時間，就去食堂簡單吃點呗。”
“也對，今天天氣也不好。”
天氣的确不好。與其說天空在掉雨點，還不如說空氣中彌漫了一層水霧。這種雨，就像情人的細語，如此的不可捉摸。
“嗨，沐陽。”一個又高又壯的人打招呼。
“你好，邦彥。”沐陽熱情地回複英語小組的成員之一，雖然他旁邊站着那個人，在周邦彥身邊他顯得異常矮小。嗯，無論怎樣，保持微笑就對了。
吃過飯以後，雨終于變得認真了，傘面不斷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可是天空已經很疲憊了，下課後發現雨已經停了很長時間。何笑挽着沐陽的胳膊，兩人不急不緩地走到了寝室樓下。
“我去超市買點東西。”沐陽對何笑說。
何笑放開了沐陽的胳膊，“那你去吧，我先回去找舒寧補課啦。”說完何笑就小跑着離開了。
沐陽正打算離開，有個人迅速走了過來。
“同學，這個給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