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03
陸玺帶回來的晚飯意外的很合宋衍的胃口，而這一頓飯吃的宋衍卻是七上八下。
直至坐進車宋衍才終于松了口氣。
已是晚上七點，下班的高峰期還沒有過，宋衍坐在副駕駛上，手指在飯盒蓋子上緩慢的摩挲着，偶爾往外瞅兩眼龜速行駛的車輛。
車子裏充斥着淡淡的木質香，和他在陸玺的房子裏嗅到的味道一樣，似乎是他身上的氣味，宋衍飛速的掃了一眼他，旋即又盯着自己的手指，遲疑半晌，才開口道：“待會爺爺要是問起你和我的關系……”
開車的陸玺微側過頭，溫和的看向他，“你想怎麽說？”
“嗯。”宋衍輕咳一聲，手指緊張的蜷縮起來，擡起頭和他對視，“就說我們是情侶關系，正打算領證，前段時間因為一些事鬧矛盾，我單方面和你分手，而你那段時間正好出差，我把你拉黑了，所以才沒聯系上。”
“我和你認識是大三的暑假，那年我正好參加了一個志願活動，就和你認識了，大四在一起的。”說着，宋衍笑着解釋：“那個活動爺爺知道，我那段時間不在家，正好。”
陸玺等他說完，颔首說好。
他同意的那麽幹脆是宋衍沒想到的，他本以為像宋衍的為人會猶豫或者不同意，沒想到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陸玺将車停好，放松的靠着，“你的理由很充分合理，不需要再考慮。”
眼鏡下的雙眸深邃溫和，看着他似乎能包容一切，宋衍在這種眼神下慌張的解開安全帶，匆忙下車。
被外面的熱風一吹，宋衍回過神，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七點半了，今天來的有些晚，也不知道爺爺等的是不是着急了。
*
病房外，宋衍聽着裏面的說笑聲，揉了下自己的臉才推門進去，“走吧。”
在進門的瞬間，陸玺卻拉住了他的手，吓得宋衍反射般的甩掉他的手，回頭震驚的看他，驚疑的說不出話。
陸玺重新拉住他的手，語氣平靜：“男朋友。”
在找宋衍之前，他特意找了許多的戀愛書籍來補課，書上說要在合适的機會牽住愛人的手以加強兩人的情感。
反複思索後，陸玺覺得此時就是合适的時機。
宋衍感受着從掌心傳來不屬于自己的溫度，藏在發絲裏的耳廓悄悄的爬上了一抹紅，默認了他的動作，他只顧着自己的不自在，忽略了身邊的陸玺，沒發現他的身體僵硬的不得了。
宋爺爺的病床在靠窗的位置，他們進來的時候宋爺爺捧着一本書，戴着老花鏡津津有味的看着，連眼鏡滑到鼻尖都沒有發覺。
“爺爺。”宋衍把手裏的飯盒放好，給身邊的陸玺拉了一個凳子，自己則坐在了病床上。
見爺爺不理自己，擡手将他的眼鏡摘下來，接着按在他的書上，湊過去道：“爺爺，該吃飯了。”
宋爺爺早就聽隔壁床的病友告訴他孫子來了，故意裝出這副樣子給他看，可誰知這一擡頭竟不得了。
自家的孫孫會拱白菜了？
宋爺爺朝宋衍身後的陸玺看去。
穿的倒是正經，渾身上下透露着書卷氣，面貌端正，挑不出一絲錯兒，是所有長輩都會喜歡的模樣。
不等他開口，陸玺便率先開口：“爺爺您好，我是衍衍的男朋友，前些日子在外出差，沒及時過來看您，望您諒解。”
短短的一句話，讓是讓宋爺爺好感倍增。
“沒事，沒事，老頭子我身子好着呢，你工作要緊。”說罷，還暗搓搓的瞪了眼身邊的宋衍，好小子，有了男朋友都不給爺爺說，沒良心。
看懂自己爺爺眼神的宋衍無奈笑了聲，他倒是想帶男朋友給爺爺看，可關鍵這個男朋友是今天才認識的。
“爺爺，晚飯是陸哥給您特意從私房菜館買的，快嘗嘗合不合您的胃口？”
宋爺爺接過來邊吃邊問：“乖乖，怎麽穿的襯衫，不熱啊？”
宋衍指尖蹭了下鼻子，故意啞着嗓子，道：“感冒了，醫生讓穿的厚些。”
“那你可要注意身體。”宋爺爺看向陸玺，調侃道：“小陸，他啊，最不看重自己，你可要多管着。”
“是，爺爺。”陸玺視線移向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見撒謊而心虛的宋衍，颔首點頭。
吃過飯，宋爺爺搖着他從家裏帶來的竹扇，邊搖邊問：“小陸啊，你是做什麽的？”
“我在西華大學當教授，教華國古代史。”
“西華啊。”宋爺爺笑的眯了眼，樂呵呵道：“乖乖也是西華的。”
看來兩人是在大學認識的，宋爺爺了然于心，他老頭子也不是不開明的人，他見的世面可多了。
被不熟悉的人聽到自己的小名，尤其還是自己的“未婚夫”，宋衍羞恥的腳趾都蜷縮起來，緊緊的扣着自己的鞋底。
偷摸瞧了眼陸玺，看到他臉上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宋衍松了口氣。
他應當是沒聽到吧。
兩人陪着宋爺爺聊了會天，等他睡着之後才離開。
回家的路上宋衍主動和陸玺說起了宋爺爺的病情，陸爺爺的病并不是絕症，基本都是老年人常有的病，可大可小，關鍵是他的身體裏長了腫瘤，醫院檢查出來是交界性腫瘤，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手術的風險大嗎？”
