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chapter44

“歡迎光臨,請問您有預訂嗎?”前臺小姐姐沖羅銳甜甜一笑。

羅銳拿出手機上柏淵發給自己的包廂二維碼:“201。”

“稍等,我讓服務員帶您過去。”

也不知道是因為比賽剛結束而這裏離場館近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今天的飯店格外熱鬧,到處都是人。

柏淵挑的聚餐地點很随意,只是地圖上一個普通的高好評飯店,羅銳過去的時候跟前臺說了包廂號,便被服務員領着進了房間。

服務員很周到地将包廂門拉開,微笑道:“裏邊請。”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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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之後,羅銳才發現大家都到齊了,就等着自己一個。

柏淵率先開口:“比賽結束,恭喜BYD挂冠夏決。”

坐在桌邊夾菜的谷一弦看柏淵一眼,又看看羅銳,于是拿着紙杯站起身:“恭喜恭喜!全場MVP請上座!讓我谷小胖以飲料代酒敬你一杯!”

李山也跟着附和:“MVP請上座!”

羅銳被搞得有些尴尬,局促地在包廂中唯一的一個空座位上坐下,嘟囔道:“搞什麽啊,這也不像FM的風格,不損兩句算好了,今天怎麽一個二個的都這麽有人性?”

柏淵啧了一聲,一拍谷一弦的背:“看看你倆,平時把FM的名聲都敗成什麽樣了,知道的以為你倆良心發現終于肯做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羅銳今天赴了場鴻門宴呢。”

談笑間,包廂門又被推開,服務員進來上了最後一道菜,谷一弦打着哈哈把柏淵的話堵了回去:“吃菜,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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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算是老熟人,場面話不用再說,也沒什麽多餘的忌諱,該吃吃該喝喝。

季清忽然出聲:“我讓教練點了小龍蝦,蒜蓉的。”

“你——”

“吃吧,”季清就坐在他身邊,溫和地笑笑,“特意給你留的。”

羅銳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他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點無力,不知道要怎樣面對原來FM的老隊員們。雖然說FM解散了,谷一弦和李山在解散後又跟着自己被BYD買下,沒過多久又轉會去了別的戰隊,互相之間也都逐漸少了聯系,柏淵今天忽然趁着BYD奪冠,組了這個局,估計也是為了聯絡聯絡感情。

BYD奪冠,羅銳從替補被拎上來之後用騎士拿下全場MVP,已經沒什麽遺憾了。

但就是有些尴尬,畢竟谷一弦和李山兩個老隊友所在的戰隊在一開始就被刷了下去,看表情總覺得這二位心情不是太美妙,羅銳認為自己應該少說話。

季清看着半天不動彈的羅銳,低聲道:“怎麽了?不舒服?”

“沒有,”羅銳說,“你過去點,靠我太近了,我一會兒怎麽拿筷子?”

季清低低地笑一聲,往旁邊挪了挪椅子:“你是MVP,都聽你的。”

羅銳耳尖泛起一絲紅暈,抿抿唇。

季清臉上笑意更甚,仗着自己和羅銳的座位在包廂的最裏面,于是忍不住用自己染着霧霾藍的腦袋貼上去蹭了一下羅銳的頭發,鼻尖和鼻尖擦在一起,嘴唇不經意間蹭過羅銳的嘴角,趁羅銳生氣之前趕忙移開。

羅銳咬牙切齒地盯着他:“姓季的你他媽......”

想找死了?

季清輕笑一聲,揉了把羅銳的白毛:“乖,公共場合不說髒話。”

“卧槽,”目睹了全程的谷一弦正啃着雞腿,冷不防嗆到,擺着手朝李山要了好幾張紙,“咳咳咳......嗆死老子了。”

李山一臉嫌棄:“死了沒?又沒人跟你搶。”

季清聞言也斜斜地掃谷一弦一眼:“慢、點、吃,別破壞氣氛,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

谷一弦悻悻然:當然知道。

但他還是配合季清裝作不明白,抓耳撓腮:“什麽日子?”

