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chapter39

“這一局RTG很明顯收斂了很多,但依舊是換湯不換藥,保着艾蘭打,節奏相對來說比上一局更慢了一點。”

“是的,他們在拖BYD的節奏,BYD這邊的陣容更适合用來打前期,後期相對乏力,但是艾蘭的騎士發育完成後将會迎來幾乎無敵的大後期,可以說只要艾蘭不死,這一局的勝負還有得判。”

“比賽來到後半程,雙方的高地防線都已經崩潰,艾蘭帶着三個隊友步步緊逼,把張澤和徐圖圖逼退到重生石下,而這邊BYD的醫療兵波波還在複活倒計時......RTG的兵線上來了!BYD要輸了嗎!”

“姜茶!是姜茶!他正在RTG的老家旁邊徘徊,他在等兵線!RTG發現他了!他要偷家嗎!艾蘭選擇了回城但是已經晚了!姜茶出了一個複活甲!他出了一個複活甲!他出了一個複活甲!他扛着重生石的高額傷害把RTG的老家點掉了!”

Victory!

“讓我們恭喜魔都......BYD!”

比賽落幕的時候整個場館都近乎沸騰,BYD的粉絲們舉着燈牌和應援棒尖叫歡呼,大屏幕上高高挂着勝利的徽章,時間似乎就要定格在這一刻,而比賽的雙方各自從隔音玻璃房裏走向臺前,在滿場熱烈的掌聲中互相擁抱。

羅銳與人潮一起站在臺下,他仰頭看着臺上互相擁抱的朋友們,一頭白毛在鎂光燈的照射下沾染了不少從天上落下來的彩帶,五顏六色的,很喜慶。

楊君越看他一眼,而後從教練席站起身,大步走向臺前,給這群小崽子們一人一個擁抱。

張澤從楊君越的熊抱中掙紮脫身,梗着脖子朝羅銳揮手,大喊道:“哥,快上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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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銳猶豫一會兒,笑着昂首撲了過去,被徐圖圖和姜茶牢牢抱住。

一旁的主持人臉上堆着愉悅的笑容:“真的很不可思議,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BYD夏季賽以來打得最好的兩場,相繼四比零KAP和RTG,可以說得上是一匹正在發力的黑馬。”

“很久沒打過這麽爽的比賽了是吧,”主持人哈哈一笑,“這場過後就是敗者組的半決賽和決賽,緊跟着就是夏季賽總決賽,咱們的BYD對于自己能走到哪一步有什麽想法嗎?”

波波作為團隊指揮,剛想開口,楊君越忽然接過主持人手裏的另一只話筒,道:“今天确實很爽,但是我想提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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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愣了愣:“啊你說你說。”

“一不小心就把RTG零封了,真是不好意思,”楊君越一臉得意,“不過我們還是會繼續發揮零封精神的——我說完了。”

臺下RTG的教練臉比鍋底還黑。

楊君越把話筒還給主持人,一溜煙兒蹿下了臺,留着自己隊裏的幾個崽子在臺上面對主持人的靈魂拷問。

主持人:“其實在比賽的時候啊我們就注意到羅銳這一整個賽季幾乎都在替補席坐着,我能冒昧問一句,作為出道即巅峰的新人醫療兵,老隊伍解散後從轉騎士再到被按進替補席,你的心路歷程是怎樣的呢?有沒有覺得失落、不公平?”

“我......”羅銳頓了頓,臺下忽然響起BYD粉絲們的尖叫。

主持人笑了笑:“這也是粉絲們最近非常關注的一個話題。”

羅銳拿着話筒,眨眨眼睛,道:“我替補的時候隊伍都打得這麽好,這要是什麽時候教練吃錯藥把我擡回來,那其他兄弟戰隊還打不打了?”

吹牛逼誰不會啊,反正都拿着話筒了,多少得說兩句惡心人的話才行。

臺下的粉絲哄堂大笑。

主持人尴尬地看羅銳一眼,心說羅銳不按套路出牌:“看來我們的替補......還挺幽默的哈。”

“替補席風景很美,”羅銳說,“要不您老人家親自下去感受感受?”

