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隐瞞病情
隐瞞病情
這句話卻徹底惹怒了玉荷,她什麽也不顧,只是用力撲向史密斯,她恨不得撕爛他這張嘴。
韓伯見此情形,心中暗暗叫苦,他将心一橫,也顧不得什麽,連忙朝史密斯面前一站,同時擋住玉荷即将撲過來的身體,懇求道:“史密斯先生,拜托您快點離開,就當是可憐我家小姐了!”
不料,玉荷聽到這話更加生氣,她用力将韓伯朝一邊扯:“韓伯你讓開,我家小姐哪裏需要他可憐!”
不料,史密斯聽到“可憐”二字卻有一瞬間怔住,他瞥了裏間一眼,眼中閃過複雜的一抹情緒,然後迅速提着醫藥箱離開。
見他離開,玉荷仍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甚至有追出去的打算,韓伯素來好脾氣,不過此時也徹底惱了,正打算開口訓斥她幾句……
“咔嚓”一聲,裏間的門靜靜地被人打開了,唐如銀一身及膝貂皮大衣,将整個人幾乎都包裹住,她靜靜地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們,然後道:“你們在幹什麽?”
韓伯先反應過來,推開玉荷,連忙朝着唐如銀走去,走了幾步又感覺不妥,只得頓住:“小姐醒了?可有感覺哪裏不舒服?餓不餓?我讓廚房給你弄點吃的。”
玉荷也跟着走了上來,一臉愧疚:“小姐,對不起,把你給吵醒了,你餓了吧?我去廚房給你下碗面。”
唐如銀倒是沒有接他們的話,只是細細地翻看自己的手,雖然被包裹的像一個超大的粽子,但看起來卻很有藝術性,隔着紗布,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受傷的手被細心清理過,“史密斯來過了?”
韓伯和玉荷迅速對視一眼,分別小心地觀察着她的表情,她臉色雖然蒼白,神色卻很平靜,波瀾不驚,好像手不是被折斷了,只是擦破了點皮一樣。
這個結果讓他們二人大吃一驚,韓伯畢竟人生閱歷多,他不動聲色,只是更加小心地察言觀色。玉荷則是沖動地喊了出來,“小姐,你沒事吧?”
韓伯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卻也沒說什麽,仍然轉過頭看向唐如銀。
“我怎麽了?”唐如銀身體朝左邊移去,輕靠在門板上,渾身頓時舒服了許多,伸手沒有受傷的左手,“診斷書呢?”
玉荷脫口而出的一剎那,就意識到不對勁,她連忙捂住嘴巴,小心地看向唐如銀,輕聲道,“小姐,你也睡了一會了,我看還是先吃點飯吧,這樣對身體也好。我去吩咐廚房做點清粥來。”
唐如銀想了幾秒,輕點了下頭,“也好,你先去吧!記得讓廚房做一道雞蛋羹。”
玉荷立刻如臨大赦般逃脫,剛到門口,卻被喊住,“算了,我行動不便,你過來服侍我吧,至于廚房方面,就讓韓伯去吧!”
唐如銀輕聲細語,卻是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氣。
他們二人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此時此刻卻是覺得說什麽都不太妥當,韓伯只得硬着頭皮道:“那玉荷,你好好服侍小姐!”
臨走時還不忘意味深長地瞥了玉荷一眼,玉荷本來就有點心虛,此時更是有點膽戰心驚的,小姐的脾氣她是知道的,以自己的道行,肯定是招架不住,她心中只盼着小姐能揭過剛剛的話題,不再提起,更不要計較他們故意轉移話題。
唐如銀讓玉荷将壁爐移到沙發邊,然後幫自己把貂皮大衣脫掉蓋在身上,最後她靠在了沙發深處,等一切收拾妥當,身上再次暖和起來的時候。她擡起頭看着玉荷,同時伸出左手,簡潔地道:“診斷書。”
“小姐!”玉荷無奈地看着她,仿佛要哭出來一般,可惜,韓伯不在,沒人能替自己擋了,看樣子今天是怎麽也躲不過了。
“不用看門,韓伯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把診斷書給我,不然我就自己去問史密斯。”唐如銀見玉荷遮遮掩掩,只好使出殺手锏。
果然,一聽到“史密斯”三字,玉荷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立刻跳起來:“小姐,不行!你別去找那家夥!”
唐如銀又靜靜地看着她,一直看得她頭皮發麻,她只好走到抽屜邊拿出史密斯留下的診斷書交給她。她不識字,看不懂上面寫什麽。韓伯雖認識幾個字,但史密斯特意用了專門的醫學術語來寫診斷書,因而他也看不懂上面究竟寫的什麽,只隐約看到“骨神經”之類的話,但直覺告訴她不是什麽好話。此刻,她只希望小姐看到後不要過于難過。
唐如銀接過診斷書後,仔細地看了診斷結果,再看了眼已經将近沒知覺的手,心中一陣苦笑,表面卻是不動聲色。
人總是這樣,害怕未知的恐懼,可當這個恐懼真正來臨的時候,充滿胸腔的并不是害怕,而是解脫。中國有句古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說的應該就是現在這樣的情形吧。
不管這個診斷書是否是真的,她也松了一口氣,她讓玉荷将診斷書折疊起來放進貂皮大衣的口袋裏,玉荷見她面色如常,心下一喜,這家夥總算有點良心,沒有亂寫。
韓伯從廚房将清粥以及各色小菜端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靜谧的畫面:唐如銀靜靜地靠在沙發上,不知在沉思什麽。玉荷則是緊貼在壁爐旁取暖,意識到不對勁,玉荷跑到韓伯面前,輕聲責備道:“韓伯,你怎麽不敲門啊?”
