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接任務
第13章 接任務
別墅門前,剛送走蘇方的沈向文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前看着他的尹溪,神色落寞。
“啧,他怎麽出來了。”沈向文嘀咕了一句,整理了下表情,朝尹溪走去。
“向文哥。”尹溪笑着喚道,但努力上揚的嘴角顯然是十分勉強,不受控制的眼淚很快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随後,他捂住了臉,哽咽的哭聲從指縫中斷斷續續地流了出來。
沈向文佯裝無事發生:“怎麽了?是調查組的人說什麽了嗎?”
尹溪拼命擦着眼淚,用力搖了搖頭:“不是,只是……對不起。”
“嗯?怎麽還突然說起對不起了?”突如其來的道歉打亂了沈向文有些煩亂的情緒,他攬住尹溪的肩,輕聲安撫道,“有什麽事就跟向文哥說,我在呢。”
“向文哥,”尹溪擡起頭,紅鼻子紅眼地看着沈向文,“你喜歡蘇方是嗎?”
“這……你再胡說什麽呢?我這才第一次見他。”沈向文笑了笑,眼中卻分明閃過一絲心虛。
尹溪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緊,又放松了下來,低垂着腦袋輕聲道:“他人長得好看,又獨立,不像我,到現在還總是黏着爸爸媽媽,遇到點事就失了理智沒了方寸,就像剛剛那那樣,撒潑發瘋……你喜歡他也是正常的,再說,他才是尹家真正的小少爺,你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我……”說着,他又哽咽了起來,帶着哭腔含糊不清地說,“我只是一個替代品罷了,現在他回來了,這個位置也該還給他了。”
沈向文眼神微動,不可否認,他有一瞬間的動心了,但很快他就清醒了過來。
不管怎樣,尹溪才是目前尹家最受寵的小少爺,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生活了二十三年的人,身份錯了可以換,但感情可不是說換就能換的,否則他的形象恐怕會一落千丈。
再說那蘇方一看就是個性子要強的,玩玩可以,要留在身邊,還是這樣乖巧聽話的好。
“小溪,他可以是尹家的小少爺,但我身邊的位子,只有你。”沈向文輕輕攬過尹溪,将人圈在了懷裏。
尹溪把頭靠在沈向文的肩上,像是要從沈向文身上汲取力量一般牢牢抱住了他的腰,随後,他擡起頭:“那……今天蘇方來的事,你可不可以不對我爸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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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是為什麽?”
“我還沒做好失去一切的準備,”尹溪垂着眼眸輕聲道,“你再給我些時間,等我準備好了,我會親口和爸媽說,他們本該有一個多麽優秀的兒子。”
“好了好了,別這麽貶低自己,我記得伯父伯母親口承諾過,你永遠是尹家最受寵的小少爺。我本來也不是什麽多嘴的人,既然這樣,調查的情況和結果就由你來向伯父伯母說明吧。”沈向文捧起尹溪的臉,用手擦去他臉上的淚痕,“這樣可以開心點了嗎?”
