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單方終止

Chapter 15  單方終止

由于并沒有看電視的習慣，所以對于倉田實紗子的新書《女兒與我》已經出版上市的事情绫乃并不清楚，一直到中午在學校食堂用餐的時候看見食堂的大電視所播放的談論節目時她這才知道那本書的內容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

聽了一會裏面來賓所說的內容、看了下一旁紙板上所列出的書中幾段重要的敘述後，她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自己那着精致餐點的餐盤上，即便她周遭的同學們都在不停地談論那本書的內容以及紗南，她仍舊專注地将食物往自己的嘴裏送。

當天放學回家，早已知道紗南身世的她沒有特別去買那本《女兒與我》，也沒有再去關注關于紗南的新聞，畢竟在她的認知裏大概過一個星期這個新聞的熱度就會消退，而只要紗南出演一部好劇或好電影，大家就不會再去在乎紗南是否是個孤兒。

绫乃并不在意關于紗南的新聞，但是管家加藤卻替她關注了，或者該說他關注的是她時常往來的直澄的新聞，所以在隔天早上她在餐廳用着早餐時，他便拿着一份報紙走到她的身旁，一臉糾結地說道：「绫乃小姐，昨天晚上加村直澄桑召開了一場記者會，但我擔心會影響到您的作息時間，所以并沒有馬上告訴您。現在關于記者會的事情已經上了報紙的頭條，我也将昨天的記者會給錄了下來，您是打算現在就看還是等到放學回來再看？」

聽到直澄是在昨晚召開記者會，其中內容還能登上今天的頭版，绫乃幾乎不用思考也能猜得出他在記者會上說的內容一定是跟昨天還鬧得沸沸揚揚的那本書《女兒與我》有關。

她先是看了眼挂在牆上的鐘，目前距離她預計的出門時間只剩下十五分鐘，她覺得自己無法在這短短的十五分鐘內看完一篇報導、看完一場記者會以及調整自己的情緒，所以她只是朝加藤搖了搖頭，「等我放學回來再看就好，所以今天幫我跟宮澤老師請假。」

「是的，绫乃小姐。」

在加藤帶着報紙離開後，绫乃便迅速将自己的早餐吃完，然後拿着書包走向門口。

一整天的課绫乃都上得有些漫不經心，就連午餐她也擔心會從同學們的口中或是電視裏提前知道關于記者會的事情，所以她便迅速點了一份簡單的三明治套餐，然後拿回教室一邊戴着耳機聽音樂一邊慢慢吃着。

在绫乃放學回到家後，加藤就将錄像帶和茶點送到她的房間，并且迅速退了出去，而由于沒有什麽胃口，所以在替自己倒了杯茶後，绫乃便開始看起了錄像帶。

看見電視裏的直澄用着嚴肅的表情說完“我不談論紗南的事情，如果是關于我的問題我都願意回答”後又馬上用着難過的神情說着“拜托大家，請讓紗南安靜地生活吧”，绫乃覺得心裏有些悶又有些困惑，她并不明白為什麽他可以為了一個只在嬰兒時期相處一個月的人說出這些話。

而在看見記者會最後直澄被他那匆忙趕來的經紀人前田氣急敗壞地拉走那一幕時，绫乃瞬間就理解到這場記者會是他背着事務所召開的，緊接着，一股莫名的情緒便在她心裏萌生并且蔓延開來。

過了好一會，她才意識到這股情緒叫作生氣。

明明她告訴過他不可以随意将自己是孤兒的事情告訴其他人的，但是昨天他卻直接召開記者會公之于衆；明明她告訴過他在說出自己是孤兒的事之前一定要先告知事務所、讓他們能夠做足準備應付媒體，但是昨天他卻瞞着經紀人自行召開記者會；明明他答應過她絕對會小心注意的……結果只是為了将一部分的媒體的注意力從紗南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他卻輕易地将她的忠告抛之腦後。

這大概是懂事以來她第一次感到生氣，生氣他一邊說自己是他的朋友一邊輕視自己給的意見。

這很奇怪，以前她對她的母親她最多只是感到埋怨，埋怨她怎麽就不能像其他孩子的母親那樣抱她、牽她的手，對那些不怎麽友好的同齡人她選擇了忽視……她對産生了生氣的情緒的自己感到十分陌生，她也不怎麽喜歡這個會生氣的自己。

