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02
Chapter02
餘鬥甫算準了唐堂上午沒課，一大早就拽着人在校園裏兜圈子，倒也不是他真記不得路，只是這校園大的跟個迷宮似的，昨天去的宿舍又是他未曾到過的領域，兩個人兜兜轉轉的找了一上午，餘鬥甫總算眼尖的看到了那棟樓。
正要進去，卻沒想到不知什麽時候宿舍樓前多了一名保安。
“你們找誰的？”保安上下打量了下兩個不屬于這裏的人。
“找朋友的。”
“朋友叫什麽名字？”
“叫……叫……”餘鬥甫看看唐堂，又看看保安，一個字兒也憋不出來。
“走走走！”保安看着兩個人一臉做賊的相，擺擺手不耐煩的趕人。
餘鬥甫無奈，只得和唐堂走到遠處的花壇上坐下。
“怎麽昨天都沒見到有保安，今天就不讓進了呢？”餘鬥甫撓頭疑惑。
唐堂則看着和他們不一樣的宿舍樓，好像在思考着什麽，突然，他一拍大腿，大跳起來。
“哎呀！我想起來了，這棟宿舍樓是特殊公寓，只有特別有錢人家的學生才住的單人宿舍！所以平時不讓別的學生進，就是怕裏面的人丢了東西不好找！”
唐堂後半句說什麽餘鬥甫根本沒入耳，他的注意力全在前半句。有錢人家的學生，而且還是特別有錢。
餘鬥甫很缺錢，非常缺，即使幹着穩定的攤餅生意，也只不過是解決溫飽問題，他媽媽的病卻等不了他賺夠醫藥費的時候。
如果他能和一個有錢的人處成兄弟，至少可以不用踏入借高利貸後利滾利的漩渦。
“在這等等吧，看他會不會出來。”餘鬥甫拉着唐堂坐下，決定先用誠心打動那個外國男孩。
手機上正下載着等會要用來交流的翻譯軟件，一條來電通知就占據了屏幕。
“喂？小陳？”是他剛才來學校找人時拜托看管攤位的小弟。
“餘哥！你快回來！黑麻子帶了一幫人來搶你攤位了！”
*
從東門出來的時候，餘鬥甫一眼就看見為首的黑麻子一臉的兇相，身後浩浩蕩蕩的帶着四五個二流子圍着他的攤位，小陳被堵在裏面正瑟瑟發抖。
“喂！”餘鬥甫朝他們沒好氣的叫了一聲，小陳看見他人來了立馬像個二五仔似的挺直了腰杆。
“在學校門口動手多不好，教壞小朋友不是？”餘鬥甫點上一根煙咬在嘴邊，手指了指對面不遠處的小巷子，一副如魚得水的臉，“我們去那邊談。”
唐堂正要跟上，餘鬥甫将他一把拉了回來，“你幹什麽？回去上課！”
“我沒課！”
“沒課也不許去！”餘鬥甫低吼出聲。
“我們以前不都是一起……”唐堂皺眉，還想勸餘鬥甫把他帶上。
“現在能跟以前比嗎？我是社會人士，你是學生。”餘鬥甫打斷他，随後露出一個笑容，捏了捏他的手，“學生就該有個學生的相！”
“……那你有事兒一定通知我，我就在這等你。”
餘鬥甫笑了一下，唐堂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畢竟他在這一片區獲得過打架王的稱號，雖然這算不上什麽榮譽。
事實證明，黑麻子除了帶着人在氣勢上嚣張以外，還真沒啥別的本事。
“你也惦記我那位子好幾回了，哪次不是跟你說讓你去局裏找，你非要來找我的麻煩幹什麽？”餘鬥甫邊說着話，邊活動了下筋骨，不出意外的話又是一場硬仗。
黑麻子聞言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來之前這片兒都是老子管的，自從你來就帶頭向什麽局裏報備，搞得老子的生意都沒法子做，你還好意思跟我放這些狗屁！”
