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25】

回家回的晚,爸媽早都睡下。一晚上想着黑粉說的話,睡的很不安穩,第二天早晨聽到樓下的動靜便立刻起身洗漱,迫切需要得到一個答案。

臨天坐在茶桌前燙洗茶具,聽完她的問題,擡眉壓出擡頭紋,過了很久才重重嘆了口氣。

“他媽媽去世那天,他的确來找了咱家。”

臨纭呼吸微微滞住,“他來做什麽?那時候我在英國吧?”

“來給他媽媽借錢治病的。”臨天喝下滾燙的一口熱茶,用力咂了咂嘴,“褚昊真不是個東西!做鄰居那麽多年都沒發現他是這樣冷血的人!”

聽的人眼睫輕輕顫了下,把被那個人前走的思緒生硬地扯回來,繼續問:“褚邺澤家怎麽會缺治病錢,他們家的經濟狀況那麽好……”

臨天:“因為褚昊巴不得你程阿姨快點走,別說治病的錢,最後連飯錢都是我和你媽媽幫忙出的,簡直不是人!”

他說的情緒有點激動,一大早家裏的氣氛就很緊張。許紀柔在旁邊不作聲,拿着抹布自顧自擦着桌子,一點也不想再說起這件事。

于沉默中結束了這個話題,臨纭把面前茶杯裏的茶喝完,抱着平板回了樓上,電腦上開着編曲軟件,卻愣是沒有編輯出一條音軌,光顧着陷在沙發裏想事情,魂不守舍。

褚昊冷血人品差,這一點臨纭深有體會。可差到妻子病重,卻還吝啬那點對他而言毫無壓力的錢財,逼得褚邺澤要自己想辦法借錢,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她不敢細想,褚邺澤站在自己家門口摁響門鈴的時候抱着什麽樣的心态,跟爸媽提出治病的巨款時,又用什麽做擔保。

那時候的他再獨立,心智再成熟,左右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

經濟不獨立,一切靠家境。公然和褚昊對着幹,鼓足了多大勇氣。

太多太多,臨纭只要想到,心裏就隐隐揪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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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因為現在,她清晰地認識到這個人在自己心裏的位置。就算是在未明心意的高中時代,她也一樣會很難過。

憋的有點順不上氣來,臨纭拿起手機跟時雪說了聲,拿着鑰匙開車去到星盛娛樂。

說是來跟郭榆協調一下工作上的問題,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是突然想來看看他。

“什麽風把你吹來了?”郭榆喝了口咖啡,懶懶地掃了臨纭一眼,示意她坐,”先前也不見你這麽積極和我協調工作。”

臨纭被戳穿便直接擺爛,“的确只是個借口。”

郭榆揚眉,“噢,來這兒找人的?”

她意味深長地掃去一個眼神,故意繞彎子,“看上我手底下哪個新藝人了?最近在參加選秀的還是舞蹈節目的?”

臨纭眼睛微睜了睜,忙搖頭,“不是!我沒這個心思!”

“噢——”郭榆忽然将視線移向門口,語氣尊重了些,“褚總。”

一聽到這個稱呼,臨纭條件反射站起來,還擡手捋了捋頭發,視線落在門口,卻沒看見任何人。

再看回郭榆,見到她眼底的笑意,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啧,”郭榆端起咖啡走到沙發邊,挨着她剛才的位置坐下,慵懶地靠在後邊,“瞧你那點出息……”

臨纭窘迫地挪回來,不出聲。

“不過我真挺好奇,你倆什麽情況?”郭榆少有的八卦,平時聽外邊的閑言碎語聽得多,從來都是她嚴厲批評,結果批着批着,自己也開始關注起這事情來。

外頭風平浪靜,但星盛內部每天都在吃着瓜,據說他們兩人的cp超話,星盛內部員工占了半壁江山。

臨纭呃了一會兒,想來想去不知道用什麽說辭,總感覺說自己在追他怪丢人的。萬一還沒追上,她不是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他追你呢?”郭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飾,聲音懶懶的。

“不是!”