深呼吸了幾次後，绫乃先打開了電子信箱，确認他在開記者會的前後都沒有寄信給自己，随後便關上了電視和計算機，拿着放在書桌一旁的書到窗邊閱讀，一直到傭人敲門請她到餐廳用餐，她這才阖上了書。

當她下樓一到餐廳，餐點已經擺好了，而在坐到屬于自己的位子上後，她便對着守在一旁的加藤說道：「加藤先生，之後如果加村君來電或者是上門拜訪，麻煩告訴他說我不在。」

聽到她這麽說，一直覺得直澄對她來說是特別的加藤感到有些困惑，只不過看見她在說完之後便開始用餐了，他只能吞下所有問題改為回答道：「是的，绫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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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加村學園後，绫乃通常是在新學年開始前跟着直澄一起回學園探望加村堇和另外兩位老師，但是今年上半年直澄一直忙于拍戲，暑假期間绫乃到英國游學，之後直澄又開了記者會說出自己是個孤兒、從小在加村學園長大，讓加村學園有幾乎一個星期都處于媒體環繞的狀态，所以第二學期都過了快一個月了，绫乃都還沒有找到機會到加村學園一趟。

十月初的時候，藍井家接到了來自加村堇的電話，說是想念绫乃了、希望她能抽空過去一趟。

由于自己尊敬的加村堇都這麽說了，绫乃也只能排開假日的才藝課程，然後帶着銀座知名甜點店所賣的蛋糕到加村學園。

一到加村學園的門口，绫乃先是吩咐司機到不遠處休息等候，随後則拿着蛋糕下車、走進大門內。

門口有三個比她小幾歲、認識她的孩子在追跑着玩，一看見她，他們馬上開心地湊了上來。在他們的認知裏，她雖然是個冷漠的大姊姊，但是每次她過來時所帶着的點心是他們所吃過最好吃的。

詢問完她今天帶來的點心是什麽之後，其中兩個孩子們便一邊歡呼一邊拿過她手中的紙袋往房子裏跑，剩下的那個女孩則是陪着她一起往裏面走，并且好奇地詢問道：「小绫早上在忙什麽？怎麽沒有跟小直、紗南一起過來？」

聽見她這麽說，绫乃換拖鞋的動作頓了頓，「他們來過了？」

「他們半個小時前就來了，現在紗南還在跟園長老師說話，小直則是在游戲間那邊。」

她話才剛說完，加村堇和紗南已經結束談話、正從二樓下來，而一看見绫乃，加村堇便加快了腳步，迅速來到绫乃的面前給她一個擁抱，「小绫，怎麽這麽久沒過來？最近過得還好嗎？」

在心裏默默後悔沒有讓司機直接在外頭等着後，绫乃這才緩緩地說道：「托您的福，我最近過得很好，只是有點忙而已。」

「是這樣的嗎？」加村堇一臉不信的模樣，「直澄那孩子說妳這陣子都不理他，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麽事情惹妳生氣了？」

绫乃退後了一步離開她的懷抱，然後向她示意站在一旁的紗南，「沒什麽，園長老師還是專心招待客人吧。」

一聽到她提到紗南，加村堇連忙幫她們兩位相互介紹：「小绫，這位是紗南。紗南，這位是藍井绫乃，我們都叫她小绫，她以前也是學園裏的一員。」

紗南好奇地眨了眨眼，「她和我一樣都被領養了？」

「不是，我是私生子。」知道這件事不好由加村堇開口說明，绫乃便自行回答道，「先前一直跟着我的母親，在我四歲時母親過世後便被送來了這裏，之後我的祖父找到了我、将我接回了藍井家。」

她的回答讓紗南露出抱歉的表情，「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沒事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即便當事人是這麽說的，而且還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模樣，但是紗南還是覺得很尴尬，一直到看見了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一旁的直澄，她這才放松下來，并且笑着走到他的身邊用手肘戳了戳他，「吶吶，直澄君，聽說你以前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聽見她這麽說，本來還用着控訴的眼神盯着绫乃看的直澄連忙轉過頭去，并且惱羞成怒地對加村堇說道；「老師，您對紗南亂說了什麽啦！」

