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眨眨眼
眨眨眼
吃完飯，顏月默默地收拾好東西。
畢業有一年多了，她在家考公兩次都沒能上岸，所以才出來找工作，但她好像已經不太适應找工作。
半個多月來，她盡力地不去想沒工作這件事，每次父母打電話也都搪塞過去。
雖然說他們打電話每次都問吃的怎麽樣，睡得好嗎？住的地方舒服嗎？
可顏月卻有了負罪感，當然只是一小點兒。
想着想着，沒一會兒她躺在床上聽着聲音睡着了。
年輕就是好。
剛來住在的時候，顏月還因為噪音整夜睡不着，後來幾天就習慣了，倒頭就睡。
沒有鬧鐘的日子，顏月通常中午才會醒過來。
陽光燦爛，把屋裏照的亮堂堂，她迅速地坐起身，也只有這一次速度快。
她盤腿打坐，又閉上眼睛。
大概幾分鐘後，才完全醒過來。
顏月醒來後，收到遠在南州的朋友每日一來的問候。
朋友：[上海怎麽樣？]
顏月手指在屏幕上飛速打字：[挺好的，包容性別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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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前幾天找工作，正在街上走着。當時她沉浸于自己的事情，拐角處，一個沒注意，撞上一個垃圾桶。
“咦，不怎麽疼，”顏月捂着頭，擡眼一看，是人站在垃圾桶裏，下面掏了一個洞，可以讓人行走，而且殼子還是軟乎乎的。
她想着這大概是行為藝術吧。
“你是什麽垃圾？”
“你怎麽罵人呢？”顏月捂着額頭，有些生氣，你撞我都沒說事呢，怎麽還先罵我。
“你不是垃圾，我是垃圾桶，請問蘋果核屬于什麽垃圾？”
“......”
造孽啊，怎麽出來也逃不過！
顏月想到剛來青江被垃圾分類支配的痛苦，每次百度一個小時垃圾還在客廳沒扔出去。
“濕垃圾？”她猶豫着說。
“答對啦，答對啦。”
垃圾桶不停地重複，圍繞着顏月轉了一圈。
全程顏月都以精神病醫生看病人的眼光看着那個人偶垃圾桶。
“給你，”轉完圈，他從桶裏，拿出一個小垃圾桶玩偶遞給顏月。
“謝謝，”
顏月接過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朋友：[怎麽個說法？]
顏月：[沒什麽，就國際化大都市。]
顏月：[先不說了，容我去進個午膳。]
朋友：[得了。]
聊天終止後，她摸索到廚房，收刮完冰箱裏所有的食材，煮了一鍋面相不怎麽好的大鍋燴。
最近有新上一部電影。
顏月感覺吃完睡，睡完吃，好像是一頭豬啊。她意識到不能再堕落下去，簡單收拾了收拾衣着，打算出門把電影看了。
她腳步邁出小區，感受到太陽的炙烤，又縮回來。
“這也太熱了吧！”她糾結還要不要去。
就在她猶豫之時，後面傳來腳步聲，顏月轉頭看，啊！又是那個鄰居，看他應該挺着急的吧。
顏月閃躲到一遍，給他讓路。
楊星辰經過身邊，帶起一陣涼氣，應該剛從空調房裏出來。
她細想着，腳步不知不覺到了小區門口。
公交站牌距離小區門口不遠，但這中間的路完全暴曬在太陽底下，也沒樹蔭的遮擋。
她拽着包，快跑了幾步到站牌，有了樹蔭的庇護。
走這麽快，不還是和我一樣等。
顏月掃了一眼站在另一邊的楊星辰。她們中間隔了很遠，一個站在這邊角落，一個站在那邊角落。
公交車徐徐來遲。
明明是大熱天，公交車上還是人潮擁擠，青江市的人怎麽這麽喜歡在高溫天氣出門。
站的地方都快沒了，更沒有一個空位。
楊星辰和顏月上車後，剛好塞在門口的位置。
車子前進，中間站下了幾個人，稍顯寬松，顏月和楊星辰往前走了幾步，兩人位置面對面。
青江的公交特別快，綠燈一亮，可以用百米沖刺來形容，碰到紅燈，就猛地停下來。
顏月手機都不敢拿出來，害怕司機一個剎車把自己甩出去。
她腳趾暗暗地用力抓地，手也緊緊地抓着挂鈎。
看不到前面的路況，大概是又堵車了，司機忽然又踩剎車。
“媽呀！”
顏月身體前傾，幅度過于大，導致手已經抓不緊挂鈎，岌岌可危。
人在危險的時刻，總是會本能地想求救，就算拽着的是一根稻草，也會想要試試。
她不想摔倒，公交車上老丢人了。
松開手的下一秒，她抓住了前面楊星晨的胳膊，可能太害怕，她的手有些用力。
車內乘客慢慢站回來，有個別人嘴裏罵罵咧咧列，顏月松開了自己的手，看到楊星辰胳膊上留下的指甲印。
顏月羞愧又帶着尴尬地對楊星辰說：“不好意思哈！”
楊星辰搖搖頭。
她繼續解釋說：“剛剛有點兒站不穩，”
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車。
顏月面色平靜，但心裏的羞恥感遲遲沒有消退，她擡眸再次觀察楊星辰的态度。
我保證要不是他帶着口罩，能看到他生氣的臉。