“呵！”餘鬥甫一向不是好惹的，既然黑麻子沒想跟他好好說話，他也不再裝什麽正人君子，“你個沒本事還想學黑佘會的雜碎，老子沒把你舉報了就算不錯了！”
果然，下一秒黑麻子就被他一句話激怒，喊着兄弟們就要揍他。
看着四個大叫着朝他奔來的小喽啰，餘鬥甫嘴角露出一絲自信的笑意，都不用移動步伐，站在原地一套動作下來幾個人就哎喲哎喲的叫嚷着不打了。
“哎呀，疼疼疼！”被餘鬥甫擒着胳膊歪在背後面的小黃毛連連求饒。
“你多大了？”餘鬥甫對他笑了笑，卻是冷森森的意思。
“十八！不不是，十九！”
“這麽小不上學在這混啥！”
“沒考上啊哥……”小黃毛欲哭無淚，怎麽第一次跟着大哥逞威風就失敗了。
“他媽的要不回去複讀要不找個正經事兒幹！跟着擱這唠什麽社會嗑！”餘鬥甫一腳揣在他圓滾滾的屁股上，松了手。吓的小黃毛一溜煙兒竄沒了影。
另外幾個年齡稍大點的也戰戰兢兢的退後幾步，一雙雙眼睛像受了驚的餓狼。
“不服再來。”餘鬥甫活動了下手腕和肩頸，發出咯咯脆響。
就在兩方僵持不下之時，餘鬥甫忽然聽聞熟悉的聲音。
“Hi！”
餘鬥甫轉過頭，驚訝的無與倫比，這不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小洋人嗎？怎麽如此巧又不巧，再見面是以這樣的情形。
小洋人見到餘鬥甫好像特別開心的樣子，他笑的一張嘴都咧開，雙手舉過頭頂不停的擺。
餘鬥甫怕等下自己發功傷到這小子，便朝對方擺了擺手，示意他躲遠一點兒。可那小洋人也不知道是會錯意了還是怎麽地，竟在餘鬥甫會足了丹田之氣正要沖到黑麻子面前來一套組合拳的時候，向着餘鬥甫的方向跑了上來。
他跑過來也便罷了，可偏偏沒注意腳下的石頭，一腳畔上去正正撲向餘鬥甫。慌亂之中雙手還好巧不巧的拉住了餘鬥甫的腳脖子。
餘鬥甫一驚，邊在心中罵着娘邊以狗吃屎的架勢踉跄撲了好幾步，最終膝蓋落地正正的對着黑麻子行了個跪拜大禮。
周圍傳來一陣爆笑聲，黑麻子更是像得了天大的便宜，笑的合不攏嘴，“我的好大兒，認爹也太着急了點！”
餘鬥甫面朝黑土，臉比黑土還黑，一言不發的他像是在蓄力搞個大動作。這讓黑麻子心裏發怵，立馬止住了笑，可餘鬥甫哪裏是吃虧的人，只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起來的，對着黑麻子長滿麻子的臉就是一拳頭。
黑麻子被他打的眼冒金星，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好半天回不過來神，再恢複視野的時候就看見餘鬥甫的眼裏冒着火星子，“你有種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黑麻子捂着臉頰，被三個小弟扶起來，撂下一句“你給我等着！”就頭也不回的逃走。
餘鬥甫的火氣直沖天靈蓋，不光是因為黑麻子，也是因為那個洋小子。
對了，洋小子。他轉身看向剛才洋小子所在的位置，哪裏還有人？
“靠！”餘鬥甫氣的直跺腳，說他是彎的也就算了，還害得他在黑麻子面前出了那麽大一個洋相，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餘鬥甫掏出手機趕忙打給唐堂，“廢話先少說，你在校門口有沒有看到有外國人進學校？”
“剛是有一個個子很高的男孩跑進去了，跑的快得很，跟見了鬼似的。”那頭唐堂不假思索就給出了答案，随後立馬反應過來，“……該不會就是他吧？”