臨纭默了默,嘆了口氣,說的很慢,很小聲,像小學生念檢讨似的全盤托出,“其實是我在追他。”

郭榆歪了歪頭,面露驚訝。眉間一會兒緊皺,一邊舒展的,還不忘啧啧兩聲以表驚奇。

“也就只能忽悠忽悠你這種小呆瓜。”郭榆休息夠了,撂下一句便起身走回辦公桌邊,結束八卦時間,“褚邺澤在樓上,早上沒有會議安排,你可以直接找他。”

聽到這話,臨纭逃也似的離開郭榆的辦公室,摁上電梯就往上去。

太尴尬了,這下知道她在追褚邺澤的有三個人,突然就有了壓力,但想到兩個人進展緩慢的關系,又陷入新一輪的思考中。

電梯上行過程中,臨纭快速的對這幾天的相處進行了一個複盤。結合洪嘉給的意見,她必須要主動約他,不管是什麽,都要把他強行拉進自己的生活中,不然別說一個月,一年都不知道追不追得到。

叮一聲,面前的門打開。

臨纭迅速收回思緒,對着旁邊的鏡子檢查了一下妝容,确認沒有大問題後,走到他辦公室門口,敲了敲,推門進入。

她也是推開門才發現裏面坐着一個小女生,她看過來時,臨纭立刻想起來這是誰。

就是昨晚在演奏廳外面看到的,褚邺澤說的繼妹。

方梓逸冷冷地掃來一眼,語氣跋扈又刁蠻,“進來不知道敲門的嗎?”

臨纭愣了下,竟然被一個小孩子教訓了,這感覺,跟自己被鐘曉敏撒氣一模一樣。

坐在電腦桌前的褚邺澤擡眼看來,一直沒停下翻文件的人把夾子放下,皺眉低斥,“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麽了,別把你的脾氣帶進來,再有下次你……”

“沒有下次沒有下次!”方梓逸似乎很聽褚邺澤的,立刻站起來走到臨纭面前,拉着她的手就念着沒太多誠意的“對不起”,晃着她手臂朝臨纭擠眉弄眼的。

臨纭默默把手抽出來,輕聲說了句“沒事”,然後站在原地思考接下來怎麽辦。

原本沒預料到這裏有這小孩兒,打她一個措手不及,話也不太方便說了。

褚邺澤手上的筆轉了一圈,然後啪一聲摔落桌面。

方梓逸一個立正,膽怯地往她哥那邊看,生怕惹他發火。

“我讓司機送你回家。”他說着,已經撥了專線電話。

方梓逸慌了,“別啊哥,我再也不這樣了,你別趕我走行不行!”

臨纭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了會兒,走上前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出聲安慰,“我和你哥有事情說,你在有點不方便,別多想。”

“真的不生氣嗎……”方梓逸偏頭看向說話的臨纭,目光慢慢呆住,兩三秒後猛地一回神,激動動拍了下手,“你是!你是!!”

褚邺澤被她吵得頭疼,煩悶地按了按額角,順便按了兩下總裁辦的專線電話,恨不得把陸明舟直接傳送過來。

“你就是我哥的cp臨纭吧!!!”方梓逸激動的兩眼冒星星,“啊啊啊我見到本人了!!美女姐姐我要貼貼!”

話沒說完,面前乍乍乎乎的人已經張開手臂抱着臨纭,把她整傻了,現在的小朋友都那麽行動派,說抱就抱嗎!!

褚邺澤正準備出聲把人轟走,陸明舟出現在門口,急忙忙把方梓逸帶走,走時還把門順上,留足二人空間。

人走後,辦公室重新陷入安靜,只是經她那麽一鬧,空氣似乎都還帶着熱烈和活力。

“妹妹挺……活潑的。”

“就一小瘋子。”褚邺澤站起身朝她這邊走,順手扯了扯領帶。

動作在她腦海裏放了0.5倍速,手背皮下的骨頭凸起的一下,牽扯着纏繞的靜脈鼓起青紫線條。松開的一下,才猛地恢複回原速回到現實,倉惶又心虛地收回視線,不自覺舔了舔發幹的嘴唇。

“怎麽過來了?”