猝不及防，楊星辰看向窗外的臉轉回來，剛好低頭與顏月視線交彙，顏月沒閃躲，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我不心虛，必須迎過去。
過了幾秒鐘，顏月才移開眼睛，視線又一次落在他的胳膊上。
真挺抱歉，肯定要好久才能下去吧。
楊星辰似乎察覺到顏月在看傷口，他把胳膊藏到背後。
顏月看不到，就放棄了。
十幾分鐘的路程，顏月感覺走了有一輩子那麽長。
為什麽這麽說，她覺得後半生再也不會有比今天更丢臉的時刻。
她下定決心以後就算摔倒，也不能抓別人的胳膊，幸虧今天是鄰居，不然下次碰到脾氣不好的人，讓賠醫藥費怎麽辦。
不過這下可斬斷了顏月心裏的小心思，和這位帥哥緣分已盡。
她專心致志地走路，沒有注意到後面和她順路的楊星辰。
到達商場，顏月乘坐電梯直達五樓影城，而楊星辰則進入商場。
電影相當火爆，影院裏不少等待的影迷，當然也有單純蹭空調的市民。
顏月到自動取票機取票，前臺買爆米花，廣播通知可以進場了，她懷裏抱着可樂和爆米花入場。
雖然開着燈，但對于顏月來說和關着沒什麽區別，她動作遲緩地找到座位放下爆米花和可樂。
考慮到電影時間過長，她又不想錯過情節，她去上了趟廁所。
這一去直到電影開始才回來。
電影開始後，聲音特大，震得顏月看不清前面的路，不能說耳朵不會影響眼睛這種話。
比如：近視的人。
原來是錯覺啊，也就幾個人。
她憑借微弱的屏幕光線，仔細環顧全場，數清要邁多少臺階才能到自己的那一排。
“讓一下，謝謝，”顏月垂着頭，害怕擋到後排觀看的人。
男人高個子長腿的，也很難再縮起來，只能給給顏月擠出來一小點空隙。
顏月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過去，只求不要踩到人。
一般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對不起，”顏月踩到男人的鞋子，但也沒起開，踩着就過去了，她想要是再退回去，那不白踩了。
“沒事。”
燈光黑暗顏月暫時沒認出來人，可等他聲音一出，她心裏嘀咕着，原來是我那個倒黴蛋鄰居。
今天第二次了，她都不想擡頭了。
顏月忐忑地坐到位置上，身體向□□斜一點，也不敢轉頭看對方，再次道歉：“對不起。”
“沒事。”
顏月覺得熒屏上的情節也不吸引人了，她覺得這位鄰居一定是生氣了，很大那種。
現在不說，那肯定心裏在罵人。
“今天應該挺無語的吧？”她轉頭看着楊星辰的側臉，這是第一次沒看到他戴口罩。
楊星辰脾氣确實挺好的，面色不改，眼睛都沒分給顏月半點。
“沒有。”
顏月思索半天吐出來一句話：“你是個好人。”
“你也是好人，”楊星辰不知道怎麽回答，接着她的話，回了一句。
“大家都是好人，”話說完，顏月被自己無語到。
什麽破東西啊！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詞彙是那麽的匮乏。
畢竟是在電影院，雖然有刻意壓低聲音，但也不太好，顏月想既然帥哥不介意，我再說幾句，顯得有點多事。
她右手在黑暗中搜尋爆米花。
咦！奇怪在哪裏呢？
顏月找不到，有些着急，手胡亂地摸着，不小心碰到了楊星辰的胳膊。
影廳內冷氣十足，顏月的手冰涼，但楊星辰體感溫度挺熱的。碰到後，她像是觸電般飛速彈開，耳尖通紅。
電影的聲音巨大，但她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這是故意的嗎？”楊星辰低沉的聲音問道。
“說不是你會信嗎？”
“應該會。”
“那就不是。”
“嗯。”
啊啊啊啊啊，我服了，我服了，顏月心裏尖叫連連，第幾次了？
帥哥身上沒吸鐵石吧。
她思考半天得出結論——以後找老公得找個這樣的。
脾氣也太好了！！！
顏月多次深呼吸想要平複心情。
這次，她長了個心眼，拿可樂的時候往左邊看了看。
我可樂呢？？？
顏月左看看又看看，剛好屏幕變亮，她看到可樂和爆米花都在前面那一排。
算了這麽久，還是跑錯了......。
顏月咬唇，欲哭無淚。
這不能去拿了吧。
不然帥哥豈不覺得我就是流氓，明明不在這一排，偏偏要跑過來，不僅踩鞋，還摸他的胳膊。
算了，就這樣吧。
顏月洩氣般妥協了，後背貼着靠椅，放松下來。
爛片、絕世爛片，她看着大屏幕上演員誇張地表演，投入不進去。慢慢地，她再也沒心情看了。
還是旁邊的帥哥好看，顏月眼睛時不時地飄到楊星辰臉上。
這樣的得談一個吧！
她遨游在想象裏，不小心把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顏月反應過來，趕緊捂着嘴巴，後意識到這樣好像掩耳盜鈴，于是她心虛地放下了手。
沉浸于獨角戲的顏月絲毫沒注意到楊星辰把她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眼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