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感情煩惱

Chapter 24 感情煩惱

當兩人的關系因為直澄的那一句話而轉變為追求者以及被追求者時，绫乃感到後悔了。

她寧願當初沒有因為直澄開記者會告知大衆他孤兒的身分而選擇與他斷絕往來、讓兩人繼續保持着偶爾見面聊天的朋友關系，也不願像現在這樣時不時接收他傳過來報告他的補課生活及工作行程的訊息，或者是詢問她某個特定時間是否方便見面的來電。

她很努力想要拒絕他所謂的追求行為、讓兩人的關系退回原本令她感到安全的距離，但是卻完全沒有什麽效果。

她說她從來沒有考慮過戀愛或是喜歡一個人這樣的事，他回答說她可以從現在開始思考，他願意等到她願意嘗試的那一天。

她跟他說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喜歡一個人，他回答說沒關系，他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他們可以一起學習。

她說她覺得他們兩個并不合适，他就用着難過的語氣開始附和，說一個孤兒出生的演員确實是配不上藍井集團的繼承人，他的确高攀了，讓她不得不去解釋安撫、讓他不要誤會她的意思。

她說她還是希望兩人能夠像一般朋友一樣相處就好，他說她可以繼續把他當作普通朋友，讓他自己進行追求就好。

不管她怎麽說，直澄總是想的到應對的回答，這讓她感到十分苦惱，連帶着在和觀月醫生面談時都沉着一張臉。

由于在談話的時候绫乃有稍微提到自己跟直澄之間所發生的事，所以談話到一半時觀月醫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這是第一次我在绫乃妳的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情，看來妳的情況真的有在好轉呢！」

她的調笑讓绫乃的腦中忽然浮現了一個猜想，「該不會就是醫生妳和祖父去拜托他這麽做的吧？為了讓我的生活多一些不同的改變什麽的……」

聽到她這麽問觀月醫生又忍不住笑了幾聲，「雖然心理治療方式中也有比較刺激強烈的，但是對人難以放下戒心的妳并不适合使用這種方法。所以，關于直澄君的所作所為都跟我還有妳的祖父沒有關系，完全是出自直澄君本人意志的。」

對于她的說法，绫乃顯得十分難以接受，「那到底是為什麽？」

「绫乃是指什麽？」

對着觀月醫生那鼓勵的眼神，绫乃低下頭來，用着聽不出語氣的聲音說道：「我是說…我的身上并沒有值得讓人喜歡的優點……」

「绫乃怎麽會這麽認為呢？」觀月醫生一臉不贊同地說道，「即使我認識绫乃沒多久，但是我就可以說出绫乃的很多優點喔，像是聰明懂事、理性客觀、獨立自主、善良體貼、謹慎細心……這些都是很多人都沒有的優點呢！」

很想反駁說理性客觀、獨立自主只是沒有同理心、孤僻包裝過後的形容詞，但為了避免接下來的談話都會變成名詞解釋或者是對她的偏激想法的心理輔導，所以绫乃并沒有将這個想法說出口，反而是轉換了話題：「但是擁有這些優點也不代表我能夠被人喜歡或是能夠去喜歡一個人。」

「關于妳是否能夠被人喜歡的這一點妳可能去詢問直澄君會比較恰當。至于能夠喜歡一個人的這一點，不需要有什麽條件，只要妳願意，妳就可以去喜歡一個人。」

見她對自己所說的話沒有反應，只是低頭沉思，本來還坐在她對面的觀月醫生改為坐到她的身旁，并且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绫乃應該是喜歡直澄君的吧，要不然绫乃根本就不用去在意直澄君的感受、直接果斷拒絕就好，對嗎？」

思索了一下，绫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是認識的人，也是對我很好的人，所以我并不想讓他難過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那绫乃要不要直接嘗試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這個原因，畢竟绫乃也不會希望自己未來因為拒絕直澄君而感到遺憾。」