臨纭聯想到在電梯裏的複盤,逼着自己要主動點,還有學會撩撥人,于是很不熟練地打直球,“想見你,所以就過來了。”

褚邺澤正喝着茶,險些嗆到。

臨纭默了默,始終沒法克服心理障礙把更肉麻的話說出來,于是決定自己再醞釀醞釀,就不急在這一時了。

“其實我是為了昨晚的事情來的。”

褚邺澤生怕她再語出驚人,把桌上的杯子推遠了些,随意應聲,“嗯。”

“昨晚跟你說的沒有确認的事,現在算确認了。”臨纭一邊說一邊把黑粉和她的聊天記錄翻出來,遞過去給他看,緩聲續道:“其實不太想再提傷心事的,但答應了你,還是要和你說一聲。”

褚邺澤快速地看着聊天記錄,翻到最下面關于自己的圖片後,過了會兒又重新滑到上面,專注看那人針對臨纭的話。

褚邺澤臉色很沉,低頭把她的記錄傳到自己手機上,而後迅速給公關部門發通知。

正準備安慰她幾句,她卻先開口說了句對不起。

褚邺澤:“這位受害者,你跟我道什麽歉?”

臨纭垂眸,“提起你傷心事了。”

“爸爸都跟我說了,程阿姨的事情。”她補充。

褚邺澤思考了會兒,視線一直沒離開旁邊的人。

失去至親無疑會給人帶來巨大悲痛,但事情過去那麽久,何況是因病逝世的,任是神仙也無力回天,他早就看開了,沒她想的那麽誇張。

不過看着她愧疚又有點同情他的樣子,褚邺澤把措辭好的話咽下,聲音低,真有小可憐那麽回事的,“對不起沒用。”

臨纭感受到他的視線,根本不敢對視,硬着頭皮一直盯着面前茶杯裏浮着的茶葉,“那怎麽辦?”

“轉過來。”褚邺澤很有耐心,聲音傳進自己耳蝸裏,迷糊的,不尋常地向神經傳出額外的刺激。

臨纭照做,卻還是垂着視線。

反應了兩三秒,她突然擡起頭,面上泛着微紅。

剛才,看的,是什麽,地方,啊。

草啊!!

顯得她像個女!流!氓!!

褚邺澤就這麽一直盯着她,目如點漆,不放過任何一點情緒。

臨纭一緊張,結巴道,“然,然後呢?”

面前的人低笑了一聲,卻在下一秒忽然湊近,聲音像貼着耳邊卷進來,酥酥麻麻傳遍全身。

“然後?”

“臨纭,這也要我教啊?”

“一道簡單題,這也要我教啊?”

“撒謊也要我教?”

“什麽都不會,做飯都要我教……”

現實的聲音和腦海裏重現的貼合在一起,混亂,錯雜,有一瞬間甚至感到迷失。

當着他的面,臨纭又一次失神,直到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按了按她發頂,面前空氣裹上他清淡的香水氣味,臨纭才慢慢聚焦視線。

心裏突然湧上沖動,壓抑不住,像沖破牢籠的小野獸。

“什麽都可以嗎?”她尾音帶顫,低聲問他。

“可……”話未完,他被幹擾。

下巴突然被溫軟很輕地碰上,停了兩秒,而後倉皇退開。

“你說的可以,我安慰好了,我走了。”一氣呵成,立刻起身。

背影看着特淡定,實際上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電梯間的鏡子裏,臨纭看着臉頰紅的像熟透蝦米,藏在頭發下面的耳垂也紅的滴血。

突然親他一下,是不是太突然了……

她認真地反省兩秒,随後立刻自我安慰。

不怪她,是,褚邺澤先勾引她的!

他說的可以,就得對自己的話負責!!

沒錯,就是這樣!

before

褚邺澤:這也要我教?

after

褚邺澤:……當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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