“開什麽玩笑呢。”主持人笑道。

由于比賽全程現場直播,不能來現場觀賽的都在官方直播間裏吃瓜,這一聽羅銳口氣這麽狂妄,紛紛按捺不住起來。

【羅銳你醒醒!這是采訪,不是垃圾話環節!】

【哈哈哈哈我們小銳銳可真幽默,媽媽喜歡。】

【這主持人什麽業務水平啊,一口一個替補真顯着她了!故意給我們小銳銳難堪是吧,聯盟到底怎麽挑的人?】

【顏粉滾啊!隊伍贏了就是自己厲害,你家羅銳坐在替補席還能雲參賽呢,人間哪得幾回聞吶。】

【樓上是RTG粉絲吧,你們家落敗夏決還不讓勝方高興了?真特麽雙标。】

【BYD也太自大了吧!零封又怎麽樣,有種拿個夏決冠軍啊!天上的牛都要被你們粉絲吹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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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後,場館裏的人陸陸續續離開,羅銳從後臺背着個黑色的雙肩包出來,冷不防撞上艾蘭。

艾蘭身後還跟着RTG的其他人,兩支隊伍走得散,忽然在走廊頭碰頭,雙方都有些尴尬。楊君越随即拉了RTG的教練寒暄,羅銳與艾蘭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脫離隊伍,落在人群的後頭。

“我聽說你最近狀态不太好?”羅銳沒話找話地開口。

艾蘭看他一眼,抿抿唇,沒說話,自顧自地穿過人群。

羅銳頓了頓,覺得艾蘭一看就是有話要跟自己說,于是忙跟了上去。

兩人在人少的角落裏站定,艾蘭在自動販賣機上下單了一瓶雪碧,他側眸看羅銳一眼:“來罐可樂?”

“行,”見他開口,羅銳也沒打算藏着掖着,“謝了。”

自制販賣機嘀嘀地響了一陣,哐哐兩聲之後,取物箱裏掉下一瓶雪碧和一罐可樂。

艾蘭彎腰拿起,随意将可樂遞給羅銳:“給。”

兩人靠在牆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這或許算是羅銳第一次跟艾蘭以這種私下見面的形式聊天,之前打訓練賽的時候不是沒互相問候過,有時候戰隊之間聚餐偶爾也會碰見,但是像這樣雙方跟好閨蜜似地在無人的寂靜之處敞開心扉還是第一回。

“你不會是想套路我吧?”羅銳灌了口可樂,忽然道。

“套路?”艾蘭輕笑一聲。

羅銳:“比如借着聊天的名義竊取我們的戰術。”

艾蘭輕飄飄看他一眼:“你想多了,小羅銳。”

雙方沉默一會兒,艾蘭一口幹掉了大半瓶雪碧,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這賽季打得不錯。”

“季後賽我沒上場。”

“我是說你們,你們是一體的,打好了是全隊榮譽,”艾蘭道,“RTG止步于此了,後續的比賽沒我們的份。不過我說句心裏話,我還真覺得你們應該捧個夏決杯,不然多可惜。”

羅銳笑道:“一定會的。”

艾蘭跟着笑笑,忽然湊過去:“所以......你跟那個誰,你倆來真的?”

“什麽?”羅銳愣了愣。

“就那個熱搜啊,”艾蘭這才露出真面目來,“我都看了,你給超話裏的CP視頻點贊之後還幫季清收拾了幾個職業噴子,這事兒假不了吧。”

羅銳耳根一紅,剛想解釋,而後像是想到什麽一般,上下打量着艾蘭:“你比賽期間不好好準備,淨跑互聯網找樂子?難怪被零封,啧啧啧......”

艾蘭用胳膊肘捅他一把:“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就問你,你跟季清是不是真的有一腿?”