“是他！就是他！”餘鬥甫聞言，更是惱怒了，他都還沒主動要算賬，那人跑什麽？連最起碼的道歉都不會嗎？
越想越氣，餘鬥甫對着手機聽筒怒吼道：“追上看他哪個系的！他娘的一定要給他點教訓！”
“啊？你不跟他交朋友啦？”
“這種人還跟他交個錘子！”
“行行，我去追，先挂了。”那頭電話忙音後，餘鬥甫才反應過來膝蓋有多痛，隔着褲子摸了摸，整個人都像觸電了一般抖了抖，不用看也知道摔的不輕。
眼下還是先去上藥的好，等傷好點了再去找他算賬。餘鬥甫想着，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小巷子。
二十分鐘後，在餘鬥甫兩個膝蓋骨磕出的土坑上，站着一臉懵逼的洋小子，他一手攥着一瓶藥水，一手握着一袋棉簽，東張西望了大半天後，垂下了腦袋發出自責的嘆息聲：“我來的太慢了……”
下午，餘鬥甫已經收了攤坐在家裏的小床上塗藥，唐堂的電話總算打來了。唐堂告訴他經過一下午的蹲點，摸清了小洋人是化學系的學生，并從他的同學那裏打聽到了他的名字——盧卡斯·威徹利。
餘鬥甫難得誇獎了下唐堂除了會泡妞還是有點用的，就算成績稀爛也不必愁往後的出路了，至少可以憑本事去情報局混口飯吃。
“你大爺的！這算誇獎嗎！”唐堂氣結，挂斷了電話。
餘鬥甫把手機撂在一邊，躺回了床上，望着昏暗的吊燈發呆。
其實過了這幾個小時後，他的氣已經消解了不少，只是他狠話都已經放了出去，不做點什麽确實沒面子。
他無意識的翻了下身子，卻扯到膝蓋上的傷疤又是一陣疼痛。
“我了個去……”他抱着膝蓋在床上像個蟲子似的直扭咕，“雖然你也是無意的，但已經給我幼小的身體和心靈留下了傷痕！說什麽都得給我個道歉！”餘鬥甫咬咬牙，腦海裏過了無數遍盧卡斯的俊臉，最終含着疼出來的淚珠沉沉睡去。
兩天後，餘鬥甫覺得腿傷好的差不多了，想想他兩天都因為腿腳不便沒去擺攤，這筆損失怎麽也得算到盧卡斯頭上。
正巧，唐堂就打來了電話，“今天他沒課，這會兒在自習室呢，快抄上你的家夥！”那邊唐堂聲音亢奮，好像要打仗似的。
餘鬥甫無語，外頭不了解他的人以為他是兇神惡煞的幹架王也就算了，怎麽唐堂還助攻他狠惡的形象呢？
“我說，我可不是去揍他的。”餘鬥甫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的，一不打女人，二不打老幼，三不打學生。我只是要他給我個道歉。”
“OK！”那邊唐堂壓低了聲音，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聽他說話，自顧自道：“我就守在自習室門口呢，你來之前他都別想離開我的視線。”
“……”對牛彈琴，餘鬥甫挂了電話，趕忙撒上鞋子就出了門，可不能讓這傻逼再搞出什麽事兒來破壞他所剩無幾的名譽了。
不過事實是他來晚了，當他找到兩個人的時候，盧卡斯已經被唐堂堵在廁所角落裏了。
看到盧卡斯可憐巴巴忽閃着的藍眼睛，以及唐堂一臉故作兇狠的表情指着人家的鼻子噴氣：“大兄弟，知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不？今兒你餘哥就要好好給你上一課，知道不？”
餘鬥甫終究是沒忍住一個爆栗敲在唐堂腦門上。
“就說了不是讓你這樣搞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