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崴腳

崴腳

“……”蕭搖猛地咳嗽起來，感覺剛被壓下去的感冒又有複發的趨勢。她眼泛淚光，問：“你看到什麽了？”

江晗給她遞一張紙巾，踯躅：“好像，有表白兩個字？”

蕭搖接過來擦擦眼，說瞎話，“對，我朋友新買了個表，是白色的。”

江晗：“……是嗎？”

蕭搖一本正經。

單純如江晗，不假思索地信了。

“哦。”江晗道，“你剛剛說想吃烤紅薯，去不？”

蕭搖：“可是哪兒有賣？”

“我學校，”他回答，“不遠。趁着他們都在上晚課，我們趁機去買了。”

半小時後，蕭搖看着面前江晗手裏提着的一袋烤紅薯，心道自己今晚怎麽就鬼迷心竅地答應他了。

江晗用油紙包出一個滾燙的紅薯，遞給蕭搖。

蕭搖接過，遲疑道：“買太多了吧？”

“慢慢吃，”江晗淡定道，“反正肯定吃得完。”

兩人并排走在路上，手裏剝着烤紅薯殼。

蕭搖看向江晗提着的一袋紅薯，懷疑他把整個攤子都買下了。這麽想着，她問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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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晗吃一口烤紅薯，燙得舌頭疼。他吐吐舌，“那光頭老爺爺還可以再烤。而且，我全買了，是想讓我的學弟學妹們也感受一下，搶不到烤紅薯是什麽滋味。”

蕭搖噗嗤一聲笑出來。

十一月的夜晚，北風拂過，裹着絲絲寒意。

手上的烤紅薯散發着香甜的熱氣，蕭搖感覺周身都暖和起來。

身旁，江晗咋咋呼呼，“有點燙，讓風吹吹。”

他十根手指捧着烤紅薯，把它轉了一圈，“萬一袋子裏的紅薯冷了怎麽辦，能用微波爐熱嗎？”

蕭搖：“我沒試過。”

喧鬧城市的僻靜角落，在她口袋裏，手機響起來電鈴聲。

蕭搖把手機掏出來，“喂？”

“事後半小時我才打電話給你，”對面周蜜粒得意洋洋道，“我是不是非常高明？怎麽樣，現在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吧？”

她連珠炮彈，直喇喇道，“是他約你了？還是表白了？”

周圍一片靜寂，蕭搖清楚地聽見，手機裏的話被無限放大，傳至五米開外。

“還是表白了？”

“表白了？”

“表——白——了？”

……

身側，江晗憑空崴了腳，差點沖地一摔。他單腳跳努力維持平衡，扶住一旁的行道樹。

蕭搖面無表情，矢口否認，“表什麽白，表黑色才好看。有事說事，沒事我挂了。”

“啊？哎，”對面趕緊阻攔，“你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是不是閨蜜，我們對彼此的坦誠呢？當年約好的，有男人……”

蕭搖想直呼周蜜粒閉嘴。

她偷眼瞄江晗，發現他正低頭摳樹皮，努力假裝自己不存在。

蕭搖直接把電話挂斷。

空氣陷入安靜。

蕭搖深吸口氣。

“你腿沒事吧？”她問，直接略過剛剛的話題。

“沒事！”江晗搖頭，踢踢腿，“沒事。”

雖然蕭搖不是很信，但她看出了他的尴尬。她上下打量他一圈，江晗背上背着個包，手裏提着紅薯，現在腿又崴了。蕭搖上前一步，道，“我幫你提袋子，送你去診所看看。”

江晗正欲拒絕，蕭搖手上的手機再次響起來電鈴聲。她低頭看屏幕，果然是周蜜粒“孜孜不倦”地打來電話。

蕭搖冷下臉，江晗看得一愣。

她轉身走到遠出，接起電話，“你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就挂了，這件事下次再說。”

手機裏安靜幾秒，然後，響起一道忐忑的聲音，“你生氣了？”

蕭搖：“惱羞成怒。”

“我開玩笑的。”對面開始認錯，誠懇地解釋，“我以為你擔心我真的搞18888抽獎活動，為了給我省錢，才那麽說。但是我這個人吧，誠信二字貫穿我一生……啊啊啊，不說了，挂了！”

下一秒，電話挂斷。

蕭搖站在原地，攥着手機。

等了半天，江晗跳着腳磨蹭過來，“那個，走嗎？”

“走。”蕭搖點頭，“你腳怎麽樣。”

江晗：“已經好了，我打球經常崴腳，早習慣了。”他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還原地蹦了兩下。

蕭搖扯嘴笑笑，“別亂動，你先坐下，我幫你看看。”

拗不過，江晗最終坐到了路邊公交站等候椅上。

蕭搖打開手機手電筒，蹲下:“把褲腳提高，露出腳踝。”

江晗照做。

他小腿很白，蕭搖伸手按過去，江晗縮了下。

“別動。”她擡頭。

“昂。”黑夜掩映，蕭搖沒看見，江晗突然紅了臉。

她把手電筒照過去，上手摸了下骨頭，判斷道，“崴了。”

“啊？”江晗驚訝，“可我沒覺得多——痛!”

蕭搖手上一個用力，把他骨頭扳正。

江晗失聲痛呼!

“好了。”蕭搖拍拍手，“別亂動，這幾天多休息。”

江晗眼珠子在眼眶裏打轉。

“你不要走路了，我把車開過來接你。”蕭搖提議。

江晗委委屈屈:“好。”

.