“你覺得呢。”羅銳道。

艾蘭沉默一會兒,最後不确定道:“真在一起了?”

羅銳:“你反應怎麽這麽奇怪?”

“之前季清說想追你,咳,倒也不是那個追的意思,反正就是......哎我也搞不懂他怎麽想的,”艾蘭道,“原來他來真的啊?他到底怎麽追的你?這麽快就成功了。”

羅銳嘴角牽了牽。

他用手指搓了搓易拉罐的杯壁,說:“不用追,我已經退了九十九步,回到原地等着他了。”

艾蘭起初沒反應過來羅銳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過了半晌,他在無人的長廊上看着昏暗壁燈把羅銳一頭白發照得更軟更溫和,他才終于明白了羅銳到底是什麽意思。

艾蘭鼓了鼓掌:“可喜可賀。那他在場館外的人行道上親你也是——”

“那個是假的,”羅銳打斷說,“我們還沒變态到要把接吻這種事拿出來雅俗共賞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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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步行在一眼望不到頭的長廊裏,繞過了正在做場館打掃的保潔,艾蘭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羅銳,淡然開口:“雖然說在一起是好事,但有一點我得提醒你倆。”

羅銳側眸看他一眼:“說吧,沒事。”

“圈子裏的人大多都比較開明,不過也不是沒有喜歡說閑話的,更別說粉絲了,毒唯和CP粉掐起來的時候有你們好受的,”艾蘭欲言又止,緩了半天才開口,“我了解季清,他不會就這麽永遠沉寂下去,手傷養好之後早晚有一天會回來。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未來他真的重新出現在賽場上,到時候你們是狹路相逢針鋒相對呢,還是協同作戰一起捧杯呢。”

羅銳不由得慢下腳步,細細品味艾蘭的話:“我當然想跟他協同作戰,但同臺競技好像也不錯。”

“先不說當對手還是當隊友,他要是真回來了,輿論是不會放過他的,除非他能打出什麽一鳴驚人的操作,而即便是這樣,他也依舊要克服跟不上節奏、跟不上版本的現實困難,”艾蘭說,“他的結局要麽是就此岌岌無名隕落神壇淪為電競圈笑話,要麽是風風光光打比賽走出國門走向世界,但你覺得這可能嗎?”

羅銳靜下心來,深吸一口氣:“你之前鋪墊了這麽多,原來在這兒等着我。是一早就知道我跟他的關系了,才會刻意在賽後堵我的吧?可你又是怎麽知道他有複出打算的?”

“猜的。”艾蘭說。

“猜?”羅銳皺着眉。

艾蘭道:“不難猜,我跟他差不多是同期選手,私下也不是沒接觸過。我很了解他,至少在比賽這方面,我比你更了解他是什麽樣一個人。而且之前他手術的時候跟我在微信裏聊過幾句複出的事。”

羅銳有些煩躁地站在場館門口,從兜裏摸出一根煙,夾在指尖卻沒見掏出打火機。

艾蘭沉默半秒,選擇繼續開口:“圈子就這麽點兒大,我快退役的事還沒公開就滿城風雨了,更別說季清想複出,真到了那時候,網上那些人還不知道會怎麽鞭笞他。”

“輿論是打不倒一個有準備的人的,季清要真想重返賽場,他會做好萬全的準備,輪不到別人瞎操心。”羅銳說。

艾蘭:“不是我怎麽覺得你說話酸溜溜的呢?”

羅銳手指蜷了蜷。

艾蘭一笑,攬住他肩膀:“我可不是那種喜歡挖別人牆角的人。”

羅銳嗯一聲,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夏天夜晚的風輕輕吹過,帶着一絲悶熱,不遠處閃過幾道車燈,傳來車輛鳴笛的聲音。羅銳借着路燈的光順着艾蘭的視線往下看,正好看見艾蘭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以及手臂下姿态随性的手腕。

他忽然道:“怎麽包紮成這樣?”

