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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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濃霧漸漸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薄似宣紙一般，面前小溪奔騰流淌的嘩嘩水聲沉寂了下去，腳底下踩着黏糊糊的潮濕熱帶植物的觸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軟綿綿的，溫柔的踏實感。

林允南的視野豁然開朗起來，濃霧散去，腳底下是淺綠色的草地，風吹來時湧起海浪般奇異的波紋，其間零星點綴的野花像是海中嬉戲的小魚。

她不由得暗暗稱奇，卻不害怕，舉步前行。綿軟的草地蹭着她的小腿，柔軟溫和。

那片高大茂密充滿危險的熱帶森林早已消失不見，蒼茫的草地遠處清晰可見一幢簡樸的小木屋，屋外開墾出幾小塊空地種了糧食。圍繞着小木屋紮起了一圈籬笆，裏面養着幾只蘆花雞正在啄食着地上的米粒，旁邊栓在門側的大黑狗聽見了林允南走路的動靜支棱起尖耳朵狂吠起來。

小木屋的門被人推開，顯然是主人聽到狗吠聲聞聲出來。

這是位樸實的中年男子圓臉小眼睛笑起來帶着魚尾紋，他将沾滿了泥土的雙手在腰間上的圍裙上蹭了又蹭沖林允南伸出手來握手道，“遠道而來的客人，歡迎你。”

林允南疑惑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既不認識你，怎麽就稱呼我為遠道而來的客人呢？”

男子道“我這裏是介于百鳥族聖地同現世之間的一處世外桃源，這位客人通過了陣法來到此處只要能找尋到鑰匙方可進入聖地。”

原來如此，林允南心中道：“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的通過那所謂的陣法進入這裏了。”

“那鑰匙在哪裏呢？”她又問。

“就在這裏。”中年男子微笑道，無論她再怎麽追問都不再回答，轉身進屋去做款待客人的食物去了，只剩下林允南和大黑狗眼巴巴地大眼對小眼。

暮色漸晚，林允南去裏屋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裏幫主人擇菜。晚風裏飄蕩着露水和泥土氣味，隐隐的水流聲從遠處傳來。想來是這片草地的某處隐藏着一條不知名的小溪流。

晚飯是鲫魚湯，裏面放了大塊的番茄和土豆，煮在一口大石鍋裏，男主人用長柄的木勺來回攪拌着，看得出來有客人來訪讓他心情很好，哼着輕快的歌兒盛了滿滿一大碗的食物端給林允南。

末了，又不慌不忙的給大黑狗也盛了一份。

經過了前幾日兵荒馬亂的叢林探險者這難得來的安逸和美食讓林允南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鲫魚湯入口伴着番茄的酸甜土豆塊的綿軟格外好吃。

晚飯過後林允南主動幫男主人洗刷碗筷，她抱着一堆鍋碗瓢盆順着水流的聲音走去。果然，夜色下清晰可見那條倒映着涓涓月光的小溪流歡快的流淌着。

她蹲下身子卷了卷褲腿，站在岸邊被沖刷地發白的一塊大石頭上将碗筷放進清澈的水流裏用手擦洗。

堂堂永昶國的一介王爺，如今淪落到了給人家洗碗的地步。

刷碗的空隙她擡頭看了一眼溪流，盡頭是一片茫茫的霧氣，像極了她來時的樣子，薄荷和她走散的時候也有一條溪流，方才那位中年男子一直說的世外桃源和鑰匙，這一截溪流會不會是連通百鳥族和外界的鑰匙呢？

她洗了洗雙手沿着反方向走去，夜色朦胧間眼前的景色豁然開朗，盡頭是一處黑黝黝的石洞，她探身子走進去，石洞開鑿在山腳下，裏面兩側的石壁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對兒火把架在左右兩側的牆壁上，勉強可以照亮腳下的路。

以溪流為媒介，連同這裏與外面的世界，真是神奇的事情。

林允南暗暗稱奇一邊沿着腳下的石板路向前走，火光變得更加明亮了，盡頭是一扇石板門，門前站了一位中年婦人，那婦人瞧見林允南眼睛刷拉一下子亮了起來“這位客人，夫君在外面過得如何，可曾帶信物回來？”

夫君？難不成說的是那位男子。

林允南将信将疑的把手中那一堆抱着的洗刷幹淨的碗筷遞了過去。

婦人雙手接過來，仔細端詳片刻，取了腰間的鑰匙打開了那扇石門，石門後湧進來了陣陣暖風，林允南道聲謝走了進去。

面前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

這不知名的山體被完全挖空，裏面是偌大的水池，池水是螢藍色，水底鋪着的白色鵝卵石清晰可見。

百鳥族在這水池中築起了一座水上之城。

那一磚一瓦壘建起來的房屋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都漂浮在水面上。

密密麻麻的房屋群之中是一座格外高大的樹屋，樹身參天巨大直指山頂，樹身被挖空在樹身外側一條古樸的盤旋木梯繞樹而上，樹幹上開鑿了許多窗戶。神奇的是這棵樹枝繁葉茂即使中部被挖空也依舊活着。

彩色的鳥群撲棱着翅膀繞着樹冠飛舞，清脆的鳥鳴聲清晰可聞，水流粽粽，這裏才像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百鳥族人的少女身穿着彩色羽毛制成的長裙在水邊嬉戲打鬧，皮膚黝黑的少年穿着黑羽的長衫穩住竹筏，撐着長蒿緩緩劃破水面穿梭在屋子之間。

百鳥族人的衣服羽毛的顏色代表了年齡，未出嫁的少女是彩色，少年是黑色，已至暮年的長者是尊貴的白羽，中年壯年是灰色青色羽。

身着黑羽的少年撐着竹篙劃到林允南面前，示意她上竹筏。

林允南一身破破爛爛的布衣還是聽了薄荷的推薦買了最耐磨保暖的衣服，雨林裏摸爬滾打了一路已經慘不忍睹了，難為這少年這麽淡定了。

瞧見她這幅模樣，摸魚戲水的少女們紛紛擡起柔軟的長袖掩口吃吃地笑了起來。

因着百鳥族販賣消息她們也經常見到不惜為此冒險穿過大半個森林來此的人，皆是一身破破爛爛全然沒了在外的那種雍容氣度。

那撐着竹篙的少年劃着竹筏靈巧的穿過大大小小的水上浮屋将竹筏停在最中間的那棵參天的古樹屋面前，沖林允南道“這裏是族長居所，你想要的打探的消息只有族長才能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