尹溪抿抿唇,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走吧,咱們進屋去,事情還沒結束,調查組的人肯定還要問話 的,待會回答的時候小心些,一定要咬死了是不小心的……”沈向文一邊輕聲叮囑着,一邊攬着尹溪往別墅裏走去。
文物受損的事情經過自有調查組的人負責,而蘇振清一行人則回去收拾了一番,然後帶着《朝元仙仗圖》準備返京。
臨出發前,蘇方再次見到了沈向文。
也不知沈向文從哪搞到的他們出發的時間,竟然等在了酒店外要送他們去機場,臉上帶着自以為風度翩翩的笑意,但盯着蘇方的眼神總帶着志在必得的貪欲,讓蘇方幾欲作嘔。
蘇方忍着脾氣拒絕了幾次,沈向文卻很堅持,說出的話又顯得彬彬有禮,讓人不好拒絕。
時間一久,蘇方沒了耐性,正要發火卻聽沈向文手機響了。
沈向文接了電話,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再顧不得和蘇方拉扯,和他們說了句抱歉就匆匆離開了。
“這人怎麽回事啊?”郝文疑惑地嘟囔。
蘇方翻了個白眼:“誰知道呢?別管了,我們叫的車到了,上車。”
乘飛機回到京城,落地時正是午飯時間,但蘇方顧不上和沈應舟完成之前吃火鍋鹵煮的約定,畢竟《朝元仙仗圖》在手上,需要第一時間送進文保科技部裏進行保管等待修複。
剛把《朝元仙仗圖》安頓好,就傳來了消息,調查結果出來了。
畢竟公衆關注度高,調查組不敢輕忽怠慢,最快時間調查出了結果并發布了通告。
通告上說明了《朝元仙仗圖》确實是在節目錄制中受損,經調查,可以排除故意損毀的情況,考慮到《朝元仙仗圖》目前還未捐贈,屬于尹家私人收藏,而尹家不予追究,加上《朝元仙仗圖》可以修複,最終對節目組及相關人員做出賠償受損及修複費用的處罰,共計三千六百萬,而《朝元仙仗圖》會由專業人員進行修複,修複完成後将直接送往故宮博物院進行展出。
至于為什麽原本該由彭城博物館接受的《朝元仙仗圖》最後卻交給了故宮博物院,這就得說到一些不适合對外人道的原因了。
衆所周知,華夏流失海外的文物衆多,而這些文物想要回歸,主要有讨還、捐贈以及回購三種形式。
事實上,文物局對回購持明确反對的态度,但無論通過國際公約促其返還,還是依靠文物持有者高尚的思想促其捐贈,可能性都比較小,因此回購,成了目前比較常用的市場手段。
于是,在政府的支持下,華夏搶救流失海外文物專項基金會應運而生,該基金會的主要目标是動員社會力量,促成文物回歸,每當有文物進行拍賣,在無法通過法律渠道追讨的情況下,就會由基金會出手,用募捐來的公益款對文物進行回購。①
原本,《朝元仙仗圖》也該由基金會進行回購,然後直接回到博物館,但偏偏尹家出手,越過基金會,以私人身份拍下了這幅畫,由此,《朝元仙仗圖》被暫存在了尹家的別墅裏一個多月。
而尹家能成功越過基金會,就不得不提到張局的幫助。
他倒沒有收什麽好處,只是傻傻的聽了尹鴻才的話,覺得越過基金會由尹家來回購,《朝元仙仗圖》可以收入彭城博物館,對他來說沒有損失還可以算是大功一件,既然是雙贏,那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其實個人回購并捐贈的事也不少,他唯一的錯,就是在勸退基金會的情況下還縱容尹家私藏了《朝元仙仗圖》一個月,并讓其出現在了綜藝錄制現場導致受損,屬于失職。
雖說不需要去踩縫紉機,但也是賦閑在家,閑到哭了。
《朝元仙仗圖》的調查結果一出,立馬就上了熱搜引來熱議,有人說尹家本來也是想捐贈,初心是好的,要怪就怪節目組不小心,也有人說節目組能進別墅裏錄制都是經過尹家同意的,尹家自己不把文物收好,要負主要責任。
除了這争執激烈的雙方外,還有一群吃瓜群衆在擔憂着《朝元仙仗圖》到底損壞有多嚴重,真的能修好嗎?
對于《朝元仙仗圖》的修複工作,書畫組這邊也在發愁着它的安排,倒不是說它的修複難度大,恰恰相反,它的修複難度只能算是一般,故宮庫房裏随便抽一個基本都比它損毀的程度高。
可偏偏它的關注度高,而書畫組這邊卻又一時騰不出手。
故宮十五萬件書畫藏品,雖然經過了數代文物修複師的努力修複,但仍有大量亟待修複的藏品在排隊等待。
按照最初的安排,一個月後故宮有一場展覽,唯一一個目前手裏沒活兒的蘇振清這次出差回來就要接下一副巨幅宮宴圖的修複任務,為展覽做準備,可這樣一來《朝元仙仗圖》就沒人可以接手。
就在大家商量着是否要把這畫轉給別的博物館時,蘇振清有了打算。
“讓蘇方和郝文上吧。”
“他們?”大家齊齊轉頭看向了兩人。
衆人矚目下,蘇方懶洋洋坐着,手托着腮,還打了個哈欠:“可以啊。”然後轉頭推了推郝文,“你呢?”