宋衍搖搖頭，“不大，老爺子前段時間得了肺炎，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醫生說手術不着急，在可控範圍內。”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喘口氣。
“嗯。”陸玺趁着紅燈，安撫般的拍拍他放在腿上的手。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宋衍怔愣一瞬，感覺着手背上傳來的溫度和觸感，宋衍的手指微微蜷縮，垂眸放空着思緒，似乎在這一瞬間，他身上的擔子忽然輕了一些。
*
多日來壓在身上的大山松動了許多，這一夜，即便是在陌生的環境，宋衍也睡的十分的安然。
放在床邊的手機響了好幾遍，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才從被子裏慢騰騰的伸出來，趕在鬧鐘結束的最後一秒才被關掉。
房間的窗簾遮光性很好，以至于睡眼惺忪的宋衍還以為天沒亮，雙手伸直抻了抻身體，宋衍才磨蹭的掀開被子坐起來，他雙眼放空的盯着對面牆上的字畫。
右手不自覺的想要去撓胳膊上的紅疹，在最後一秒猛然驚醒，舉起自己的右手，重重的舒了口氣，還好他反應的及時。
宋衍豎起耳朵貼在門上，動作小心的壓下門把手，仔細聽了許久，才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品悄摸的打開門，視線警覺的在客廳裏逡巡一遍，見沒人動作迅速的進了衛生間，接着裏面響起了唰唰的水聲。
床上未關掉的手機屏幕上是翻開的日歷，六月一，宜嫁娶。
從外面回來的陸玺剛路過，衛生間的門被人從裏面打開。
蒸騰的熱氣急切的從裏面飄出來，缱绻的親吻着陸玺的手背，熱氣襲上來的一瞬間，陸玺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縮起來。
宋衍低頭擦着頭發從裏面走出來，差點和陸玺撞上，受驚的往後退了一步，把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話給吞了進去。
一雙桃花眼睜的溜圓，微濕的發端不聽話的從毛巾裏跑出來，咋咋呼呼的炸起來，因為洗澡，他的眼尾和雙頰都帶着淡淡的粉色。
動作之間帶着一股橙子味，顯然是他自己帶過來的沐浴露。
“怎麽不吹頭發？”陸玺不動聲色的将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走向了餐桌，把手裏買來的早點放在了桌面上。
見他走了，宋衍瞪了眼他的後背，又拍拍自己的小心髒，龜速的往前挪。
聽到他的話，宋衍停下擦頭發的動作，道：“不喜歡。”
聞言，陸玺露出不贊同的目光，在他看來，洗完澡吹頭發是必須的事，以防生病。
宋衍自顧的擦頭，并沒有接收到他的視線，聞見空氣中的味道，腳步輕快的跑過去，湊近看，“你買的什麽？聞起來真香。”
“雞肉粥。”陸玺本想他和說吹頭發的事，但見他雙眼冒光的盯着餐盒也說不出多餘的話，“吃飯吧。”
吃過早餐，宋衍正準備回房間喝藥，順便再好好挑選一下衣服，畢竟今天要去領證，結婚是人生大事，自是需要好好準備的。
他剛起身就被陸玺叫住了，宋衍疑惑的看向他，手裏就被塞了一杯溫水。
“需要幫忙的話叫我。”
“啊？哦。”宋衍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尴尬的摩挲了手指，點點頭，落荒的帶着水離開。
自己艱難的抹完藥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半晌。
地面上是打開的行李箱，宋衍蹲在旁邊翻來翻去，最後選擇了不會出錯的白襯衫，随意的抓了蓬松的發絲，宋衍暗暗給自己打氣，到了這一步，不容他退縮，再說結婚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他只是選擇了自己最想要的。
客廳裏，陸玺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一份報紙，在宋衍出來後被放在了茶幾上。
“走吧。”宋衍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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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領證，并沒有想象的那麽緊張，當簽下自己名字的剎那，宋衍意外的平靜。
兩個紅色的小本子就這樣将原本是陌生人的他們連接在了一起。
走出民政局，兩人互相對視，陸玺率先出聲：“先送你去打針，中午我去醫院接你，等回來有事和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