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距離過年還有兩個周,戰隊放假了。
外地的隊友買了票回家,本地的也都在這幾天離開,只有李允微沒有任何外出計劃,三天過去了,她一直躲在基地宿舍裏,食堂關了,她沒飯吃就打開軟件胡亂點些外賣,除了吃飯,她做的事只有躺着,躺着睡覺、躺着看平板,不分晝夜,作息混亂,連外面是晴天還是陰天她都不知道。
不找點事情做,她會一直想着他。
可有了要做的事,她還是會想到他。
她追劇,劇裏的Alpha都被塑造得多金又完美,可因為她見識了更真實更好的,所以根本沒有代入感。
她看小說,那些描述Alpha的詞語,什麽矜貴、優雅、冷傲,什麽面如冠玉、劍眉星目、輪廓深邃,她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他的臉;無論男主是姓顧、姓傅、姓蘇還是姓花,在她這都統一成了一個姓——任。
最後還是一首歌将她從極度低迷的情緒中拉了一把,裏面有一句歌詞是:“別為剎那淚光錯過滿天的星光。”①
是的,任一行只不過是她的剎那淚光,她才21歲,未來她肯定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專屬Alpha,或者就算不找又怎樣,一輩子依賴抑制劑又怎樣?
她一定會好起來,茁壯成長。
姜悅的到來打破了她消沉的寧靜和自我修複。
她的媽媽不是普通Beta,她身上有一股永遠向上的拼勁兒,很像Alpha,在岚煙村操勞了半輩子,無論是一個人日複一日地照顧老人還是早出晚歸下地幹活,她都沒有任何怨言,哪怕這個地方她根本就不喜歡。照顧完奶奶後,她孑然一身到了B市,先是給別人打工,後來在B市成立了自己的家政服務公司,在中年煥發第二次生機。
微微自知比媽媽差得遠了,情緒不如她穩定,抗壓能力也不如她強,臉皮還薄兒。
如果被送到A城來的是小姜悅,那她可能已經用自己的辦法融入了這個上流圈子。
李允微的房間亂糟糟的,要是以前的姜悅,看到沒有放進垃圾桶裏的零食袋子,一定會責怪她不收拾,但現在她當作沒看見,女兒已經離她越來越遠,她不想再讓她更遠。
不僅房間沒整理,李允微連自己都沒打理,頭發亂,臉也沒洗,姜悅來得這麽突然,沒給她一點準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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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怎麽來這了。”李允微吃驚道。
姜悅保持着微笑,說,“來看看你。”
“那提前跟我說一聲啊。”
“正好今天在A市,先來這邊看看,找不到你,我再給你打電話。你還真在這。放假了吧,怎麽不回去。”姜悅仔細端詳她,問,“心情不好?”
回去……回哪去,她有哪裏可回呢。
她知道姜悅說的是青瀾嘉苑,那處房産年初改成了她的名,李允微不同意,平時收他的禮物就夠讓她有負擔的了,房産給她未免太随便。
但任一行就不是那種你有意見他就會考慮改變主意的正常人。
姜悅不知道這件事,李允微并不打算說。
什麽是她的,什麽不是,她自己心裏很清楚,經過這些天這麽多事,她更清楚。
“嗯,有點。”
“怎麽了。”
“最近狀态不太好。”
“正好趁着假期調整一下,今年我們不回岚煙村了,在B市過年吧。”
李允微說,“好。”
姜悅說要給她露一手,花了半個小時将她的房間收拾幹淨,然後坐在她的床上,跟她聊天。
李允微打起精神,乖乖點頭聽着,時不時回應一下。
姜悅一開始是說自己的工作,說了好一會,終于切入正題,“小任總……”
李允微就猜她媽這次來不簡單,果然是帶着任務的,她排斥道,“媽,別提他。”
“你和他……”
李允微打斷她,“媽,別說了,我和他沒什麽,他正在和白純婷談戀愛,新聞上都寫着呢,你沒看嗎?”
他摔斷胳膊那次還和白純婷一起吃過飯,被人拍到了視頻,視頻裏白純婷對他無微不至地照顧,就差嘴對嘴喂飯了。
如果是這樣姜悅還要勸她,那她也要和母親決裂了。
姜悅臉上露出幾分為難,她嘆了口氣說,“實話跟你說吧,是老任總讓我來的。”
“?”
任良韞在電話裏說,“能不能讓微微去看看一行。”
姜悅問任良韞是不是小任總身體不舒服,任良韞說,“不是。我們吵了幾句。”
姜悅之前去任家的時候,看到任一行對任良韞的态度,就推測父子之間肯定是有問題,但聽到任良韞這麽黯然失落的語氣還是第一次。
姜悅正巧今天在A市,便直接來了微微這邊,她轉達了任良韞的意思,又試探着問李允微,“要不你去找他聊聊?”
李允微開始心煩,拉耷着眼,“要去他自己去,為什麽讓我去……”
“微微,去說幾句話又沒有什麽損失,媽媽陪你。”
“媽!”李允微站起來,“你總是說的那麽輕松!”
她為了讨好他,已經用盡了全力,無法再邁出一步了,她的逆水行舟,只剩不進則退。
姜悅看着女兒泛紅的眼睛,“你這是……”
“我用信息素,勾引過他,他推開了我……”在母親這裏,李允微抛棄了她的尊嚴,她重新回憶起那個晚上,在說到那兩個字時,她遍體生寒,嗓音狠狠地顫抖了,眼睛裏閃爍着細碎的淚光。
姜悅震驚得說不出話,她驚的不是女兒沖破了世俗的藩籬,而是她居然有這樣的膽量,受了這般大的委屈,一個人忍到現在。
“哈哈哈……好笑吧。”李允微說着笑起來,她雖然在笑,蒼白臉孔上的神情卻很凄涼。
姜悅心痛地打開了她的懷抱,像一只大鳥一樣将雛鳥李允微擁入懷裏,“不好笑,微微,這一點都不好笑!沒想到任一行他,居然是個膽小鬼!”
“嗯,膽小鬼……”李允微靠在她懷裏垂淚,用鼻音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姜悅陪了微微一個下午,母親的陪伴讓李允微的傷口又愈合了一點,可是到了晚上,她又接到了劉介的電話。
第一次她沒接也沒掐,劉介又打來第二遍,鈴聲響到最後,她想了想,接起來。
“李小姐。”
“劉秘書。”
“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您,我有一件事想請求您。”
“如果是關于任一行,那不必了。”
劉介:……還沒說就被堵了。
他硬着頭皮說下去,畢竟已經打出了他份外的電話,“任總今晚有應酬,他狀态很不對勁,合作的一個公司老總敬的酒他本來是可以不用喝的,可他一杯不落全喝了,我怕他一個人待着會有危險。”
李允微聽完,冷漠地說,“他酒量向來好,能有什麽事情。再說了,您是他的秘書,是他最信賴的人,我算什麽。”
劉介想到任一行那自暴自棄的喝法,心裏着實擔心,他豁出去了,說,“可是他更想見到的人是你。”
李允微不為所動,“劉秘書,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我不會再去打擾他。”
劉介沉默片刻,才說,“李小姐,你還是去靜渚看看他吧。”他又補充了一句,“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
李允微的心像是新生的蝴蝶,蝶翼受不了風的摧殘而不住輕顫,每顫一下,她便疼一分。
歷史這麽快就要重演嗎?所有人都告訴她,任一行需要她,任一行在等她。
就連辛摯最後回給她的信息都是,“抱歉啊,剛下飛機。舊我去了,但是你哥先我一步,抱着你不撒手,你哥那個人……我真沒辦法。”