羅銳也好奇:“奪冠的日子。”

季清笑笑,搖頭,卻不語。

他不說,羅銳也懶得追究,只是總覺得其他幾人的視線總是若有若無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羅銳看了看滿桌子的菜,定了頂心神,用筷子夾起一只蒜蓉小龍蝦來:“算了,吃飯吧,不吃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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蒜蓉小龍蝦被放進盤子的一瞬間,包廂的燈驟然暗了下來。

“......”羅銳淡淡地抽了口氣。

坐在他旁邊的季清忽然輕聲開口:“怕了?”

“沒有。”

季清一笑,在只留了一盞小燈的昏暗包廂裏站起身,緊接着谷一弦也趕忙起來給季清讓道,包廂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次被服務員推開,季清走到門邊,将服務員手中的推車接過,緩緩推向包廂正中央。

羅銳愣了半晌,慢慢站起來:“季清你——”

推車上是個蛋糕,上面插着蠟燭。燭光在氣流的作用下輕輕搖曳,季清朝他走來,按着他的肩膀,推着他走到蛋糕面前:“生日快樂。”

羅銳不免再次愣住,盯着眼前的蛋糕:“啊?”

九月二十,他都忘記自己的生日了,沒想到這些人還記得。

旁邊等着看好戲的全員惡人三人組激動地回歸原始人類,在尖叫與歡呼聲中啪地擠爆推車旁的彩帶,呼啦啦的彩帶飄散而出,緩緩落在羅銳和季清的身上。

柏淵帶頭鼓掌:“全場MVP生日快樂!”

李山吹起口哨:“生日快樂啊小銳銳。”

谷一弦盯着蛋糕,急切道:“快吹蠟燭,我要吃那個草莓!還有巧克力!”

季清聞言拍了谷一弦一腦袋:“吃吃吃,就知道吃,是你生日嗎你就吃。”

谷一弦嘿嘿幾聲,手上已經端好了裝蛋糕的盤子:“小壽星,給我賞個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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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把目光放在羅銳身上,羅銳清了清嗓子,現場慢慢安靜下來。

季清看他的目光格外熾熱,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熾熱。

別人看他,他無所謂,但季清的目光就像是在他身上釘死了一樣,讓羅銳渾身都起着雞皮疙瘩。但蠟燭不能不吹,羅銳只得頂着季清那樣火熱的目光,微微俯身,呼地吹滅了雙層蛋糕上插着的十九根蠟燭。

包廂裏再次暗了下去,而就在蠟燭被吹滅的那一刻,季清猛然上前抱住了羅銳。

“操,放開我!”羅銳不免掙紮。

季清沒說話,牢牢把他圈在懷裏,在昏暗中微微低了低頭,用鼻尖找羅銳的唇,嗅了嗅便猛地吻了上去。

羅銳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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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誰搞惡作劇把燈給打開了,燈光突然亮起,羅銳的眼睛被刺得一眯,伸手就抓季清後背,在被吻住後不得呼吸的窒息感中瘋狂地拍打。

周圍很吵,都是看熱鬧的FM老隊友在歡呼或尖叫。

但是被季清強硬吻住的羅銳似乎在那一刻屏蔽了聽力感官,他的世界裏只剩下季清逐漸不穩的呼吸聲和自己砰砰的心跳聲、衣服布料的摩擦聲......還有季清身上淡淡的、不那麽好聞卻又如小時候一般熟悉的煙味和洗衣粉味,混着一點藥味。

真他媽操蛋。

羅銳閉上眼睛,就在自己覺得馬上要因呼吸困難而死掉的時候,季清終于舍得放過他。

空氣大口大口地灌進肺裏,羅銳終于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活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咬牙切實地瞪着季清,難受地用手背猛地擦自己的嘴唇:“你他媽有病?操。”

谷一弦差點驚呼出聲,在張嘴的一瞬間被李山立刻捂住:“噓!”

