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探望病人
探望病人
沖動是魔鬼。
這個精簡的大道理之所以能流傳這麽久，肯定有其中的原因所在。
現在已經放了晚自習，陶南臨現在正蹲在教室門口，煩躁的抓着頭發，大有過不了多久把自己揪成禿子的趨勢。
“要我說，你就直接跟方宇松宣戰。”江淮北雙手環胸，靠在旁邊出馊主意，“反正他之前還找人把你打成那個樣子。”
“那是因為我爸爸把人家爸爸舉報了……”
“寸頭和中分不是他找得人？”
“那是因為你先把人家揍了一頓……”
“工廠裏面他們倆揍你，跟他脫不了關系了吧？”
“确實，你要是不把他倆胖揍一頓，他倆也不會逮住機會把我往死裏錘。”陶南臨越說越後悔，抓着頭發就往下扯。
“合着你的意思就是都怪我呗？”江淮北算是聽明白了，“當初就不該回去救你，你這種人就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哎……”陶南臨塌下肩膀，“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面對方宇松。”
“我看你扯斷人家胳膊的時候挺幹脆利落的。”江淮北揶揄道，“一點都沒有現在的猶豫不決，怎麽，當時被我附身了？”
“不是……”陶南臨搖搖頭，沖他苦笑，“這種事情我倒是能忍，你江淮北怎麽可能忍得了？所以我就學着你的樣子，上去‘咔吧‘了一下。”
“人都是有底線的。”江淮北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一味的退讓只會讓方宇松這種人愈發的放肆，所以他才敢當衆侮辱你爸爸，陶南臨，我看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很有脾氣啊？”
“怎麽到了其他人跟前，就成了個慫包，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陶南臨：“……我就算把班主任摁在地上捶一頓，都不會選擇去欺負你好嗎？”
江淮北笑出聲：“還算是有點眼力見。”
“你先回去吧。”陶南臨起身，“口罩給我，我去看看方宇松怎麽樣了。”
“行吧。”江淮北聳肩，“反正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就先不插手了。”
說完，就從兜裏摸出口罩來還給他，轉身離開。
高中下晚自習的時間一般是九點四十，兩人這麽一耽誤，硬生生拖到了十點鐘，回去的公交車已經沒有了，只能騎小藍車。
可是……
江淮北沒有手機。
他嘆口氣，杵在路邊跟個電線杆一樣的等出租車。
“是他嗎？”
遠處兩個攢動的黑影竊竊私語道。
仔細看的話，這兩個的衣着還十分的統一，同樣穿着西裝、打着領帶，領帶上面甚至還別了領帶夾。
精致的像是出來相親的。
作為專業人士，豈能被一把掃帚趕跑？
西裝男們深谙自己的職業道德。
既然白天進不去，那就在晚上守在校門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這麽短的時間內，陶南臨又不可能轉學。
晚上的風有些冷，江淮北站了一會，被吹得直縮脖子。
忽然，兩盞刺眼的車燈照向了他，黑夜的保護衣登時被撕掉，江淮北的面部輪廓逐漸變得清晰明了。
“就是他！”西裝男一邊喊着，一邊沖江淮北踉踉跄跄的跑過去，好幾次差點臉貼地摔倒，“那個穿黑衣服的男生就是陶南臨！！！”
“吱嘎——”
車子在江淮北面前停下來。
江淮北拉開車門坐進去。
“等——咳咳咳！！”西裝男連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吸了一嘴的汽車尾氣。
他雙手叉着腰，緊緊的盯着揚塵而去的出租車，在夜色的籠罩下，連車牌號都沒看清楚。
“去哪？”出租車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他。
江淮北掃了眼後面：“醫院。”
啧……
果然自報家門會惹麻煩上身。
他有點後悔了。
醫院有一股獨特的消毒水的氣味，如果将這股味道拟人化，那這個人一定跟江淮北一樣，待人生疏又冷漠。
陶南臨坐在方宇松的床邊，腦袋耷拉着，恨不能當場下跪負荊請罪。
旁邊站着的是方馳，方宇松的親哥，前幾個星期剛被江淮北把胳膊扭斷了，現在還打着石膏。
“傷筋動骨一百天！”方馳恨不能當場揪起陶南臨的領子把他從窗戶裏丢出去，“我弟弟傷成這個樣子還怎麽考試？！！！”
陶南臨咬咬下唇，沒說話。
“哥——”方宇松打斷他的話，“你別老是歪曲事實行嗎？人家醫生都說了，我這條右胳膊只是筋扭到了，壓根沒骨折，考試還是沒問題的。”
陶南臨錯愕的擡起頭。
他沒聽錯吧？
方宇松這個混球竟然在幫他說話？！
“你啊你，就是太善良。”方馳恨鐵不成鋼。
陶南臨：“……”
善良不是這樣定義的。
“行了哥。”方宇松緩緩的活動了一下右手，下了逐客令，“你出去吧，我跟陶南臨有點兒話想說。”
方馳狐疑的掃了眼兩個人：“你跟他？你們倆什麽時候關系變得這麽好了？”
注意到方宇松在拼命的沖自己使眼色，陶南臨趕忙應和道：“是啊，你先出去吧，我也怪不好意思的，這事兒是我的不對，我想跟他好好道個歉。”
要是陶南臨哪天拍戲拿了奧斯卡，都沒什麽好奇怪的。
“……行吧。”方馳也沒多問，轉身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範圍內，陶南臨才洩氣般的垮下肩膀，重新坐下：“說吧，你要是想挖苦就挖苦，我不還嘴。”
“誰說我要挖苦你了？”方宇松撇嘴，“我是想跟你道歉。”
陶南臨：？？？
你們兄弟倆都這麽令人費解的嗎？？？
“本來就是我先開口說了你爸爸。”方宇松說，“當時就是聯想到了，沒有別的意思。”
他沉默了半晌，耳朵尖突然有點泛紅，停了好長一會，才扭扭捏捏的開口：“況且，你這些日子肯給我補習，我還是很感謝你的，我爸之前給我找了好幾個老師，他們都不敢拿我當普通學生看。”
陶南臨：“辣确實。”
普通人會顧及你的身份家庭，江淮北才不會管這些，別說是當普通學生教訓，就算拿你當兒子使喚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誰讓臉不是他的，想怎麽折騰都行。
“包括之前找人打你的事兒。”方宇松這是打算一次性把話說開了，“也是我的不對，但你爸侮辱我爸在先，所以咱倆各一半的錯。”
陶南臨蹙眉：“你很在乎你爸在別人眼裏的形象？”
“我就是聽不得別人說我爸的不好。”方宇松說，“聽都聽不了，你爸還上新聞上說。”
“可……”
可也不能忽略事實啊。
不然跟明星的腦殘粉有什麽區別？
這段話在陶南臨嘴裏轉悠了一圈，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怕說出來了，方宇松又會跟他翻臉。
“怎麽聽起來，你很崇拜你爸的樣子？”
“廢話。”方宇松一臉“你難道現在才發現”的困惑，“我現在吃的、穿的，有哪一樣不比同齡人好？這都是我爸帶給我的。”
“當然，你窮慣了，想象不到我平時富足有餘的日子什麽樣我也能理解。”
陶南臨：“……”
我知道你有錢。
但你大可不必跟我炫耀。
“嘭——”
方馳正準備摸到醫院的後花園處抽根煙，突然跟一個穿黑衣服的男生迎頭碰上了。
他略為不耐的擡起頭，有些錯愕。
“陶南臨？”方馳問，“你剛剛不是還跟我我弟弟在病房裏面嗎？”
人倒黴了真是抽根煙都能引發火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