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42】
早晨下了一場小雨，雨滴輕砸在窗上，細細密密的聲音把人從睡夢中吵醒。
睜眼時，太陽穴的地方一陣抽疼，荒唐的記憶翻湧上來，歷歷在目。
她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只是沒想到來的那麽突然。腦裏一想到，臉頰就止不住發燙。
臨纭動了動身子，發現腰上搭着一只手。偏頭見褚邺澤正看着自己，眼底不見疲态，應該已經醒來很久了。
事後的第一句，臨纭不知道要如何開口，轉身窩進他懷裏，不說話。
褚邺澤很少睡到這時候，往常早都在公司裏忙事情，今天破天荒地沒起，擡手輕捋着散落她背後的長發，低頭吻她額頭，“有不舒服嗎？”
臨纭雖然沒回答，但肉眼可見的，耳朵慢慢染紅。
“所以下次得去我家。”他聲音懶懶的，調整了下姿勢。
臨纭有點不理解，擡頭，“去哪兒有什麽區別，不都是你......嗎。”
看見眼前人眼底淺淡的笑意，臨纭立刻聯想到昨晚自己看見的，分明是積壓許久後湧洩的火。那是從來沒在他這裏看到的情緒，破裂的，失控的瞬間。
“床寬敞點，好調整z......”
“姿勢”的z才發出音來，臨纭又埋進他脖頸間。褚邺澤笑的胸腔微震，擡手撫她的背溫聲安慰，沒再說下去。
三天後，臨天和許紀柔出差回家，一回來看到臨纭在家裏客廳編輯電腦裏的音軌，像往常一樣只關心她的身體狀況，出乎出乎意料地對褚邺澤只字未提。
臨纭保存好音樂，試探問道，“爸，你怎麽不問問我褚邺澤的事情？你就......一點也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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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天像瞬間被點醒了似的，愣了幾秒鐘，有些誇張地啊了一聲，“呃......對，說說你和小澤怎麽認識的.......不是......”
“你自己說，你想說什麽爸都聽着呢。”
臨纭：？
這是爸爸知道女兒談戀愛之後的正常現象嗎？
她怎麽覺得怪怪的呢？
臨天看着臨纭疑惑的眼神，尋思着是不是沒表演好，正準備再說點什麽表現得比較驚訝和好奇，許紀柔便把人喊走了。
留下臨纭一個人腦袋頂着個打問號。
啥意思，這個反應搞得好像他們早就猜到了似的。
小插曲沒持續影響她，她坐在客廳裏反複調試音軌，手邊的筆記本上記錄着需要改的小節，直到夕陽西下，暖橙色的光線打在白色的桌面上，她才終于輕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準備去廚房幫忙做飯。
許紀柔正給雞翅焯水，手套圍裙面罩一樣不少，那模樣一看就是鮮少下廚的。
“你別進來添亂，出去等着，問問小澤什麽時候到。”
臨纭：？
“他說今晚要來嗎？”尋思着也沒和我說啊。
許紀柔像是不小心說漏了什麽，支吾道：“不是你說的，等我們回來了他會上門嗎？”
“可他也沒說是今晚啊......”臨纭伸手摸手機，語氣有些責備的意味，“算了算了，我問問他晚上有沒有空。”
臨纭這邊很無奈，轉身走到客廳給他打電話，沒看到背後的許紀柔松了口氣，抓着雞翅的手險些被開水燙到。
一直到電話自動挂斷前幾秒，褚邺澤那頭才有人接聽。
不過電話傳來的是一道女聲，還是辨識度極高的，一個熟人的聲音。
鐘曉敏：“阿澤現在沒空，你有事嗎？”
臨纭抓着手機愣了下，語氣冷淡地反問：“你怎麽拿着他的手機？他人在哪裏？”
“啊——”她默了默，故意吊人胃口：“今天家裏長輩有事情要談，一下午了還沒結束呢。阿澤怕我累着，讓我先去辦公室休息會兒，看到手機響了，就幫他接了。”
臨纭沉默着，自然知道以她的性格，這話的可信度很小。
她現在只想知道褚邺澤今晚能不能來她家吃飯，如果不能來，爸媽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話說，”鐘曉敏是個話痨，嘴停不下來似的開始挑釁，“他對你感情很一般吧？不然怎麽聯系人備注是全名呢？”
臨纭被問住了，她不是個注重細節的人，尤其在感情方面，她從來沒看過褚邺澤的手機或者電腦，所以一直不知道他怎麽給自己起的備注，只知道他會叫自己“鯉魚”，別的多的便不清楚了。
“不是我說，你該不會真的這麽天真，以為能和他有什麽結果吧？”鐘曉敏應該拿着他的手機走到沙發邊，悠悠地坐下打算和她慢慢聊。