谷一弦雙眼瞪得比羅銳這個被非禮的還大,最後在李山的禁锢下只得舉起手,默默在空中沖季清比了個大拇哥:季神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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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銳沒給季清留情面,他冷冷地看着季清,在剛才的掙紮中被揉得有些亂的白毛叫嚣着怒意。

季清後退幾步,眼神黯淡片刻,啞着嗓子開口:“我......”

或許是羅銳察覺到自己的話有點傷人,于是微微收斂了鋒芒,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手指:“季清。”

“對不起,我只是太喜歡你,”季清抿抿唇,“銳銳,生日快樂。”

羅銳就算再生氣也沒辦法,只能站在原地繃着臉。

這樣下去很難收場,沒準柏淵組的局馬上就要變成火葬場。

羅銳有些不自然地将手伸進褲兜,摸出一根煙,狀若無人地啪一聲點燃。

季清和羅銳都尴尬。

在滿場的靜默中,羅銳的煙抽了兩口便再也抽不下去,煩躁地摁滅在桌角的煙灰缸裏,片刻後,他呼了口氣,走到蛋糕前開始切蛋糕。

李山松開谷一弦,谷一弦再次捧着蛋糕盤,沖羅銳擠星星眼。

誰知道羅銳在氣頭上,斜了谷一弦一眼,手裏的刀狠心一挖,将谷一弦心心念念的帶草莓和巧克力的那塊切進另一個盤子裏。

谷一弦放下自己的盤子,伸手去接羅銳手裏的:“謝謝謝謝!”

羅銳手裏的盤子在谷一弦手邊一轉,遞給了季清:“嘗嘗?”

谷一弦一臉的懷疑人生:“啊?你給他幹什麽?”

季清憋着笑,心說羅銳這兔崽子倒也沒有真的因為那個吻要徹底跟自己說拜拜,于是大大方方地接下蛋糕:“小壽星的第一塊蛋糕就這麽送我了,那我高低得拍個照紀念一下才行。”

“少說話,”羅銳啧一聲,“吃完之後你跟我來一趟。”

季清不解,卻點頭同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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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淵懸着的心終于從嗓子眼放下,仿佛剛才的小插曲并沒有發生過,跟谷一弦和李山快快樂樂地切蛋糕,谷一弦為了報剛才那塊蛋糕的仇,又不好直接沖着羅銳這號危險人物來,只得壞心眼地抹了季清一臉奶油,最後被季清雙倍奉還,捂着自己的臉嗷嗷叫。

之後這幾個人又開始在包廂裏玩起了卡拉OK,拿着包廂裏的話筒就開始鬼哭狼嚎。

柏淵一臉無奈地看着正拉着冤大頭李山情歌對唱的谷一弦:“我記得我也沒點酒啊。”

谷一弦:“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夜色太美你太溫柔!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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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喧鬧,羅銳坐在角落裏再次點起一根煙。

季清注意到他的動作,道:“浪不浪費,又想沒抽兩口就扔?”

羅銳擡手撩了把頭發:“要你管。”

季清無奈地笑笑。

羅銳站起身,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煙,看季清一眼,努了怒嘴:“走吧,外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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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跟着羅銳偷偷離開包廂,剛出包廂門的瞬間,羅銳忽然跟發了狠的小獸似地猛地推着季清往對面的廁所沖。

随着衛生間哐地關上,羅銳咬牙切齒地将季清按在洗手臺旁邊的牆壁上。

季清不設防,背猛地撞上牆面,發出沉悶的一聲。

他皺了皺眉:“這麽大力?”

“力氣大怎麽了,我他媽還想問你是不是腦子缺根筋,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親我?”羅銳死死壓着季清,也不管現在的姿勢有多暧昧,一字一句道,“季清,你真賤,賤透了。”

季清:“是,我賤,我認錯。”

“你!”羅銳沒轍了,“老東西,臭不要臉的。”

“我要是有臉有皮,要花多久才能追到你?”季清嗤笑,饒是羅銳力氣再大,他也輕松騰出一只手,在狹小的衛生間裏挑起羅銳的下巴,“有一句話你倒是說對了,我這個人天生老臉厚皮。”

羅銳咬咬牙:“姓季的!”

