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法掌控的婚姻
無法掌控的婚姻
“不管怎麽樣，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那些軟弱的情緒只在他身上短暫的顯現了一秒，阿波羅現在又立即恢複了平常傲慢的樣子，他的語氣冷硬，這句話語氣與其說是請求倒不如說是一種命令。
他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注視着阿芙洛狄忒，極力想要裝出平常對外人的那種冷漠和倨傲，但眼角的微紅和濕潤還是暴露他不平靜的心情。
阿芙洛狄忒無聲嘆了口氣，她擡起手輕輕撫摸阿波羅的臉頰，像是在安撫着一只傷心的大型犬，語氣溫和低柔，說出的話卻殘忍無比：“沒關系的，阿波羅，你血統高貴，長相英俊，我相信你很快能再找到一位合适的伴侶的。”
阿波羅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他伸手用力抓住了阿芙洛狄忒的指尖，将她的手指緊緊攥在掌心。
阿芙洛狄忒有些吃痛，但她笑容的弧度沒變，依舊是那副溫柔從容的樣子：“你知道的，我對婚姻沒有任何興趣，河神拉冬有一位漂亮的女兒，叫達芙妮，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幫助你得到她。”
她的語氣柔和，但阿波羅卻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被涼水浸透。
他很想質問阿芙洛狄忒，在她眼中，自己的愛就是如此的廉價嗎，只要對方貌美溫柔，自己就能随随便便的轉頭愛上她嗎？
失望混合着憤怒的劇烈情緒順着胸腔上湧，他的腦袋反而冷靜下來了，他以一種理智平靜的語氣說道：
“阿芙洛狄忒，我的父親不會允許你一直保持單身，你是烏拉諾斯的女兒，你未來的丈夫必定是第三代神王的血脈。如果你和我締結婚姻，我可以讓你的主神之位更加牢固，你也不必擔心最後一把金椅的主人為難你，在整個奧林波斯山，沒有比我更合适的盟友和丈夫了。”
阿波羅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冷漠又無情，全然沒有平常陷溺在愛情中的模樣。
阿芙洛狄忒掀起眼皮，饒有興趣的打量着他，像是第一次見到阿波羅似的：“那要是我拒絕呢？”
阿波羅看了她一眼，陰暗晦澀的情緒如同蛛網漸漸爬滿那雙湛藍的眼珠，給這位光明之子蒙上一層陰影。
阿波羅緩緩說道：“雅典娜會很高興她多了一位盟友。”
智慧女神雅典娜同阿芙洛狄忒不和是整個奧林波斯山都知道的事情。
當初，阿芙洛狄忒登上金座的時候，雅典娜也是諸神中反對最強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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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無他，在阿芙洛狄忒未來之前，雅典娜被認為是最有可能獲得第八金椅的人，雖然她沒有立即被金椅認可，但諸神都相信，這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拿下第八金椅，再加上雅典娜本來被認可的另外一把金椅，她就會成為奧林波斯山最強大的女神。
沒有人想到，這第八金椅會被橫空出世的阿芙洛狄忒奪去。
再加上金蘋果事件，她們之間的矛盾更深了。
如果阿波羅站在雅典娜那邊，兩位強大的主神聯合起來對付阿芙洛狄忒，阿芙洛狄忒不确定自己還能不能安穩的坐在金座上。
阿芙洛狄忒嘴角的微笑漸漸變冷，她将手從阿波羅手中抽出：“阿波羅，我最讨厭別人威脅我了。”
阿波羅的手心落空，他下意識的想要抓緊，但阿芙洛狄忒已經将手收回，他頓了頓，又将手放下：“只要你答應，那些事情就不會發生。”
只要你答應，我便會将我的一切獻出給你。
阿芙洛狄忒，我不能失去你。
這兩句話阿波羅沒有說出口，他只是執拗的盯着阿芙洛狄忒，想要聽到她的回答。
如果是其他的女神，阿波羅對此信心十足，因為沒有一個人會拒絕這些優厚條件，代價只是一個小小的婚姻。
但這些事發生在阿芙洛狄忒身上就産生了極其不确定的可能性。
阿芙洛狄忒沒有說話，她垂下眼眸，似乎在認真思考着什麽，良久，她才擡起頭，綻放出一個為難的笑容：“阿波羅，給我些時間考慮一下，好嗎？”
她的話語如此誠摯，似乎和每一個在婚姻大事前做決定的女神沒有什麽區別。
需要一些時間考慮，這并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
阿波羅注視着阿芙洛狄忒，似乎在衡量她是否在撒謊。
良久，他才點頭答應道：“好。”
阿芙洛狄忒的嘴角微微往上翹了一點。
自己雖然說了要考慮，但沒說要考慮多久。
宴會結束後，喝了不少酒的阿芙洛狄忒慢悠悠的乘着西風回到了塞浦路斯。
神廟內很暗，只點了零星的幾支蠟燭放在金盞上，跳躍的火焰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閃爍着，阿芙洛狄忒借着這點微弱的光芒颠颠撞撞的朝裏走去。
她直直颠倒在床上，身上零零碎碎的寶石發出撞擊的清脆聲音。
腦海中漸漸浮現起阿波羅的話來。
如果雅典娜和阿波羅聯合起來，自己的地位确實會被動搖。
嫁給阿波羅是個不錯的選擇，就算沒有阿波羅，也有其他的神子。
就像阿波羅說的那樣，宙斯不會允許她一直保持着少女神的身份。
第三代神系位于統治地位的主神們必須是宙斯家族的人，而自己也被要求必須加入其中。
但阿芙洛狄忒并不願意這麽妥協。
她長久注視着金座上的蠟燭，微弱的火焰照亮她的眼底，冰冷刺骨的藍色在瞳孔中流淌着。
無數思緒在她腦海中閃過，她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再等等吧，看看事情有沒有轉機。
如果真的不行，如果真的不行......