“褚邺澤家境你是知道的，你一個小門戶出身的，就算現在優秀又怎樣，褚叔叔不會認可你，你永遠過不了他這一關。”
臨纭把電話移開耳朵，點了手機的錄音功能，繼續聽她說。
“我承認，在很多方面我都不如你，成績，事業還有其他的，但是因為家裏起點高，我就是能輕而易舉地贏你。”
“在褚邺澤這件事情上，我也很肯定，你鬥不過我。”
臨纭靠在沙發邊，面色如常，耐下性子和她耗，想聽聽她能說些什麽道理出來：“怎麽說？”
鐘曉敏停頓幾秒，聲音壓着，明明特別想告訴她，卻非要裝出自己悄悄洩露機密似的，“褚氏集團這次遇着大問題，沒我鐘家熬不過去。褚邺澤當公子哥那麽多年，你說他是選擇自己的榮華富貴還是所謂愛情呢？”
拿着電話的人神情閑适，語氣卻非常矛盾地擺出略顯誇張的驚訝和震驚：“怎麽會呢！褚家幾代人的根基，怎麽會輕易被撼動？你別想通過這些吓我，我不會信的！”
鐘曉敏：“告訴你吧，我爸爸現在捏着褚氏集團高層的新聞把柄，只要會議室裏的內容談崩，褚家的一切都完了。”
她還想說什麽，電話裏傳出辦公室門被推開的聲音。
手機因為被立刻收起來，發出一點悶響。
臨纭聽到了，褚邺澤也看到辦公室裏的人。
“你怎麽在這？”褚邺澤語氣冷淡，甚至聽出溢出聽筒的不耐煩。
他側身看到沙發軟墊下的光亮，擡步走去，不顧鐘曉敏無措的阻攔，彎腰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仍在一秒一秒增加的通話時間。
“阿澤！”鐘曉敏迅速起身，“事情既然談妥了，你必須和她斷掉聯系！”
鐘曉敏比臨纭矮小，被褚邺澤居高臨下地冷眼睨着。
“我，我知道你們兩個關系好，所以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但你要記住，我是你的未婚妻，最後必須只能是我！”
臨纭捏着手機，心情有點複雜。
鐘曉敏剛才和她說那些話的時候，臨纭沒有反應，像在看笑話似的聽她擱那兒一個勁說，但現在，她說事情談妥了。
好像自己自信他不會答應的樣子才是最大的笑話。
“鐘曉敏。”
臨纭聽到他喊她，心裏已經隐隐揪着疼了。
頭腦混亂地想要立刻挂斷電話，臨纭聽到他再度開口，語氣一直冷淡又不耐煩，帶上了些無語。
“你這種情況，會不會是得了妄想症之類的精神疾病？”
“你......”
“替我謝謝你爸。”他不走尋常路地冒出一句，說懵兩個人。
辦公室外傳出一個男人氣急敗壞地咆哮，像是想沖進來卻被人攔着。
“阿澤，我......沒聽懂。”
“謝謝你們把褚昊這個人渣，搞垮了。”
鐘曉敏不可置信地癱坐在地上，手抖着打開手機，熱點要聞全是關于褚氏集團，不止是褚昊的個人醜聞，還有官商勾結、貪污腐敗的所有肮髒事。
海城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事情被進一步發酵，嚴重危及到褚家的命脈。
褚邺澤好像和他們談崩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明明可以幫你，臨纭就這麽重要嗎？我哪裏比不上她，哪裏比不上！！”
褚邺澤走到辦公桌按下緊急鈴，通知安保人員把她帶走。
臨走前，褚邺澤簡明扼要地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
“哪裏都比不上。”
“還在嗎？”褚邺澤先拿酒精棉片把手機屏幕消毒，之後才立刻拿起來。
電話那頭的臨纭已經鹹魚躺在沙發上，嘴裏咬着蘋果，含含糊糊地回答，“不在。”
沉默一陣，臨纭先開口。
“打來是想問你來不來家裏吃飯的，我媽媽準備了一下午，我怕她白忙活，但你沒聽。”聲音稍微有點委屈。
“我馬上來。”他站起身，拿起車鑰匙。
“不解釋一下嗎？”臨纭有點低落，“你家的事，還有......鐘曉敏。”
“我等會當面和你說。”
臨纭心裏空落落的，感覺沒底。
剛才他和鐘曉敏的對峙中，他也沒有直接回答到底答應沒答應鐘家聯姻的條件，只停留在言語上對鐘曉敏的打擊，并沒有明确表示他拒絕條約。
畢竟就算他簽了合同，達成協議，也可以用冷漠的态度對待她。
言情小說裏的情節不都是這樣的？男主有白月光，因為家庭聯姻的關系被迫和女配分開，和毫無感情的女主在一起，然後日久生情。
一瞬間，有很多聲音在腦子裏回蕩，叫她拒絕這樣的迂回戰。
但思索很久，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決定相信他一次。
輕聲應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