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31】
早春，海城天氣逐漸回暖。結束了第一期節目錄制後，臨纭并沒有閑下來，依舊在跟郭榆安排的老師學習聲樂，每天過的很忙碌。
不過說起忙，臨纭覺得褚邺澤才真是神龍擺首不見尾，和他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大部分時候是在微信上聊幾句，而且都要隔很長時間才回複。
等他忙完手頭上的新項目，臨纭又要飛去北城錄制節目，一直在錯過。
自從上次蘇淺嘗試作妖，結果輸出一大筆巨款後，她似乎安分了不少，各種活動和項目也不黏着陸錦琰他們了，轉而去和其他嘉賓一起，倒落得清閑。
第二期的規則和上次稍有不同，上次嘉賓自行籌集經費的方式太零散，并且存在着消費粉絲的行為，所以這次節目組禁止嘉賓用自己的專長賺錢，更不允許誘導粉絲給予自己幫助。
簡言之，就是得靠硬實力。
導演講解完規則，車正巧緩緩停下，到達目的地。從節目組專車下來，撲面而來的魚腥味和生肉血腥味，眼前是北城最大的海鮮市場，也是他們今天掙取經費的指定場所。
蘇淺彎下身子系鞋帶，鏡頭捕捉到她一閃而過的厭惡和嫌棄，還默默拿紙巾擦着自己腳下的白色板鞋。
臨纭默不作聲地移開視線，看向身邊的兩個小鮮肉，半開玩笑道，“我們開卷了，你們加油哦~”
季繁星性格爽朗，兩只手指抵在太陽穴朝她做了一個“respect”的動作，而後和林岫、蘇淺一起去往相對整潔一點的果蔬區。
臨纭和陸錦琰不挑，挨個問了問小時工的價格，最後在螃蟹處理區停下。
陸錦琰去碼頭邊負責搬運貨物，臨纭則和幾個姐姐一起綁螃蟹。
剛開始弄的時候，臨纭不太熟練。而且看着它堅硬有力的大鉗子，說不害怕是假的，做的總有些畏縮，管事的過來說了她好幾次，揚言再不好好弄就扣她錢。
畢竟是人家的生計，騰出地兒來讓她插手已經算給面子了，如果因為自己處理不當導致螃蟹的品質出現問題，賣家是得不償失，所以她沒顧得上難過，繼續低頭努力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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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下來，臨纭已經很熟練，旁邊的大姐都在誇她，幾人圍在一起開始聊起天。談天說地，最後竟然落在臨纭的護手方法上。
“小姑娘的手又白又嫩，用的什麽護膚品保養啊？”
未及開口，另一個年紀大些的女人插嘴，“哎喲，人家又不用像我們一樣天天和魚蝦蟹打交道，不抹那些玩意兒也白白嫩嫩的啊。”
滿嘴的尖酸刻薄，連裝都懶得裝。
臨纭抓着手裏掙紮的螃蟹一分神，指尖猛地傳來劇痛。
她驚叫，下意識想甩手，被剛開始和她搭話的姐姐制止，拉着她到旁邊的水池，連着螃蟹和手放進去浸泡，很快鉗子便松開了。
“乖乖，這夾的有點嚴重嘞，趕緊去衛生院處理一下，嚴重的話要打針的！”
那個姐姐邊說邊找來幹淨的布條給她捆好傷口止血，“你這手可不經傷哩！國家的驕傲，必須好好養着！”
臨纭沒想到她認識自己，心裏驚訝了一下，認真地跟她說謝謝，而後便跟着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去了一趟衛生院。
雖然被夾出血，好在傷口沒有太深，經過清創處理便沒有大礙，只需要自己按時消毒即可。
因為受了小傷，臨纭接下來都不太能用右手，也不能沾水，賺錢的艱難任務落在了陸錦琰一個人的身上。
“上回我吃你軟飯，這次當然得讓你享享福。”陸錦琰搬完貨物，找來毛巾擦汗，低頭看她手上的傷問，“疼得厲害嗎？”
“有點疼，十指連心啊，不過沒辦法，那螃蟹太猛了！”
她繪聲繪色地向陸錦琰描述剛才的驚險畫面，還揚言今晚要吃咖喱蟹肉以洩心頭之憤。
本來受傷應該挺慘的，畢竟被螃蟹夾是真的鑽心疼，但節目播出後，滿屏是【哈哈哈哈】
【srds，臨纭被夾之後的表情也太真實了吧！已截表情包^ ^】
【插播一條科普，被螃蟹夾之後不要甩手哦，它會越夾越緊的，臨姐的方法才是正确打開方式。】
【蟹邀，和美女貼貼很高興，下次還敢。】
傍晚的演唱會也同之前不一樣，由個人轉為集體，意味着五個人要進行分工。
忙了一天的蘇淺本來心情落到低谷，本來參加節目是為了拿錢的，哪裏想到還要打工，在這種髒兮兮臭烘烘的地方待一整天。
但一聽說臨纭受傷，她打破規矩也找助理拿回手機，不知和誰發了一串信息，确認無誤後，才在沒人注意的地方得意地揚着唇角。
受傷了好啊，這樣她能名正言順地坐到鋼琴前，讓大家知道國內的鋼琴演奏家不止有臨纭，還有她蘇淺。
順便看看沒了鋼琴，臨纭還能憑什麽奪得大家的關注。
分工完畢後，五人開始排練。
林岫自然是全場的舞蹈擔當，身姿柔美輕盈，光往臺上一站就足夠驚豔。
蘇淺和陸錦琰樂器配合，比不上臨纭的默契度，但也堪堪及格。
剩下的臨纭和季繁星，充當了演唱這一部分。
季繁星5G沖浪，刷到過臨纭之前發到網上的唱歌視頻，上來就一句，“我覺得我們這一part不會有太大問題。“
蘇淺笑說：“你可謙虛點吧！你自己狂別帶着臨姐跟你一起瘋，人家還要練的！”
