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要去哪
你要去哪
“嘶……”
陶南臨醒了過來，只是稍微一動，就拉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五官皺在一起。
他費力的掀起眼皮，環視着四周。
剛才發生什麽來着？
他正在挨揍，突然就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再然後……
陶南臨撐着身子坐起來，旋即愣住。
寸頭和中分正坐在那裏替他分撿産品，而那群社會精英，則像監獄的監工一樣的圍在兩人周圍，督促他們工作。
這是什麽魔幻的場景？
陶南臨困惑的抓抓頭發。
“你醒了？”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不知道從哪搬來的沙發上，沖他微微一笑，“認識一下吧，我叫江夏，認識你很高興。”
可我不想認識你。
陶南臨拍拍屁股站起來，沒有理他。
“你不自我介紹一下？”
江夏長得像是影視劇裏面标配的男二，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股濃郁的溫和氣息，“好歹我剛剛也是救了你。”
陶南臨也算是明事理：“謝謝啊。”
“沒有傷到腦袋吧？”
江夏突然起身湊近他，揉了揉他的頭發，滿眼的擔心，“痛嗎？”
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陶南臨忍不住皺起眉頭。
什麽男人啊，竟然這麽香？
“你離……”
離我遠一點。
這句話還沒說完，陶南臨就兩腿一軟，靠在江夏身上，暈了過去。
“現在怎麽辦？”
江夏抱着陶南臨：“先送去醫院。”
接着，他又看了眼忙得恨不能長出三頭六臂的寸頭和中分，語氣冰冷：“在問出江淮北下落之前，這兩個男人不能離開工廠半步。”
“好的。”
＊＊＊＊
“滴答——滴答——”
點滴靜靜流淌過輸液管。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在鼻腔內肆意彌漫。
陶南臨緩緩的睜開眼睛。
“醒了？”
入目就是江夏那張笑臉。
旁邊還站了一群筆直的西裝男。
不知道的還以為聚集起來在給他送殡。
陶南臨适應了一會現在的情況，大腦有些宕機，怔在那裏好長時間才重啓成功，剛要撐着坐起來，就因為牽扯到腰間的傷口疼得直吸冷氣。
西裝男A趕忙上來扶住他。
陶南臨新奇的盯着他看，突然揚起嘴角：“你們社會精英一般都這樣是嗎？是不是只有板着臉才能跻身社會上流？”
江夏笑笑：“我們不像普通人，情緒過多的流露有時候會壞事，面無表情才是最好的僞裝。”
“笑也是吧？”陶南臨半開玩笑的說道，話剛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
西裝男B趕忙給他倒水。
喲……這是什麽VVVIP級的貴賓待遇？
“頭好疼，肯定是窗戶開太大了。”
陶南臨瞬間林黛玉附身，嬌滴滴的扶着額頭。
西裝男C恨不能拿釘子木板把窗戶封起來。
陶南臨樂滋滋的看着他，十分享受這種老佛爺的待遇。
“醫生已經檢查過了，你的腦袋沒有受到傷害，而且現在那兩個男人并沒有在這裏，所以你不需要擔心，等會我會問你幾個問題，如實回答就可以了。”
說完，江夏示意了一下旁邊的西裝男。
西裝男D立馬從兜裏掏出了把刀。
陶南臨：？！
你這是問問題嗎？
你這叫嚴刑逼供！
犯法的！！！
西裝男D蹲在地上開始削蘋果 。
陶南臨：……
你下次可以拿導彈當煙花放。
這樣陣仗更大一點，比較符合你的身份。
江夏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認識江淮北？”
陶南臨盯着他看了一會，接着不動聲色的幹咳兩聲，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這事情說來話長，我現在嗓子有點幹。”
“去倒水。”
江夏吩咐道 。
“不行！”
陶南臨拽住起身離開的西裝男E，對上那人冷漠如冰的視線後，才讪笑的松開手，“那什麽，我這人不喜歡喝水，就喜歡喝可樂。”
江夏沉默了半晌。
完了，要挨揍。
陶南臨意識到自己玩脫了。
“去買。”
江夏擺擺手。
陶南臨松口氣。
“現在可以說了嗎？”
江夏又問，“你放心吧，我是江淮北的朋友，絕對不會害他。”
陶南臨擡起頭：“你找他幹什麽？”
“接他回家。”
陶南臨不說話了。
他比誰都清楚江淮北有多想回去。
即使江淮北沒有一次跟他提起過原因。
說起來倒是真的挺像一家人，就連見死不救的品質都驚人的保持了高度一致。
“我可以告訴你他在哪裏。”陶南臨點點頭，“但你要我怎麽相信你？我怎麽知道你是真的要帶他回去？”
“這很簡單。”
江夏雙手環胸，微笑着說道，“你只要将他帶來見我，他自然會跟我一起回去。”
不是陶南臨故意不讓江淮北離開。
而是這個江夏的笑容，實在是太溫和了，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可以抵擋住外界所有的攻擊。
陶南臨這丁點兒段位根本看不出什麽來。
畢竟江淮北是被自己硬生生拽到這個世界的，那他的安危也理應交由自己負責。
這點責任感，陶南臨還是有的。
“你真的想見他嗎？”