郝文連忙舉起手:“我、我我……可以!”說着還用力點了點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不行,”李姐皺眉瞪了蘇振清一眼,“他們倆剛進來,還沒有正式接觸文物你就讓他們自己接項目?他們年紀小不懂事就算了,你怎麽還帶頭起哄啊?這畫的關注度本來就高,要是修複的時候出點什麽意外,責任誰來擔?哪有你這樣當師父的,這不是把徒弟往火坑裏送嘛。”
“诶,這話可誇張了啊,什麽叫火坑啊,這就是一張需要修複且難度不大的畫而已。”蘇振清不贊成地擺了擺手,随後掏出手機,“他們倆都是有經驗的,我查過了,郝文在上一家私人工作室裏有過多次獨立接單,你看這個《踏春圖》還有這個《山溪垂釣圖》,修得很好嘛。至于蘇方,你看這副畫。”
蘇振清從相冊中翻找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張破損到看不清原貌的古畫。
李姐仔細辨認了一下:“這是……《西園雅集圖》?不過我一時看不出這是這誰的臨摹本了。”
《西園雅集圖》是宋代李公麟創作的水墨紙本畫,描繪了李公麟與衆多文人雅士,包括蘇東坡,黃庭堅,米芾等歷史名流在驸馬都尉王诜服衆做客聚會的情景。
由于畫中人才齊聚,另後人景仰,于是衆多畫家紛紛摹繪《西園雅集圖》,給後世留下了多個版本。②
“這是馬遠的《西園雅集圖》,原本收藏在A國的一個藝術博物館裏,後來被出售重新流落民間,期間遭遇了一些變故讓這幅畫沒有受到很好的保存,破損嚴重,我的二徒弟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了它,就把它帶了回來,這是它修複後的樣子。”
蘇振清手一劃,相冊翻了一頁,原本破敗不堪的畫近乎完好的出現在了照片裏。
顯然,有人修複了它,而且技術很好。
李姐了然地擡頭看向蘇方,眼中有贊賞,也有妥協。
“哎呀李姐,”蘇方上前挽住李姐的胳膊,“這就是一副普通的需要修複的畫,相信我們,嗯?”
李姐揉了下蘇方的頭發,輕嘆一聲:“後生可畏,你們比我想象的厲害多了。”
書畫組的兩位領頭人物都同意了,剩下的人自然也沒了意見,蘇振清很快就把《朝元仙仗圖》的修複人員名單上交進行報備,随後,蘇方和郝文就被叫去了院長室。
雖說他們是故宮博物院的新人,但這一個多月下來基本的流程都已經清楚了,而在他們熟知的流程裏,從來沒有接任務前見院長這一項。
這回,連一向自信穩重的蘇方都開始小小的忐忑起來。
難道院長不同意他們這倆新人接任務?
随着敲門聲響起,屋裏應了句“進來”,兩人抱着不安的心走了進去。
院長樂呵呵地招呼兩人坐下,道:“小蘇,來來來,坐下喝茶,這個是郝文吧,和你同批進書畫組的新人?”
院長看着兩人,笑着點點頭,“真是年輕啊。”
聽到年輕個字,蘇方的心沉了沉,他悄悄深吸了口氣,盤算起該怎麽勸院長同意,而一旁的郝文已經垂着腦袋,沮喪得快要哭了。
“好啊,年輕好啊。”院長開心地眯起了眼,“那你們應該會直播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