晚上，回到家，蕭搖躺在卧室床上，給周蜜粒發消息。

[搖啊搖]:沒事吧？

[搖啊搖]:我剛剛挂你電話。

[搖啊搖]:是因為，他就在我旁邊。

屏幕對面的人，像是整天整天抱着手機不離手一樣，瞬間秒回。

[蜜不是米粒]:卧靠!

[蜜不是米粒]:怪不得……我真不是故意的，咱們倆說啥猥.瑣的話，不都是私下說的麽，我還特意隔了半小時才打電話給你，沒想到他還在。

[搖啊搖]:……

蕭搖陷入無言的沉默，她究竟為什麽會跟周蜜粒成為好朋友

[蜜不是米粒]:說說，你們後來怎麽樣了？

[搖啊搖]:後來，他可能覺得我撒謊信手拈來吧。

[蜜不是米粒]:問號.jpg

[搖啊搖]:別想了，反正從頭到尾就是個誤會，是你一直在瞎說。

[蜜不是米粒]:可他給你送感冒藥了。

[搖啊搖]:對。

[搖啊搖]:所以為了避免這種誤會再次發生，我決定早點治好自己的感冒。

[蜜不是米粒]:無言以對.jpg

蕭搖吸吸鼻子，打開購物軟件，下單一張電熱毯。

隔天早上，蕭搖去寵物醫院上班。她一打開家門，竟然跟快遞員迎面碰上。

快遞員:“您的快遞。”

“這麽快就送到了”蕭搖驚訝，握着筆簽收。

然後，她把快遞帶到寵物醫院去，準備睡午覺的時候墊。

今天是十一月下旬，照例，王院長，即犬科診室(一)的主治醫師，組織醫院全體召開月度總結會議。

散會後，張醫生跟蕭搖結伴回診室，他問起江晗。

張醫生:“哎，你前兩天帶去隔離室的那個小夥子，他是來幹嘛？”

“沒幹嘛，他随便看看而已。”蕭搖回道，推開貓科診室的玻璃門。

不遠處，黑将軍見張醫生回來，興奮地沖過來往他身上撲。

張醫生抱住跟他幾乎一樣高的黑将軍，道，“我還以為他是來領養動物的呢，白高興一場。”

蕭搖笑笑，沒說什麽，拿起她的快遞，準備拆開。

張醫生站在門口，閑聊道，“剛剛開會的時候，院長還問我們，怎麽這幾個月都沒人領養，隔離室動物那麽多，醫院財政赤字了都。”

“待會我發朋友圈宣傳。”蕭搖趕他走，上前把着門，“我要午休了。”

“好好。”張醫生擺手。

蕭搖關上門，拆開她的電熱毯快遞。她用刀劃開包裝箱，打開一看，裏面是白色的大塑料板。

“這是用來防震的”她嘀咕，把白板子抽出來。

然而，她把六七塊板子全拿出來了，都沒看到她的電熱毯，裏面只剩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蕭搖擰眉。

快遞員送錯了

她把快遞箱倒地放平，眼睛移向正面貼着的快遞單。

收貨地址:xxxx棟601

沒錯，是她家。

發貨商:怡美模型專營店

……這肯定就不是她的快遞了。

蕭搖打開手機購物軟件，查看快遞物流，果然，電熱毯還在路上。

她想到一個可能。

這會不會是江晗的快遞？

.

家裏

因為腳崴了，最近兩天江晗都沒怎麽出門，宅在家裏日子過得日夜颠倒。

他從床上坐起來，手從襯衫領子穿進去撓了撓背，覺得心裏毛毛的。

江晗發現，他突然不能變成大橘了。

這兩天不管他幾點睡，睡多久，都做不了夢，一睜眼就是睡醒了，而不是變成大橘，也看不到它的粉色.貓籠。

江晗皺着眉去衛生間洗漱，去廚房吃早午餐。

難道說，能不能變成貓，其實是随機的

他往嘴裏塞粥，腦袋出神。

突然想打什麽，江晗放下勺子，打開手機搜索“周公解夢”。

既然他的情況不能用科學解釋，那說不定算命的能解釋清楚。

搜索結果“周公解夢”，第一條是它的官網。江晗點進去，打字“夢見自己變成貓”，按下查詢。

一秒後，結果出來。

[貓所代表的五行主木，得此夢者近期會有好運，此乃吉兆。]

後面還跟着一句話。

[春天夢之是吉利，秋天夢之不吉利。]

江晗陷入迷茫，說是吉兆，但又說秋天夢到是不吉利，現在是十一月末，他到底是吉利還是不吉利？

視線下移，江晗發現後面還有一個“大師解夢”。

[以上解夢為通用解釋，如需知曉具體事宜，可請大師結合您的生辰八字及做夢時的情景解夢。]

他點進去，顯示出一張表格，讓他填寫生辰八字和做夢時的情景。

江晗填完，點擊[開始分析]，頁面跳轉——[大師解夢￥99.9·微信支付][沒有微信可以使用支付寶]。

江晗:……

他按下支付。

頁面跳轉，進入一個可以發消息的對話框，正中央是[正在解夢中……]字樣。

五分鐘後，屏幕顯示消息。

[大師]:大師解夢為您分析:古有莊周夢蝶，洛神入夢，今[江晗]夢見[自己變成貓]，與故事同類，禍福相依，不如淡泊寧靜，安之不動，好運自來。

看到這段話，不知道為什麽，江晗覺得有點羞恥，特別是方框裏加粗的字。

他打字發消息:

[江晗]:我想知道，我為什麽會變成貓？有觸發點嗎？

[大師]:時也，運也。

江晗咬唇，他為什麽沒有聽懂？

[江晗]:我還會變成貓嗎？

[大師]:客官，您還想變成貓嗎

這句話直晃晃地擺在屏幕上。

江晗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