陶南臨頓了頓，一臉認真的問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也看見了，我現在還在工廠幹活……”
“嘭——”
一箱子人民幣突然砸在了他的腿上。
陶南臨本來就遍布淤紫的雙腿更是難以負荷，疼得他直吸冷氣。
幸福的疼痛。
他不用打開箱子都能知道裏面有多少錢。
看着陶南臨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江夏的笑容更深了，親切的搭上他的肩膀：“如果你能告訴我江淮北現在的位置，錢根本不是問題。”
錢不是問題？
錢才是最大的問題好嗎！
陶南臨在心裏怒吼。
我只是想讓你們回去幫我幹活，畢竟機器不會休息，流水線離不開人。
但是現在……
陶南臨試探性的掂了掂重量。
這箱子錢，都夠他跟他爸幸福活到死了。
交出一個江淮北，換自己後生無憂。
陶南臨越琢磨越覺得這個買賣值當。
＊＊＊
“都做完了嗎？”
寂靜的教室裏面，數學課代表突然開口詢問，“一會把答案發下去，答案不太夠，你們自己傳着對一對，明天老師講。”
“哪有這麽快？”
“幹脆把周日的自習課全都改成數學課好了，發試卷講試卷做試卷，煩死了！”
“這才過了一節課，我剛做完選擇填空……”
其他人紛紛抗議。
“發呗，我早就寫完了 。”
剛才還嘈雜如菜市場的教室突然變得死寂起來，就連空氣都凝滞不通。
全班的視線齊刷刷的回過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莫名其妙成了焦點的江淮北一臉無辜：“看什麽看？沒見過還是沒聽懂？”
“卧槽陶南臨，你屬實是飄了。”
李陽啧啧稱奇，“會不會是發燒了？最近新型肺炎鬧得這麽嚴重，要不去醫院看看？”
“我真做完了。”
江淮北嗤之以鼻，随手遞過去，“既然答案不太夠，那這張試卷就留着當答案用吧，題目不是很難，應該沒有錯誤。”
全班：……
是誰在裝逼，好刺眼。
“來來來給我給我。”
方宇松奪過去，快步走到數學課代表身邊拿了張答案，邊對邊瞄江淮北，“錯一個題一千塊錢，你可不能反悔。”
“完了……”
李陽投去同情的眼光，“現在賣腎都不來不及了，南哥我敬你是條漢子，一路走好，恕不遠送。”
江淮北翻個白眼，沒有搭理。
這種難度的試卷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普通高中生看待小學的加減乘除，公式與套路早就已經刻進了骨子裏面。
“CCBAD，BAABD……”
方宇松不自在的抖了抖肩膀，“選擇題全對有什麽用？随便蒙一個都有25%的幾率猜對。”
“得了吧，那也沒見你選擇題全對過。”
劉曉看不下去了，反駁道。
江淮北聳肩，一臉“你行你上”的表情。
填空題對完了。
方宇松皺起眉頭。
到大題了，他打起精神，睜大雙眼，一行一行的進行比對。
買彩票開票都沒這麽認真過。
在此期間，整個教室就像是一汪死水。
蒼蠅在外邊盤旋兩圈都會因為裏面過于壓抑的氣氛選擇繞道而行。
“我.日……”
方宇松洩氣般垮下肩膀，呆滞的看向江淮北，“陶南臨，你隐藏的夠深啊？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厲害？是不是背着我們偷偷補課了？”
“卧槽全對？！”
“陶南臨你是不是打通任督二脈了？”
“我的天吶，我肯定是還沒睡醒……”
後排的男生紛紛送上自己的祝賀。
江淮北得意洋洋的挑起眉毛。
誇吧，使勁誇。
我就值得你們這樣誇。
如果說上次指正數學老師的錯誤使他一戰成名，那這次指不出任何錯誤的數學試卷，則讓他一戰封神，名聲大噪。
晚自習之後，江淮北拎着書包，嘴裏哼着十年前他們那個年代的流行曲，腳步輕快的走出校門。
“玩得挺開心？”
一個口罩男突然攔住他。
江淮北頓住腳步，旋即身子微微前傾，盯着看了一會之後，毫不客氣的扯下他的口罩：“大晚上又沒人，你還戴口罩幹什麽？”
陶南臨忙捂住臉：“最近病毒蔓延的太厲害了，我這叫預防。”
“就你這破棉布能防住什麽？”
江淮北笑着随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走吧，我帶你去藥店買。”
“等等，嘶……”
陶南臨的面部傷口被碰到了。
江淮北這才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你怎麽了？”
“算了不重要。”
陶南臨擺擺手，用手背蹭了蹭臉頰，再擡起頭來已經滿是欣喜，“我今天碰見一個人，叫江夏，你認識他嗎？他說可以帶你回去！”
“你的臉是他打的？”
江淮北問。
“不是他，他對我還可以。”
陶南臨滿不在乎的搖搖頭，“就是工廠碰見了倆男的，之前在網吧前面要揍我沒揍成，結果在工廠裏遇見了，哎呀都說了這個不重要你老是追着問幹什麽？”
江淮北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你慢點兒走我現在是個傷者！”
陶南臨在後面跟得費勁，“我說真的，那個叫江夏的人說他認識你，還說能……不是你去哪啊？！”
江淮北翻個白眼，不耐煩的轉過身：“你不是挨揍了嗎？”
“……對啊。”
“我去打回來。”
撂下這句話之後，江淮北頭也不回的走了。
陶南臨：……
當時急着回去的人仿佛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