“你們忙着采訪的時候,我去找了趟隊醫,”艾蘭松開羅銳,淡然一笑,“老選手了,或多或少都帶點傷,我們替補沒有大賽經驗,比賽的時候我紮着繃帶上去,下來的時候差點沒被疼死,要不怎麽能被你們零封呢。”

羅銳看一眼艾蘭垂在褲縫邊緣的右手:“原來你真有退役的想法。”

“嗯,”艾蘭說,“不過我跟季清不太一樣,我确實很想打世界賽,想奪冠,想給中國賽區添上一筆濃墨重彩,但我知道我的上限在哪兒,我不想冒着給國人丢臉的風險逞強。”

這次,輪到羅銳沉默了。

艾蘭一笑,伸手一戳他的臉:“很矛盾是不是。”

“是矛盾,不過每個職業選手的想法可能都是這樣的吧,誰都想拿冠軍,但總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羅銳說,“你很執着,季清也很執着,當年他不過才十七歲,就敢離開家跑到魔都,一個人揣着幾百塊錢就這麽在電競圈裏紮根了,那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非常硬氣的人,很犟,犟到不撞南牆不回頭。所以前天他忽然跟我說想複出的時候,我沒覺得有多意外,只是感嘆他速度也太快了點。”

艾蘭道:“因為他是季清啊。”

羅銳嗤笑一聲,捏着煙在手裏把玩着:“不說他了,說說你吧。你真的不打了?”

“至少不會再複出,”艾蘭賤兮兮地薅了把他的頭發,“這手感!難怪季清那家夥對你那麽愛不釋手。換我我也寶貝得不行。”

“你想死在場館面前然後變成社會新聞嗎。”羅銳斜他一眼,冷冷地說。

“哎喲,我惜命,”艾蘭笑笑,又把話題拉了回來,“我還得打一年,可不能在退役之前就這麽戲劇性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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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場館門口站着說了幾句,正好RTG的教練在不遠處找艾蘭,于是艾蘭拍了把羅銳的腦袋,頭也不回地說:“我先走了。明天半決賽加油,我會來現場給你們應援的。”

羅銳滿臉黑線地目送他離開,輕笑一聲。

他低頭去找打火機,冷不防被人從身後蒙住了眼睛。

“季清。”羅銳下意識開口。

那人興致缺缺地放開手,走到他身邊,順手從兜裏翻出打火機,伸手給羅銳擋着風,以一個有點像敬煙的暧昧姿勢替他點燃了煙。

“艾蘭這個老陰逼也配摸你的頭?”

果然是季清。

羅銳:“怎麽,你還能把他從車上拽下來打一頓不成?”

季清道:“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得問問他喜歡什麽顏色的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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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艾蘭說完話後,羅銳心情并不是很好,剛要把點燃的煙放在嘴邊,季清便按住他夾着煙的手指,強硬地湊上去吻住他的嘴唇,與他交換了一個帶着煙味的、不那麽好受的吻。

直到羅銳往後退了一步,季清才放開他。

羅銳害臊道:“你就不怕又被人做成視頻發進超話裏!”

“放心,這麽晚了,附近沒人,我特意看過的,”季清握住他的手,引着他往附近的小路上走,四下看了一眼,“他們好像把你落下了。”

羅銳摸出手機劃開屏幕:“嗯,楊哥在群裏說等我回去吃飯。開車的時候這幾個蠢貨樂昏了頭,壓根沒注意少了人。”

沒一會兒,羅銳的手機再次響了一聲。

季清道:“還說什麽?”

羅銳晃晃舉起手機朝他晃晃:“他給我轉了十五塊錢車費。”

兩個人誰也沒有提複出的事,心照不宣跳過了這個話題,只不過羅銳被季清牽着手的時候會下意識看向季清,然後問他恢複得怎麽樣。

季清抿了抿唇,露出一個放心的笑:“挺好的。”

“後遺症嚴重嗎?”羅銳問。

季清揉揉他一頭順滑的白毛,岔開話題道:“你要相信我。因為人呢,有時候是可以創造奇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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