言外之意是，你的确沒問題，臨纭就說不定了。
季繁星無所謂地聳聳肩，“那你可得豎起耳朵好好聽了。”
蘇淺期待地笑笑不說話，被陸錦琰催促着配合練習，沒再明裏暗裏嘲諷臨纭。
天黑的很快，夜幕降臨時演唱會如約而至。
郊區的晚星布散在天空中，細細碎碎拉出長長的一條條帶，這樣的景色在現代社會已經很難見到，到場的觀衆紛紛舉着手機拍照，耐心地等待正式演出。
表演開始，先是蘇淺和節目組要求的solo表演，臨纭在後臺聽着，默默在心裏把她犯的錯列了個表，仿佛看到了當年學琴的自己。
許是臺下觀衆不是專注音樂的人，盡管演奏的不盡如人意，她依舊收獲了如雷掌聲，滿場歡呼。
輪到他們排的幾個正式節目，臨纭站在立麥前，随前奏慢慢調整呼吸，在心裏數着拍子準備開口唱。
結果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蘇淺犯了一個低級錯誤，伴奏比她早進一拍，陸錦琰也頓住手，反應兩秒，迅速配合鋼琴。
【啊這這這，蘇淺不行就別上來丢人了吧...】
【音專生看笑了，就這？就這？？】
【換臨姐就不可能出着問題......不過沒關系，我臨唱歌也一級棒！！】
【求陸錦琰的心理陰影面積】
臨纭空掉前半句，從後半句開始唱，沒影響整體大節奏，也沒破壞掉氛圍。
蘇淺輕抿着下唇，臉頰有點紅。
她怎麽會在舞臺上犯這種低級錯誤，播出去能被人群嘲八百年！搞不好還成為她的黑歷史，但凡有點小風波就要扒出來鞭屍。
臺底下的歡呼不合時宜地出現，反響熱烈不要緊，但都在喊蘇淺的名字便讓人心生疑惑。
臨纭看着底下的觀衆席，蘇淺的燈牌被人高高舉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的個人演奏會。
在這種場合叫水軍也是沒了誰了，圖什麽呢，講到底，表演最終的呈現對象是電視機前的觀衆，現場的支持只是一個形式。
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是蘇淺想借此打擊臨纭的心态和自信心，順便讓自己在鋼琴界內的名聲提高一些。
不過很顯然，她辦砸了。
男女聲線在場地內悠揚飄蕩，季繁星實力很強，臨纭也很穩，兩個人像行走的CD，沒有出現任何錯漏。
晃眼的聚光燈下，攝像老師突然把鏡頭給到臺下一個人，微暗的臺底下只能靠流轉的彩燈照明。
當深藍色落在他的半側臉，臨纭竟然卡了一拍沒出聲。
蘇淺輕皺眉看向她，試圖把今晚的錯誤往她身上分擔些，卻聽到臨纭帶笑的聲音輕快落下，
“要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觀衆席沸騰，紛紛循着屏幕上的位置艱難地對應被臨纭提到的人。
褚邺澤定神看着她，任周圍嘈雜喧鬧，任流光滾落臉側。
須臾，演唱繼續。
我喜歡這樣跟着你
随便你帶我到哪裏
你的臉
慢慢貼近
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
人群中不知誰開始起哄，不少“錦雲”粉原地解散，重新磕起這對最早的cp。
混亂的鏡頭畫面裏，褚邺澤一直專注地看着她，直到舞臺上燈光熄滅，觀衆陸續離席，他才起身走向嘉賓們的休息間。
臨纭手受傷了不方便，所以卸妝換衣服什麽的都需要時雪幫忙。
稍顯逼狹的休息室裏，臨纭單手拉着拉鏈想把禮服換下來，也不知道哪根頭發卡進去了，又疼又不能順利拉下鏈子。
身後傳來腳步聲，臨纭以為是去拿卸妝包的時雪，想也沒想，語氣有點急，“快來幫我弄一下，扯得我頭皮好疼！”
人頓了會兒才擡步走近，等臨纭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反應過來什麽時已經晚了。
他微涼的指尖已經碰到自己背後的脊骨，很輕地把卡在鏈子的頭發理出來，“自己能行嗎？”
“能能能......”臨纭身體僵直，話都說不利索，只知道重複這個字。
身後似是笑了聲，轉身出了門。
十五分鐘後離開錄制場地，臨纭看到蘇淺和一個男生對立着，眼眶紅腫，像在吵架。
那邊留意到目光看過來，然後眼見着臨纭走到褚邺澤旁邊，接過他提前泡的白桃烏龍茶。
“送你回酒店？”他問。
臨纭坐進副駕駛，慢吞吞地扯着安全帶，腦子裏兩個小人打架。
不回酒店能去哪兒？人家捎你一程都算好的了，可別得寸進尺啊！
可是，他說他喜歡我诶，那我提住他家裏去不過分吧？之前不都試過了......
掙紮許久，臨纭啪一聲把安全帶扣緊，“一個人住酒店不太安全吧......”
褚邺澤單手打着方向盤，“所以？”
臨纭：“你家……好像有多餘的房間。”
沉默許久不說話，車子平穩地行進着，臨纭感覺自己要尴尬死了。
結果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看到他家的別墅門牌，耳邊這才傳來旁邊人遲到的回應。
五個字輕輕落下，卻是炸進的耳朵裏。
“有夠矜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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