加村堇一邊笑一邊說了句要拿茶點過來、迅速離開了會客廳，而绫乃則是跟在她的身後一起離開。

直澄本來是打算叫住她的，但是正在偷笑的紗南并沒有注意到，還在他準備開口時出聲打斷道：「所以，以前我跟直澄君就像是兄妹一樣，直澄君就是哥哥……對了，剛剛的小绫也跟我們一樣大嗎？如果是的話，那她是姊姊還是妹妹？」

「小绫比我們兩個還要小一歲，只是說她是妹妹……」說到這裏，直澄感到有些汗顏，「但她和我們就讀同一年級，懂的東西可能比我們加起來還要多。」

「喔喔，我知道了，她就是大家口中的天才兒童！」

就在他們就着學園其他孩子開始聊起來的時候，加村堇拿着一個放着茶壺和茶杯的托盤回來了，而绫乃則是雙手各拿着一盤精致的蛋糕。

在替他們倒完茶後，加村堇一邊朝正在和她道謝的直澄眨眨眼一邊說道：「直澄，小绫說她還有事打算先離開了，你替老師送送她。」

聽到她這麽說，被躲避了快一個月的直澄忍不住站了一起來，徑自抓住绫乃的手，然後一邊拉着绫乃往二樓走一邊朝身後說道：「老師，不好意思，跟您借一下園長室！紗南，妳先跟老師聊一聊或是跟其他孩子玩一玩，我們馬上回來！」

看着他們兩個離去的背影，紗南先是歪了歪頭，随後便對加村堇說道：「他們兩個看起來感情挺好的。」

「是啊，希望他們的感情能夠一直這麽好。」

對于她們兩個評論直澄和绫乃一點都不知情，在拉着绫乃進到園長室後，直澄便馬上堵住了門，并且對着手重新獲得自由便與自己拉開距離的绫乃控訴道：「妳太過分了，小绫！明明我打了那麽多通電話、寄了那麽多郵件給妳，為什麽妳都沒有回複我？！」

感覺自己在短時間內無法離開，所以绫乃便幹脆坐到了沙發上，用着淡淡的語氣回答道：「管家應該有告訴你，你來電的時候我剛好都不在家，而且我最近有些忙，沒有時間查看我的電子信箱。」

「騙人！」她的不誠實讓直澄更生氣了，他用力地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明明妳就是在生我的氣！」

「我并沒有生你的氣的必要。」

對着她那張毫無情緒起伏的臉，本來還氣沖沖的直澄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虛，「我知道是我不對，之前我不該不告訴事務所那邊就開記者會的。我答應妳會先告訴事務所的，可是事務所不會同意我告訴記者們我的身世的，所以我只能……」

「不，你沒有錯，你本來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绫乃用着實事求是的語氣說道，「是我的錯，我不該随便提意見，造成你的困擾。」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聽見她這樣說，直澄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慌亂地朝她擺了擺手，「身為好朋友，妳的意見對我來說很重要！真的！是我不對，我不該……」

「以我的性格來看，我并不适合做任何人的朋友，你值得一個更好的朋友，一個能夠提供你願意采納的意見的朋友。」

绫乃清楚自己所說的話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在嘲諷或是責備，但是她是真心真意這麽認為的，而在看見直澄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她便知道他将自己的話歸類為前者。

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後，她在他打算說些什麽前搶先開口說道：「有件事之前忘記告訴你了，這是情報而不是意見，所以希望這次你能好好記住。在小回劇團發表會的那天，那位羽山君趁着你上臺獻花的時候對我說了些話，從那些話來看他是将你視為強勁的情敵的，而這也代表他和倉田桑的關系也沒有你設想的那樣親近，所以你還是有機會的。」

說完之後，她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便站了起來，然後迅速離開了園長室。

匆匆和在一樓的園長等人告別後，绫乃便一邊馬上拿出手機讓司機來接自己，一邊快步地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