“我敲了好幾聲都沒人應,還以為……”他頓了頓,又接着道,“正好房門沒鎖……好了,不說了,先讓小姐吃飯吧!”
唐如銀的胃口卻是出奇的好,一連喝了兩碗粥,把開胃的小菜也吃了個七七八八,直把玉荷和韓伯都看愣了,對此,唐如銀只是笑笑,飯後也沒再看書或是聽收音機,直接讓玉荷服侍自己洗漱一番後,就躺到了輕絲棉的被褥中。
玉荷剛出了房間門就被韓伯拉到庭院中說話,韓伯先是問了他走後房間內發生了什麽,小姐問了她一些什麽。
玉荷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韓伯聽完後沉吟了一會,開口道,“你有沒有覺得小姐有點奇怪……”
玉荷連忙搶詞道:“你也感覺到了?我覺得小姐跟往常的反應太不一樣了,以往她……”
這話沒說完,但二人都不再作聲。
好半晌,韓伯低低地嘆氣道:“但願她經此一事,能想明白了,玉荷,記得看好小姐。”
玉荷詫異,連聲音都開始顫抖,“你的意思是?小姐她會……”
“有備無患。”說完,他便不再理會玉荷,就着夜晚滿地積雪反射出的光芒朝自己房間走去。
他們二人都沒想到,自己的這一番話早已落入另一對耳朵中,此時這對耳朵的主人正站在一間滿是煙味的書房裏,對着一個背影畢恭畢敬地将自己今晚的所見所聞全盤托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正以為少爺不會開口的時候卻聽到了這樣低低的一句,他連忙退了出來。
這背影的主人手中拿着一根只吸了一口的煙,仍由它在指間一點一點變成灰燼。
他剛想放進口中再吸一口,卻發現這煙已經燃燒殆盡,差一點就燙到了自己的手指,他連忙将煙頭按在水晶煙灰缸裏,不料再小心手指卻還是被燙到了,他看着右手食指關節上的一點燙印,不知怎麽的,心中突然一疼。
他再次拿出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這一次,抽的很是兇猛,不像前幾次那樣悠然,仿佛是在自我懲罰一般,抽的又快又急,怎麽都停不下來,差點嗆到了自己。他煩躁地将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将手拍幹淨,拿過衣架上的軍大衣,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大少爺,這是要去?”侍從官見他臉色不虞,小心翼翼地問,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地雷。
“岩山。”聽到他這麽說,侍從官一顆懸着的心瞬間降落下來,每當閻成巡想一個獨處的時候都會去岩山的那棟別墅,那時候的閻成巡是最好伺候的,只要吃飽喝足,沒人給他惹事,他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的。
“什麽事?”玉荷攔住急匆匆上來的門房小厮,不悅道,“不知道小姐身子不好嗎?還這麽大聲,把她吵醒了,你擔待的起嗎?”
那小厮一見是玉荷,頓時老實多了,悄聲道:“劉小姐來了。”
玉荷反應了幾秒鐘才知道他說的“劉小姐”是誰,頓時脾氣更大:“什麽劉小姐,那是沈夫人,知道嗎?再念錯的話仔細你的皮。對了,她人呢?”
“已經到客廳了。”小厮小心說完,見玉荷表情不善連忙腳底抹油,“我事情還沒做完,先走了。”說完,也不顧玉荷的反應,急忙離開。
玉荷沉吟兩秒,也跟着悄悄下了樓,見到韓伯正在招待她,心中一陣厭惡,這人可真是陰魂不散!
不料,沈夫人剛好擡起頭看到了她,和善地笑着道:“是玉荷啊,你家小姐的手怎麽樣了?”
玉荷聽到此,也笑着回應道:“托沈夫人的福,我家小姐好的很,不勞駕您這個大忙人操心了!”
碰到這個不軟不硬的釘子,沈夫人也不惱,只是關心道:“終歸是一家人,妹妹既然傷了手,我這個做姐姐的豈有不來探望的道理。”
妹妹?姐姐?這是按照哪一個方面來排序的?是根據劉府還是閻府?
玉荷在心中輕嗤道。
韓伯聽到二人夾槍帶棒的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正想開口圓個場,卻見沈夫人已經站了起來,徑自朝着旋轉樓梯走去,他連忙上前欲攔住她,卻是遲了一步,那沈夫人已經踏了三四節階梯,他只得在身後道:“沈夫人,我家小姐真的已經睡下,夫人若是有心的話,請改日再來吧!”
她只當沒聽見,繼續上前,玉荷見此,也顧不得尊卑,正準備問候她幾句難聽的話,卻聽到韓伯緩緩道:“我家小姐事先已經交代了,若是沈夫人來的時候,她已經睡下,就讓我帶句話給夫人。”
這話成功讓沈夫人停了下來,她轉過身看向韓伯,不置可否道:“她知道我要來?說了什麽?”
“小姐說,等她的手好了,一定去府上拜會夫人,答謝夫人的關愛之情!”韓伯語氣輕柔,字句緩慢,卻給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
沈夫人沉吟了一會,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告辭!”說完,從容地轉過身下樓,帶着幾分明顯能看出的愉悅離開了。
韓伯客氣地将她送出大門,看着她坐上沈府的車,車子絕塵而去,這才離開。
一進客廳,果然見到玉荷那丫頭坐在客廳,他四下看了下,見周圍無人才皺着眉:“你剛剛太魯莽了,這女人心機過于深沉,你哪裏是她的對手!”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得瑟得樣子!”玉荷剛剛受了氣,心中正憋着火,也不再客氣,她不滿道,“再說了,您不也是沒給她好臉色嗎?!對了,小姐什麽時候交代你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韓伯看着玉荷,搖了搖頭,嘆氣道:“小姐什麽也沒交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