那就選擇一位合适的盟友締結婚約。
想好之後，阿芙洛狄忒索性閉上眼，将渾身的肌肉放松下來。
胃中的葡萄酒液順着血液流入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四肢變得輕飄飄的，靈魂也仿佛飛離了身體，越飛越遠。
直到落入一片狂風中。
破碎扭曲的夢境中，她再次夢見自己穿梭在大地間，狂風吹起她白色的裙擺和金色的長發。
硝煙混合着血腥味鑽進鼻腔裏，周圍到處都是破碎的屍體。
阿芙洛狄忒站在大地的中央，她的面前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城牆，上面血跡斑斑，沾着不少碎肉，帶着森森寒意，中間的城門緊閉，依舊頑固的屹立在原地，保護着身後的城市
自己好像落入了某種攻城戰的場景裏。
與上次夢境不同的是，阿芙洛狄忒短暫的擁有了自主意識，她拎起長裙，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屍體，朝城門走去。
越靠近城門，地上插着的長矛和刀劍越多，從這些沾滿血的武器中，不難看出這場戰争的殘酷。
而阿芙洛狄忒的裙擺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血跡，鮮血将白色的裙擺染成一種濃郁的深紅。
她停下來，想要擡頭仰望這座恢弘高大的城牆，肩膀卻突然被握住。
不知什麽時候，阿芙洛狄忒身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俯下身來從背後抱住她，輕輕在她的耳垂落下一個吻，似是嘆息又似是渴求地說道：“阿芙洛狄忒，別離開我。”
冰冷刺骨的氣息将阿芙洛狄忒團團包圍，餘光中，她匆匆瞥見了握着她肩膀的大手。
那雙手骨節分明，修長幹淨，漂亮又骨感，偏偏手腕處有一道猙獰的傷疤破壞了這份美感。
蠟燭的火焰不知何時熄滅了，只剩下白色的燭液堆積凝固在金盞臺上。
清晨的陽光穿透薄薄的白紗照在阿芙洛狄忒臉上，她緩緩坐起身來，揉揉宿醉之後隐隐作痛的腦袋。
昨夜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連續兩次做夢到同一個人。
阿芙洛狄忒忍不住懷疑莫非是命運女神在給她什麽啓示嗎？
坐了一會後，她正打算起身去清泉中沐浴，眼前卻突然陷入一片白色的迷霧，耳邊也遠遠傳來一道帶着哭腔的女聲。
是信徒的禱告。
信徒的禱告能夠傳進神明們的耳中，但這種情況是極為罕見的，只有濃烈到近乎絕望的情緒亦或者自身帶有零星神明血脈的人類才能做到。
在一片迷霧中，阿芙洛狄忒看到一個穿戴華麗的美麗少女跪坐在地上，她張開雙手，指向天空，正大聲祈禱着，源源不斷的淚珠順着她雪白的臉龐向下滾落，砸在冰冷堅硬的金磚上，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
“塞浦路斯島的金色女神啊！掌握一切愛欲與美麗的阿芙洛狄忒啊！我請求您的憐憫，請賜予我恩惠吧！我願意獻出我的一切，哪怕是生命與靈魂！”
西莉亞跪在地板上，她已經在神廟中跪了一整晚了，膝蓋上柔軟的皮膚已經被磨破，嗓子也因為不斷的大聲禱告，而變得沙啞疼痛。
但女神仍舊沒有給予她回應，難道佛裏吉亞的命運已經走到盡頭了？
就在西莉亞絕望痛苦不堪甚至決定要放棄之時，白到刺眼的光輝降臨了，周圍一切都變得安靜而空寂。
一道輕靈的聲音響起：“說出你的請求。”
是女神降臨了！
西莉亞不敢擡頭，她将額頭緊緊貼在地板上，強忍着身體的顫抖說道：“我請求您挽救佛裏吉亞王國的命運。”
“哦？”阿芙洛狄忒發出了一絲疑問，信奉自己的王國不在少數，她顯然不記得佛裏吉亞是哪個。
西莉亞察覺到了神明的疑惑，解釋道：“我是佛裏吉亞王國的公主西莉亞，我們的王國位于安納托利亞半島上，過着與世無争，靠牧羊為生的生活，遙遠的特洛伊王國接受到了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神谕，他們駕駛戰船駛過大洋，想要征服這片土地。”
提到這，西莉亞的表情更加憂傷和哀愁：“父親為了王國的平安，将我獻給了他們的王子安喀塞斯，但那位王子并不願意接受我，他似乎更想率領軍隊占領佛裏吉亞。”說完，她的淚珠一滴一滴砸落在地板上。
阿芙洛狄忒一向喜歡美人，眼見着美人哭的這麽傷心，她的心也跟着一揪。
“請求您憐憫王國的子民吧！他們都是您的忠實信徒。”西莉亞再次哀聲請求道。
其實這件事情并不難辦，關鍵在于那位安喀塞斯王子，只要他願意接受佛裏吉亞王國的求和，娶西莉亞公主為妻，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不過......
阿芙洛狄忒微微皺眉，雅典娜對特洛伊降下神谕，讓他們來攻打自己的信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