季清溫和地看着他,眼神忽然落在他耳側,緊接着便微微一勾脖子,嘴唇蹭過去。

羅銳差點給季清一嘴巴,然而季清這一下來得快也去得快,僅僅只是蹭了一秒,而後便恢複到原來的姿勢,任由羅銳死死按着自己:“你耳垂上沾了奶油,我幫你擦擦而已。”

羅銳:“......”

季清笑笑:“放心,我不是那麽饑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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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就以這樣一種姿勢在衛生間裏對峙良久,最後季清先受不了,服軟似地啞着嗓子,蠱惑般讨好道:“銳銳,我腰疼。”

電競選手确實容易得職業病,季清的情況羅銳雖然不能說百分之百了解,但也清楚個七七八八,聽他這麽一說,羅銳有再多氣要撒也不願意拿人家的健康開玩笑,猶豫一會兒也就松了壓着季清的力道。

季清直了直腰,趁機回抱住羅銳,踩在羅銳容忍的底線上用手指鉗住他的下巴,掰向有鏡子的那一邊。

“喜不喜歡我?”季清溫熱沙啞的氣息噴在他耳邊,癢癢的。

這下動彈不得的人變成了羅銳:“操,你個老流氓,我剛才就不該對你這種人心軟。”

“這個姿勢好看嗎,”季清繼續說着,溫柔地用下巴貼着他一頭柔順的白毛,寬闊的胸膛緊靠他的後背,将人圈在懷裏,“銳銳,別生氣了,好不好。”

羅銳:“你他媽!”

“雖然之前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但互相之間也沒個儀式,連告白都沒有,”季清說,“你臉皮薄,不喜歡那些一套一套的,不過我總想讓你在以後的人生裏能有個值得回憶的日子。”

羅銳語氣軟了下來:“你......”

季清繼續道:“別的情侶都有紀念日,我的銳銳也要有。想來想去,怕你不接受,又怕你覺得儀式感很尴尬,所以我讓柏淵在你十九歲生日這天組了局。你剛開始打職業的時候還是在一年前,那時候你剛滿十八,奔着我跑來了STL的職業賽場,後來FM解散,BYD重組,你一個人走得很辛苦吧。”

“我——”

“生日快樂,銳銳,”季清的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以後你不會是一個人了,十九歲生日、二十歲生日、二十一歲生日......我都要陪着你一起過,我希望以後你的每個生日裏都有我,有你愛的戰隊,有你愛的一切。我會陪着你拿下每一個屬于你的MVP,不論是國內的賽事,還是國際的賽事,還有......”

羅銳神情疑惑:“還有?”

“還有今後的每一場世界賽。”

羅銳反應過來,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你準備好複出了?”

“嗯,”季清深吸一口氣,“下一個轉會期,我想去BYD試試。哪怕當替補也行。我想好了,中國賽區的職業賽場上不能沒有我,不是我太自信,也不是我吹,我只是覺得無論如何都要搏一搏,六年前我能把亞軍獎杯從世界賽的舞臺上帶回國,現在也可以,而且是冠軍獎杯。”

羅銳:“你行嗎?”

“只要手還沒斷,”季清說,“我想和你一起淋那場最高榮譽的金色雨,想着有一天,我們兩個人的名字會被一起刻在STL的榮耀殿堂上,當提到STL的時候,就會有人想起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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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銳嗤笑一聲,不自覺紅了紅眼睛。

季清捧着他的臉:“哭什麽。”

“沒想到你這老流氓還有說人話的時候,我感動了,不行?”

“行啊,小醫療兵,”季清溫柔地用拇指擦了擦他的臉,“你負責哭,我負責給你擦眼淚。”

羅銳氣笑了:“賤不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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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銳想,季清真的很溫柔,他的每一次溫柔從來都是帶着愛的,是對自己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見季清這樣柔軟的一面,死了也值得。

他看着季清,咬咬牙,視死如歸地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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