绫乃很想說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狀況、所以就算遺憾也不會感到後悔的，但是她的腦中忽然浮現出之前直澄所敘述的關于紗南和羽山之間的事，并且不自覺地将自己和直澄代入其中，随後心裏便傳出一陣令她無法忽視的刺痛。

這樣的疼痛感讓绫乃忍不住微微蹙眉，她努力忽視那股疼痛，然後擡起頭來看向觀月醫生，「如果我莽撞去嘗試了，但是卻發現不是，那樣會傷害他吧，所以……」

「即使他受傷了也沒關系，人本來就是在不斷受傷中成長的，而且難道妳覺得拒絕嘗試和直澄君在一起就不會傷害他了嗎？」在說話的同時觀月醫生又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作為鼓勵，「我相信直澄君在向妳告白前就已經做好被妳拒絕、心理受傷的準備了。而且，從另外的角度來看，就算要拒絕直澄君，也是跟他在一起、确定你們兩個真的不适合後更能說服他嗎？」

不知道為什麽，對現在的绫乃來說觀月醫生的話語就像塞壬的歌聲一樣具有蠱惑性，而她就像迷失在塞壬歌聲中的船員完全喪失思考的能力，只想按照觀月醫生的話去做。

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是绫乃面上不顯，只是強硬地停止對直澄的讨論、将話題轉到其他事情上。而以往她也經常像現在這樣對于自己想逃避的事情閉口不談，所以沒有察覺到她的想法的觀月醫生也只能順從地改變了談話內容。

很快地，她們每周為期一個小時的談話時間結束了。

約好了下次談話的時間、親自送觀月醫生離開後，绫乃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努力專注在學習上來轉移自己的注意。

比起彈琴和作畫，學習新的課業确實能讓她将其他煩心的事情抛到腦後，一心一意地吸收新的知識點，一直到管家加藤過來請她下樓用晚餐，她這才回過神來。

回複加藤自己過一會就下去後，绫乃先到浴室裏洗了把臉、稍微恢複了下精神。而就在她準備要下樓的時候，被她随手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并且毫無意外地看見直澄的姓氏時，绫乃深深嘆了口氣。

即便先前在和觀月醫生談話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這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心生退意。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後，绫乃這才接起了電話，故作鎮定地說道：「喂？」

「好險！」手機對面的直澄輕笑了幾聲，并且用了松了口氣的聲音說道，「我還以為小绫厭煩了我、打算不理我了呢！」

「我以為你知道會有那種可能性……」

「是這樣沒錯啦，但我每天還是會祈禱那種情況不會發生。」說笑到一半，直澄又突然切換成認真的語氣，「當然，最主要還是祈禱小绫早日答應我的追求。」

嘗試一次，就嘗試一次，就任性這麽一次，只要這麽一次……

沉默許久，绫乃這才緩緩開口：「你知道若是和我在一起代表着什麽嗎？代表不論你的能力有多麽出色，許多人仍舊會說你是依靠着藍井家才會有着那樣傑出的成就。代表不論你對我有多麽好，許多人還是會懷疑你別有用心、說你配不上我。代表許多負面的詞都會被用來形容你、形容你和我之間的關系。還有我，你知道我的心理狀況，如果我真的将你從普通朋友的定位變成更進一步的關系，我對你的依賴可能會達到不正常的程度，未來若是你發現你弄錯了你對我的心意，責任心強的你還必須背負着不讓我精神崩潰的責任而被迫跟我在一起……你确定，你真的已經深思熟慮過了嗎？」

不知道是被她說話的內容吓到了，還是因為知道她說出這番話就是表示她考慮答應他的追求而感到驚喜，直澄過了好一會才出聲回答道：「是的，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所以，藍井绫乃願意接受加村直澄的追求嗎？」

他那堅定的語氣讓本來性格淡然的绫乃忍不住紅了眼眶，只能緊緊捂住手機，免得被對方聽見自己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